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江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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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胖胖的提醒如一剂良药,把北京公司压抑在**淫威中浑身上下的瘴气一扫而光。我们早就注意到全国最大的建材类网站焦点网就在不远的亚运村附近。经过几次网络磋商后,我们决定与焦点网合作进行网络推广。此外,我注意到一个通过网络专做集体采购的公司也在焦点网进行商务活动。

    **期间大量赋闲在家的人群导致网络流量的迅速上升,焦点网的推广价格在五一后会上涨20%。我带着北京经理面谈之后,马上签定了三个月的推广合同,此外只用了十分钟就谈定了集采公司的合作。连夜呈报给柳总请示批准。

    柳胖胖当即决定执行合同,还是让我化整为零,每笔支持控制在5000元以下。柳总说没办法,跟陈盛商量不通,他无法接受在所有卖场无人气的传染病爆发时期还大笔投入广告费,广告分步进行吧。

    网络推广的速度以分钟计算,焦点网的广告价格以时间计算而不是代表有效浏览量的cpm。这让我觉得很划算,代表时尚的个性化木桶显然能在一大堆瓷砖、扣板、防盗门、浴缸、马桶中能脱颖而出,让所有的其他建材广告成为陪衬的绿叶,何况还有那集体采购公司在网上网下吆喝个不停。

    嘉熙木桶坚守了一年的不打折策略和前期和正在进行的广告终于有了实质性回报。在我们采取了的多一人多一个点折扣的集采政策后,每期采购都能轻松做到二十单以上。这样,在几乎所有的建材品牌零销售的情况下,不到半个月北京公司就轻松地斩获了十万的销售额,占**期间销售总额的94%。

    网络销售结合集体采购在北京打了个漂亮仗,不仅没有向总公司请款救济,还产生了不少回款。柳胖胖很高兴,说要给我记一功,还要在全国推广。我说记到北京经理头上吧,这是北京公司的功劳,你我二人是要对全国的销售总额负责。柳总说那记在两人头上吧。

    作为北京经理的直接上司,我显然不能和他争功。就象柳胖胖做为我的直接上司不会跟我争功一样。这是个做人的技巧,我深谙此中奥妙。父亲当年从政的时候,每每对巧取豪夺的上司不屑于故。我在幼年时期就目睹了众多领导留下口实后不能服众的尴尬。其实,承认下属的能力,就象海纳百川,这是一种胸怀。众人拾柴火焰高,你做上司还担心下属不捧你呢。吃亏要吃在明处,老坏蛋用若干实例给我论证过,甚至做过这样的推论――在明处的亏就一定要吃。

    在这一点,柳总显然比陈盛和刘禾要高明。他的作风是让下属尽管做,有了功劳算是下属的,出了问题责任大包大揽是自己的。尽管柳胖胖行事专横,销售团队却日渐强大,业绩每每创出新高。在五月**影响了整个华北地区和广东、香港地区的情况下,销售额又创出了纪录。为此,柳总给每个销售人员发了短信,激励着他的团队更为疯狂地工作。

    在五月份的销售统计中,我所管理的北京大区完成了60%的渠道销售,老白管理的上海大区与柳总管理的西部大区的渠道销售额相若,但他们直属的上海公司和成都公司都完成了我所直属的北京公司销售额的三倍,这样,包含渠道销售额和直接销售额的销售总额上,北京大区被拉到了41%。我相信,**之后,北京大区能占半壁河山。

    从成都传来厂房收购失败的消息。柳胖胖说那是陈盛搞砸的。我说不是刘禾在全程负责吗?我不敢相信刘禾这样的老鲨鱼专著于一件事情还会失败。柳胖胖说陈盛刘禾在私下里把上下关节都打通了,终于让银行出面主持了一次平价拍卖,自然流标后两个月再进行第二次拍卖。由于是不引人注意第二次拍卖,竞标的公司只有两个,除嘉熙外,只有一个投机性质的竞争对手。

    关于那个竞争对手,事前经过多次谈判,达成了这样的意向:嘉熙先付给对方10万现金,对方在标书上填110万,嘉熙则在标书上填111万。也就是说嘉熙公司花121万的代价就可以得到这片厂房。

    行兵先行败路,为万无一失,刘禾又安排了一个关联公司参与竞标,形成了三国争鼎的假象。刘禾的方案是如果竞争对手公司临时变卦,那么嘉熙报出115万左右的低价位,关联公司报出200万左右的高价位,高价中标后,再让关联公司到期不执行,损失五万块钱的押金后,再让一直没有出局的嘉熙公司以与真正竞争对手的报价来接盘。这样,嘉熙公司实际上以对手的报价加五万得到厂房,于公于私于人于己也是最稳妥最合理的结果。

    柳总说,陈盛心里一直憋了口气,这些年一直被柳压制着,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肯让柳胖胖共同参与,分功过去。陈盛眼看着胜券在握,在投标的前一天,向那竞争对手提出,现在又多了一家竞争公司(刘禾安排的关联公司),因此要把10万的好处费减为5万,另外5万要给第三家公司。对手公司的老大有些冒火,责问陈盛怎么说变就变,扬言在标场上见个分晓。

    陈盛分析那公司是纸老虎,只是想投机赚10万的封口费,真要拿下了那厂房毫无用处,反而会成为闲置资产。陈盛说,现在还能给他5万,中标后一分钱都不会给。

    柳胖胖说在这一点,陈盛和他一样都是偏执狂,不会轻易地松口。临上标场,陈盛仍然一口回绝了柳胖胖要求去现场的要求,说放心吧,等着好消息。

    计划没有变化快,已经安排好的关联公司没能顺利买到标书。这样,形成了两个只能活一个的对决。在现场,对手老总给陈盛打了个招呼,陈盛打着手势表示愿意先付3万,中标后再付5万。对方老总勃然大怒,硬生生甩下句话:“你在打发叫花子,我们在标书上见。”

    老谋深算的刘禾见势不对,写下了三个数字115万、170万、200万,让陈盛自己去填。陈盛犹豫了半天,在他内心深处,他无法接受120万以上的数字,那意味着他之前对竞争对手的举措完全错误。最终,他选择了115万。

    开标结果是对方以1411111元中标。柳胖胖评价这个数字,说对方比陈盛不止高一个档次,141万就足以中标,剩下的四个1,分明就是示威。柳胖胖最后特别说明,投标失败的消息只限于内部传达,这两天陈盛难过的厉害,大家都刻意地避开这个话题吧。

    我安慰柳总,别计较小处得失,这三个月销售业绩在**的情况下屡创新高,也给了陈盛强大压力。他也是为公司着想,想多节约几个银子,打一场漂亮仗。借用你柳总的一句话,看人看优点,何况也并非就是坏事,现在我们或许可以投100万到特许连锁经营计划中来了。

    柳胖胖听完我关于连锁专卖的思路,出奇地没有象往常一样和我同步思考。我听得出来,他在彷徨和犹豫,半晌说:“江树,半年董事会的时候我想对陈盛发招,把他搞下来,你觉得合适不合适。”

    我迟疑了半天,觉得柳胖胖太猴急了,说:“我个人认为不大合适吧,等到年底的时候不是一切都顺理成章吗?”

    柳总说:“我也觉得急了些,是刘禾鼓动我的。”

    我很怀疑刘禾的动机,我也担心柳总再次错误判断形势,我问:“刘禾的原话是什么?”

