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顾伟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读小说 www.duxs.net,最快更新香樟树最新章节!

    (十一)

    看着小柯终于安顿下来,陶妮开始手忙脚乱地在包里找酒精棉。这时香樟木水在电锅里沸腾起来。

    小柯用鼻子嗅了嗅:“什么味道这么熟悉?”

    陶妮过去拔了电插:“我在煮香樟木水。”

    小柯一下又紧张起来:“你怎么啦?陶妮,又皮肤过敏了吗?”

    陶妮浅浅地笑了笑:“没有,我只是想家了,这个味道让我感到不那么孤独,就好像自己还没离开家,没有离开朋友。小柯哥,我刚才闻着闻着也想起了你,想起了你做的那个梦,想不到你就真的出现在我面前了。”

    小柯认真地看着她:“陶妮,你要是想家的话就跟我回去吧,大家也都挺放心不下你的。”

    陶妮摇了摇头:“我都已经出来了,怎么可以这么随随便便就回去呢?又不是小孩子,什么事都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陶妮说着走到小柯身后,从瓶里取出酒精棉,拧干一些为小柯擦拭脸上和脖子上的伤。小柯疼得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副呲牙咧嘴的样子:“不用了,不用了,就用清水擦一擦就可以了。”

    陶妮不依不饶:“不行,要彻底消毒的,否则要感染的,亏你还是做医生的呢。快坐下!”

    小柯只得听话地坐了下来,陶妮继续为他擦拭。看着小柯直疼得肩膀一抖一抖的,陶妮有些心疼了:“那个出租车司机出手还挺狠的,看把你打得。”

    小柯却认真地反驳:“他的脸上也挂花了。”

    陶妮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是吗?想不到你还能把人家的脸打花了,看不出来。”

    小柯摆了摆手:“实话跟你说吧,从小到大我还从没跟人打过架呢,看人家一动手我心里就直哆嗦。可今天真打了,也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有人说没打过架的男人不能叫男人,我今天终于成为男人了。”

    小柯说完不禁得意地笑了起来。

    陶妮嗔怪道:“小柯哥,你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小柯坦诚地看着陶妮的眼睛:“见你没什么事,我心里高兴。”

    陶妮叹了口气:“我好好的,我能有什么事?你怎么可以因为一个梦就慌慌张张从这么老远跑过来了呢,浪费钱不说还要耽误工作还要被人打,你何苦呢?”

    小柯脸上的表情尤显认真:“我生怕我的梦太准。”

    “嗨,你要是每个梦都那么准的话你不就成神人了?你干脆靠算命吃饭得了。”陶妮撕开一块邦迪凑近小柯找他下巴下面的伤口,她一抬眼碰到了小柯火热的目光,有点慌乱地把目光移开了。她把邦迪往小柯的伤口上一贴,轻轻地说:“行了,可以了。”

    第二天,小柯一大早就从自己住的旅馆跑到陶妮那儿,他提出让陶妮陪他到国贸逛一逛,陶妮一口答应。当他们来到国贸中心的门口时,发现那儿正在举办一个大型的人才招聘会。小柯说,他愿意陪陶妮过去看看,顺便也给自己找一份工作。小柯的想法不禁让陶妮大吃一惊。

    “小柯哥,你别开玩笑了,你现在工作的医院可是全国一流的医院,而且我听小杉说你们医院就要升你做主任大夫了,多好的机会,你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呢?你别以为这儿什么都比上海好。”

    小柯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脸执著地看着陶妮:“陶妮,其实我昨天在飞机上就已经想好了,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以后你到哪里我也到哪里,我既然劝不动你回上海,那我也就跟着你呆在深圳好了。我想好好地保护你,我不愿意你再受到一点点伤害,真的不愿意。”

    陶妮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小柯,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涩涩的:“你这是干什么呀?我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

    陶妮说着便要走,小柯一把拉住了她:“陶妮,你听我把话说完再走好不好?”

    陶妮低下头:“那你说吧。”

    小柯的语气焦急而又诚恳:“陶妮,我还是不愿放弃你。上次你说我们之间有很多无法解决的问题,后来我仔细想了好久,我觉得根本没你说得那么严重的。真的!我妈妈的心其实并不像她的嘴那么硬,我肯定能争取到她的理解的。另外,你现在心里即使有别的人也没关系”

    陶妮的脸色顿时变了:“你又想说什么?”

