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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中。
接到杨奉的手书,阎圃大喜,一面让李典、姜景二人暂且下去休息,一面开始按照杨奉的吩咐进行准备。在给阎圃的信中,杨奉并没有多说,只写了一句话:“欲得益州,当先得张永年和法孝直。”
法正现正在刘璋手下,虽然才华横溢,却不受刘璋重用,更是受到益州其他同僚的排挤,只与益州别驾张松交好,张松此人虽然长相猥琐,身材矮小,却十分有才干,但是张松出任益州别驾之职,并非是刘璋欣赏其才华,而是因为其兄张肃之举荐。
张松虽任益州别驾要职,但刘璋对其并不重视,只是给了他一个职务而已,并无太大实权。张松也看出刘璋的心思,常叹息自己的才华不能得到施展,后来在法正的劝说下,张松更是生出了画下西川地图,准备送给明主,作为觐见之物。
这一日,法正正在府上与张松喝酒,两人喝得正是汉中的啤酒,酒精度虽小,但颇有后劲,十多杯下肚之后,两人都是有了一点醉意,不禁又开始谈论起离开刘璋远投明主之事。
张松首先问道:“孝直以为天下何人堪称明主?”
似乎早就对这个问题思索良久,法正几乎是不假思索道:“永年何必考我,冀州杨奉、司州袁绍、衮州曹操、淮南袁术、江东孙策、刘备,荆州刘表皆可称为当世英雄,自可为明主也。”
张松轻轻摇了摇头,端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眯着眼笑道:“孝直错矣,荆州刘表只有舞文弄墨之才,守成尚且不行,何能进取,非明主也。江东孙策,与之其父孙坚性情无二,虽勇猛有余,但为人刚愎自用,不听善断,非明主也。淮南袁术,穷兵黩武,奢淫放肆,荣不终己,早晚为他人所灭,非明主也。”
说到这里,张松突然反应过来,笑骂道:“好你个法孝直,故意套我,看我不罚你三杯。”
法正也“呵呵”一笑道:“天下诸侯除了咱们主公之外,尽在这七人,永年既然已经评价了其中的三位,这剩下的四人不如也一并评论了吧。”
法正说这句话的时候,张松正在举起自己的杯子,闻言之后,右手不禁停在半空,沉吟道:“天下诸侯当中,唯有这四人最有可能得天下。袁绍占据雍、司、豫三州,挟天子以令诸候,拥兵数十万,手下更是文有沮授、许攸,奇谋善断,武有颜良、文丑,勇冠三军,实力不容小觑,如今又已经开始对凉州用兵,其心不言自明。衮州曹操,虽有濮阳之败,诈死埋名,隐忍三年,暗中图谋,在杨奉远征海外之际,趁机发难,一举从杨奉手中夺回衮州,又赚了徐州,手下也是文昌武胜,雄兵十数万,颇有与袁绍抗衡之实力。而刘备此人虽然发迹较晚,却能一鼓定江东,更是听说素有凤雏之称的庞统成了其手下谋士,关羽、张飞更是当世猛将,且闻刘备此人爱民如子,深得民心,他日必成大器。至于这冀州杨奉,松就不好轻下断论了,此人在黄巾之时便已展露头角,颇有大汉第一名将之才,后在青州更是展露出非同一般的能力,计定青州、妙得冀州、巧得衮州、援救徐州,一跃而成为了天下第一诸侯,但是后来却因为远伐邪马台国,失去了衮徐二州,却也消灭了幽州公孙瓒,占领了辰国之地,解决了身后的隐患。但,现在正是诸侯争霸激烈的时候,杨奉竟然远赴塞北,去北征高句丽等小国,不知是何用意?”
听着张松的一番评论,法正不住点头,叹道:“杨奉此人虽然年轻,却是雄才伟略,非一般人所能及,其之所以远征塞北,自有其深意。以正来看,日后得天下者必是此人也,只可惜其远在冀州,与益州相隔甚远,我等无法投效。”
张松不禁奇道:“孝直为何认定日后得天下者必是此人,而不是袁绍、曹操或是刘备呢?”
法正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砸吧砸吧嘴道:“永年以为在江北那一兵种最为厉害?”