    柳胖胖说:“刘禾说陈盛太过保守,已经严重地阻碍了嘉熙公司的继续发展。”

    柳胖胖最后要我七月份一定要回来开会。

    我对萧萧说不用在北京找工作陪我了。我有预感,有可能回成都开会有大变动,嘉熙公司的董事会哪有平平淡淡就能开完的先例。

    这段日子以来,萧萧很平静地陪着我,她完全没想到此时的北京是个大监狱,商店关门了、三里屯关门了、餐馆关门了,甚至连雍和宫也关门了。五一的时候我带她去了一趟西单,从来都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顺溜得十来分钟就到了。没买到啥好东西,反而被一个小流氓碰瓷硬说我倒车压了他的脚。我呼啦啦打电话召罗了一大堆警察过来,一看我们不是**都懒得管,还为虎作伥地硬要我赔了两百给那无赖。警察劝我,这日子谁爱上医院验伤啊,出二百块钱哪人少上哪呆着去吧。

    萧萧为此骂我懦弱,数落了我整整一天,只可惜了社会主义明朗朗的一个五一节。好在五月下旬我冒着**的危险先后两次去给韩国总代理调货,去了一趟沧州又去了一趟秦皇岛,顺带着一车载了她去视察了一把疫区,总算是让她放了两次风,才让她心情稍微好一点。

    没想到紧接着,萧萧就撞到了我和柳总在线聊天。当时柳胖胖正热火朝天地描述他和冰儿之间轰轰烈烈的爱情,甚至还有细节描写。萧萧象一只猫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背后,看我教柳胖胖如何进行反侦破。萧萧的反应很平淡,平淡得让我害怕,直觉告诉我她开始对我产生了严重的不信任感。

    距离产生美,我想还是把她先送回成都吧。或许,距离上的差异能让我们之间的小许不快淡淡消融。

    萧萧回成都的第三天,陈盛就来北京了。我正在天津现场指挥被**疫情耽误了两个月的家居建材超市的进场装修。前几天柳胖胖就告诉我,陈盛要亲自过来,一是论功行赏,代表公司对我们这帮坚守在北京的同事给予物质奖励;二是制定撤厂计划。

    关于撤厂的问题,又明显分为两派。我和柳胖坚决不同意撤消北京工厂,木桶由于木材特有的干缩湿涨性能,在成都制造的木桶一到黄河以北的区域就没法过冬,掉箍开裂曾经高达20%,只有在北京设立工厂可以解决木材的含水率的问题,此外,从成都运输木桶到北京以北地区的成本太高,而且周期过长,往往要十五天之后才能到达代理商手中,显然在北京落地生产更符合质量和物流要求。

    陈盛和刘禾则坚决要求撤消,一是成本太高,公司需支付额外的生产场地费用,而成都生产基地远未饱和,在设备、厂房等固定投资上是重复建设了。另外,还需要支付所有子弟兵每年一次的往返路费和异地补助,关于质量的问题,相信成都生产基地的意大利烘干窑可以解决木材含水率高而导致的开裂问题。

    有关撤厂的议题,从陈盛就任总经理就开始提出,多次争论,都被柳总强硬地回绝,这次北京爆发**,终于让陈盛有足够理由说服刘禾支持,严格意义来讲,没有完全合法手续的北京工厂一旦出了问题,会令整个企业瞬间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

    柳总点评,这纯粹是借口,分明是陈盛担心利润额达不到要求而被逼宫,为一己之利而不惜牺牲公司长远利益的短视行为,这刘禾又为虎作伥了一次。

    我说还有个原因,北京本来是他一手搞出来的地盘,现在被你换了人,反而成了你的铁板一块,先废掉滕厂长的实权,此消彼长,让你在生产上再插不进一个人。

    柳总要我到外地出差,等陈盛快离开北京的时候再和他见一面,顺便吹吹风,董事会上可能要逼宫。

    我有些不解,出奇才能制胜,干嘛要过早暴露意图。

    柳胖胖笑,明人不做暗事,你以为陈盛真是个傻瓜什么都看不出来?

    陈盛当然不是傻瓜,他什么都知道。我按计划见到陈盛的时候,他已经定了第二天回成都的机票。尽管陈盛对我和柳总穿连裆裤耿耿于怀,还是不动声色地吁寒问暖,关怀之溢于言表。老道的确是和年龄成正比的,陈盛上次和柳胖胖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也没让同桌吃饭的其他人看出来,两人间还开着玩笑。

    当然,我也不动声色,大家一起来做戏,只是不知演给谁人看。我早知道陈盛已经私下里调查了我、滕厂长、郑经理的情况,和我担忧的一样,他收集了不少郑经理的负面材料。关于这个经理,能力和惰性并存,不修小节,为了柳总在权利斗争中不落下风,我一直力保这个经理,但也同时告诉柳胖胖,一定要早下决心,要么把他扶起来,要么就坚决把他下掉,不留口实。

    果然,陈盛马上和我谈到了郑经理的问题。多年历练的经验让我冷静地判断陈盛的用意是要把他当作攻击的靶子,难道陈盛这次想一气同时打掉滕厂长和郑经理这两个柳总的得力干将?

    我决定先封住他的口,历数了郑经理的若干错失,洋洋洒洒有理有据,直叫陈盛听得目瞪口呆。我暗自得意,且看陈总如何继续这话题。

    陈总马起脸,问柳总是否知道这些情况。我说柳总几乎都知道,我每周给他报总结,两三天还要通一次电话。

    陈总说所有的工人都认为郑经理比起以前的李经理差远了,而且太懒。我说我也这样认为,李经理离开北京分公司是北京公司最大的损失。我的话很干净,很客观,何况在销售中任何情况下都不要立即反驳对方的观点,在我的眼中,此时的陈盛就是一个难缠的客户,不妨斗智斗勇一回。

    陈盛不知道如何继续这个话题,本来预备了一大堆的数据想借题发挥一次,没奈何遇到了我这团软棉花,浑不着力。想了半天,说:“你们为什么不考虑更换这个经理。”

    我心中暗暗好笑,强弩之末不能穿鲁缟啊,这个问题太好应付了:“陈总啊,第一我现在不是人力资源部经理无权提出任免建议书;第二郑经理今年三月才代理北京经理,现在才刚过实习期,在实习未结束我不能给他做实习评语,所谓盖棺才能定论;第三作为北京分公司的经理,在组织机构设置中,只有总经理才能任免分公司经理,别说我了,柳总也不能嵇越这个权利啊。”

    我倒打一钉耙,不着痕迹地把这个责任推到陈盛头上,自然让他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

    果然,陈盛给自己找了台阶,笑着说:“江树,你也不是不知道,销售上的人事,我从来没有干涉过柳总,他说怎么定就怎么定,要不然,他又说我给他设置障碍了。”

    我当然要帮柳总摆脱干系,回敬了一句:“如果是我这一级的大区销售总监,是纯销售的,当然可以让柳总来定,但北京分公司经理,是一个独立的分支机构,有独立的人权物权财权,肯定还是要你定。”为了让陈盛不至尴尬,我接着说:“公司要正规,就要让制度大过人,在公司经营管理中,没有董事长,只有总经理。”

    陈盛换了话题,试探我:“你来兼任北京公司经理怎么样,我觉得你是最合适人选。”

    我可不想被死栓在北京,同时把下掉郑经理的屎盆子扣到我头上,更给人贪权的印象。想到这,我假考虑了几分钟,点燃了烟说:“陈总,我可以是一个优秀的销售经理、可以是一个优秀的人力资源经理、可以是一个比较优秀的策划经理,但不是一个优秀的公司经理,我对财务不了解,对于审查报销之类的事物性工作,我缺乏耐心和细致,我做不好是小事,让公司蒙受损失反而既不利公也不利私。”

    一句话让陈盛掉入到我的节奏中了,引起了他强烈的共鸣,陈盛笑着说:“就是,原来以为当总经理了可以好好按自己的思路做点事,结果从周一到周五,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审核报销,我简直成了个签字机器。”

    我窃笑,还不是你把财权牢牢抓在手上,五千元以上支出从计划到报销都要你签字批准才行,你本来就把自己定位成一个签字机器,怨谁。

    陈盛摆摆手说:“好了,好了,不说了,你回来了,我明天开个会就回成都了。”我拔腿就走,也不想再没话找话地聊聊家常。

    陈总想起来,说:“喔,江树,今天是你三十岁生日,有没有安排?”