    小柯越发着急了:“你别生气,你听我说完好不好?我觉得真心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以前我不懂这样的感情,但自从我对你一点点有了这样一种发自内心的情感和渴望以后,我明白了这样的感觉有多美好和无奈。陶妮,你相信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陶妮咬着嘴唇,脸也红了:“可是,可是,可是我有什么好的?我长得这么不漂亮,还整天丢三落四的,现在又没有正式工作,小柯哥,你的条件这么好,你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你为了我这样真的是不值得的。”

    小柯立刻打断陶妮:“我觉得值,我愿意的,因为我觉得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女孩子,我知道你现在对我还不够有感情,但只要有一丝机会,我就会努力地去争取的。”

    陶妮慢慢地抬眼:“那要是你争取了半天我还是去跟别人好了呢?”

    “那我也没意见,只要那个人也真心爱你,对你好,到时候我可以退出的,我不会有任何抱怨的。陶妮,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陶妮看着小柯认真憨厚的样子,她的内心被深深地感动了:“小柯哥,你知道吗?从来也没有哪个男孩对我这么好过,你干吗要对我这么好呢?你别对我这么好行不行?你要这样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陶妮说着情不自禁地把头埋在小柯的怀中,小柯一下子愣在那里,手足无措。陶妮伸出手臂轻轻地抱住了他。小柯不敢相信似地看着陶妮,终于鼓足勇气,也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

    她。

    就这样,陶妮跟着小柯回到了上海。在上海火车站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小柯拉着陶妮往出站口走着,看着小柯瘦削的身子,陶妮此时的感觉异常复杂。深圳之行就像是她人生当中短得不能再短的一个插曲,还没来得及展开,就突然间戛然而止了。自己就这样被小柯的真诚拽回了上海,有些温暖、有些幸福、有些恍惚、还有些失落。人们常说人生的路关键时只有几步,此时的陶妮实在不能确定她的这一步走的到底对不对。

    小柯把陶妮送回家去。陶妮的突然回家让陶父陶母感到非常吃惊,看着陶妮和小柯亲亲热热的样子,他们更是有些纳闷了。晚上,陶妮请了芳芳、小杉和韩波一起到家里来吃饭,陶家的饭桌上又是一片喜气洋洋,团圆的景象。陶妮为大家倒满酒,小杉端起酒杯:“来,我们一起举杯,欢迎陶妮回来。”

    芳芳笑得特别灿烂:“我们终于又团圆了。陶妮,你这么快回来,我和小杉真是高兴坏了。”“我一会儿去一会儿又回,你们没有笑话我吧?”陶妮不好意思地问道。

    韩波脱口而出:“怎么会呢?人生就是无数这样的来来回回嘛,很正常的。你知道吗?送你走的那天我回到寝室,听楼上有人咚咚地敲地板,我还以为是你突然改变了主意,在西站跳下火车回来了呢。那天我可是空欢喜了一场。现在你真的回来了,我们都真心地为你高兴。”陶妮感动至极:“谢谢!”

    小杉突然想到了什么:“好了,陶妮,你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们说吗?现在可以说了吗?”

    芳芳也在一旁催促:“对啊,快说吧,我都猜了半天了。”

    陶妮笑了笑,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看小柯:“还是你来说吧。”

    小柯也显得特别羞涩:“你说吧。”

    两人就这样你推我我推你的,渐渐地大家都有点琢磨出味来了。小杉和芳芳满脸的欣喜,韩波显得有些惊讶,而陶父陶母脸上则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小杉笑意盈盈:“你们到底要说什么呀?爽快一点好不好?”陶妮推了小柯一下:“应该是你先对我爸妈说的。”小柯推了推眼镜:“那好吧,我来说。叔叔,阿姨,陶妮她已经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你们同意不同意?”见陶父陶母愣在那里不说话,小柯赶紧补充道:“我会对她好的,我真的会对她好的。”

    小杉眉开眼笑:“天哪,那样的话,陶妮回头又要成为我的嫂子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弄到最后,你们两个怎么都成了我的嫂子了?这太不可思议了呀!”

