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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大的寿材多年前便已准备好, 他去世,容盛便忍着悲痛即刻操办起丧事。
容歆没想插手弟弟家的事,因此在容盛和叶氏夫妻来请示时, 也只道:“这个家要你们夫妻撑起来, 皆由你们做主便是, 倘若真有问题无法解决, 再来问我也不迟。”
“姐姐说得是。”
容歆之前便注意到容誉媳妇一直跟着忙上忙下,此时见她面色苍白,便道:“书语刚生产没多久, 先回屋子休息吧, 免得落下病。”
郑书语忙道:“祖父去世, 我怎能回去躲懒?”
“我叫你回去, 没有人会说你躲懒。”容歆说着,看向容盛和叶氏这两个长辈,而老太太丁氏, 此时病在床上, 根本无力管这些。
叶氏也并非真是个恶婆婆, 只是先前确实忙不过来, 只能让郑书语月子时还出屋跟着伺候老人。
此时叶氏听了容歆的话, 立即便对郑书语道:“外头有我便可,你回屋照看孩子吧。”
郑书语不好意思离开, 踟蹰不已。
容歆想到, 叶氏一个女眷, 祭奠的客人前来, 她确实忙不过来, 便又改口道:“还是我帮着弟妹一块儿料理吧, 书语回去养着, 实在需要长孙媳妇出面的时候,你再出来。”
话说到此,郑书语再不能拒绝长辈的好意,便回她和容誉的屋里去。
叶氏感激道:“我没经过这事儿,能有姐姐帮忙,我这心里踏实许多。”
容歆看她脸色也极差,转而对容盛道:“母亲那里也需要人照看,再雇佣几个帮工吧,没得累坏了一家人。”
容誉道:“我这就去山下找人。”
“容敬去吧。”容歆对容盛父子道,“我有事跟你们说。”
容敬离开后,容歆才问道:“问过容敬吗?顺天府乡试舞弊案,确定他没牵扯进去吧?”
“没有,舞弊案一出,仁昭书院便自行严查了书院中的学子。”容盛毫不隐瞒道,“敬儿唯一的关联,便是有一个作弊的考生是敬儿曾经的同窗,不过敬儿考进书院后,甚少回京城内,已许久未曾联系。”
容誉紧张地问:“姑母,可会影响敬儿的前途?”
“没掺和,自然不必怕影响前途。”容歆嘱咐道,“你们兄弟两个安分在家里守孝,莫要管外头的纷纷扰扰。”
容誉一听,连声表示,热孝期间,会和弟弟安分地待在家中守孝。
等到容盛父子三人连同叶氏都忙碌起来,容歆按了按眉心,才去母亲丁氏那里照看。
亲缘无法断绝,容家一直以来又没给容歆惹过太大麻烦,容歆其实也没必要跟他们断绝,所以心里说不该插手,还是会多嘴。
不过想来并不是一件坏事,没必要活成一个冷漠的人。
容大的讣告发出去后,陆陆续续开始有人来吊唁,来的最快的便是容家的亲家,郑家人。
郑书语的母亲也过来探望,容歆在小夫妻俩成婚时见过她,此时再见倒也不算陌生。
不过郑书语的母亲面对容歆时十分小心翼翼,她估计是听郑书语说起什么,特地来向容歆表达谢意。
容歆只是笑笑便罢,转由叶氏来应酬,然后她便发现郑书语的母亲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姑母。”容敬匆匆走进来,在容歆身边低声道,“僖郡王的侍从在外,说僖郡王已到山下,随后便来祭拜。”
容大的白事,经希这个郡王纡尊降贵前来祭奠,容家哪受得起?
是以容歆迎出去时,容盛等人全都堂皇地走到门口,迎接僖郡王。
“郡王,您怎么过来了?”
“自是来祭拜您家老太爷的。”
经希今日衣着素净,与容歆说明后,便向容盛他们颔首示意,抬步踏进灵棚,接过香,拜了拜,然后插进香炉中。
容盛是一家之主,哪怕面对经希时拘谨,依旧上前道谢:“谢郡王来吊唁家父。”
经希客气地寒暄几句,无视其余宾客,转头对容歆道:“容女官若能抽得空,我与你说几句话可方便?”
