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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坊的事定下之后,宁九九派人去通知红叶,告诉她事情敲定。
接下来,就是找人去盖厂房,这事,宁九九交给何安跟吴青去处理,就按着先前在老家盖作坊的办法,钱也好,人也好,都要招标。还得有一份详细的计划书。
襄王妃要盖作坊,还要招标,还要别人写计划书的事,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刚开始,也有很多人不理解。不过是盖个房子而已,拉了砖,找好工人,就可以去干了,何须那么麻烦。
可是当有人把计划书呈上来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一份计划书里,包含工程时长,计算用料,人工数,已及各项细节,都有提到。
呈上这份计划书的人,连宁九九都十分意外,此人不是别人,竟是养病在京城外的四皇子。
对,没错,正是这位与世无争,一直把自己隐形,让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四皇子:唐焱。
在所有人都惊讶的眼神中,唯有东方楼蕴仍是一脸的淡笑,只说了一句:他终于肯出来了。
唐焱此人,虽然名字中有三个焱,但在宁九九见到他的第一面时,只感觉这人像是随时都会驾鹤西去,一命呜呼的样子。
脸色苍白如纸,身子孱弱不堪,瘦成了皮包骨,站在那,缩着肩膀,以手帕掩着嘴,咳个不停,真叫人担心,他会不会连肺都咳出来。
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位少年,气度跟上官澈云有几分相似,长相与唐昊也有几个分相似,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上的气势,却与东方楼蕴有几分类似。
他单手扶着唐焱,静静的立在襄王府的庭院中,面色平静无波澜。
康伯悄悄对宁九九道:“他是皇上的六皇子,与四皇子乃一母所生,跟宫里其他皇子公主都不亲近。”
宁九九哦了一声,想起东方楼蕴早先给她介绍过的,关于老皇帝子嗣的话。
唐昊既是大皇子也是太子,在他之后,除了五皇子上官澈云,中间还有三位皇子,一位早年病死了,一位听说因母族的事受牵连,被贬流放三千里,永世都不准回京城,还有一位,听说打仗时被人砍断的双腿,这一辈子都离不开床了。
上官澈云之后,便是四皇子唐焱,以及这位六皇子唐鑫。
至于公主,就不是很重要了,嫁人的嫁人,和亲的和亲,如今宫中仅剩皇后生的九公主,唐宁,还几位还很小,嫔妃生的小公主,连皇宫大门都出不得,外人自然也无从知晓。
东方楼蕴站在宁九九身边,虽然不声不语,但强大的气场,仍旧昭示着独一无二的占有权。
“襄王……咳咳,咳咳,”唐焱像是永远咳不完似的,脊背弯着,弱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似的。
唐鑫少年老成,纵然是面对东方楼蕴强大的气场,却仍旧淡定如初,“过府便是客,襄王难道就不请我们进去坐吗?”
东方楼蕴抿着唇,显然是不想搭理他。
宁九九看这二人剑拔弩张的架势,心道不妙,这位六皇子,人小胆大,居然敢跟东方楼蕴对上,不知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故意为之。
她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快请进,康伯,快让拿一个软垫子过来,我看这位四皇子殿下,瘦成了一把骨头,想必咱们府上的板凳不适合他坐,万一硌坏了皇子的骨头,这可不好。”
“咳咳……”唐焱不知为何,咳的更厉害了,白森森的一张脸,都咳红了。
东方楼蕴嘴角抽了抽,他家小娘子真会往人痛处上戳。
唐鑫不悦道:“襄王妃这是不欢迎本王跟大哥吗?我大哥废寝忘食的帮你写计划书,以至休息不足,病情加重,襄王妃不说感激的话也就罢了,何苦出言讥讽!”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一语中的,讲话行事十分有上位者的气度。
宁九九把这臭小子上上下下看了个遍,最后只有一句话,“本妃不是讥讽,本妃只说事实而已!”
“呵!”
“咳!”
“哼!”
闷笑的人是东方楼蕴,猛咳的人是唐焱,气死快喷火的则是唐鑫。
不光是他们,就连站在一旁的仆从,也是憋着笑意。
宁九九才不管他们三人什么表情,继续说道:“四皇子写计划书,恐怕不是帮别人,是帮他自己吧,能让一向神秘不见真人的四皇子出面,本妃很好奇,您是对这服装厂好奇呢?还是令有所图!”