张松不假思索道:“孝直何出此问,北方铁骑,江南水军,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法正轻轻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这样也不难猜出杨奉为何要远征塞北了。”
张松不由恍然道:“塞北盛产良马,莫非杨奉是要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
法正再次点了点头,摇了摇手道:“并不全对,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张松乃是内政好手,对于谋略方面非其所长,闻言不禁问道:“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
法正在历史上虽然露面不多,但其谋略却非同寻常,暗中与张松策划拥戴刘备,并利用再次出使刘备的机会,私下向刘备提出借机取蜀的计划,并在刘备征蜀过程中准确预测了刘璋不会采用郑度之计。
建安十九年刘备成功取蜀,法正被赐予高位,地位仅次于诸葛亮。建安二十二年,法正分析形势,鼓动刘备进攻汉中,并为黄忠献奇策斩杀曹操手下大将夏侯渊。刘备自立为汉中王后,法正被任命为汉中国尚书令、护军将军。在法正为政的这些年中,常常献得奇谋妙策,就连身为丞相的诸葛亮也为之惊奇。
法正道:“公孙瓒雄踞幽州多年,手下雄兵数十万,白马义从更是名震天下,却仍不得南下一步,归其原因,虽然有杨奉救援韩馥,但最主要的原因乃是公孙瓒经常受到塞北各国的侵扰,不能专一南下用兵,杨奉此时出兵便是想尽除北方隐患,此其一;杨奉势大,使得袁绍、曹操和并州丁行防之甚严,甚至于结成联盟,杨奉旦对其一用兵,则三家必然同时互救,目前杨奉的实力尚不足以同时三面开战,若是杨奉定了北方四国之后,西征鲜卑,横跨北方草原,以奇兵出现在并州西面,则丁行必然措手不及,并州得手,杨奉便可全力应对袁绍和曹操。”
张松听了,不禁疑惑道:“即便是杨奉占据了并州,但同时和袁绍和曹操开战,也不一定会有十足的把握,毕竟丁行在并州久矣,其父子颇受并州百姓爱戴。退一步讲,即便是丁行被灭,杨奉也必会因长久作战,兵力损耗,钱粮损耗。袁绍和曹操更可趁杨奉尚未喘息同时出兵,则杨奉必败不可。”
张松所说的,也正是法正的疑惑之处,但是法正对此并没有更好的解释,只得道:“正也奇怪,只是杨奉既然定下了这样的策略,必然还有防备之策,否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乎。纵观杨奉这些年来的发展,虽每每大出常规,却总是能有巧思妙想之效,或许是咱们猜测不透吧。”
法正当然不会知道南阳的张绣和汉中的阎圃正是杨奉早就埋伏在袁绍和曹操身后的一颗定时炸弹,一旦杨奉和袁绍、曹操开战,阎圃便可北出祁山进攻雍州,张绣出兵天息山,进逼洛阳,使得袁绍三面受敌,如此一来,袁绍便不能全力与杨奉对敌,曹操势弱,更不足为虑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下人来报,说是汉中主薄阎圃来访。
法正和张松觉得奇怪,暗想,汉中虽是益州一郡,但汉中和武都二郡向来不接受刘璋的支配,而且两人虽然久闻阎圃此人之名,却是向无往来,这时候阎圃来此拜访不知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准备向刘璋表明忠心,想托自己二人为之美言不成。
虽然没打过交道,也不认识,但人家毕竟已经到了家门口了,总也得让人进来吧,于是法正命人将其迎进客厅。
见了阎圃的第一面,张松总算是找到了一个知音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比自己还丑,或许是同病相怜的原因,张松一下子便对阎圃充满了好感。法正则早就听说阎圃之名,加之好友张松长相也不怎么样,并没有因此对阎圃生出轻视之心。
阎圃并没有多说什么废话,在落座之后,直接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开门见山道:“阎圃此来,是受我家主公所托,送给二人一封书信。”说完,便将书信轻轻放在法正的桌子上面,然后又轻轻退回到自己的座席上。
给自己和张松的信,法正不禁暗暗吃惊,这阎圃口中所说的主公是何人,为何要一封书信给自己两人,难道自己和张松密谋之事泄露了出去,法正一边伸手打开书信,一边心中忐忑不安地胡思乱想,那边张松也是一脸紧张,脖子差不多都快伸到法正的眼前了,看得阎圃在一旁好笑。
看完了这封书信,法正心中所有的疑惑一扫而光,心中更是钦佩杨奉的雄才大略,没想到杨奉在早十年前便已经预伏下了两颗如此重要的棋子,同时法正更是没想到杨奉对他二人如此信任,竟然将如此的机密大事相告。
还没等张松看完书信,法正便对阎圃道:“请阎先生上复主公,说法正和张松二人自今日起便是主公之人,旦有所命,万死不辞。”
法正说完这一句话的时候,张松也堪堪将书信看完,心中的想法和法正无二,接口道:“松有一物,阎先生若是南下取西川必然能够用上。”
只听阎圃淡淡说了一句话,让法正和张松大吃一惊,皆是出了一身冷汗:“可是永年兄亲手所制的西川地图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