    韩波感慨道:“这多好啊,瞧你们三个多有缘分!”

    陶父陶母一直呆呆地坐在那里没有吭声,这时陶母突然抹了一把眼泪,她的举动让在座的人都吃了一惊。

    陶妮不安地拉过陶母的手:“妈,你怎么啦?”小柯也小心翼翼地问:“阿姨,你不高兴吗?”陶父赶快解释:“不,你妈这是激动的,我知道她的。”陶父推推陶母:“哎,你别这样,孩子们会多心的。”陶母抹着眼泪:“我是高兴,我真的高兴。我一直担心妮妮的事情,没想到她到最后能找到小柯这么好的男朋友,我真是感到心满意足了。”

    陶妮和小柯露出释然的表情,小柯在桌下轻轻地抓住了陶妮的手,两人甜蜜地相视而笑。

    而此时的司马父和夏心洁正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并排坐在汽车里,为了连锁店的事情争执不下。

    “心洁,我觉得连锁店的事情不是开掉一个店长就能解决的。”

    夏心洁瞪了司马父一眼:“那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连锁店扩展得太快了,许多店都是仓促上阵,人员都来不及培训,这样下去问题会越来越多的。我建议我们停掉下面要搞的几个连锁项目,集中力量”

    夏心洁不耐烦地打断司马父:“你这算是什么办法?撤项目当然方便喽,公司不办就更省心了,亏你说得出这种方案。被这几宗投诉就吓成这样,那咱们还做不做事情了?”

    司马父不赞同地摇摇头:“心洁啊,你现在是什么事都听不进别人的意见,你这样下去是会犯错误吃苦头的。”

    说话间,车已经停在司马家门口了。夏心洁和司马父刚从小车上下来,就听见楼上芳芳房间里传出香香惊天动地的哭声。

    夏心洁有些吃惊:“怎么回事,怎么哭成这样?”两人急急地往楼上奔去。

    在芳芳的房间里,小保姆抱着香香在哄她,可怎么也哄不住她。香香一边哭一边嚷嚷:“妈妈,妈妈。”

    夏心洁和司马父推门而入。

    “怎么回事?香香她怎么会哭成这样的?”夏心洁厉声地责问保姆。

    “香香,你怎么啦?来,让爷爷抱抱。”司马父心疼地抱过香香。香香还在一个劲儿地喊妈妈。“她妈妈呢?”夏心洁的神情极不耐烦。“芳芳姐她出去了,说好九点回来的。”夏心洁一看墙上的钟已经是九点四十了,她露出了异常不满的神情:“这个芳芳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玩,连孩子都不管了吗?”香香还是不停地哭闹着,司马父和夏心洁想方设法把各种各样的玩具塞给她,却都被香香一一扔了出去:“不要,不要,我要抱抱熊。”夏心洁疑惑道:“什么抱抱熊呀?快,把她的抱抱熊给找出来。”小保姆面露难色:“家里没有抱抱熊,芳姐姐答应香香今晚给她买回来的。”夏心洁哼了一声:“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孩子这么哭呢。”司马父耐心地搂着孩子,一边劝慰道:“香香乖,香香不哭,妈妈马上就回来了哦,马上就要给你带抱抱熊回来了,好了,不哭了。”

    这时楼下传来汽车声,夏心洁赶紧抱过孩子:“哎,香香,你听听,有车车的声音,妈妈回来了,我们去看看,是不是妈妈回来了。”夏心洁把香香抱到窗前一看,楼下果然停了一辆出租车,小杉、韩波、芳芳和小柯从车上下来了。香香一下子就止住了哭声,两个小手不断扑腾:“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妈妈,妈妈。”

    芳芳急急地从楼梯上奔上来,夏心洁抱着香香替她开了门,香香一看到芳芳,就眉开眼

    笑地扑了过去:“妈妈,妈妈。”芳芳疼爱地一把抱起香香亲了口,当她走进屋看见司马父和保姆正在收拾被香香扔了一地的玩具时,她愣了愣。

    夏心洁皱着眉问道:“上哪儿去了?怎么弄得这么晚?”“噢,一个老同学刚从外地回来,我和小杉一起去她家看了看她。爸,你别动了,呆会儿我来收拾吧。”夏心洁撇了下嘴没再说什么。这时香香奶声奶气地问妈妈:“妈妈,我的抱抱熊呢?”芳芳愣了愣,然后一拍脑袋:“糟糕,妈妈忘了,妈妈真糊涂,妈妈明天帮你去买好不好?”香香一下子又嚎啕大哭了起来:“不好,我要抱抱熊!我要抱抱熊!”