唐焱终于止了咳嗽,抬起眼眸,以一种陌生渐变阴寒的眼神看着宁九九。
面对他的眼神,宁九九却在心里冷笑。终于不在装了,终于要表露本来面目了吗?
东方楼蕴始终站在宁九九身边,在唐焱看向宁九九时,他步子往前一迈,挡住了他的视线,“两位既然来了,便进去说吧,何安,去关上大门!”
“是!”何安越过这两人,跑去跟门房一起,将大门合上。
唐鑫脸色也不太好,扶着唐焱进了前厅。
烨枫从远处跑来,“大姐,大姐,听说街上来了杂耍艺人,我能不能跟刘烨尘去玩?”
刘烨尘紧跟在她身后,也跑的气喘吁吁。
烨枫并不晓得府里来客人了,也没注意,直接跑进了前厅,康伯想拦都拦不住。
但在进了前厅后,她一眼就看见,一袭淡青色衣袍的唐鑫,眨了好几下眼儿,才猛然想起,这个少年,就是那天她跟徐睿他们打架时,站在远处看戏的少年。
那天离的远,就觉得他眉目长的十分好看,不对,不是十分好看,而是好看的过份,真正的美少年。
今儿离的近了,看他清秀醒目的五官,还有嘴角扬起的一丝笑意,烨枫忽然觉得心跳的好快,脸儿也止不住的红。
本来她在前面跑,刘烨尘就在后面追着跑。她一刹车,也不说一声,刘烨尘没来得及看,一头撞到她的背,撞疼了,捂着额头抱怨,“二姐,你咋也不说一声就停下,疼死我了!”
烨枫回头看他一眼,发现他没大碍,头一次没安慰他,而是又把目光转到唐鑫身上,欣喜的问道:“是你?”
没头没脑的问题,唐鑫却没有半点惊讶,脸上始终是淡淡的笑意,却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烨枫看他回应了,还要再问,被宁九九横插一杠拦住了。
“你不是要带刘烨尘去看杂耍吗?赶快去,让大飞还有石头跟着,别跑远了,中午早些回来!”
面对这两个唯一的亲人,宁九九就成了慈母典范,跟先前面对唐氏二兄弟,话里话外都是刺的模样截然不同。
“哦,那我们去了,”烨枫虽然舍不得走,但她也知道这里的人有事要谈。
拉上刘烨尘,临出门时,还回头看了唐鑫一眼。
没法子,谁让她之前见过的同龄男娃,都是赵天霸跟刘二蛋那样的,好不容易见到个美少年,自然想多看两眼。
宁九九跟东方楼蕴对视一眼,她家小妹长大了,知道看美男了,只是这位小美男,似乎很不简单,宁九九在他身上看到了两个字,‘皇威!’
“咳咳,”唐焱的咳嗽声把几人的注意力又引了回来。
宁九九似笑非笑的瞟了眼唐鑫,直言不讳道:“六皇子生的如此俊俏,日后出门可要小心着些,别引起狂花浪蝶,围追堵截才是!”
唐鑫面色一怔,笑意顿无。这话明着是夸他,实则是在损他呢!
“多谢襄王妃关心,说起要小心,还是您该小心才是,出门在外,别叫人误以为眼睛出了问题!”
误以为眼睛有问题,看错了,堂堂的襄王,南晋国万千少女心中的良人,却娶了她这么一个无才无貌的人,这不是百姓眼睛的问题,就是襄王的眼睛有问题。
宁九九被他说的话,激起了兴致。好不容易碰上一个敢跟她比毒蛇,又要跟她比骄傲的人,难得一见啊!
宁九九又从头到脚,把他看了一遍,又得出个致命的结论,“不光别人眼睛有问题,本妃也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为何只看得见六皇子上的头顶,却不见六皇子的脚,怪哉怪哉!”
噗咳!
唐焱原本苍白如纸的脸,此刻憋的通红,捂着嘴,一边咳,一边憋着笑。
这位襄王府,他还是头一次见,没想到如此犀利,伤起人来,一点情面都不留。六皇子长的俊俏,这是不错,放眼整个京城,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的俊俏,可是偏偏,越是完美的人,越有致命的缺陷。
六皇子的缺陷,显而易见,就是他的身高,男娃到了十五岁,就算没长开,但至少不该比同龄的女娃矮才是,况且,跟他一母所生的四皇子,身高只比东方楼蕴矮一点,再看看唐鑫,居然跟宁九九差不多。
被人戳中痛处,饶是一向自以为遇上任何事都能保持淡然的唐鑫,也要变颜色。
“再过两年本皇子一定可以长高,不必襄王妃还操心,你还操心一下眼前的事!”