    我倒有几分佩服陈总了,能记住这些细节,这几个月总经理没白当,功力大长啊。我笑笑说:“马上去安排,晚上去晓楼吃吧,还可以卡拉ok。”

    陈总递给我一只碳钢羽毛球拍,说:“我今天刚买的,送给你,生日快乐!”

    我打开拍套,试挥了两把,连声说:“谢谢陈总,什么时候再教我打打网球啊。”心中想,这几天不在北京,不知道陈总过来收买了多少人心,得跟柳总提个醒,陈盛已非吴下阿蒙了。

    晓楼是北京分公司周边一公里内唯一象样的酒店,新换了来自成都的大堂经理,自然令我们下意识地去照顾生意。大型汽车城的拆迁已经结束,这片荒芜的大块土地上只有我们的笑语还算有一丝生机。

    局中全是分公司的行管人员,我只邀请了一个相熟的女文友。酒过三旬后,我悄悄对她说:“在北京,我就你一个亲人了。”

    陈盛听到这话,挤眉弄眼地单独给我俩敬酒,说是为了美丽的爱情。弄得我狼狈不堪,女文友也红了脸。我说陈总想歪了,她是我儿子的干妈,我是她女儿的干爹,我儿子和她女儿是一窝生的两只小猫,她在帮我养。

    陈盛起着哄,不容分辩地说只要是亲人就可以了,一边眨着眼暗示我赶紧带着那女孩去单独勾兑。

    我知道经验丰富的陈盛是诚心帮我,男女之间很多故事就是这样被哄出来再假戏真做的。陈盛的故事我知道得不多,但明显在泡妞的技巧上比柳胖胖要更为高超,尽管柳胖胖现在还有一个进行时。不过,陈总不知道混bbs的一代,是真正有异性朋友的,而且是大把的异性朋友,我懒的跟他解释,显然,他已经落伍了,给他新配的笔记本的估计使用概率还不到柳总的五分之一,而且今天下午还在让我帮他发e-mail。看来,他的学习能力还是不如柳总,我稍微放心,感觉柳总这次发招又多了一成胜算。

    客观地说,陈盛做事很干练,诺大的撤厂搬迁,计划得很周祥,包括进度表、责任人、一般处理程序和紧急处理程序都考虑得很充分。开会的时候,言简意赅,没有一句虚言,我看在眼里,心想这事让刘禾肯定不如陈盛,让柳青松来负责只怕也做不到这样条理清晰。想到柳胖胖要逼宫下课,多少还是为陈总可惜,如果二人能和平共处,真是最佳搭档。

    不过,在搬迁计划中,我注意到陈盛仍然让郑经理负责了很多工作。心中咯噔一下,昨天陈盛不是还在千挑万选地找他的毛病吗,难道?

    果然,陈盛接下来就宣布郑经理实习期结束,试用合格,正式就任北京公司经理,享受分公司经理薪金福利待遇,并全权签字接收北京公司的净资产。

    这个结果不仅大出我意料,也让所有的与会人员大跌眼镜。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郑经理铁定下课,在陈总的调查中,所有人都给予了差评。我闷了半天,猛然反应过来,陈盛要让脓包长大,自行溃烂,他才不做这个恶人,一旦郑经理出了问题,第一责任人是我,第二责任人是柳胖胖,他自己顶多有个连带责任。我呼了口气,看着陈盛,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了造势那一套,多半是跟着刘禾那老鲨鱼学的。我想,我得马上做个昨天的谈话记录给柳总发过去,陈盛以后要找麻烦,顺势反将一军。对于电话、谈话这类口头上不可追述的东西我从来不相信,我只认可传真、文件、邮件和签名后的书面说明之类的可追溯的东西。从我的培训资料中角度讲,这也叫对事不对人,我得感谢我职业生涯中所接受的历次培训。

    陈盛后来在去机场途中给我解释,那不是他的决定,他只是在代柳总宣布这个决定。我意识到他已经是个强手,这次倒陈恐怕会很艰难。陈盛比从前更注意细节,三个人的时候,他和我同坐在轿车后排,而不象柳胖胖总是霸占副驾驶的位置,丝毫不考虑礼节和感受。陈盛也更有技巧,实际上,在郑经理任命的处理上,他造势成功,暗伏杀着,并且让郑感受到所有的人都在排斥他,只有他陈总才顶住压力给了正式任命。这样一箭双雕的妙手,我从前以为只有刘禾才能施展。我是应该给柳胖胖去个电话,告诉他是不是该重新考虑是否要对陈盛发招逼宫了。

    我的冷静分析让柳总也动摇了倒陈的决心,他犹豫不决,象个单恋的小男孩徘徊在梦中情人的楼下,不确定是该弹吉他还是扔石头,还是一如既往地装傻下去,默默观望。

    我对他说,如果不倒陈我就不回成都了,那董事会太长太累太耽搁工作,我要把**浪费的时间抢回来。

    柳总说最好还是回来,搬厂后黄监事要到北京来盘点资产,代表公司和郑经理做交接。你做做她的工作吧,最好让她在董事会上对陈盛发招。

    我想了想说,好吧,你必须保证刘禾支持你,否则就别发动攻势,我也不会回成都开会。

    柳胖胖说你再帮我给刘禾打个电话吧,不准他再动摇了。

    我急了,说刘禾到底有没有跟你说过让你去对付陈盛啊。

    柳胖胖说:“他一再强调公司只能有一个老大,嘉熙公司不能再乱下去了,他还说陈盛的保守已经严重阻碍了公司发展,他还说半年董事会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最后还说我是董事长,必须对所有的股东负责,不能对任何人有妇人之仁。”

    柳胖胖一口气转述完刘禾的话,问:“我的理解没问题吧,他是让我在董事会倒陈吧。”

    黄监事本来是公司的兼职会计,去年和我一起买了员工股后成为了股东,并在之后的那场旷日持久的董事会中,被公推为监事。不过,更多地还是在行使财务总监的职,而刘禾作为主管财务后勤的总监则成为了她的直接上司。这次董事会也将是参会列席人员。柳胖胖的意思是让我在北京让黄监事明确态度,旗帜鲜明地支持他。

    这迫使我披星戴月地跑了趟长差,在五天内连续跑了天津、沧州、济南、淄博、潍坊、石家庄、邯郸、邢台,回访了代理商并做了四场销售培训。这样,我在北京大区的这三个月,还要除掉**耽搁的一个多月,把除内蒙、宁夏之外的所有代理商全部走访了。我知道,董事会是需要用数据说话的。

    我带着满身的酸味和满脸的瞌睡赶回北京,黄监事已经到了一天。我把房间让给了她,把行李扔到了办公室。我对她说我是男人没关系,睡沙发挺好的。其实,我是计划用一点一点的细节打动她,先接受我,再接受我的说辞,最后接受我的观点。因此,无论她怎样坚持,我也不让她去住酒店、去同学家,我非要她领我的情不可,这是控制节奏的要点。

    黄监事和我交道不多,传说中是个独立思维的女人。由于职业的关系,她直对数字感兴趣,对于我这类擅长以理服人偏重说辞的谈手,象来是不会感冒的。我不知道如何着手,怎样打动这个铁女人。

    坂田荣男说,一切手段明摆在棋盘上,没有隐晦的部分,但现实中的确存在骗着,作为一种手段,可能诱使对手下出棋味不佳、计算不够的棋来,同时由于无知与贪欲,使受骗上当增加了内容也是事实。我的理解是骗着就是诱使对手按常规思考,按常规行棋,也就是说期待俗手。