    夏心洁在一责怪道:“芳芳,你怎么回事?答应孩子的事情怎么可以随便忘了呢?孩子一直盼着呢。”

    “哎,出门的时候还想得好好的,可后来在陶妮家聊得太久了,所以就给忘了。”芳芳的话一说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这时夏心洁的脸已经沉了下来。

    “哼,原来你又是去了陶妮家啊?我想呢,看来陶妮在你心目中比所有的人都重要啊。”

    夏心洁的话让芳芳感到有一些不悦,这时香香闹得更厉害了,芳芳有点恼火,便在香香的手上重重地拍了一下:“别哭了,你再哭,妈妈真的生气了。”

    见此情形,夏心洁不乐意了:“芳芳,我说你干吗打孩子呀?你是怎么回事啊?你心里到底疼不疼这个孩子啊?”

    “妈,我怎么会不疼自己的孩子呢,我这是在给她做规矩呢。”

    夏心洁不屑地白了她一眼:“要给孩子做规矩就先把自己的规矩做好。你自己整天到外面去疯,还跟孩子做什么规矩啊?”

    芳芳的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屈辱的表情,她咬着自己的嘴唇说不出话来。司马父赶快出面缓解这种充满火药味的局面:“哎呀,看你说着说着又跑题了,别说了,快下去吧。芳芳,我们下去了,你妈妈说的话是有口无心,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你和香香早点休息吧。”

    司马父边说边推着夏心洁出了门,香香还在闹,芳芳紧紧地抱着她,她直直地坐着,两眼一直盯着门口看着。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的眼泪汹涌而出。

    翌日早上,芳芳没有下楼吃早餐,夏心洁满心不悦,却不露声色。小杉悄悄冲小柯使了个眼色,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小柯这才支吾着开了口:“爸,妈,我想跟你们说一件事情我有女朋友了。”

    夏心洁和司马父的眼里都闪出一道光来。夏心洁显得神采奕奕:“哦,这可是好事啊,小柯,你不小了,是该赶快找女朋友结婚成家了。这总算是我从昨天早晨到现在听到的惟一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了。”

    司马父也是同样的兴高采烈:“小柯,快跟爸爸妈妈说说那个女孩什么样的?”

    小柯吞吞吐吐起来:“那个女孩子你们其实都认识的。”

    司马父夏心洁一愣。司马父好奇地询问:“哦,那我也认识吗?”

    小柯点了点头,夏心洁立即警觉地追问:“是谁啊?不会又是那个陶妮吧?”

    “就是她。”小柯说完有些心虚地低着头一个劲地吃着手里的蛋饼。

    夏心洁放下碗直直地看着小柯,她的目光像一把刀子:“转来转去怎么又转到她头上了?她不是已经拒绝你了吗?原来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啊?太有心计了吧?你干吗一定要找她呀?难道这世界上的女孩子都死光了吗?就只有一个陶妮了?”

    “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小柯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却很坚定。夏心洁拍着桌子站起来:“你!看你这点出息吧,你真的是要气死我了。”

    夏心洁擦了擦嘴,站起来就走。小杉一把拉住她:“妈,你别走啊,哥还没把话说完呢。”夏心洁愤怒地甩开小杉的手臂:“我不想听,你也给我闭嘴。我知道你们一个个全都是那个陶妮的拥护者。真不知道我们司马家作了什么孽了。老是躲不开这么一个人。”

