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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中扑面而来的浓郁血腥味让白子画大惊失色,而已经昏迷在床上的麦晓清更是让他周身的血液凝固,四肢冰冷而僵硬,瞬间到了她身边。
“清清。”
颤抖着双手将人扶起,真气喷涌而出,苍白到透明的脸上都是慌乱,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清清不能死,一定不能死!一定不能!
麦晓清的唇边溢出血液,白子画惊慌的用手帕给她擦拭,可是,似乎怎么也擦不完一样,仿佛越擦越多,白子画心中更加恐惧,手帕浸透,白子画索性拉了自己的袖袍,口中紧张地唤着麦晓清的名字。
“清清,清清……”
也许是听到他熟悉的声音,也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怀抱,麦晓清无意识的应着:“师兄。”
“清清,师兄在,师兄在的,你醒醒。”
白子画的眸子中,晶莹的泪顺着眼角滑落,滴在了麦晓清的脸颊上。
“师兄……师兄。”
麦晓清轻唤着“师兄”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神识已经有些清楚,入目便看到了白子画眸中的水光,忍不住心疼,一只手抚到了白子画的脸上。
“师兄,你怎么了?”声音虚弱得如同飘荡的浮萍般,让白子画的心疼得揪成一团。
一只手抓住自己脸上的小手,滚烫得如火。
“清清,师兄助你运功压制毒性。大师兄和师弟都在想办法,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一定要坚持住。”
白子画再次扶好了麦晓清,真气快速进入了麦晓清的体内,一炷香后,毒性暂时压制住,麦晓清的神智完全恢复,控制体内的真气护住了心脉。
“师兄,没事了,清清好多了。”
毕竟麦晓清的内力也不弱,恢复神智后很快就暂时控制了毒性,除了脸色不太好,已经看不出异样。
白子画看了眼染了血的锦被,心中酸疼,将麦晓清从床上扶起到了地上,挥手除去了床上的锦被,另换了一床全新的被子铺好。
麦晓清微微一笑,师兄又为了她在生活中使用法术了,不由心中温暖,想起刚刚睁开眼睛时看到的白子画眼角的泪,心里猛然一痛,突然就舍不得了,舍不得离开他,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
“师兄,我们出去走走吧,去后山桃林,好久没有看到哼唧兽了,我都有些想它了。”
麦晓清眼角瞥到了白子画袖袍上大片的血色,忍不住手中白光在血色上拂过,脏污的袖袍再次洁净如初。
“清清。”
白子画皱眉,拉过她的手往外走去。
杀阡陌在花千骨走后的第五日,如约将霓漫天送了回来,只是离长留远远的就踏着火凤飞走了,霓漫天看着消失在天际的那抹红光,说不出心中的滋味,既恼恨花千骨的无知,又恼恨杀阡陌的任意随性,更恼恨自己的无力。
这一个多月来的所见,完全颠覆了她曾经对杀阡陌这个七杀殿魔君的认知,明明强大得可以睥睨天下,贪玩起来却又像个稚气孩子;明明手掌妖魔两界的魔君,却又对她这个毫无关系的仙界女孩温柔宽容得近乎宠溺。
霓漫天真的看不懂杀阡陌了,是不是单纯如花千骨,就真的可以在杀阡陌面前无拘无束的开心?她看不懂杀阡陌看她的眼神,明明是淡淡的仿佛毫不在意,却又时时透着柔软的关心。
回到长留后在师父那里马上知道了花千骨的事情,不由后悔不迭,还不如等着她一起返回呢,已经一个多月了,哪差那么几天啊?
给蓬莱传信报了平安后,霓漫天按照笙箫默的吩咐没有再回到弟子班,而是搬到了销魂殿和舞青萝住到了一起,只是,她发现,能见到笙箫默的时间很少,似乎他非常忙碌?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单靠麦晓清自己和白子画已经越来越难以压制毒性,笙箫默也每日来和白子画联手,只是麦晓清依旧还是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笙箫默送了药以后离开了,只是脚步越发的沉重。
白子画看着躺在床上憔悴的麦晓清,眸中的恐惧日益加重,心里一种绝望的情绪在滋生蔓延。
“妈妈。”
白子画突然听到了麦晓清的声音,只是她在叫谁?妈妈?是谁?
