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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麦司彻将他那部马莎拉蒂跑车停在铺着红毯大道的饭店大门口时,立刻掀起一阵巨大的蚤动,媒体蜂拥而上,快门声清脆利落地响起,镁光灯不停闪烁,热烈汹涌地朝他围攻。
今天是“辛氏集团”董事长长公子的婚宴,政商名流云集,但是任何人都不像麦司彻,一出现便引起如此热烈的蚤动。
车门打开,麦司彻走下驾驶座,车钥匙顺手丢给一旁的饭店接待人员,对眼前陷入疯狂推挤状态的媒体记者和镜头视若无睹,直接走上红毯,一群安全人员立刻上来替他阻挡那些拚命挤到他面前的麦克风。
“各位记者小姐先生,请小心一点!”安全人员的双手难敌四面八方群拥而上的记者媒体。
“麦先生,可以跟我们谈一下‘御皇集团’控告‘富宝集团’的案子吗?”
一支麦克风突破重围,几乎要打中他的脸。
“我领你的薪水吗?为什么要跟你报告?”麦司彻的表情冷到极点。
一听见他开口,记者群一个个像打了兴奋剂,疯狂地开始推挤。
“因为媒体有采访的自由!”女记者振振有词地朝他大喊。
“是吗?”麦司彻冷笑,眼神森然一瞟。“那我真希望所有的八卦媒体在三秒内从地球上消失。”
这句回答更令现场媒体情绪澎湃,没人有机会感觉他们被羞辱了,他们要的就是他开口说话,不管他到底说了什么,只要能达到新闻的期待就行。
他们就是要对方开口说话才有机会大做文章,制造新闻,而向来对媒体口下极不留情的麦司彻,就成了媒体最爱撩拨的对象。
“麦先生,昨天艾洛蒂接受访问时,暗示麦先生好几次私下约她吃饭,麦先生是不是对艾洛蒂很有好感,正对她展开追求中?”
艾洛蒂是个靠一支广告就窜红的女艺人,身材火辣敢脱,又很懂得利用八卦炒知名度,是八卦媒体的最爱。
麦司彻听见艾洛蒂这个名字,冷冷地一挑俊眉。
“你知道不小心踩到被人嚼到无味还没有公德心地吐在地上的口香糖有多麻烦吗?想甩都甩不掉。你怎么会认为我对这样的口香糖会有好感?”
麦司彻知道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媒体放大解读,扭曲原意,但他从不曾因此就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过,甚至刻意把话说得更毒,反正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真心想听他说话,而一般大众只会相信八卦媒体编写的故事,当事人说什么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八卦记者想怎么写。
自从三年前,麦司彻以二十七岁的年纪挤进“御皇集团”高层团队之后,八卦杂志立刻刊登出一张他出席慈善晚会的照片,身材英挺修长,容貌俊雅,眉宇间带着淡淡忧郁气质的他立刻吸引了众多少女的目光,成为新一代白马王子,而从未传过绯闻,也让他成为台湾女性十大最想嫁的黄金单身汉之一。
不过八卦杂志有本事捧红一个人,就有本事毁掉一个人。
接下来,他们就以最夸张嗜血的字眼报导他的家庭背景,还把他少年时打伤邻校男同学,遭到军校勒令退学的往事挖掘出来,大书特书,从此,他就和媒体结下了深仇大恨。
“麦先生,‘雅菲花园饭店’的设计图遗失,你真的认为是‘富宝集团’偷窃的吗?你手上握有证据吗?”一个女记者把麦克风直逼到他性感的嘴唇前。
“难道妳质疑我诬告?”他倾身靠近她,直视着她的双眼。“小姐,如果妳已经中学毕业了,就不该再问出这种蠢问题。”
那女记者顿时满脸通红,尴尬地把麦克风收了回去。
麦司彻横越战场,在安全人员的护卫下走进饭店大门。
“麦先生,下个星期你本人会亲自出庭吗?”一家有线电视台的记者和摄影机仍追着他继续厮杀。
“今天是辛董事长长公子的婚宴,主角是辛郁,别模糊焦点了。”
麦司彻伸手挌开摄影机,大步走进奢华气派的婚宴大厅。
安全人员在大门前挡下高举相机抢拍的摄影师。
“各位记者大人请留步,辛董事长已经吩咐不接受采访了,婚礼也禁止媒体拍摄,各位请回吧!”