容歆点头,带领经希从侧门出去,站在树下,道:“郡王,请说。”
“我此番前来,乃是太子殿下授意,殿下闻得容家老太爷忽然过世,命我转告您,待宫外事处理妥当再回宫便可,也要注意身体。”
容歆闻言,眼神极温柔地谢道:“劳烦郡王专门告知。”
经希缓缓背过身,面对参天大树,清咳一声,状似随意地安慰道:“容女官,节哀顺变。”
容歆微一福身,“我很好,谢过郡王。”
“我是代太子殿下转达,容女官可不要误会。”
“是。”容歆装作相信他的话,认真道,“我回去后,定会亲自向太子殿下道谢。”
经希转过身,面上有几分不虞,“既如此,我便先回了。”
他说完,迈开步子便走,容歆微微加大音量,笑道:“谢过郡王。”
经希嘴角上扬,脚步轻快地领着护卫离开。
容家亲友不多,基本是从赫舍里家出来后积累的人脉,除了亲家一家,多是书院的先生学子们。
如今天气热,容盛父子三人仔细考量后,决定停灵七日便下葬,而前三日,该吊唁的人便已来的差不多,剩下四天容家人只需安静地守灵,轻松不少。
停灵第五日,诸位阿哥们派几个侍从前来代为吊唁。
容歆知道他们是看在她的面上,皆记在心上。
容大的墓地,买在京城百里外一个叫“榭里”的村子旁,容歆听容盛说,父亲容大不知祖籍在哪儿,他们的户籍既已落在京城,便可算作是京城人,为了容家日后的延续,他还在这处村子买了房产和地。
父子三人扶灵过去,容盛和容敬留在那儿继续守灵,容誉回来照看家中,最快也要五日。
容歆没有急于回宫,或是陪着丁氏说几句话,或是逗一逗容誉和郑书语的女儿。
六日后,容誉披星戴月地赶回仁昭山,狼吞虎咽地吃完一碗面,方才对容歆道:“姑母,父亲买墓地前专门请风水先生看过,可作容家祖坟,父亲让我问您,百年后可要入容家墓地?为祖父守灵时,我们提前为您修建出符合您品级的墓。”
葬在何处,容歆早有打算,便对容誉道:“我们这些皇后娘娘身边的老人,早已请示过太子殿下,皆去遵化陪皇后娘娘。”
容誉对此不敢出言反驳,只是有几分为难道:“可是您是咱们容家的姑奶奶,怎能不受容家后人的香火……”
容歆无所谓香火,但不受容家的香火,太子也会作出安排,如此还不如在容家顺理成章,便道:“衣冠冢吧,至于品级,不值得张扬,立个碑便可。”
容誉点头,抬起头,期待地问:“姑母可否为我的女儿起名?待祖母身体好转,书语也做完月子,便要同去榭里村守孝,一年方归……”
“名字。”容歆颔首,“容我想一想。”
容誉面上一喜,道:“父亲想建容氏族谱,想请示姑姑,族谱字辈该以何排序?”
容歆脑中闪过一句话,几未作犹豫,便脱口问出:“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
容誉口中默念,连连赞道:“这十字极好,亦可做家训,回头见了父亲,我便报给父亲。”
既说到族谱字辈,容歆自然要让容家的女儿按字辈排序,便道:“容仁安,如何?”
以此作女儿之名,难听是难听了些,背后却有容歆的期盼。
“我希望容家的族谱,女儿亦在其中,家训中再加一则,只要容家有能力,子女皆要读书识字明理。”容歆紧紧盯着容誉,严肃道,“不是商量,而是必须如此。”
“这是我帮容家改换门庭,应得的回报。”
容誉做不得主,只得道:“姑母放心,我定会一字不落地报给父亲。”
丁氏仍沉湎于悲痛之中,病情只稍有好转,两日后,容歆提出回宫,她极为不舍,一直流泪问容歆能不能多留些日子。
容歆态度颇为坚决,站在母亲丁氏床前,道:“父亲过世,您悲伤难解乃是人之常情,可您总不能糟蹋您的身体,否则受累的还是容盛父子。”
“您不要忘记,孝期不能科举……”
容歆的话,就是在暗示她,如果她缠绵病榻最终没能熬过去,极有可能耽误容誉和容敬参加下一科春闱。
对丁氏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儿子孙子,因此容歆还未走,她已主动要找大夫治病喝药。
容誉和容敬当然不会一科即中,不过容歆相信,以丁氏一直以来的身体状况,想必能够再活些年头。
容歆回宫后,不出半月,朝中关于舞弊案的处置下达,康熙没有撤销本次顺天府乡试所有考生的功名,并且如大阿哥所说,如有考生因舞弊案取消功名,后面名次的考上依次补位。
容敬得以从二十一名,提至十五名。
容家人如何欢喜,容歆不知,她只知道大阿哥借舞弊案抄了一串官员的家,充盈国库后,他还小赚一笔,整日里红光满面。
此案过后,康熙预备巡再永定河堤,依旧带皇长孙同行,然这一遭,容歆有心无力,无法同往。
她在宫外那十来日,忙碌程度照比从前管宫务时几乎是九牛一毛,只是到底今非昔比,回宫后一场秋雨,便病了。
不是大病,就是每日咳嗽,喝药痊愈后,一场风来有尘土或是太干,她都要咳几声。
太子自不放心她出行,以至于十一月康熙去遵化谒陵,容歆也没能去祭拜讷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