白子画眸子猛然睁大,想起麦晓清来的第一天被笙箫默逗醒后,口中无意识的就是叫了‘妈妈’两个字。
“妈妈,清清好想你,妈妈……”
麦晓清的声音很轻,最后低的几不可闻,白子画凝神依旧还是没有听清楚她最后说了什么,低头拉住了她的一只手,肌肤柔滑滚烫,烧灼着他的肌肤,也烧灼了他的心。
“妈妈,清清喜欢了一个人,你一定猜不到是谁。”
麦晓清的唇角扬起了淡淡的笑意,温柔而娇羞的模样让白子画心中一颤。清清,她说她喜欢了一个人?是谁?他怎么从不知道?
“妈,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他就是长留上仙,你猜不到吧?其实他只是表面看上去冷漠严厉,其实对清清最好了,清清都知道……”
床上的人依旧闭着眼睛喋喋不休,而床边坐着的人却震惊得如被雷击,半点也动弹不得。
“妈,清清很快就能去看你了,可……也有可能就永远消失了,清清一点也不后悔,只是,清清从没有告诉过他我喜欢他,妈,清清是不是很傻?”
“妈,我想我已经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了,就是为了解开他的生死劫,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是清清的生死劫。”
白子画震惊得猛然站起倒退了两步,脸色没有一丝血色,眸子中的惊骇让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自己竟是她的生死劫?为何她说,她是为了解开他的生死劫?谁是他的生死劫?难道……难道,难道当初她要走他们两人的验生石就是因为预测到了自己是她的生死劫吗?
椅子倒地的声音并没有惊醒陷入梦境的麦晓清,依旧是自言自语。
“妈妈,我永远都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也不许说哦,妖神就快出世了,他承担着六界的安危,清清怎么可以自私?”
“妈,清清不是不爱,清清是不敢爱,他在清清心中是神祇一样的存在,清清怎能对他说爱?……”
“不知道是不是清清的到来将他的生死劫转到了我自己身上,最少,他会很好的活着,也许,他还是会爱上花千骨吧?清清是看不到了。没有了生死劫,他们可以在一起了吧?”
白子画心中突然升起莫名的恼意,她为何会认为自己会爱上花千骨?怎么可能?自己的生死劫?难道是花千骨?是了,应该是的,若非当时清清赶到,自己没有不归砚出鼎,怕是也只能靠自己剩下的所有功力助花千骨一人出鼎吧?
但是,这丫头为什么会认为自己会爱上花千骨?难道就因为救她这一次的原因?自己根本不可能和花千骨再有什么交集,更加不可能爱上她。
“妈,其实清清心里很舍不得他,真的很舍不得,虽然清清说不敢爱,可清清还是很爱他,也许是爱了很久吧?只是清清快要离开了才知道……”
“妈,清清是不是很笨?可清清真的很爱他,好舍不得他……”
渐渐的,麦晓清的声音中有了哽咽,晶莹的泪珠顺着紧闭的眼角流了下来。
“妈……清清很想你们,可是清清更舍不得他……妈,清清好疼,浑身都疼,可清清的心最疼……”
白子画慢慢地走到床边,看着梦中呓语的人,在床边坐下,握住了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心里的疼痛一波又一波袭来,晶莹的泪珠刺痛了他的双眼。他从不知道爱是什么,更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可是,看到这样的麦晓清,心里疼得要窒息,缓缓地低下头去,微凉的薄唇吻去了她眼角的晶莹。
“清清,既然舍不得就留下来,不要离开师兄,不要离开我……不要抛下师兄一个人,清清……”
白子画伏在麦晓清的耳边低语,轻柔得如絮似羽一般。
麦晓清的呓语越来越低,最后完全没有了声音。
白子画嘴角微微扬起,俯身将麦晓清温柔地抱在了怀里,低头将脸贴在她的脸颊上,低语道:“清清,抛下师兄一个人,你怎么忍心?这绝情殿中若是没有了你,你让师兄怎么守住它?清清,师兄猜,妈妈就是娘亲对不对?你想娘亲了是吧?师兄陪你一起去找她好吗?师兄陪你一起去看她……”
“清清,不管你去哪里,师兄都陪着你。你承诺了师父会守护师兄的,你要食言了吗?你想自己去找娘亲了吗?”