饭店大门口争吵、阻挡,忙乱成一团。
麦司彻终于脱身,迅速地在宾客签名簿上签完名,姿态维持优雅从容地走向宴席中。
在这个风暴当口,他早就预期自己会成为媒体闪光灯的焦点,但他是被邀请来参加好友辛郁的婚宴,这种场合他非出席不可,而且宴席中多数又是他不得不应酬的人,不过他的受注目度已经无法避免地强压过新郎辛郁了,虽然他远远避到角落去坐,脸上始终维持一抹浅笑,但心情其实是糟糕透顶的。
一年前,“御皇集团”打败“富宝集团”,标下了一个三十亿的饭店标案,并请来数字世界一流的建筑师和设计师连手打造一间全球最高的六星级饭店——“雅菲花园饭店”,预计设计图完成后便要在这个月开始动工,没想到,将近五百张的设计图和计算机档案竟然在上个月全部遗失了!
光这些设计费的损失,就高达两亿元。
“御皇集团”股东会和董事会得知此事后大为震怒,火速要求警方全面彻查,警方除了查到一名女性新进员工在离职之后便人间消失,姓名和身分证都是伪造的,还查到部分线索指向“富宝集团”,怀疑她是“富宝集团”派来的商业间谍。
虽然有证据指向“富宝集团”,但是证据实在太薄弱,他们唯有先提出控告,看是否能让警方搜索“富宝集团”,想办法把遗失的设计图找回来。
这是“御皇集团”遭遇过最重大的失窃案件,所有管理高层都笼罩在风暴之中,麦司彻的心情会恶劣到何种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一场奢华的婚礼在他眼前展开,华丽浪漫的幸福氛围并没有让他紧绷的心情稍稍放松一点,许多名人轮番上阵致词,更加惹得他焦躁不耐。
还好他刻意选择新娘的亲戚桌,而且还是小孩最多的那一桌,没有熟人抓着他问东问西,让他可以清静一点。
突然,一只酒杯彷佛天外飞来,滚落在他的身上,他错愕地看着酒杯和杯内的香槟顺着他的手工西装缓缓滑下地,随即听见身旁传来低低的、慌乱的道歉声——
“啊!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真的很对不起……”
他抬眸,看见一个长发女子不停地向他行礼致歉,一头柔软光滑的黑色直发简简单单的,没有做任何造型,发丝随着她的动作飘漾,轻拂在她的脸上,几乎遮住她半边脸庞。
“没关系。”
他怞了张餐巾纸擦拭炭黑色西装上的酒液,注意到那个女孩身上穿的洋装虽然质感不错,却像是一件过季商品。
在这种名流云集的场合里,她的穿著打扮过时得不像这个圈子里的人。
“很抱歉,我一时找不到位子坐,有点分了神,所以不小心……”
那女孩蹲下来捡拾酒杯,由于地上铺着厚厚的红毯,所以酒杯并没有摔破,不过溢出来的香槟都被红毯吸光了。
这样的“意外”多半别有企图,真正是“意外”的机率极低,所以麦司彻只是带着些许怀疑的目光淡然地看着她,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小姐,这种事我来就好了,别弄脏妳的手。”
婚宴服务生远远见状就立刻赶过来,带着训练有素的五星级笑容扶起她,从她手中接走酒杯。
“谢谢。”女孩无措地笑了笑,像个做错事等着受罚的孩子般,对麦司彻狼狈地支吾着。“这位先生,毁了你的西装,我感到很抱歉,如果需要我支付干洗费,我很愿意支付。”
听见她称呼他“这位先生”,麦司彻微微勾唇淡笑。
在这样的场合中,很少人不认识他,这女孩是真不知道他的身分,还是故意装蒜?
