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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青年故作镇定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跃跃欲试,邵辰风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内心轻蔑的同时, 嘴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故意问道:“蔚先生想要什么样子的?”
“就是像你那幅花园一样的, 上面的人实在太好看了,你还有没有类似的?价格都好商量。”
“像那幅一样的吗……”邵辰风话音迟疑,似在犹豫,“我最近的确画了一些相似的, 但和之前那副还是稍微有点区别。”
“没关系, 让我看看, 只要差不多就行。”对方立刻道, 果然踩进了他设下的陷阱中。
“那幅画被我放在画室了,现在不在手里,如果蔚先生有时间,介意跟我到画室去看吗?”
蔚鸿之一口答应:“行,我反正什么时候都有空,具体时间你来定吧。”
“那就明天下午吧, 您意下如何?”
“可以。”
“地址我短信发给您, 那咱们到时候再见。”
通话结束, 邵辰风唇角扯出一丝嘲讽的冷笑, 随手将手机扔到桌面上。这富二代所在意的才不是他的画, 他的构图、透视、色彩和笔触在这人眼中根本无关紧要,蔚二少真正想看的,也只不过是那具美好的赤.裸身体罢了。
真不愧是有名的风流浪子啊。
如果可以, 邵辰风是真不想将画卖给他,雀宁是上天赐予他的缪斯,如此完美的身体被那些完全不懂艺术的人看上一眼都是玷污。
但他同样也需要谋生,邵辰风知道如果蔚鸿之满意,以对方的财力绝对会给出相当深厚的价格,在月亮和六便士之间,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弯腰拾捡。
但这次,他不会将他视为秘密的画作交出去,这样的作品在市面上出现一副,证明过他的水平就已经足够了。
画中的少年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邵辰风重新拿起画笔,回想着记忆中雀宁的模样,一点点勾勒着少年空白的面容。
主动挂断电话,蔚鸿之嗤笑一声,将手机放在透明的小茶几上,不爽极了。他一伸手把在身边徘徊的双皮奶抱在怀中,不顾它的意愿撸了两把。
双皮奶两只爪子撑着蔚鸿之的脸不让他亲,满眼的抗拒神色,肉垫柔软凉凉地压在脸上,蔚鸿之越看越觉得可爱,非得伸着头过去强吻。
在他马上就要碰到粉嫩的小鼻子时,忍无可忍的双皮奶张开嘴,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在蔚鸿之鼻尖上咬了一口。
蔚鸿之:……………………………………
他侧牙咧嘴地捂住鼻子,双皮奶趁机逃离魔掌,一溜烟地跑进屋里了。
一条短信发过来,是邵辰风,内容是画室的地址。
蔚鸿之特地将地址保存在备忘录里,说不定以后还用得上。
虽然从话里听不出来,蔚鸿之也能猜到邵辰风和他通话时的心路历程,看过整本书的他再清楚不过邵辰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但就算被恶心得不行,也仍要循序渐进、一步步地揭开邵辰风丑恶的真实面目。
雀宁今天拿了他准备的水,应该不会中招,按照原书中表露出来的,邵辰风妥妥算得上高智商罪犯,在谋划一件事情前必定会想好危机处理办法,如果不是孟尝冬在雀宁身上安装了定位直接撞破,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雀宁原来是被他给囚禁。
明天要和邵辰风见面,得好好想想到底怎样才能从他口中套出话来……蔚鸿之望着已然全部暗下来的天空,意识到自己好像又一次忍不住为雀宁考虑了。
不过这已经不能算是多管闲事了,雀宁的确是个很不错的小孩,现在又和自己有了更加紧密的关系,他不忍心让雀宁继续遭受原书中的灾难。
既然都做了好人,那就当到底吧。
雀宁并不知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天就要去答辩了,还有不到四十八个小时,他需要最后好好准备一下。
蔚鸿之给他的那瓶水已经被喝光了,瓶子他没扔,就靠墙放在床头柜上。被邵辰风点出可能价值不菲后,他专门到网上查了这个牌子,发现它的水源来自斯堪地纳维亚半岛的挪威,是万里挑一的高锶、无钠的天然弱碱性水。
回想起来,这瓶水的味道和平时喝的好像的确些微不同,口感要更加润滑。
真不愧是富人,连喝水都要二三十块钱的一瓶……和蔚鸿之认识的这段时间,雀宁的确长了不少见识,另一个他从未触及过的世界向他开启了一扇窗,他从缝隙中窥探,只看得半丝角落,却也足以惊叹。
但雀宁并不打算再去深入,再怎么富裕也是人家的钱,也是别人长辈辛辛苦苦赚来的家业。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怕如果自己有朝一日习惯了这些,等到契约结束,产生的心理落差会让他不再能安然面对原本的家境。
只是在外面看上一眼,他就已经满足了。
第二天下午四点,蔚鸿之准时到达了画室所在的大楼。这是一栋商品楼,他上楼梯到了七层,空荡曲折的长廊墙壁上挂着许多的画,被装扮成画廊,而尽头的画室双开门有一扇靠墙打开,一眼能看到里面陈列的不少工具。
蔚鸿之放慢脚步,一幅幅地看过去,这些画大都是风景和静物,为数不多的肖像画也全是年轻的女人,从风格上来看应该不是出自邵辰风之手。
蔚鸿之走进去,邵辰风正在里面整理东西。见他过来,画家温和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颜料桶,向蔚鸿之伸出手:“蔚先生。”
“又见面了。”蔚鸿之和他握了下,重新将手插回兜里,他环视画室一周,这里采光非常好,又坐落在江城重点地段,租金应该挺不便宜。
画室是邵辰风和另一个画家合作开的,平时卖卖画和作画工具,再带一带美术生。另一个画家此时不在这里,蔚鸿之不是很想和邵辰风废话,于是直截了当地问道,“邵先生准备的画在这里吗?”
