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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行驶了四个小时后,姚新丽就要到站了,这时要下车的人都站起来开始朝车门方向走去。姚新丽也站了起来,匆忙地对雷震雨说:“我到站了,你不要起来了。”说完,看也不看一眼雷震雨,匆匆忙忙的就走进了车厢过道的人流里。
雷震雨呆呆地看着她急忙转过去的背影,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姚新丽已经走出几米远了。
雷震雨这才起身要追上去,但因前面的人流拥挤,让他无法走到姚新丽的跟前,他只能大声地在后面叫着:“新丽,新丽!”后面的话他也不知道该要说什么。
雷震雨的声音姚新丽听得很清楚,她的心里也在阵阵发颤,她知道雷震雨就跟在她的身后。但她此刻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也都没有了,她知道,大学四年在心里辛辛苦苦筑起来的这道感情防线,已经被这趟列车一路上这几个小时的颠簸在一点点坍塌和溃泄。
尤其是在站台上被雷震雨那突然一抱,已将心里的这道防线给抱得摇摇晃晃不再坚固了。
一旦雷震雨追上她,站台上的那一幕再重新来一遍,姚新丽相信,她心里这道脆弱的情感防线就会毫无悬念地溃塌在雷震雨的面前,就连她这颗少女的心,也会毫无疑问地被他俘获。
这一路上,坐在她身边的雷震雨,就像她身边点燃的一团青春的火焰,时刻都在灼热地炙烤着她。
在她的内心里,她渴望着有一个浪漫的故事会在这时发生,同时她又担心这样的事情发生。就在这种渴望与担心的矛盾中,她煎熬一般地挺过了这四个多小时的车程,直到现在列车进站停稳后,她才如释负重又带着些许的遗憾,匆忙告别了暗恋中的雷震雨,头也不回毅然决然地把自己的身影藏进了下车的人群里。
她知道,现在还不是这个故事开始的时候。
姚新丽的父母一直在等女儿回来,但女儿进门时已是半夜了,姚家父母也不好和女儿啰嗦什么,只是简单地关心了几句后,就让她早点休息了。
女儿回来了,这让姚爱国夫妇心里很高兴也很宽慰,这些天里他们就一直盼着女儿早一点回来,电话催了一遍又一遍,现在女儿总算到家了。
女儿自小就听话,这一点他们夫妇还是肯定的。姚新丽从小学开始,就如同被父母一步一步领着过来的:上哪所小学,哪所中学,包括报考哪所大学,选择什么样的专业,几乎都是父母的意愿。
其实也不能这样说,准确地说这是姚爱国夫妇根据女儿的自身条件和因素,加上自己人生经验的总结,再结合现在的社会状况,有效科学地给女儿制定了一个成长路线图,以便让女儿在她成长过程中,多走一些捷径少走一些弯路。
应该说,他们夫妇的教字经还是可取的,姚新丽从小学到大学的成绩始终都是第一名,不仅如此,在思想品德上,她也是同龄人中少有的佼佼者,在读高中时就已入党了。
可以说,在姚新丽身上看不到官二代那种娇性和骄气,以及自大自满、自不量力的神气。
从气质上看,人们也许会想到她不是一个普通家庭的背景,但人们也不会想到,她会是一个官家的子女,更不会有人想到,她的父亲还会是一个县委书记。表面上,人们似乎更愿意相信她是一个知识分子的家庭出身,因为她给人的印象是那么的温和儒雅。
姚家夫妇期待女儿回来,是觉得女儿毕业了,觉得有很多问题要和女儿沟通,比如工作选择上的,情感上的,这些都是即将面对的实际问题。再如在姚爱国武断地不让女儿去考研这个问题上,姚爱国觉得有必要和女儿做一次更深层次上的沟通,免得被女儿日后埋怨。
第二天就是双休日,姚家早早地吃过早饭,收拾妥当后,一家人便都来到了客厅里。
“新丽,爸爸不让你考研想通没有?”姚爱国捧着一杯茶水,满是爱意的目光看着半年不见的女儿。
“爸,我压根就没把这事想得太复杂,我也没有非要去考研的想法,是你和我妈多心了,你们都没有问我考不考研就下命令不准考研,你们现在还把我当小孩子看,这才是我生气的地方。”姚新丽偎在母亲身边,语气里明显有种不满,一只手被母亲攥在手心里。
“哈哈,爸爸错了,但爸爸还是要把道理和你说清楚。考研看着在找工作的竞争中要比本科有优势,但有一个事实也是不可回避的,那就是质量。一年前我就和你说过,当前大学生考研和前些年已经完全不同了,现在读研可分为这样几种情况,一是考大学时就被录取的本硕连读的,这种研究生有意义读;二是在校期间,学生确实有突出的学习能力、对国家有必要的深造价值;三是已经有了就业方向,根据用人单位的需要,有继续深造的必要。这三种读研的情况我觉得是值得提倡和鼓励的。除此之外,任何一种情况我都不赞同,比如现在普遍存在一种现象,有些孩子不顾家里经济状况是否允许,只为回避眼前就业难的问题,幻想着以后找到好工作就去盲目地考研,造成现在遍地研究生有什么也研究不了的一些多余的人才。这种想法我认为不好,因为考研并不是只有在学校才能做到的事情……”姚爱国说的正起劲时,姚新丽打住了他的话:“爸,我刚回来你就给我开会,烦不烦哪?不回来吧,怕你和妈有想法;回来吧,又担心你给我开会。你说的我都懂,我也想过,你的话我听着呢,你就简单扼要地把你和妈的想法说出来就行,我遵从就是了。”
“就是,昨晚我还和你爸说先不急着给你上课,先让你轻松两天。”母亲顺着女儿说道。
“什么呀,妈,你还鼓励我爸给我上课呢,还过两天,过三天不还要说这些吗?在单位天天开会作报告,还没有开够啊!”姚新丽又对着母亲说道。
“好好,爸爸不啰嗦了,爸爸说正题。”姚爱国站起身子去给自己倒茶水。
这时姚新丽的母亲韩萍借着这个空档赶紧的接着说道:“新丽,电话里也没和你说,你爸的工作要有变动,要调到市里当副市长,虽说是明升暗降,你爸也不讲这个,他干什么工作都一样。原来打算让你考咱这的事业编,我觉得现在没啥必要了,就是实实在在地考上了,你的工作也不好安排。现在是人走茶凉,你爸这些年虽然是一把手,但他的性格,上上下下也没交下几个人,反倒得罪了一些人。这样对你在这里工作安排我也不放心,你说呢?”