“没关系,不用了。”他淡漠地说。
用打翻饮料接近一个男人,再用支付干洗费为理由留下联络方式,是女人接近男人的传统招数。
现在想要接近他的女人手法日益翻新,这种老掉牙的伎俩早就弃之不用了,想不到这个女孩不只身上的洋装过时,连引诱男人的手段也同样过时。
女孩相当紧张,像只误闯丛林的小白兔,就在她伸手掠过额前长发,脸庞完整露出来的那一瞬间,麦司彻整个人怔愣住,瞠大双眸呆呆地注视着她。
好像……
一道柔美的身影从记忆深处浮现——
一双纤长白皙的手总是捧着一大盘刚炸好的番薯条,甘梅粉淡淡撒下,立刻迸发出奇异的甘甜香气,纤手的主人总是温柔地喊他过去吃热腾腾的甘梅番薯条,那是他少年时期迷恋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滋味,而眼前这个女孩子,竟然长得那么像“她”……
女孩低头从晚宴包里取出一张名片,神情十分内疚地对他说:“先生,这是我的名片,如果需要我赔偿干洗费,这上面的电话可以找得到我。”
麦司彻接过名片,名片质感很好,银底烫金字,上面写着“梵妮古典银饰”,设计师谬亚荔(Ale),以及行动电话号码、地址和网址。
她姓谬?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神狐疑困惑,心中有些淡淡的失望。
并不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姓氏。
“小姐,那里还有个位子,我带妳过去好吗?”服务生含笑对女孩说。
“好,谢谢,麻烦你了。”
亚荔歉然地朝麦司彻点点头,便随着服务生走到另一侧桌宴坐下。
麦司彻的目光一路跟着她的背影,久久回不了神。
台上新郎、新娘互戴婚戒,然后彼此献上深情一吻,众人热烈鼓掌,气氛达到了最**。
麦司彻的思绪跌回了从前的少年时光,记忆飞驰,浮光掠影,那个曾经令他心动的美丽倩影慢慢在脑中拼凑出完整的模样——
“阿彻,喜欢我的甘梅番薯就常常过来吃吧!”
气质动人的美丽少妇总是满含微笑,温柔地呼唤着他。
“我不要白白吃妳的东西,我帮妳做事。”
“好,那你就帮我削皮吧,你想吃多少就削多少。”
美丽少妇洁白高雅的身影静静伫立在用红砖砌成的炉灶前,回眸朝他一笑……
“彻,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我找了你半天。”
熟悉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他蓦然回神,转过头望一眼时尚大美女辛兰,也就是辛郁的二姊,她正面带微笑地向与他同桌的女方亲友点头打招呼。
“今天我必须低调一点,否则辛郁会杀了我。”
他苦笑了笑,把亚荔的名片放进口袋里。
辛兰露出了然的微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抢他风头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了,不过这几天抢得更凶倒是事实,谁叫媒体本来就特别钟爱你,再加上这次饭店设计图失窃的重大案件,当然更紧盯着你不放了。”
麦司彻想到未来和媒体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就不免有些心浮气躁。
“辛兰,妳帮我带话给辛郁,说我会提前离席,麻烦妳了。”
他决定先走,以免明天他的照片占据太多新闻版面。
辛兰轻轻笑说:“辛郁刚刚才要我传话给你,叫你等会儿别太早走,他要跟你喝一杯呢!”
“今天他应该要陪的是新婚妻子吧,怎么有空找我喝一杯?”
麦司彻挑高俊眉,半开玩笑。
“因为他明天就要去西班牙度蜜月了,半个月以后才回来,大概是想要问问你关于饭店设计图失窃的案子吧,他一直很关心你。”
麦司彻的嘴角漾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
“我看还是等他度蜜月回来再说好了,别因为我的缘故害婚礼失焦,而且我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处理。”他已经连续几天没睡好觉了。
“那好吧,你看起来真的很累。”辛兰同情地看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和眉间深深的刻痕。“你要多睡多吃,别把自己累坏了。”
麦司彻点点头,微微一笑,努力不让笑容里出现丝毫焦虑和烦躁。
此时,新娘换了一套礼服出来,和新郎牵着手离开主桌,向宾客敬酒。
辛兰快速地向他歉然一笑。“彻,我过去陪新郎、新娘敬酒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说喔!”
“好,放心,我会的。”他微笑以对。
辛兰点点头,踩着优雅的步伐离去。
麦司彻深深吸气,想转过头去搜寻亚荔那个女孩时,不经意与右手边几个企业高层对上视线,他立刻转开脸,避开那一桌的熟面孔。
不料,他又发现邻桌的时尚杂志总监正盯着他瞧,两人视线一接触,对方立刻朝他举杯,指了指他身上的西装,暗示他的手工西装很完美。他浅浅一笑,也举杯回礼。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喜欢用外在形式衬托自己身分地位的人,只是偏巧刚从意大利学服装设计回来的妹妹麦薇雅,一天到晚为他量身订做,设计出一套套顶级手工男装西服,要他用自己的超高人气为她打知名度,建立品牌形象,主要锁定金字塔顶端的消费客群。
既然是妹妹的事业,他没有不帮忙的道理,而她的个人风格很强烈,设计感偏向华丽细腻,正好迎合政商名流的喜好,所以他才穿过几次她的作品现身,就已经吸引不少关注的目光了。
他转过头,隔着四、五桌的距离观察亚荔,她看起来有点不自在,似乎是独自一人前来参加婚宴。
不知道她是辛郁还是新娘的朋友?