    黄监事本身的态度并不重要,她在公司只持有1%的股份,只是由于知道了太多的最高机密,才以监事的身份列席董事会。只要有了发言权,就不能无视她的存在。我不清楚刘禾为什么竭力促成她成为监事并列席董事会,但我知道刘禾不是笨蛋。专业棋手知道,对方的急所就是我方的急所,抢占急所就是抢占最重要的制高点。我决定这几天和她形影不离,不让她有空闲的时间和刘、陈沟通,再潜心思考,成为特立独行的黄监事。

    黄监事对财务数字很敏感,对公司的权利之争则难以理解,她很直白地表明了她的态度,她跟着刘禾表态。这样,既不会站错队,又不会让自己突兀。黄很聪明,聪明地让我无处发力。

    我也很直白,如果换位考虑,我会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谁当总经理能让企业更快发展,我就支持谁。因为,我们更重要的角色是股东,股东就是期待回报的投资人,投资人有权选择经理人,这天经地义。我说刘禾已经明确地支持柳胖胖,如果我们能让刘禾更义无返顾,那么这次换手就更顺利,影响面就更小,公司就能更快地发展。

    其实,刘禾的态度从来就没有表明过,他总是闪烁其辞,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投票的。我要先入为主地让黄监事认为刘禾已经明确支持柳总,再用黄监事既成事实的立场迫使刘禾顺势而为――在我看来,刘禾是断不肯逆流而行的。董事会看起来是三个董事,其实是三方各二人:柳青松、陈盛、刘禾、王律师、黄监事和我。能争取到黄监事,在会上就会形成三对一的局面,王律师不了解公司情况,而特定的身份只能让他私下支招,而关键的第三方力量刘禾自然会见风使舵,划向我方。

    黄监事在北京呆了三天,我就完整地陪了她三天,她和我一块工作、一块吃饭、一块喝咖啡直到她休息,甚至她参加同学会,我也心甘情愿地做她的司机,我决不能留给她独立思考的时间。我知道,在销售中有一个二十四小时糊涂期,就是客户经过你的谈话影响后,能保持24小时的共振,然后清醒。我所能做到的,就是每一个观点给她重复七次,让她始终保持在糊涂期当中,直到我和她同机飞到成都落地。

    黄监事终于被我搞迷糊了,她当着我给刘禾打了电话,统一了董事会倒陈的态度。刘禾,终于在电话中明确地对我说,如果我们都支持柳总上,他绝对不会反对。

    刘禾的声音很沉稳,这让我相信,倒陈的思路确实是他深思数虑的结果。

    在侯机室,我兴高采烈给柳总发了短信:一切搞定,刘黄确定支持,晚7点到成都。

    过了好几分钟,柳总匆匆打来了电话说,他和陈盛已经摊牌,陈盛不相信黄监事也反他,要来亲自接机。

    我说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摊牌干什么。

    柳胖胖说我想让他自己下,给他留面子,保留一个虚衔。

    我说你太着急了,让我们怎么见陈盛,这不是明显的阴谋篡位吗?

    柳胖胖说你只要始终和黄监事在一起,她就不可能叛变。

    回过头,我给黄监事说了柳总的电话。黄监事一脸苦笑,长叹着埋怨柳总提前把我俩给卖了,这可如何面对陈总。

    我给黄监事打气,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顶多也就拉破脸,迟早的事。

    陈盛苍老了很多,十天没见又多了几道皱纹。满脸的笑容掩饰不住贯穿全身的疲惫。我象一个行刑者,又象是一个心虚的诬告者而惴惴不安。我请黄监事坐了副驾驶位,一个人斜靠在后座,顺手拿了本杂志,掩饰着忐忑。

    陈盛漫天地跑着话题,从北京的吃食到成都的天气,独自高谈阔论。我和黄监事含混地应和着,猜想着他如何引到那敏感话题上,又从何应对。

    进入市区,陈盛结束了漫长的寒暄,说:“江树,我有话想问你,能不能请你给萧萧打个电话请一个小时的假,我们随便找个茶馆说几句。”陈盛彬彬有礼,又不容拒绝。

    我没想到陈盛接机的目的不是找黄监事,而是找我谈话。我有些慌乱,说:“不用打电话给她,我没给她说我今天回来,本来就想给她个惊喜,陈总安排个地方吧。”

    陈盛在省博物馆旁的露天茶铺停了车。大大咧咧吩咐伙计安了位置,上了茶。静静坐下来,并请黄监事回避。陈盛没有单刀直入地提出问题,环顾着四周的翠竹、芭蕉,跟我要了烟怡然地吸着。他神情舒展,四肢放松,陷入了沉思或者回忆中。

    我选择了与陈盛邻坐,这样不至于太过对立和紧张。我品着茶,呼吸着温润而熟悉的空气,听着满耳的乡音,心中一片空明。

    我们就这样坐着,抽完了一支烟,又抽完了一支烟,直到茶凉了下来,可以大口地牛饮。我猛扯了一口茶,随口吐出了混在其中的茉莉花和几片芽叶,我夸张地弄出一些声响,提醒陈总时候差不多了,可以说话了吧。

    陈盛叹了口气,说:“江树,你知道我为什么选这里喝茶。”

    我感觉背后有人在看我,我四处打望着这个成都市区主干道旁闹中取静,别有闲逸的去所,没有发现其他的熟人,静听他说下去。

    “柳总当年做追肥枪想换行业的时候,我们曾打算把这里接下来,已经有四五年了吧。”陈盛还没能从回忆中走出来。

    我应了声“恩,我听柳总说过,那时你在他隔壁开家具厂,你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

    陈盛又要了我一支烟,说:“本来是我们合伙接这里,都已经要签合同了,柳总又阴差阳错地接下了羊西线的那个茶坊。”

    我笑笑说:“恩,也听柳总说过,好象还同时接了个酒吧。”心想,老人才喜欢回忆,陈总不至于要跟我把和柳总七八年的故事一个一个给我回忆吧,真是意冷、心灰萌生退意了?同时,被人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忍不住想回头。

    陈盛说:“柳总性子很急,他决定了就马上要做,结果亏得很惨。”陈盛抽了口烟,有轻点了口茶“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滥赌了,每天输得面色焦黄,没钱了,就到柜台上抓五十,没烟了,就到柜台上抓包玉溪,可以连续几天打麻将不睡觉。”

    我点点头,知道他要说什么。

    陈盛说:“我当时一看这样不行,估倒把他拉出来,让他转让了生意和我一起搞嘉熙公司,又逼他戒赌,带他打网球、游泳、打保龄,让他慢慢把身体调整过来,慢慢把心态调整过来。”

    陈盛看着我,眼都不眨,冷冷地说:“江树,可能我们当时之间的关系比你们现在的关系还要好哦。”

    我不说话,默默抽烟。我知道陈盛终于要开始挑了。

    陈盛说:“柳总有很多小毛病,我跟他这么多年的朋友,我太了解他了。”

    陈盛冲动了半天,最终没能多说出什么过激的话。

    陈盛说:“你劝劝柳总,他听你的,嘉熙公司离不开我,这么多年的朋友都容不下啊?忍到年底再说这个事吧,我希望董事会就是个半年工作会。”

    陈盛想了想“江树,我一直认为你很客观,你有独立的观点,你劝劝柳总,拜托了。”

    陈盛很无奈,我看得出他又动情了,一个容易动情的人适合当情人,但绝对不适合做企业的领导者,绝对不适合参与权利斗争。我很同情陈盛,但不意味着陈盛今天的说辞对我有任何作用。我知道,此时的柳总,是在弦上的箭,再也劝不住了。