“哦?眼前何事?”宁九九紧追不放。
她一追问,唐鑫才惊觉自己说过了,身旁的唐焱不着痕迹的拉了上他的衣袖,随后对那二人歉意一笑。
“皇弟年幼,说话口无遮拦,王妃莫要见怪,这是本王连夜赶出来的计划书,王妃看看,可还满意,”唐焱将一卷册子交给何安。
宁九九接册子,却没有立即打开,先看了眼东方楼蕴,这个男人始终站在她身边,却不多言,放手让她去做,该霸道的时候霸道,该放手的时候放手,尺度把握到刚刚好。
“不知四皇子想要什么条件?”
唐焱虽然病着,但一双眼睛却异常明亮,“襄王妃多虑了,不如先看看计划书再说,若是不合王妃的心意,说什么都是白搭,不是吗?”
“不能看,四皇子是有备而来,先前我提的那些要求,你肯定都做到了,也都写进计划书里,咱们还是谈谈条件,如果的四皇子提出的条件,本妃无法满足,这东西肯定是不能看的。”
当她好骗吗?若是看了计划书,等同于上了贼船,纵然有东方楼蕴在她身边,以唐焱那双狡诈的眼睛,肯定也能拐着弯的逼她就范。这人绝不是病公子那么简单,内心险恶着呢!
唐焱很用力的呼吸,扯开嘴角,笑容却不达眼底,“王妃很精明,那好吧,本王也不绕圈子,王妃的作坊,可否让本王参与?”
东方楼蕴忽然笑了,“四皇子算盘打扫很精。”把算盘都打到他这儿来了,只怕他的目的不只是入股那么简单。
宁九九也不傻,转头冲东方楼蕴温柔的笑,“夫君,四皇子肯定觉得你没钱,为妻需要到处去拉赞助,唉,咱们襄王府还真是穷呢,你说要不然咱把皇上赐的宅子卖了吧,或许还能抵几个钱。”
唐焱原本还布满笑意的脸,刹那间变的阴沉。
东方楼蕴不管他如何,只顾笑着回答夫人的话,“夫人说的是,皇上赐的宅子,兴许五皇子愿意买,或者四皇子深藏不露,家底丰厚!”
“襄王太过谦,本王的实力怎能跟襄王相比,本王不过是个闲散皇子,襄王跟王妃何苦出言嘲讽,不过是想跟二位合伙做个生意,以贴家用,既然两位没有诚意,以事便作罢,”唐焱并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能把他逼的暴走,可想而知,他气到了什么程度。
唐焱站起来要走,唐鑫一张又萌又俊的脸蛋,写满了愤怒,“我六哥一番诚意跟你们做生意,但是没想到,从我们一进襄王府,就有人冷嘲热讽,襄王府果真是了得,怕只有皇上才敢踏进来!”
这话说出来可就严重了,若是有心之人听了去,只当东方楼蕴功高盖主,有不臣之心。
宁九九做事的底线,是不给东方楼蕴找麻烦,不会给他造成潜在的威胁。
但是如今这两位登门,说是谈生意,其实真正打的什么主意,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六皇子,你这帽子扣的似乎有点大,你们过门谈生意,别人难道就没有拒绝的权力吗?当初消息发出去时,是说找人献策,并没说要找人合伙,是你们想多了,还是我说的过份了?四皇子,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往,如果你进门一开始就跟我谈合伙,而不是拐弯抹角的不肯直奔主题,我也不必如此对你!”