由于距离远了,他觉得她的模样和姿态更加神似他少年时期暗恋的那位美丽少妇,只是这样远远看着她,就让他感到无法呼吸。
政商名流的圈子就是这么小,当他无意间看见“富宝集团”的孙执行长远远朝他走过来时,他立刻放下酒杯站起身离座,不想在这个场合与他正面交锋。
离开婚宴大厅后,他来到金碧辉煌的长廊,在仿欧洲贵族宫廷风的沙发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亚荔的名片,盯着她的名字出神。
这么多年以来,在他身边一直不曾出现过能够让他心动的女人,他一度很担心自己永远无法坠入爱河,可是这个亚荔让他心动了,就像天使对他施了魔法,燃起他对爱情的渴望。
现在的他事业成功,可以说什么都不缺,唯独缺少爱和安慰,缺少一个可以与他分享甜美果实和一起期待未来的女人。
亚荔虽然不是“她”,但那一份神似已经足够让他大动凡心了。
他决定找个机会约她见面吃饭,或许“干洗费用”正是一个好借口,但是绝对不能在今天,他不想亚荔被挤在饭店门外的那一大群媒体吓坏。
他收起名片,刚要站起身时,婚宴大厅的门正好被推开来,他很意外走出来的宾客居然刚好就是亚荔。
亚荔自然而然也看到了他,神情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真巧,又碰面了。”她挪步走向他。
“谬小姐,妳不舒服吗?”他注意到她右脚的步伐不太自然。
她懊恼地咬了咬下唇。“因为我不太习惯穿高跟鞋,加上这双又是刚买的新鞋子,所以脚后跟磨破皮了。”
麦司彻微讶地深深看她一眼,他并不想怀疑她,但是他自身的许多经验告诉他,很多巧合是故意的,甚至是经过设计安排的,所以他并不太相信巧合。
他打从心底不希望亚荔和以往那些以钓金龟婿的心态接近他的女人一样。
“坐一下吧,要不要我去找服务生帮妳拿一下OK绷?”
他很绅士地扶她在沙发坐下,但敏感的神经已经被挑起了,本能地开始警觉。
“先生,谢谢你,我刚刚已经请一位服务生帮忙了。”
亚荔微笑道谢,一边把右脚的鞋子脱下来。
麦司彻看见她雪白的右脚跟上确实磨破了皮,心中的狐疑这才散去。
一个男服务生快步走了过来,把一块OK绷交给她。
“麻烦你了,谢谢。”亚荔笑着接过来。
“我来帮妳吧。”
麦司彻伸手将OK绷拦截下来,蹲下身微微捧高她的脚,轻轻把OK绷贴在伤口上,然后再帮她把高跟鞋穿好。
“谢谢。”
亚荔讶然,咬唇看着他,双眸闪烁着光芒。
麦司彻轻笑。“妳真的很有礼貌。”
“呃?”她茫然地抬了抬眉心。
“我一直不断听见妳说‘谢谢、对不起’。”
他用一种玩笑似的语气说,然后起身在她身旁坐下,侧转过脸深深地看着她。
亚荔怔住,失神了一瞬,连忙闪避他的凝视。
老天,她分神了?她不敢相信!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能够只用一个眼神就让她分了神。下一句台词是什么?她竟然想不起来了!
“妳还要再进去吗?”麦司彻指了指婚宴大厅的门。
亚荔像个在舞台剧台上突然忘记台词的演员,脑袋正一片空白时,对方好心地化解了她的尴尬。
“我还是回家好了,反正我该送的礼已经送到了。”
她匆匆一笑,抬眸迎视他的目光。
“妳是新郎还是新娘的亲戚朋友?”他若有所思地用长指点着嘴唇。
“我是新娘的高中同学,我叫亚荔,亚洲的亚,荔枝的荔。”她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看起来修长而有力的手指。
他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整齐,椭圆修长的甲床呈现健康的粉红色泽,优雅得像一双艺术家或者音乐家的手,触摸的是最靠近心灵的美,而不是冷冰冰、硬邦邦的商场公文。
“嗯,名片上写得很清楚,妳的名字很可爱。”
麦司彻微微一笑。她是在加深他对她的印象吗?