    陈盛象个垂暮的老人,给我回忆了与柳胖胖一起创业的日子。我不能融入他的感情中,我很想帮他,但不能因此而令柳总再次妥协,我看着他充满希望的眼光,答应最后再劝说柳总一次,尽管我知道那是徒劳的。

    第六感告诉我,背后那人仍然在看我,我有些毛骨悚然,等待着起身走人。陈盛站起来,却是上卫生间,我借着给黄监事打招呼,回头望了望,除了几套桌椅,空无一人。我有些失望,心想莫不是见鬼了。

    尽管离家只有几百米,陈盛坚持着要送我到大门。路上我想着是否能找出一套折中的方案,更多的是想那背后看我的人究竟是谁,那眼光透着怨气,想到这里,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老妈打来电话的时候,我正与萧萧**相见。萧萧本来就什么没性趣,突如其来的电话正好解了围。我漫不经心地接着电话,一边目视她从容地穿上衣服走进厨房。我想我们之间是不是有问题了,我也全然没有性趣,只是希望通过交媾来证明我的清白还有我的爱意,或者只是证明我还是一个正常的壮年男性。

    老妈很想我,问我什么时候回去吃饭。其实,老妈的潜台词还是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她的同事一个个都关心着我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小辈。老爸过世后,那些当年一起献青春、献子孙的叔叔阿姨就开始念叨着我的婚姻大事,去年虚岁三十的生日,老妈请来了十多个老友专程来给我这个晚辈过生日,搞得我过了这辈子最紧张的一次生日。连萧萧都说,你妈太偏心你了,当心你两个姐姐两个姐夫说闲话。我知道他们不会,自小身体弱,在学龄中都是长我五六岁的两个姐姐一直在保护我,老爸死后,两个姐姐更是担心我的每一处细节,接受我的一切,甚至我三天换两个女朋友也一并接受。骨子里是无上的家庭聚合力,一个典型的成都家庭。

    家庭是社会的最小元素,我常常以我的标准来判断朋友的质量。我一直认为,一个不能融入家庭的人或多或少有一些个人因素出了问题,我通常会因为孝顺父母而成为提携下属的重要理由。在这个标准上,柳胖胖和刘禾都做得很好,陈盛我不太了解,但据柳说他兄弟姐妹间关系有些紧张。我便有些蔑视,虽然我知道自己带主观主义色彩不对,从前也曾经为此看错了一个本不应该扶持的小人。不过,现在的我是完全信奉:万恶淫为首,百善孝为先的。从前流连于裙裾床第之间的江树,已被我压在箱底,贴上封条。我想,我是有资格评判柳胖胖正在进行中的婚外恋的。

    柳胖胖根本管不住自己,稀里哗啦地彻底投降。这家伙一点没有地下恋爱的基本经验,整个公司好些人都知道这事。我到公司的时候,柳胖胖一点不惭愧,直说得眉飞色舞。

    我仔细关好了房门,责怪他不拘小节,自己败坏了我费尽心机为他建立的高大形象。柳胖胖傻笑:“我们的爱情是纯洁的,不是见不得光的,你理解不了。”

    我有些冒火:“你能见天日?你敢给你老婆说吗?你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员,能为你这个所谓的领袖守口如瓶?你凭什么?”

    柳总傻了,他没想到我为这事大动干戈,他楞在那里,忘了抽烟,任由火头慢慢侵蚀,把现实化为长长的灰烬。

    我蛮横地提出要求,要他必须遵守:不能在成都和冰儿见面;不能再传播此类消息给其他人;删除所有的聊天记录和相关邮件;不准用手机打电话或者发短信;修改所有相关密码。我抑扬顿挫地威胁柳总,小不忍则乱大谋,不管是公司的权利纷争还是家庭的完整。

    我不希望柳胖胖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希望我能真正的把他改造成一个企业家,或者,是一个神。

    柳青松就是柳青松,他很快调节了情绪。真诚地给我道歉,说保证遵守,至少在董事会期间断绝来往。

    ***,我就吃柳总这套。我软下心来,松了口“如果你实在忍不住,可以在办公室用座机给她打电话,董事会后,你可以在成都郊县和她见面,越远越好。”我接着说:“这都是为你好,说说董事会的事吧。”我岔开话题。

    柳胖胖说这次董事会无论如何不能耽搁工作,三天内结束,要我拟个议程。我说议程简单,关键是这次要有明确的议题,不能再开到哪想到哪再议到哪。柳胖胖说,你办事我放心,你做吧。

    我转身就走,却被柳总又叫住:“对了,陈盛昨天接你们给黄监事说了些啥子?”

    我回过头来重新坐下,说:“陈盛根本没找黄监事,和我谈了一个多小时。”我言简意赅地复述了昨天的情况,突然又想到那双在背后看我的眼睛,汗毛又立起来了。我心神不宁,烦躁地说:“说白了就是让你别动手了,大家很多年的朋友了。”

    柳总笑:“我喊他自动投降,给他保留总经理的职务,再安排出国进修,给他台阶他不要,就怪不得我了。”

    柳胖胖笑得很开心,我却觉得狰狞,想着那双背后的眼睛,很不舒服,快步走了出来。

    刘禾总是笑着,象寺庙中的弥勒,堆满了复杂的笑容,一不小心就会度了你到他所描绘的极乐世界中去了。比起他的招牌笑容,他的说辞更有诱惑力,他自称是小股东的代表,代表着所有小股东的利益,在我征求他议题的时候,他闪亮地推出了保护小股东权益的提案。他眼睛闪着光,说这个提案能让我这个只有半个点的最小股东也能多收益百分之十。

    我问他如何在董事会表态,这鲨鱼只是笑,最后才说请柳总看看方案,他没问题我就没问题。

    我汇总了议题,,给柳胖胖拿过去,柳胖胖看了半天,没看出个所有然来。我提醒他再仔细看看,别漏了一个字。

    董事会侯选议题

    陈盛议题:

    一、重新审议公司章程。

    二、改选董事长

    三、解聘柳青松销售总监职务

    四、强化总经理负责制(企业一支笔)

    1、总经理可解聘除财务主管以外的任何员工

    2、总经理对员工工资有绝对的升降权

    五、陈盛、柳青松、刘禾三人只能一人参与公司日常经营管理、只能一人担任经营职务。

    六、工资体系改革

    1、生产体系工资改革的进一步深化。

    2、销售、行政体系工资改革。

    七、精兵简政

    刘禾议题:

    对于后期加入的小股东的保护问题:

    无论公司要转让股份、严格意义上的总经理负责制、相对大股东的退出、或公司解散分离都要执行:

    1、保证后期加入的小股东的真实投入资金不变;

    2、根据财务中报(三分之二以上的股东签字)享受相应的收益或承担相应的亏损;

    3、根据评估(三分之二以上的股东签字)半年来无形资产的增加或减少情况,享受相应的收益或承担相应的亏损。

    注:如果公司解散或分离、就没有无形资产。

    柳青松议题:

    1、讨论董事会所有议题和议程

    2、讨论并确认中期财务报告

    3、营销总监述职

    4、生产总监述职

    5、行政总监述职

    6、总经理述职

    7、监事提出意见

    8、讨论上半年公司总体经营情况,分析原因,追究责任,并下结论

    9、讨论解聘总经理

    10、讨论下一步嘉熙公司的各种问题

    11、讨论确定待聘总经理人员

    12、待聘人员阐述今后公司的经营方针和计划

    13、聘任嘉熙公司总经理

    14、如就上述议题议程产生严重分歧,进入以下方案的讨论并形成决议

    1、总经理以利润承包的方式经营嘉熙公司

    以净资产为基准,以2004-12-31为期,以2004-12-31日的净资产总额作为依据,由竞标人采取公开竞标的方式,不限次数,以到期净资产高着取得公司的经营权,高于净资产总额的部分,以现金的形式由总经理全部或部分获取,低于到期净资产的差额由总经理个人以现金形式补足,总经理以等值股份作为担保。计价方式不变,核算方式不变。