唐焱听着她的话,脊背竟慢慢的挺直了。
做为皇族子弟,他习惯了说话绕弯子,习惯了绕上几个弯子也不达主题,话里套话,不套上三层誓不罢休。
哪有她这样说话的,逮什么说什么,也不怕得罪人,不怕别人想歪了。
唐焱本已准备走了,但想到今日前来的用意,最终还是忍下了。
二十几年的孤单与冷落,早已磨练出他隐忍的性子,否则也不可能在皇后眼皮子底下活到成年,也无法保护唐鑫。
没错,他在暗中陪养亲信,为的就是扶值唐鑫。不管原因,他只要唐鑫坐上皇位。
将皇后与太子那一对母子踩在脚底下,而他自己,从未想过争夺皇位。
他身子差,是确有其事,不存在弄虚作假,太医断言,他活不过三十岁。既然他活不长,如今他唯一的愿望,就是让唐鑫成为人上人,以报他们母妃被辱杀的仇恨。
这事无需隐瞒,尤其在东方楼蕴面前,即便他不说,东方楼蕴也有法子查到。
隐瞒只会显得他们不够真诚,而且这几日,他得到消息,襄王府跟太子闹的很凶,如此大好的机会,他岂能放过。
唐焱平息心绪,“既然襄王妃要直说,也好,让闲杂人等都下去吧!”
东方楼蕴挥手,仆人陆续离开后,主厅里只有他们四人。
唐焱站起身,走到门口,深思片刻,忽又转身看向宁九九,从他这几日的观察当中可以看出,现在襄王府当家的,是这个村姑。
虽是村姑,可她的精明与奸诈,不输给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
“本王早年曾游历各国,认识几个能工巧匠,他们的手艺,千奇百怪,王妃既然要做大批量的服装,肯定需要机器,本王猜的对吗?”
宁九九眼神一变,却仍旧不动声色。唐焱能猜到这里,说明他很聪明,观察入微,是一个心思缜密之人。
唐焱见她不说话,扬唇一笑,“王妃若是需要,本王即刻便可以将人找来,等他们造出了机器,王妃的生意,只会如虎添翼,到时别说南晋升第一大富商,就是三国之内,也无人可以与王妃匹敌。”
宁九九表情仍是淡淡的,其实唐焱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激起她兴趣,以达到他心里所期望的那个目的。
说到底,她对赚钱,并没有过多的执着与贪念。
银子是永远赚不完的,即便做了三国第一大富商,那又如何呢?还不是一日三餐,吃喝拉撒睡吗?
之所以现在需要不断的扩充,只因形势所迫,并不是她有多贪钱。
宁九九喝了口温热的清茶,淡淡的微笑,“四皇子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奔到主题,说吧,你想要的是什么?总不可能是银子吧,世人都以为上官澈云的福寿楼,跟宁家商行是南晋最富的,只怕他们两人,在六皇子跟前,根本不值一提!”
唐焱笑容迅速收敛,“夫人说的太过了,本王只有几个闲钱而已,夫人想听真话,那本王便打开天窗说亮话,本王只要襄王的支持,不是支持我,而是支持六皇子!”
宁九九讶异他的直接,刚才还绕来绕去的试探,怎么现在不绕了?
支持六皇子,他可真敢说,他就不怕这事传了出去,不管是传到太子还是皇帝耳中,都是一个死字。
宁九九不会了解,唐焱既然敢说,就已经是有了八分的把握。
他了解东方楼蕴,也了解太子,更了解皇上,就是不怎么了解宁九九,所以刚刚才会被她气到。
眼看皇帝愈发老迈,太子若是不出差错,皇帝不会轻易废除太子,一旦太子继位,他们俩兄弟必死无疑,这让唐焱再也坐不住了。
东方楼蕴在朝中的地位,无人能撼动,他不支持任何一派,至少曾经他是这样认为的,直到最近襄王妃跟太子闹掰了,差点没跟太子干起架来。
这让唐焱看到了苗头,也看到了希望。宁九九是东方楼蕴的弱点,同时,也是一个突破口。
唐鑫眉头紧蹙,对于皇位,他誓在必得,但是他不喜欢哥哥为他做的一切,要争皇位,他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双手去争,而不是靠着他的谋划。
东方楼蕴笑容很深,“皇位之争,与本王无关,四皇子的谋划,本王不一定非参与不可。”
唐焱笑了,“襄王何必自欺欺人,眼下的形势你我都清楚,太子已经将你视为眼中盯,肉中刺,先有边关滋事,后有御林军中刺杀,襄王敢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之后,还能保持中立吗?”
“他是否视我为眼中盯,对本王来说,并无大碍,即便他做了皇帝,也与我无碍,要跟你蹚这一趟浑水,有意义吗?”
“呵,襄王果真以为,等他当皇帝之时,你的地位,还能像如今一样稳固吗?自古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他现在将你视为眼中盯,继位之后,这颗眼中盯只有越变越大的份,或许他现在动不了你,但有朝一日,或许是五年,或许是十年,在他掌权到一定程度时,你敢保证他不会动你吗?”