“没关系,师兄答应了师父,会永生永世保护你的,所以,不管清清在哪里,师兄都会陪着你,不会让你孤单的。”
“清清,你要一直拉住师兄的手,永远也不许松开知道吗?清清……”
房间外,去而又返的笙箫默站在房间外,也许是白子画被麦晓清的话吸引了所有的注意,笙箫默站在房间外久久都没有移动。
这样的白子画似乎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仿佛又在他的意料之中,二师兄早就对小师妹不同,他知道,也早就察觉出来,只是没想到,二师兄竟然已经用情如此之深……恐怕就是他自己,以前也不知道吧?
笙箫默无法形容心中的痛,胸中憋闷得喘不过气来。突然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不能帮到他们什么,枉称自己还是什么医术长留第一,连自己的小师妹都救不了,还说什么医术第一?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
夏紫薰,都是那个夏紫薰,若非她愚蠢的将卜元鼎交给蓝雨灰,蓝雨灰最多只是给花千骨下了冰谷妖龙之毒,又怎会无解?
笙箫默心中浓浓的恨意让他双拳紧握,转身离开了绝情殿。
站在夏紫薰的殿阁外,笙箫默没有收敛自己的气息,浓浓的恨意犹如实质,即使没有碰触殿阁外的结界,依旧还是很快将殿阁内夏紫薰惊动。
“儒尊?笙箫默,你来做什么?”
“呵呵,我来做什么?我来请你炼制卜元鼎之毒的解药。”
笙箫默明知不可能,还是恨极地盯着站在殿阁门口的人,眉心的黑色堕仙印记妖冶如花,原本乌黑的长发变成了深紫色,华丽的倾泻了她一身。
“卜元鼎之毒的解药?笙箫默,你在说笑吗?卜元鼎之毒怎么可能有解药?”
夏紫薰蹙眉看着不同往日的笙箫默冷笑,蓦地,她的脸色巨变,卜元鼎之毒?她只将卜元鼎借给了蓝雨灰一天,那一日她发觉了白子画的小师妹中了毒,难道真的是卜元鼎之毒?
“看来紫薰上仙是想起来了?因为你结交魔界中人,将卜元鼎交给蓝雨灰,助纣为虐,导致长留星尊为了救花千骨而身中卜元鼎之毒,你是否该给长留一个交代?”
笙箫默冷漠地看着她,知道她想起来了。
“长留星尊中了卜元鼎之毒?也是,的确是因为我的原因,我无话可说,我就在这里等着,等着白子画来取我的性命为你们的小师妹报仇。”
“你在痴人说梦吗?掌门师兄怎么可能来你这种地方?你听好了,夏紫薰,小师妹一日无忧,你就可多活一日,若她有失,即使是你魂飞魄散也不足以偿还你欠下的。”
笙箫默说完,冷然看着脸色苍白绝望的夏紫薰,心里没有半分怜悯,转身正欲离开,突然被夏紫薰叫住。
“等下,这卜元鼎你带回去吧,我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有用,你既然善医,就用这卜元鼎炼制丹药吧,总是会比其他的药鼎好得多。”
说着,夏紫薰自虚鼎中取出卜元鼎,隔着结界就甩了出来,卜元鼎直接落在了笙箫默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