新丽母亲说出的话,是她和让女儿急于回来的一个主要原因,也是他们夫妻这些天争论的一个焦点。他们谁也说服不了谁,只好等女儿回来后自己决定。韩萍的话音一落,那边端着水杯的姚爱国就马上跟着说道:“我不赞成你妈的看法。人无论在哪,工作首先是第一位的,你妈这个担心,我看是多余的。我就是不走,你不也是要靠自己吗?事业编的招考不是为哪一个人制定的,这是咱们县里为鼓励大学生回乡就业为家乡作贡献的一个政策,和个人没有什么关系。”
姚爱国又坐回妻女对面,他还要继续往下说时,却被姚新丽把话截了下来:“爸妈,你们也是,想那么多干嘛,都已经报上名了还能撤回来呀,人家会怎么说?还不得说我爸走了,咱家走不上这个后门了,就主动撤了,这好听吗?我还是考吧,一个事业编考试还能难哪去?”姚新丽不屑地说。
“妈,我爸走了,你的工作呢?”姚新丽不等父母说话就又问道。
“再到市里的政协呗,还能把我和你爸分开呀?”姚新丽的母亲正说着,就听到门铃声。
“你约人了吗,怎么没听你说啊?”姚新丽的母亲问。
“没有约人,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姚爱国说。
“怎么先不打电话呢?”姚新丽的母亲说着就拿起话筒问道:“谁呀?”
“是我,韩姨,我是郑一。”
“噢,是郑一啊,快上来吧。”韩萍放下话筒就对女儿说:“就是我常给你提起的那个组织部的,叫李郑一,他爸姓李,他妈姓郑,小伙子挺好的,你爸说他很有前途,才二十七岁就当了副部长,有时还主持着部长的工作呢。”
韩萍正说着,脚步声就到了门口,不等外面的人敲门,姚母就打开了门,李郑一笑着脸就进来了:“姚书记,韩姨,看看我拿的什么?”
李郑一说着,背着的一支手拎着一个笼子状的东西,上面套着一个黑罩,从身后拿了过来,突然看见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姚新丽,一下感觉着自己有些唐突了,急忙说道:“姚书记,家里有客啊,不方便吧?”
“快进来吧郑一,不是外人,我女儿新丽。你不是见过的吗,快进来。”韩萍唯恐李郑一要走似的急忙说道。
听韩萍这样说,李郑一才想起来,半年前他见到这个女孩,当时没有太留意,印象也就不那么深刻了。
“你好,新丽!”李郑一有些不好意思地主动伸出手来。
姚新丽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微笑着把手递过去,说:“常听父母提起过你,快进来吧。”
李郑一有些拘谨地脱下鞋,把手里的东西先放到地上。
姚爱国走过去,一边顺手提溜起笼子一般的东西,一边说道:“这是什玩意,双休日没有约朋友玩吗?这么早就过来,是给我看这个东西吗?”
姚爱国说着就要掀开了笼子上的那块黑布。就在这时,笼子里瓮声瓮气地就传出一句:“你好!”吓得姚爱国一步闪出很远,姚新丽母女也吓得一个激灵。
“哎呀,八哥!”姚新丽一下子惊呼道。
姚家三口又一下围过来,好奇地看着笼子里这只一身黑色羽毛的鸟儿。它在笼子里不停飞上飞下,还不时歪着脑袋,东瞅西望的,一副好奇的样子。
“真好玩,哪整的啊?”姚新丽也失去了应有的矜持,心悦的看着。
那只八哥也歪着头和姚新丽对望着学着叫道:“真好玩,哪整的啊?”稍后又跟着说了一句:“你好!”引得姚新丽又是一阵子的笑。
“快坐下吧,郑一,这玩意有点意思。”姚爱国对还在站着的李郑一说道。
“什么时候回来的?”李郑一一边坐下一边礼貌地问姚新丽。
这时的姚新丽完全被这个小精灵给迷住了,李郑一的话她根本没有听见,自顾欢喜地看着笼子里的小八哥。
“新丽,郑一和你说话呢!”姚母怕李郑一尴尬,赶紧提醒女。
“啊,不好意思,我没听见,被你这个小玩意给迷住了。”姚新丽说道。
“没事的,喜欢就给你了。”李郑一说。
“我喜欢,真的喜欢。爸,我要可以吗?”姚新丽高兴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