东方楼蕴身子往后一靠,挑眉看他,“你想说,狡兔死走狗烹,对吗?可是谁又能保证,六皇子不会是这样的人?在本王看来,他跟唐昊并无太大差别!”
唐焱又被他的话堵住了。没错,帝王之家,自古便是如此,想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什么兄弟,什么亲情,都不重要。
他的确不可能在东方楼蕴面前保证,唐鑫坐上皇帝之后,会让他永享如今的权势与地位,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襄王,京城之地并不适合你,你就没想过得一块属于自己的封地,远离京城是非之地,做个天高皇帝远的逍遥王吗?”唐焱说到这,看了眼唐鑫。
唐鑫及时站出来,接下他的话,“我大哥说的没错,我可以承诺,属于你的封地,永世无须向朝廷纳税,也不受朝廷约束,再与南晋国无关!”
这个承诺,相当于划分一块封地,送给东方楼蕴。
说到底,这两兄弟是为自己打算。
留下东方楼蕴在京城,是他们的隐患,倒不如把他远远的送走。
杀了他,根本不可能,他在军中,朝中的实力太过强大,一旦对他动手,不过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会引来世人唾骂与讨伐。
宁九九心神一动,不得不是说,他们的话,打动了宁九九。
她的确不喜欢京城,是非之地,人心险恶。新皇继位是迟早的事,他们是该提早做打算,只是……
东方楼蕴站起身,“此事日后再议,两位先回去吧,等到真正抉择的那一日,两位自会知道本王的立场。”
唐焱见他如此说了,也只得作罢,此事急不得,“那好,希望襄王早做打算,六弟,咱们走了。”
说完了话,表完了态,唐焱收起咄咄逼人的姿态,又捂着嘴,咳了起来。
宁九九也站起来,十分好心的提醒他,道:“既然重病了,就得少操点心,否则死的更快,再免费送你们二位一句,不谋比谋更有效!”
“王妃嘴下留情,”唐鑫听不得别人咒他大哥死。
宁九九也送了他一句,“想成大事,最好收起你的侍傲,否则你一辈子也爬不到那个位置!”
“六弟,别说了,王妃说的对,走了,”唐焱咳的又重了,但还是强撑身子,拉着唐鑫离开。
出了前厅,唐鑫深吸几口新鲜空气,平复下焦躁的情绪,片刻之后,又恢复先外人所见到的青衣冷漠少年。
等到他们兄弟二人离开,东方楼蕴拉着宁九九,往清风院走去。
宁九九小心观察他的脸色,也不知他心里作何感想,他不说,她也不问。
直到两人步入清风院,东方楼蕴拉着她坐院子里。
今天阳光很暖,早上起来时,宁九九便让人搬了软榻在院子里,想着中午可以在院子里晒太阳,睡午觉。
东方楼蕴拥着她在怀里,一只手不规矩的探进她的衣里。
微凉的触感,还很痒,把宁九九挠的呵呵笑,佯怒打掉他的手,“大白天的,也不看看是在哪里,当心叫人看见!”
东方楼蕴低头看着她的娇颜,低沉着嗓音嗯了一声,“娘子也觉得封地这个提议不错吗?”他又怎会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宁九九眯起眼,看着蓝天白云,呼出一口气,才慢说道:“京城确实不是长久之地,要是能离开,最好不过,只是,他们说的话,能信吗?”
东方楼蕴呵呵一笑,“他们的话怎能信,除了想当皇帝的话是真的之外,旁的,一个字都不要信!”
尔虞我诈之地,唐焱的话,即便现在是真心的,但等到他达成愿望的一刻,身处之地不同,想法自然也不一样,谁能保证,他还能保持初衷。
“那我们要如何?不管他们哪一上当皇帝,结果好像都差不多,要不,上官澈云?”
“他不会做皇帝,不止不会坐,他想逃离京城的想法,跟你相同,”东方楼蕴摇头。目前来看,似乎只有唐鑫最适合坐这个皇位。
宁九九仰着头,把玩着他的下巴,似乎很无奈的叹气,“这样看来,只有唐鑫了,你肯定有万全之策,对不对?”
东方楼蕴拉下作乱的小手,笑容自信,“这是自然,若是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还有何用!”
