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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正淳不愧是哄女人的高手,哄女儿也十分有一手,加上段誉从旁配合,不多时便将木婉清的情绪安抚下来。
父女相认后,二人长慈孺慕,自是不提。
高升泰道:“恭喜淳哥,方才小子禀报,已经查清王妃所在了。”
段正淳大喜,道:“泰弟虎父无犬子,泰明侄儿聪敏能干,日后定能撑起高家的顶梁。凤凰儿现在何处?”
好在是高升泰提醒,不然段正淳怕都忘了他的凤凰儿,张罗着去找他的修罗刀了。
倒是杨巨常心生讶异,怎么段正淳瞎么?高泰明是女人看不出来?
他阅女无数,不应该啊!还是说这里面另有隐情?
高泰明道:“王爷莫急,侄儿已经遣人去迎回王妃了。请在此处稍坐。”
段正淳又是夸赞了几句,道:“今次能找回王妃,两位贤侄居功甚伟,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高泰明道:“其实此次能找到王妃,主要功劳还是杨兄。他智勇双全,诛灭四大恶人在先,我不过是后来审问,占了他好大的便宜。”
高升泰亦道:“我们高家世代承蒙皇室厚爱,鞠躬尽瘁乃是臣子分内之事,又岂敢居功?淳哥只管赏赐这位杨兄弟,我儿做父亲的自会褒奖。”
高家自这代起已经世袭善阐侯,位极人臣,别说段正淳一个王爷,就连皇帝段正明也赏不出什么给高家了。
段正淳不过是说个场面话,此时顺势转向杨巨常,问道:“杨贤侄,不知你想要什么赏赐?”
杨巨常正色道:“叔父说的什么话?我与誉弟乃是拜把子的好兄弟,不求同日生只愿同日死,肝胆相照,血骨相连!叔父即是我父,婶母即是我母,既是儿子救母,哪有管父亲要赏赐的?此话莫要再提,否则便是冷了侄儿的一腔热血啊!”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掷地有声,众人听后皆是虎躯一震,十分感动。
尤其是段氏父子,段誉拉住杨巨常右臂,热泪盈眶道:“大哥!”
段正淳也握住了杨巨常的左手,不住叹道:“好孩子!好孩子!”
唯有高泰明不动声色,但背上却激起了一片鸡皮,别人不知,她可是亲眼见过杨巨常这人何等狡猾毒辣,绝不是个重情义的好汉子。
此时段正淳越看杨巨常,越觉得他英雄气概,好不喜欢,便问道:“不知贤侄家中二老尚在?”
杨巨常黯然道:“严君故去久矣。”
段家世代武林世家,颇有江湖豪气。
段正淳一上头,脱口而出道:“能生养出你这样的少年英雄,尊上也不知是何等高人大才,可惜无缘拜会。你既说救婶如救母,何不认我为父,与誉儿做一对真兄弟?”
杨巨常不禁虎躯狂震、劲震,当下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泣道:“常飘零半生,只恨未遇明主!今承蒙王爷不弃,常愿拜为义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心中暗道:太爷爷曾经教我,成大事最重要的两样东西,干爹高,兄弟硬,现在是干爹加兄弟,又高又硬!
段正淳收得这等文武全才的义子,心中大喜,将杨巨常扶起道:“我儿快快请起!”
杨巨常客套一番后顺势起身,道:“义父,儿虽一介武夫,亦颇知忠孝二字。正所谓择木之禽,得栖良木。择主之臣,得遇明主,儿平生之愿足矣。从今往后,儿之命既是父亲之命,儿之躯既为父亲之躯。但凭驱使,绝无二心。”
他口是心非:我效忠的是父亲,你是义父,两码事。
一番表忠心,将段正淳感动地无以复加,心下更是十分满意,原来他之所以收义子,也是另有打算。
他哥哥保定帝膝下无子,若无意外,将来大理皇位定是要传到誉儿手上。
可惜誉儿天性憨痴,怎么看也不是块做皇帝的料,日后若无忠心的能臣辅佐,只怕难以压制三十七部土司。
如今这位文武全才的义子,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有他辅佐誉儿,那么大理的未来就安定了一半了。
段誉是独苗,自小孤独,此时一手拉住木婉清,一手拉住杨巨常,喜道:“先得亲妹,又得亲兄,今日我们兄妹三人一定要好好喝一杯才是!”
木婉清猛然挣脱段誉的手,道:“谁要和他做兄妹!”说着扭头便跑出了庭院。
段誉愕然道:“婉妹这是怎么了?”
段正淳听出她语带哽咽,若有所思地看着杨巨常,道:“常儿,婉清怎么心情不好。你做大哥的去开导开导她吧。”
杨巨常道:“是,义父。”
他心中颇为不耐,但段正淳发话,自己也不得不照办,毕竟现在彼富我穷,还要靠他发家。
但此时若不断了木婉清对他的非分之想,以后万一段正淳想要自己和段家亲上加亲,岂不是要逼着自己娶木婉清当老婆了?
绝对不可以……轻易不可以。
木婉清不过区区大理公主,若是辽宋的公主,自己倒可以勉为其难考虑一下政治联姻,借大国外戚的身份干大事。
杨巨常满脑子干大事,鼻子循着木婉清身上特有的花香寻了出去,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处假山。
假山布满青苔,周围丛生花草,边上有一条人工挖掘的溪流哗啦啦流淌着,阳光洒下,便似在白玉上镀了一层碎金。
闪烁着莹莹光彩。
神骏的黑玫瑰低头朵颐花草,而木婉清正靠在它脖颈处,低头看着手上什么东西怔怔发呆。
她此时竟然摘去了面布,露出了寒冰美玉般剔透的肌肤,柔美侧脸和修长颈项,却比那清澈的溪流更加纯净天真。
新月清晖,花树堆霜。
水木清华,婉兮清扬。
置身山水间,此刻的木婉清秀丽得令人心旷神怡。
思无邪。
便是一路上准备了许多花言巧语的杨巨常,此时在见到木婉清的侧脸后,也不禁说不出口了。
‘胭脂点入翠白玉,红藏绿里掩娇羞。春风何来沁人醉,原是香妃解忧愁。’
杨巨常深吸一口气,压下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心中想道:前妻不是东西,她情夫又是什么好人?人好坏不过是一条线,看往哪边多一点罢了,又分什么男女。
其实木婉清性格天真无邪,如果不去看脾气的话,也算一个老实本分的好人,我不该把对前妻的怨气迁怒到她头上。
他正如此思想着,忽然间悚然一惊!
我竟然会觉得她漂亮可爱?
我杨巨常乃是干大事之人,胸怀大志,腹有良策,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
又岂会再受儿女情长的骗?他妈的……绝对不可能……轻易不可能!
他深吸几口气,将脑中的绮念清空,缓缓退去。
此女荷尔蒙太过浓烈,乱我心神,避之。
杨巨常走后不久,木婉清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将手中那支精美的簪子丢进了小溪。
“黑玫瑰,我们走吧。回去找师父,我不稀罕做什么公主。”
“咴儿咴儿。”
黑玫瑰打了个响鼻,踱步上前,又将簪子衔了出来。
木婉清怒道:“这东西我不要了,你又给我拿回来作什么?”
谁料黑玫瑰竟然咔嚓咬断了簪子咀嚼起来,原来这支簪子是一种形似玉石的异木所雕刻,内有暗香,黑玫瑰只是单纯想吃罢了。
木婉清方才扔时不心疼,这会被黑玫瑰咬断了,心里却开始滴血了,连忙从它口中抢了出来。
望着手中断成三截的簪子,木婉清又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