    2、股份转让某位大股东向公司全体股东转让自己所持有的公司股份,转让依据以财务报告的净资产x125%转化为现金向转让人分批支付,分5次支付,每次20%,期限为2004-12-31日前。

    如果董事会不能解决严重分歧,则上升到股东大会,由股东大会解决。

    柳胖胖说:“陈盛的针锋相对是预料中的,刘禾的议题根本没涉及到相关问题,他在装傻,关于陈盛的方案,我是董事长,我给他否决了,不让他的提案做为议题不就行了。”

    我摇摇头“董事长只是董事会的常设机构,董事会开会期间和其他董事一样身份,只是多一个主持会议而已,你的说法不成立。”我觉得有些冷,关了空调打开窗,把满屋子的烟雾迅速冲淡,又点燃一支烟,把柳胖胖的zippo重重拍在桌上“你没注意刘禾,你仔细看看他的提案。”

    柳总回过头又仔细研究着刘禾的提案,对我说:“也没有什么嘛,他就是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先保护他自己的利益而已。”

    我提醒柳总:“他给我说,小股东能多10个点的半年收益。”

    柳总笑:“这个坏蛋就是想多收几个钱嘛,君子不拘小节,由他去。”

    我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再说话,做好了正式通知,分头发了下去。

    成都的夏天很温柔,今年是露背装的天下,一个个婀娜摇曳,是初开的玫瑰,玫瑰们说,露脐装算什么前卫,别说老掉牙的吊带背心和热裤了。

    我站在人民南路的跳伞塔路口,打望着来来往往的夜光美女,象开进城市的拖拉机,觉得一切都那么新奇,一切都那么不协调。我被时尚扔得远远的,在我看来,热裤已经是开放的极点,露背的美女是不可接受的勾引。

    萧萧还没有来,好容易在临开董事会的前夕能抽时间去看我老妈。柳胖胖非要拖着我再分析分析,我说太累,我只要一夜的宁静。

    调去北京后,我带入公司的车就一直为销售服务。忽然间没有代步工具,有些不习惯。成都的夏天热,不过远远不及北京。我穿着萧萧为我淘来的秀水街的外贸麻质衫裤,在成都时尚男女云集的十字路口等萧萧。

    关于时尚的同义词,也与这个社会一样与时俱进了。我们不说时尚,说品位,今年连品位也不说了,说格调。我不知道我的装束是不是格调,尽管我信任萧萧十四年的专业教育,我还是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格调,我就是傻冒。

    萧萧和70年代后半出生的很多小女生一样,打小就迟到,为此我们已经吵过了好些次,她说她改不掉。我已经麻木了,我当然不会因为迟到就和她分手。最近与萧萧似乎有一些问题,我们之间很恩爱,恩爱到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地步。我们天天无战事,白天没有,晚上也没有,餐桌上没有,床上也没有。我试过,那是无法进攻的干涩。

    我给猴子打过电话,同样三十岁的猴子从来就不如我。但这次猴子很骄傲地告诉我,一切都很好,他很顺利、很坚强、很有韧性,他说他是高高山上一棵松,傲然屹立风雨中。猴子认定我出长差一定是个楚留香,说我肯定是打空了子弹,现在没办法交差。我自己清楚,我可能真有问题,**期间,我们在北京时我就没有**了,经常要靠闭着眼睛意想热裤或是电台小妹才能完成最后的迸发。

    电台小妹!我突然想起来那天我与陈盛喝茶时背后的眼睛。不错,我几乎可以肯定那眼睛是电台小妹的眼睛,是她在背后看我。

    我一个哆嗦,立起了根根寒毛。

    萧萧还没来,我心里突然慌起来,我拿出电话,摁下了她的电话号码。

    我没拨,我看到了电台小妹,我看到了她也看到了我。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我是怎么了,我看到电台小妹向我走过来。

    我回家的时候,萧萧躺在床上看电视。她懒洋洋地看了我一眼,问吃了没有,厨房里有饭有菜有鱼有汤。我轻出口气,萧萧通常是觉得薄待我有些内疚的时候,才会弄一大桌子的菜。

    我说我吃过了,和老柳谈事情的时候吃过了,但你做的菜真香,我饿了所以我还要吃。

    我轻轻进了厨房,轻轻地咀嚼,象个贼。

    一觉醒来,已经很晚。司机的电话让我彻底清醒,说已经在大院门口等我。我收拾了一下,三两步赶了出去。临出门,又折回来,亲了亲半梦半醒的萧萧,说我走了,争取今天回家吃饭。

    昨天见到了电台小妹,我很慌张。我不知道是愧见这个很in的的美曼女子,还是担心被迟到的萧萧一头撞见。

    我不记得是电台小妹建议还是我的主动邀约,总而言之,我只能清楚记得在一家叫祖母的厨房的咖啡屋之后的事情了。

    祖母的厨房少有国人,都是三三两两的老外在喝咖啡,吃简餐。店堂很小,没有萧萧的祖母的厨房大。我记得老板是个成都女孩子,好象还是萧萧的大学同学,可能是不允许抽烟,买主以老外居多,这让我觉得很安全,不会撞到熟人。

    桌布是深绿色的格子布,透着美国式的浪漫,背景音乐是那首英文老歌交换舞伴,很暧昧,有些应景。

    “有些应景。”电台小妹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

    “是有些应景。”我的笑带着苦涩,我记得电台小妹很喜欢这首歌的婉转悠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天晚上也是这首歌飘洒在她家的每个角落。

    “你怎么不给我来电话,那次在小酒馆看到你,我等了你三天。”电台小妹的眼神里透着哀怨“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我口齿不清,含混地说:“我现在有女朋友,就是从前那个,已经三四年了。”我站起来走到门外,给萧萧去了个电话说不去看妈妈了,柳总临时找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家。

    电台小妹这几年居无定所,做了一个月追风剑的情妇后,她去了法国,断续念书又断续回国,有时在成都,更多的时候在上海在广州。电台小妹说很羡慕萧萧,当年是她一时的错。

    “我不恨追风剑,我只是奇怪,”电台小妹直视着我,幽幽地说:“江树,我一直想问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他开始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上我;后来知道了我们有关系,还上我,而且很喜欢这种感觉。”

    我低着头,任由她的目光鞭鞑着我的每一寸皮肤。

    电台小妹搅动着咖啡,轻轻啜了一口。她轻轻地笑了:“江树,你别这样,你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去哪了?这些年我一直没想明白,你,去哪了?”