“谁是你的女人,我是我自己的,可不是谁的附属物,”宁九九故作生气。
“哦?那这样呢,”他忽然一把将她捞起,一个翻身,已将宁九九压在身下,紧紧相抵。
如此的情景,令宁九九想起,两人合二为一时,他脸上的表情,便是如此,好像两个人变成了一个,融为一体。
“哎呀,你快起来,万一有人进来,一眼就能看到,太丢人了,”宁九九推着他,紧张的朝院门外望去,就怕哪个不长眼的人,一头闯进来。
不同于她的紧张,东方楼蕴丝毫不担心,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空出来的手,悄悄爬上她的裙摆。
“娘子,这样是否就看不到了。”
“啊?”
在宁九九惊讶的时候,东方楼蕴一道掌风扫到院门,将门关上了,只差没有落锁而已。
“你!你要干嘛?”宁九九看清他眼中的火焰,是她熟悉又叫惊羞的炙热。
东方楼蕴坏坏一笑,忽然倾身狠狠的吻上她的唇,在她唇上流连辗转的吻着。
一只手滑到她腰间,在暖暖的阳光之下,跟她做只有晚上才能做的事。
宁九九在新奇又紧张的心情之下,一次次被他推到高峰,仿佛躺在一片云海之中,飘飘荡荡,落不下去。
中午的时候,红叶派人给府里送一罐子牛奶。京城之中,倒也有喝牛奶羊奶的习惯。
只是大都是自家养的牛跟羊,不可能拿到外面贩卖。
看见这一罐子新鲜,却没有经过处理的牛奶,宁九九灵光乍现。
若是能做出蛋糕跟奶油,这种新鲜又甜腻的东西,不晓得好不好卖。
这两样做起来,成本不高,人手无须太多,只要护好配方,不让人盗去,绝对会是一项好买卖。
她来这里好久了,都快忘了蛋糕的味道,想到就动手做。
宁九九赶去厨房,找到陈妈,府里有铁锅或者陶罐锅也可以,宁九九让她将锅刷干净,待会做蒸用。
最简单的蛋糕,就是用面粉跟鸡蛋加入牛奶做出来的,如果想口味更好,可以加蜂蜜或是加水果,加果仁,还有芝麻。
“夫人,又要做什么新东西了,您需要什么,奴婢帮您准备,”陈妈对她的手艺丝毫不怀疑,就是好奇。
宁九九想了想,“这样,你替我准备二十个鸡蛋,把鸡清跟蛋黄分开,这个你会吗?”
“会,是这样的吧,”陈妈快速拿了桌子上的一个鸡蛋,在桌子上磕了个小口子,慢慢把蛋清倒了出来,留在壳里面的,就是蛋黄了,“这鸡蛋都新鲜着呢,是后院鸡下的蛋,昨儿刚捡回来。”
“嗯,新鲜就好,你再打十九个,把蛋清都集中到一块,等弄好了,我再跟你说下一个步奏。”
“呃呃,”哑婆摆着手,转身端了个盆过来,竟然全是鸡蛋,大概是准备做午饭用的。
宁九九教他们用三根筷子打鸡蛋,顺时针打,打到蛋液成奶油状,沾到筷子不会掉下来就可以了。
打鸡蛋的过程不能停,方向不能乱,时间久了手可能会痛,但是没办法,没有自动打蛋机,只能用人工去打。
打完了蛋清,再打蛋黄。
蛋黄加四勺糖,加一定比例的面粉跟牛奶。
这其中的比例,她也不确定,只能按着摸索的套路来,做不好就再做一次,失败了也没什么。
倒是陈妈觉得牛奶是好东西,很怕浪费,“夫人,你做这东西,非要放牛奶不可吗?奴婢觉得这牛奶还是得热一热,给主子们补身子最好。”
“牛奶也不稀奇啊,如果想多些牛奶,咱们可以让庄上的人养奶牛,不会养的话,可以找几个懂行的人教他们养,挤下来的牛奶,可以补贴家用。”
本身牛奶这个产业,也是一个赚钱的好路子。只可惜古人还不懂得牛奶制成蛋糕或是奶油的好处,要是喜欢上蛋糕跟奶油的口味,肯定要争先恐后的养奶牛了。
很显然,陈妈很惊讶她的话,“咱们这儿可从来没想到养奶牛的事,不过我倒是听人说,苍澜人喜欢放牧,不过他们喝的大多是羊奶,苍澜人走到哪,身上都一股子膻味,咱们这儿的人可不喜欢那股膻味,尤其是姑娘家,还是九九粉的味好闻些。”
