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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有些话在我心底埋藏了二十多年都不曾言表,今天特别想一吐为快。
从小到大,我都是一个性格特别执拗的孩子,越是对亲近的人,越是羞于表达内心的情感。而此刻,因了父亲节的名义,勾起了许多对往事的追忆和怀想。
我遗传了您的长相,细软微卷的头发,鹅蛋脸,疏淡的眉,肌肤胜雪。然而,我却秉承了妈妈的个性,坚韧独立,自尊好强,多愁善感。
因此,自小我就跟妈妈更为亲昵,觉得我们娘儿俩才是一体的。对于您性格里的平和中庸,憨厚老实,与世无争,我素来感到格格不入。我甚至没学会修饰和隐藏自己对您的轻视和淡漠,我曾经当着您的面对妈妈说,将来绝不嫁给像爸爸这样的男人!当亲朋好友问及喜欢爸爸还是妈妈?我毫不犹豫地答之,喜欢妈妈,不喜欢爸爸。
那时,我无意瞥见了您眼底的黯然和无奈,慎了一下,却又过去了。多年以后,才悔悟过来,我的刁蛮任性,一次又一次伤了您的心。
您是爱我的,我晓得。
我们家绝对是严母慈父的体制。每回我犯了错,气愤至极的妈妈总是声色俱厉地用言语和尺子教训我,可倔犟如我,即使被打得皮开肉绽,尺子断成两截,嘴唇咬得渗血,也死不低头的!心急如焚的您,每每都用那并不强硬的身躯护着我,向妈妈求饶:“别再打了!再打女儿就被你打死了”最后,总是您为我药敷伤口,是您为我擦去脸颊的泪水。可我依然在心底爱着妈妈,并不领您的情。
在我小学毕业的那会儿,实行就近入学,可是我们家附近的那所初中是出了名的流氓学校。您背着妈妈,瞒着我,四处跑腿托人,最后又挪用了家里4000元钱,将我送入了另一所市级重点中学。还在1993年,4000元哪,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以后的许多个日月,我从未见过您为自己添置一件新衣,吃的更是省了又省,简单得不能再简单。而年幼的我,却认为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唉——想起这些,惭愧的思绪里仍然残留一些记忆的芬芳。
爸爸,还记得我们瞒过妈妈在三阳路吃烤羊肉串的浓香和美味吗?还记得您用自行车接我放学,我坐在28型号的单车前杠上,摆过小脑袋跟您对吟唐诗的情景吗?还记得九八年,咱们爷儿俩不谋而合地钻进客厅里看德国世界杯的那个深夜吗?您挚爱的巴西足球输了,而我却在您的伤心处洒了一把盐,反叛地大声呼号着:法国万岁!
原谅我吧!爸爸。原谅女儿的淘气,原谅女儿的不孝,原谅女儿的不懂事。今天是父亲节,是您的节日。我刚在一个朋友的博客里,看到她写给爸爸的一封信,内心的感触奔腾汹涌。看她的字,不经意地触到了我对您的情,这埋藏了二十多年深深浅浅的感情。朋友对弃她而去的爸爸尚且不怨不恨,而我怎么能对您多有微词、苛刻挑剔呢?我怎么能啊?
我也是到了今日才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一直享有着您对我的爱,如此幸运和幸福。正是您对旁人的谦让,对妈妈的深爱,对女儿的娇宠,是您用一个男人强烈的责任感,维护了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给了我一份完完整整的亲情。
是岁月的磨砺,让我一点一点地读懂了您,爸的身影在女儿面前,也逐渐逐渐地变得高大、伟岸。
爸爸,畅儿从前不乖。我错了。如果可以,请容我重新来爱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