“跟我来。”在转过身的瞬间,邵辰风原本温和的笑意变得嘲讽,纵使再有钱又能怎样,这些满脑子只知道情.色的人永远都无法寻求到精神上真正的愉悦。
他带着蔚鸿之到了画室中的一个小房间,迈入门中,蔚鸿之终于看到了那副邵辰风专门为他准备的画。
画中的少年有着和雀宁相似的面容,却又不是完全一致,眼底同样的位置仍然点着一颗淡色的泪痣。不同于《花园中的少年》里的浑身赤.裸,这幅画上的人穿了衣服,暗红色的衣料衬得皮肤更加白皙,也正因如此,那裸露的一截手臂和纤细脚踝反倒格外的诱人。
蔚鸿之可以从体态上确定这幅画就是以雀宁为模特完成的,昨晚他搂了雀宁一整夜可不是白搂的,不知为何改了五官,但邵辰风最为执念的泪痣还在。
难不成画这幅画的时候出现了什么意外?
转念间脑中闪过无数猜测,蔚鸿之装作为难的样子,啧了一声,不是很满意地道:“这个和之前我买的那幅也不太一样啊……”
“只有那一副是特殊的。”邵辰风耐心解释,“裸.体肖像到现在还有很多人不好接受,我也要尊重我的模特,所以就没有再画过那样的画,这一副和您买下的那副比起来使用的技法反倒更加成熟。”
“模特?”蔚鸿之装作才知道的样子,眼睛微微亮起,似乎非常感兴趣,“原来那幅画是有模特的吗?我说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
邵辰风一愣,他完全没想到蔚鸿之会觉得眼熟,在他的印象中,雀宁和上流圈层应该是毫无关系的。但随即他想到,雀宁在世宏酒店工作,蔚二少可能在某次吃饭的时候偶然见到过,少年出色的容貌的确会让人潜意识中有所记忆。
“是的,可能您偶然遇见过他吧。”
“我能知道他是谁吗?”
邵辰风摇摇头:“抱歉,我们签订的合同里面有保密条约,我不能向其他人透露模特的信息。”
蔚鸿之故作失望:“好吧,这幅画也是你以他为模特画的吧,那为什么看上去长的好像不一样了?”
“画完那幅《花园中的少年》我才意识到过于写实的面容可能会对我的模特造成一些不好的影响,所以从那之后的所有作品都会对人物的五官做一些调整。”邵辰风解释道,“我现在都有些后悔将那幅画拿到慈善画展上了,在这里我还想恳求蔚先生一件事,既然您真心喜欢那幅画,能不能不要在向其他人展示,我怕被过多的人看见会影响模特的生活。”
你是怕被雀宁发现戳破你的真实面目吧。蔚鸿之在心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答应道:“不用担心,我肯定不会把这幅画给别人看的。”
蔚鸿之言辞中透露出的占有欲相当狂妄,让邵辰风的胸口都有些发堵,他深吸口气,微笑道:“那这幅画您意向如何?”
“可以,我买了,邵先生的理想价位是多少?”
邵辰风伸手比了个四。
“没问题,”蔚鸿之掏出手机用指纹解锁,“现在就转账吧。”
一下子花去四万块,蔚鸿之连眼都不眨,坐实了挥金如土富二代的名声,他没有在画室里浪费太多时间,交钱拿货后说自己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再次嘱咐邵辰风如果有类似的作品一定要联系他,离开了画室。
回到车里蔚鸿之暂时没有急着离开,他盯着副驾驶上那幅已经被包装好的画,陷入思索之中。他可以确定这幅画也一定是以雀宁为原型,相熟的体态和执念似的泪痣瞒不过他的眼睛,但为什么这幅画上的少年衣衫完好,并且不再和雀宁模样完全相同?
蔚鸿之当然不相信邵辰风所说的那些鬼话,雀宁马上就要毕业找工作,能到他那边去的日子所剩无几,他不抓紧时间满足自己的癖好,还浪费机会去画别的东西?
会不会是自己昨天的提醒起了作用,邵辰风发现他被雀宁怀疑,才故意画了正常的画,以放松雀宁的警惕?
很有可能。
蔚鸿之嘶了一声,如果真是这样,雀宁的疑虑因此被打消,他之前做的那些努力岂不都白费了吗?
可能需要换一种方法了。
与此同时,回到家的雀宁拿着在楼下小卖部买的罐装可乐,使劲用针在罐口扎了个小孔,由于材质的问题,就算他已经竭尽全力将孔弄得尽量小了,也仍然会在倾斜或摇晃的时候有液体从中渗出。
这样用外力扎出的孔其实还是蛮明显的,不过在自己没往相关方向想的时候,扎在靠近边缘的缝隙中可能也难以注意到。雀宁盯着那个小洞,估量着如果用针管能不能将其他东西注入其中。
似乎有点困难。
回来的路上雀宁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他三番两次在邵辰风家陷入昏睡着实奇怪,学长的画的确没有问题,但他今天的表现并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睡着。可当雀宁买来饮料瓶子,试验了能想出的唯一方法,又觉得好像并不可行。
还是说这个再普通不过的铝制罐有什么他不了解的奥秘?
现在的雀宁还想不清楚,但等到下次再去邵辰风家里,他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