又一次失误!亚荔在心中懊恼地低喊。她应该表现得更从容自在一点,而不是活像花痴一样地惹他反感。
“妳家住成都路吗?”他记得名片上简短的地址。
亚荔点点头。
“我送妳回去吧。”
他站起身,朝她伸出手。
亚荔微微睁大眼,明显有着受宠若惊的表情。
“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我其实可以搭公车,不然叫出租车也很方便。”
“没关系,我正好要走,而成都路也刚好顺路。”
他不给她婉拒的机会,转过身勾动长指,示意服务生过来。
“麦先生,请问需要什么服务?”这家饭店的服务生几乎随侍在侧。
“帮我把车开到B停车场,我要从后门离开,别惊动大门外的媒体。”
虽然他知道后门也很可能有狗仔守候着,不过从那里离开,至少狗仔只能拍到他的车身。
“好的。”服务生转身快步离开。
“谬小姐,我们走吧。”他伸手轻轻扶住她的手臂。
“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
“再说一次‘谢谢’就好,其它什么都不用说了。”
勉强一个女人上他的车实在不是他的习惯,但是谬亚荔不同,他已经决定找更多机会来了解她,送她回家只是第一步。
“谢谢。”她笑得有些天真傻气。
天真傻气?她几乎都快忘记自己曾经也有过如此纯真的感觉了。
两人共乘一部电梯来到B停车场,麦司彻的马莎拉蒂跑车已经停妥在出口处,饭店服务生一看见麦司彻走出来,立刻将车钥匙还给他。
麦司彻接过钥匙,按下遥控开锁键,然后打开右手边的车门。
“谬小姐,请上车吧。”
他朝她微笑,绅士而有礼。
谬亚荔有些拘谨地坐上车,麦司彻替她关好车门,随后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转动方向盘,将车缓缓驶离地下停车场。
他的车刚刚离开,守在饭店后门出入口的几部狗仔车立刻发现,马上迅速跟上他。
麦司彻瞄一眼后视镜,立刻打方向灯切换车道。
谬亚荔打量着这部昂贵的名车,外观是银黑色,内装却搭配使用红黑两色,看起来非常华丽贵气,却又不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她觉得这部车和麦司彻给人的感觉很像,外表看起来精明冷漠,气势凌驾任何人,但内在却有一种现代人少有的贵族气质,他说话时的神情更有一种极度迷人的优雅。
“先生,我一直都不知道你的尊姓大名。”
车内太安静了,让她的声音显得有点紧张不自然。
“麦司彻。很高兴妳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淡笑,眼光仍盯着后视镜,频繁地变换车道。
“原来你就是麦司彻!”亚荔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难怪我一直觉得你有点眼熟。对了,你上过好几次杂志封面的啊,我竟然没有认出来!”
“妳应该让我高兴久一点才对。”他无奈地撇了撇唇角。
亚荔笑了起来,笑声可爱动人。
“我能了解你为什么不喜欢上杂志封面。”
“有谁会喜欢变成八卦主角?”
此时就有几部狗仔车紧跟着他不放,他正在想办法不让狗仔有机会偷拍到她。
“不是这个意思。”亚荔的笑声更清脆动听了。“其实你不上相啊!你本人比杂志上好看多了,也舒服自然多了。”
麦司彻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这么直接说他不上相的人,她还是头一个。
“今天真难得,看到了好多常常在电视新闻或杂志上出现的名人,平常根本不可能有这种机会呢,这一趟来也算有收获了。”她蓦地怔住笑靥,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太恰当的话,很可能引起误会,于是急急解释道:“我的意思不是说麦先生是我的收获,而是平常生活里不容易见到名人,希望麦先生不要误会我的意思,我并不是……那种女人。”
麦司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眼神的力道几乎穿透她。
此时刚过晚间九点,巿区车流量依然很大,麦司彻驾驶着他的马莎拉蒂在车流中钻来钻去,在抢过一个黄灯之后,终于把狗仔的车甩掉。
“你好像……并不相信我?”
亚荔无力地垂下眼眸,感到有些挫折。
麦司彻唇上缓缓泛起微笑。
“亚荔,妳有男友吗?”他问了一个可能影响他作出重大决定的关键问题。
她怔了怔,意外地扬眸看他。
“以前有,现在没有。”
这个问题很敏感,她的心脏怦怦跳着。
“分手是他提出来的吗?”他的嗓音低沈了几分。
亚荔恬了恬唇,低声说:“不是,是我提的。”
“为什么提分手?”他继续深入触碰她的**。
亚荔沉默了半晌,皱眉说道:“麦先生,你问话的方式像警察在办案一样。就算我不小心毁了你那身昂贵的西装,也用不着以这种方式让我做笔录吧?”