    我的思绪混沌了,我有千百种回答可以让她安然接受。但我管不住自己,我说:“我就在舞池中,我看着他勾兑你。”我还是低着头,没有勇气哪怕是一瞬间的闪视或者偷窥。

    电台小妹清脆地吐了口气,我能感觉到她是仰首侧头、匪夷所思地叹了口气,然后无言以对。

    等了好半天,她说:“对不起,我知道你在乎,我当时懵懵懂懂,我一直以为是你。”

    我抬起头,看到她脸上挂满了绯红,专著地搅动咖啡羞怯地说:“你知道,我喝了洋酒就忍不住想那个的。”

    我象个小爬虫在地板上搜寻着地缝,我想要逃离,我的脸更红,红得象火,焚烧着我的灵魂中灰暗的那个角落。我有些吃惊,我也会脸红。

    她轻轻地说:“我爱你,我一直爱你。”

    电台小妹很青春,如花似玉的她很骄傲,这世界对她来说,每天都是初夏,每天都是热情似火的玫瑰。她穿最风情的露背裙,还更风情地露着半个胸和整个膀子。矜持的学者般的男女老外不停地偷视,偶尔也大胆地扫描,象八国联军的混帐东西,让我忍不住想扯下桌布做她的开司米披肩。

    我内疚,更多的是吃醋。我意马心猿起来,我突然发觉,我坚硬起来,象是那晚。

    我说:“我想要,我们去开房,现在。”

    我狠命地把她压在身下,我亲吻着她每一根头发,我轻吸着她的耳朵,我咬着她的耳垂,我用舌灵巧地点舔她的脖颈。我喘息着,象幼年苞米花的风箱;她喘息着,象那辆96年的吉普车引擎。最疯狂的时刻就要来临,象苞米花罐下熊熊的烈火,更如那从高坡上即将冲下草原撒欢的越野车。

    我探出手指头,蛇一般地打探出电台小妹已经汹涌。她闭了眼,尽力地后仰着头,绷直了脚,弓一般地后曲着身体,放肆地分开了腿,盘旋着耻骨磨蹭着我。我低吼着,发出狼一般的喉音,请出我的兄弟,熟练地挑开了她的mini底裤,一把凑过去。

    我没有进去,在最后的一刻,我停了下来。我已经切实感觉到她的温润柔滑,但我不可思议地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对萧萧的内疚,也没有对追风剑或是某个法国男人性器曾亲密接触的厌恶。总之,我没有进去,尽管从法律上说我们已经完成了性接触,老坏蛋说过只要碰到了就算强*奸,所以他那里的收费原则也是接触了就算,至少收一半。

    电台小妹还想用手引导着我,我翻身下来,看着她,呆呆发神。

    她睁开眼,问:“怎么了?”

    我说:“我不能碰你,不为什么,我现在不想了。”

    她不说话,坐起来,温柔地亲我,抚摩我,挑拨着我的敏感区,她俯下身,一边显摆着乳沟一边亲吻我的兄弟。

    我很冲动,我知道我想要,我分裂成三个江树,一个说做吧,你需要,这只是个再回首,今天是最后一次;第二个说,你已经坚持住了,你再坚持一会就过了,女人那事都一样,你要做了肯定会后悔;第三个江树很滑稽,他有一个好办法。

    我捧起电台小妹的脸,温柔地说:“对不起,我不能继续下去。”我嬉皮笑脸“我想去方便一下。”

    第三个江树说,你**吧,两全其美,就在卫生间里。

    刚回想到这里,车已到公司。我认定自己非凡品,有些自豪,也有些羞愧,我究竟正常不正常,我也不清楚。就象昨天电台小妹最后看我的表情,捉摸不透。

    一上楼就听说陈盛接到通知,就急着找我去谈谈。我放下手中的事情,快步赶过去,一进门就看到陈总面前摆着我做的会议通知。

    我手里也捏着一份,我坐下来,看看陈总又看看通知。

    2003年半年董事会召开通知

    一、时间

    2003年7月18日星期五上午10:00――7月20日星期日下午5:00

    二、参会人员

    董事会董事:柳青松、陈盛、刘禾

    监事:黄芙

    律师:王为民

    董事会秘书:江树

    三、议程

    a、确定董事会议题和议程(18日上午)

    固定议题:

    中报(黄芙)

    总经理半年述职(陈盛)

    生产总监半年述职(陈盛)

    销售总监半年述职(柳青松)

    行政总监半年述职(刘禾)

    侯选议题:

    罢免总经理、生产销售行政三总监

    2003年下半年经营管理陈盛方案

    2003年下半年经营管理柳青松方案

    2003年下半年经营管理刘禾方案

    公司停业清算注销方案

    b、议程(18日下午)

    中报(黄芙)

    总经理半年述职(陈盛)

    生产总监述职(陈盛)

    销售总监述职(柳青松)

    行政总监述职(刘禾)

    c、19日20日议程根据18日上午所确定议程进行

    四、决议

    20日下午5点前对此次董事会形成决议交各董事会人员会签

    四川嘉熙实业有限公司董事长

    2003年7月16日

    我们面对面坐在班台两端,不停抽烟。他象个法官,我象个罪犯,我能闻到气味,那是濒临崩溃的统治者最后的疯狂。我泰然处之,想起了红岩的地下党员,我决定漠视他、蔑视他、傲视他、鄙视他。

    陈盛愤怒着,他能读懂我眼光中的桀骜不逊,他咆哮着厉声责问我为什么取消了他弹劾董事长的提案。我平静地说那个提案可以继续到下次董事会,这是董事长的意思,他有这个权利。我知道陈盛不是柳青松更不是刘禾,他不会耐着性子仔细研究公司法仔细研究公司章程。

    陈盛抢了我的烟,大口地吞吸,已经戒烟三年的陈总此刻更象个瘾君子,似乎能在半个小时内把欠的烟债全部还完。

    陈盛很严肃地要我评价柳总的弱点,他说:“江树,你一直客观公正,你来说说柳总究竟当总经理合适不合适?”

    我很清楚陈盛的意图,我知道他不甘心,我更知道他不服,我还知道他为柳胖胖在背后搞阴谋而愤愤不平。我说:“柳总有很多小毛病,他自私、多变、多疑、冒进而且工作方式简单粗暴经常让事情很尴尬都是要你来搽屁股,他不顾他人感受又急功近利,思维判断常常缺乏逻辑推理,全凭感觉。”

    我举出一大堆例证,比如买车引起的纠纷、比如降低工人工价、比如处理成都公司丢失发票、北京公司丢失油漆、比如前年的广告投入。我一条一款,有理有据、事实明确、证据充分。

    陈盛很满意,他没想到我的回答比他自己归纳总结的更完善、更系统,他顺着我的话说:“你看,你都看到柳总有这么多毛病,你说柳总和我谁更适合做总经理。”

    我笑:“我还是认为柳总做总经理更合适,尽管他有那么多小毛病。”陈盛大惑不解,他没想到我能抹过脸就不认帐。

    我说:“做总经理是看优点不是找缺点,我认为他的思维更清晰、决策和执行更准确,尽管他的毛病比陈总要多很多。”

    陈盛摇了摇头,降低语调慢慢地说:“江树,我知道你是柳总的士,柳总有你帮他是他的福气,我希望你能为公司考虑一下,再劝劝他吧,嘉熙公司真就容不下一个陈盛?”

    我知道我是彻底得罪了陈盛,打人不打脸,我这次没有走中间路线,明确地向他表态支持柳胖胖,没有丝毫的松动,陈盛再也挂不住脸了。

    陈盛没有发火,无言地结束了谈话。

    7月18日星期五上午十点,董事长办公室。参会人:董事柳青松、陈盛、刘禾监事黄芙律师王为民董事会秘书江树。董事会如期召开。

    柳胖胖作为主持人,一本正经地宣布纪律:

    1、不接电话

    2、今日上午10点-12点下午13点-18点晚上酌情1-2小时

    3、不攻击他人对事不对人

    4、举证要有证据

    陈盛有些不习惯不做主持人,犹豫了半天,还是靠着主持人位坐了下来,正好在柳胖胖和刘禾之间。王律师没有迟到,一屁股坐在我旁边,看着我在电脑上做记录。黄监事掏出一把糖来热情地递给大家。每个人都接了糖,含在嘴里,体味着暴风雨前的最后甜蜜,柳总性子急,三两口嚼了糖,他更乐意玩zippo抽白娇。

    上午的议题是讨论议题和财务中报,气氛一片祥和。黄监事一口气把厚厚的中报念完,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各自心怀鬼胎地计划着下午的重头戏,毫无异议地通过了中报。