宁九九把盆递给她,微笑着道:“还是先把蛋糕做出来再说吧,等下在这个锅抹上一层没,油也不要太多,刷上一层就可以了,记得要用小火,不用用大火,蛋液不用倒太多,否则底下糊了,上面还没熟。”
话虽这样说,但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了,记得现代人用的是电饭锅,最好的当然是烤箱子,只是这里的烤箱,必须用柴火烤,难免出现受热不均匀的现像,看来这事日后还得改进。
陈妈一边记着她说的话,一边感叹。原来把蛋黄跟蛋清分开搅拌,还得有固定的方法,这样搅出来的鸡蛋液,完全不一样。
她按着宁九九说的法子,将蛋液装锅。
另外,宁九九又亲手,打了四个蛋清,加入一点盐,一勺糖,当搅拌到一定时间,再加一勺糖。
要连续打上十五分钟不能停,这事说起来不容易,做起来就更不容易了。
等到十五分钟之后,鸡蛋清就成了奶油状,这是最简单的奶油制作方法,至于其他的,还是得等到把牛奶深加工之后才可以。
比如制成汝酪,或是制成在奶油膏,这些都得摸索着来。
蒸蛋糕的时间不长,片刻功夫,锅里便冒出甜腻的九九气。
陈妈惊奇不已,“这鸡蛋跟牛妈加一起,还能做出这样的九九味来呢,哎哟,这个甜味,可真九九!”
宁九九也闻见了,“差不多了,把锅端出来吧!”
“好嘞,我来端,夫人您别动,”陈妈也不用抹布包着,赤手上阵,拎着锅的两只耳朵便提了起来,“真是挺烫的,哑婆,快把今中午的菜放炉子上温着,待会该要午饭了!”
哑婆连连点头,把一锅红绕肉炖豆腐,端到小炉子上。
这红烧肉炖豆腐是她们按着宁九九的方法烧的,这两日,她又忙又累,没顾得上烧饭。今儿好不容易有了空,想做饭,可是陈妈跟哑婆心疼她的身子,便只让她站在一边指挥就好。
陈妈将锅放下,揭开锅盖,那股子奶油的甜九九味更浓了,这是她们从未闻过的九九味。
刘烨尘突然从外面奔了进来,跟他一同窜进来的,还有大飞。
按说大飞这样的男人,不该喜欢甜食,刘烨尘喜欢也就罢了,毕竟还是个孩子,可是你瞧瞧大飞这一双眼睛,都快长到锅里了。
“这是什么东西,是用甘蔗糖做的?是不是糖饼?还是糖糕?”大飞其实很想伸手戳一戳,因为这黄橙橙的东西,看上去就很软乎,感觉很好摸。
刘烨尘也迫不及待的问:“姐,我可是尝尝吗?”
大飞怒了,在心里暗骂:你小子可真够的,爷都没敢说要尝尝,你倒是敢说。
当然了,要骂也只能在心里骂。
宁九九淡定的把他俩的头推开,拿来一把尖刀,沿着锅沿,将蛋糕起出来,切成很多小块。
“去拿筷子,一人拿一块尝尝,若是好吃,再让陈妈他们做,锅里还有,对了,加点这个。”
她用刀子挑了些奶油,抹在黄橙橙的蛋糕上。一白一黄,看着倒是挺好看,就是不知吃起来味道如何。
刘烨尘从没怀疑过大姐的手艺,当即就咬了一大口,奶油都糊在了嘴上,模样好笑极了。
大飞也不等她抹奶油,直接一口就将蛋糕吞了下去,差点没把他噎死,但是,这味道……
顾不上说话,大飞就冲她竖起大母指。
宁九九打掉他又伸过来的手,“这是样品,不是给你一个吃的,刘烨尘,你把这些端出去,叫其他人都尝尝,陈妈,哑婆,你们也过来尝尝味道。”
另外,她又交给刘烨尘一个任务,这一锅的蛋糕总共切了大概有二十块,她让刘烨尘端出去,给每个人都尝一块,然后再把每个人的意见都反馈回来。
刘烨尘嘴巴也塞满满的,只能冲她点头,端着剩余的蛋糕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