麦司彻微微挑眉,唇角漾起舒懒的笑意,努力克制那股不由自主的欣赏。
“很抱歉,我不是逼供,只是不想犯下妳前任男友的错误。”
亚荔突然接不上话,思绪一片混乱。
只是不想犯下妳前任男友的错误?
这话她应该怎么理解才对?
麦司彻并不习惯和女人相处,他的母亲在他八岁时就已经过世,把他和小他四岁的妹妹留给军人父亲养大。
从小,他就在非常阳刚的环境下成长,中学进入军校就读,接下来的人生为了努力向父亲证明自己的实力,他几乎成为一个工作狂,没有时间也没有多少机会能和女人发展恋情,只有在参加宴会或者公司的活动场合时,偶尔和时尚圈或演艺圈的美女接触,但他从来不曾对任何女子展开过追求,除了应酬式的饭局,根本没有一个能与他长期约会的对象。
现在,谬亚荔出现了,虽无惊人的美貌,也无漂亮的背景,但光是神似他青春期所迷恋的女子就已胜过一切外在条件了。
他想尝试追求她,但是贫乏的追求经验让他的第一步就踏错了。
当他思索着该怎么继续进行下一步时,车子慢慢穿过热闹的西门町捷运站,驶进狭窄的成都路。
“我住的地方到了,就是前面紫色招牌的那一间。”
她指着前方“梵妮古典银饰”的招牌,淡淡地说。
她一直在等待那一句“只是不想犯下妳前任男友的错误”的后续发展。
车子缓缓停在店门口。她仍在等待。
而他双手握着方向盘,侧转过脸凝视着她,眼神像觊觎着小麻雀的猎鹰。
她惊觉自己竟然无意识地被他牵着鼻子走,受制于他的一举一动。她的角色应该是主动出击,而不该等待才对。
“麦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她清了清嗓子。“虽然我设计的古典银饰只是廉价品,不符合你的身分和品味,不过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很愿意为你设计一个特别的饰品送给你。”
铺路铺得这么明显,不是太单纯就是心机太深。麦司彻微笑起来,大胆审析她脸上的五官和表情。
她的容貌第一眼看去并不惊艳,但细看之下,会发现她的五官分别拆开来看都非常漂亮,当她沈静地微笑时,与他年少时迷恋的女子最为神似,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她,才清楚看出属于她自己的个人美。
“一份出自真诚的礼物是不能用金钱去衡量价值的,我当然不会嫌弃妳为我设计的礼物。”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浓密的睫毛掩盖了锐利的眼神。
“那……等我完成以后,我能亲自送给你吗?”她的邀约意图拙劣而且明显。
“当然可以。”他施展全副魅力对她一笑。“不过最近我很忙,等我有空会打电话给妳。”
亚荔咬了咬下唇,略显得有些失望。
不把电话留给她,而要她等电话,就有含蓄婉拒她的意思了。
就像面试一个工作一样,对方主管若不想录用,都会用“回家等候通知”这种理由打发,而通常都很难等得到录取的电话。
“我明白了,那就等麦先生有空再说吧。”她微笑耸肩。
从她故作轻松的语调,麦司彻听得出来她其实很在意他的回答,而他的回答显然令她失望了。
他认为邀约这种事应该是男人主动才对,这是对女孩该有的尊重,但是他缺乏经验又过度保守的观念,却让亚荔有了误解。
“我真的会打电话给妳。”他强调。
谬亚荔怔愕地转过脸看他,缓缓地,脸上绽放出温柔迷人的笑容。
麦司彻不知不觉地呆住,恍惚间,年少时迷恋的美丽脸庞与她合而为一,有一种梦境忽然成真的错觉,他感觉心脏焦躁地狂跳,心神为之迷乱。
“我等你的电话。”她放柔了嗓音。
见她伸手要开车门,麦司彻无心且出于本能地扯住她的手臂。
亚荔微愕地睁圆了眼看他。
他的动作几乎是无意识的,眼底的冲动在一瞬间闪过,他的手深深插入她浓密柔滑的黑发间,倾过身,吻住了她。
亚荔深深怞息,属于他身上那股独特的男人味像一股强大的浪潮淹没了她。
她脑中的警钟激切地狂响起来——
不对,这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