    黄监事扶了扶眼镜。我心中暗笑,看她怎么做这个倒陈先锋,我不知道她是娓娓道来还是慷慨陈词。按照计划,她应该在中报签字通过后,打响倒陈的第一枪。她现在手足无措,显然是内心紧张,千头万绪不知如何开始。我想,女人总归是女人,估计不会发起猛攻。

    果然,黄监事不关痛痒地做了一个同期历史对比,结论表明今年的行政开支和人力资源成本均大幅上扬。我皱了皱眉头,希望她的发言再尖锐些,针对性再强些。这女人对我的表情视而不见,迅速结束了发言。

    柳胖胖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借势出徐州,他看看我,我低头看表;他再看看刘禾,刘禾也低头看表。柳胖胖宣布休会,下午继续。

    马哓春的棋很飘,是轻逸的江南才子思绪不绝,但他下不过李昌镐。李昌镐是石佛,不苟言笑更精于算度。中国人不喜欢李,宁愿喜欢胜率更低却有着水墨山水情节的大竹英雄,他的每一局棋都更象讲究布白浸润的中国画。但是,我们不能不承认,简单的构思和准确的计算造就了第一人的李昌镐。

    刘禾是嘉熙公司的李昌镐。在下午的董事会中,刘禾提出要确认各股东的真实权益。

    刘禾说鉴于公司现在的情况,有必要首先确定以他为代表的小股东现在的真实权益,也就是说现在离开公司能拿多少钱。

    柳胖胖之前已经知道刘禾的这个提案,但没想到刘禾把自己也列为了小股东,而且假定要离开公司。柳胖胖没有正面回答,说现在的净资产是569万,如果要清算的话不会超过400万。

    我不清楚刘禾这个提案的真实用意是不是暗示他要退出,不清楚他不排除退出的可能是对柳总说还是对陈盛说的,不清楚他是不是假装要退出再不动声色地倒陈。总而言之,我没看懂刘禾的意图。不能了解对手的意图在谈判中的后果,是可怕的而不可预知的。我绞尽脑汁也不能断定。

    刘禾的眼神闪烁不定,游离在所有人的脸上,让每个人都感觉有所暗示。

    刘禾提案的关键是并不以公司的总资产按股份比例计算收益,而是以今年1-6月的90万收益按照股份比例计算收益再加上年初每个小股东投入的资金合计。看起来两者没什么区别,实际上巧妙地避开了柳陈在增资扩股前报的总盘子,最大限度地打压了原来的无形资产。

    如果按照常规计算,目前的净资产为569万,无形资产是10%,总资产不到630万,每股权益为6。3万,而按照刘禾的计算方式则为每股9千的收益再加上年前认购时的每股6万,这样每股权益为6。9万。

    刘禾抛出了他的方案:

    小股东退出方案:前提是股东现在退出转让而非解散

    i。公司净资产:5,695,092。82元

    ii。2003年1-6月,公司实现利润为:948,791。50元,新增加的股东按投资比例分配其利润,具体分配如下:

    1、刘禾:94。80万x20%=18。96万元

    2、白武胜:94。80万x1%=0。948万元

    3、黄芙:94。80万x1%=0。948万元

    4、滕建:94。80万x1%=0。948万元

    5、李子华:94。80万x1%=0。948万元

    6、江树:94。80万x0。5%=0。474万元

    7、柳青松:94。80万x5%=4。74万元

    iii。新增股东的所有者权益为:(总计:204。966万元)

    1、刘禾:120+18。96=138。96(万元)

    2、白武胜:6+0。948=6。948(万元)

    3、黄芙:6+0。948=6。948(万元)

    4、滕建:6+0。948=6。948(万元)

    5、李子华:6+0。948=6。948(万元)

    6、江树:3+0。474=3。474(万元)

    7、柳青松:30+4。74=34。74(万元)

    注:柳青松为股本变动中新增30万部分的所有者权益。

    以上退出转让方案均不含2003年1-6月新增加无形资产;无形资产部分可以酌情考虑。

    以上现金投入的股本金应该一次性由受让者支付,2003年1-6月的利润分配额应该在转让签约后6个月内一次性支付。

    以上的股东若退出,则不再参加2003年7月1日之后的利润分配。

    这个方案刘禾之前跟我说过,也跟柳胖胖说过,意图很明确就是要多挤出一些当初柳陈的无形资产部分的水分,他能多得到半年12万的收益。柳胖胖私下对我说,只要能拉住刘禾这12万千值万值。因此,在昨天就已经明确表示支持,刘禾还特地通过我再证实了一次。只是没有想到,他今天加上了退出这个假设,不知道他是想先自保还是先拴住陈盛。

    刘禾看柳总不说话,有些发急,对着我说:“江树,这是你自己的利益啊,你怎么不表态,你看黄监事都同意了。”

    黄监事肯定同意,没准这方案就是她做出来的。我懒洋洋站起来,声明同意。

    柳总笑着说:“我代表我和白武胜也同意刘禾如果退出,可以拿走138万,无形资产还可以再追加一部分。”

    刘禾一看柳总表态了,很是高兴,撺掇着马上在方案上签字。他灵巧地从一大堆资料中找出签字笔,熟练地签了名递给柳胖胖,显然是早有准备。柳胖胖走过场地看了看,也签下了大名,再递给陈盛。

    陈盛面对突如其来的提案,有些发懵,一遍又一遍的看,柳胖胖急了,坐到他旁边边讲边算。

    陈盛在装傻。我看出来了,刘禾盯着陈盛,面色僵硬起来,他也看出来陈总在装傻。只有柳总傻呼呼地计算、解释、再计算、再解释。

    陈盛发出恩恩的鼻音,提起笔来,做势要签,还是停了下来。他说还是不明白,要求休会与柳总单独算算。

    刘禾的脸色很难看,嘟啷着什么扭头走向卫生间。

    休会三小时后,大家回到了会议桌前。

    我在电脑上敲下了这么一段:

    19时会议继续进行

    经过讨论后,刘禾方案不通过,全体达成一致意见:

    截止2003年6月30日止,四川嘉熙实业有限公司所有资产作价为660万(含无形资产),各股东比例不变(原青河0。5%股份正式转移到刘哲义后,刘哲义所持公司股份为20。5%)。

    7月18日会议到此结束

    刘禾翻着白眼,拉着我说:“你看,我就知道柳青松靠不住,变化太多。”

    我想,刘禾这下多半要倒戈了。

    休会的时候,陈盛点了柳胖胖一句“别让刘禾利用矛盾,钻了空子,我看他是想先动收益,回过头再推翻实际股份比例。”

    我不知道两人密谈的过程,我只是觉得柳胖胖肯定让陈盛给利用了,虽然之前是刘禾想利用柳胖胖。

    我提醒他今天无论如何要做刘禾的安抚工作,记住,是无论如何。

    柳胖胖说,不用太担心,是他和陈盛同时得罪了刘禾,还是在同一起跑线上,不过,还是会打电话的。

    晚上柳胖胖的确打了电话给刘禾,家里没人接,手机一直关着。

    柳胖胖在电话中对我说“刘禾今天肯定气坏了,现在没准跑到哪去发泄了。”

    我心道不好,说:“坏了,他肯定和陈盛在一起,你赶紧给陈盛去电话。”

    过了几分钟,柳胖胖有些慌乱,说:“糟了,陈盛也没回家,不接手机。”

    我看看表,已经十点,我叹口气:“要是他们都在王律师那,明天就肯定翻盘了,你去问问黄监事在哪,能不能套点口风出来。”

    萧萧在一旁说:“你们董事会烦不烦啊,上次开了一个月,这次又是这样,柳总占用你白天的时间还要占用晚上的时间,喊他加工资。”

    我苦笑着说:“他可能连自己都保不住了,还能罩着我,加工资?不下课就不错了。”

    萧萧问了白天开会的过程,好半天说:“你跟刘禾吧,柳胖胖靠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