    夏心洁说着一撩餐巾噔噔地走上楼去。小柯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小杉耸耸肩:“意料之中的反应,很正常的。爸,你还没发表你的意见呢?你对这件事是什么态度啊?你觉得陶妮怎么样啊?”司马父认真思索片刻:“我觉得陶妮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小杉欣喜地拍了拍小柯的肩膀:“大哥,你看,现在已经有二分之一的家长在支持你了。”“可是小柯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啊,你妈妈的工作不太好做啊,她对陶妮的成见实在是太深了。”司马父认真地说道。小柯愁得紧皱着眉头:“那你们说我该怎么办呢?”小杉无奈地摊了摊手:“有什么怎么办?你自己的事情干吗一定要她同意啊,你跟陶妮该干什么干什么就是了,管她呢。”“这怎么可以呢?你这孩子这样说话太不懂事了。我不允许你们这么不尊重妈妈的。”司马父不满地放下手里的碗,闷着头上楼去了。小柯有些紧张:“你看你把爸也弄得不高兴了。”小杉不在意地努努嘴:“我看爸整个就是妈妈的跟屁虫,帮凶,你也别理他。”小柯却满心担忧:“妈妈如果不同意,我的心里就不会太平,这对陶妮也不太公平。”小杉用手背拍拍小柯的手臂:“别灰心,哥,我会帮着你一起说服妈妈的。我会拿出对付客户的耐心去说服她的。我就不相信我拿不下这桩大生意来。”

    待到全家人都上班后,芳芳领着香香出门买抱抱熊。她刚想伸手招车,却见一辆出租车在她们身旁停了下来,随即,陶汉从出租车上走了下来。

    香香乐不可支地扑了上去:“舅舅。”陶汉一把把香香举到头顶:“哎,香香乖。”芳芳不免有些诧异:“陶汉哥,怎么这么巧?”陶汉扬了下眉:“什么这么巧,我就是特意来找你的。”芳芳更加不解了:“你找我有事吗?”陶汉从兜里取出两张票递给芳芳:“给你

    票,上次在我家你不是和陶妮她们嚷嚷着要去看华纳巨星演唱会吗?瞧,今天晚上就可以去看了。”

    芳芳欣喜地拿过票:“真的?陶汉哥,你哪来的票啊?”

    陶汉神秘一笑:“乘客给的。”

    芳芳疑惑地问:“乘客怎么会给你这么贵的票啊?”

    陶汉骄傲地回答:“我服务得好呗。”

    芳芳还是觉得不可能:“服务得好也不可能的呀。”

    陶汉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哎,跟你实说了吧,我捡了个钱包,拾金不昧,所以人家就给我两张票谢谢我喽。”

    芳芳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太好了,我本来还想自己去买呢。”

    陶汉一个劲地摇头:“你哪儿买得着,票可紧张呢,排长队才买到的,队伍一直从售票窗口排到斜土路呢。”陶汉突然停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芳芳补充道:“哦,是那个给我票的乘客跟我说的,你找小杉或者陶妮和你一块儿去吧!”

    “她们今天晚上都没空的,今天晚上小杉在文艺会堂组织了韩波的作品讨论会,本来我也应该去捧场的,可是我”芳芳犹豫着。

    “你这么想听这场音乐会就去听吧,韩波和小杉肯定不会怪你的。这么多大牌歌星云集上海,机会很难得的。”

    芳芳突然说:“那要不你和我一块儿去?”

    陶汉一时间心花怒放。“我?好啊,既然她们都没空,那我就和你一起去过把瘾。你现在要上哪儿去?我捎你去。走吧,上车吧。”

    陶汉陪着芳芳和香香去了玩具店。他们一起到了卖抱抱熊的柜台,香香用手指着摆放在那里的抱抱熊兴奋地叫着:“妈妈,你看,抱抱熊,抱抱熊。”

    芳芳让营业员帮她拿一个抱抱熊出来,没料到营业员却面露难色:“噢,对不起,这儿的抱抱熊全是被人买下的,那人付账去了。”芳芳有些为难了:“那还有别的吗?”营业员抱歉地摇头:“对不起,这儿的抱抱熊全被那个人买走了,他还嫌不够呢。”陶汉在一旁惊讶地问道:“是什么人啊?干吗要买这么多抱抱熊。”营业员耐心解释:“好像说是给艺校的孩子们做奖品的。”香香却不依不饶:“妈妈,我要,我要抱抱熊。”“要不呆会儿你跟那个人商量商量吧。”看芳芳实在是拗不过香香,那个营业员好心建议道。

    这时走过来一个穿着风衣的中年男子,营业员暗暗指了他一下:“喏,那个人来了。就是他。”

    许童将单据递给营业员。香香走过去抬头讨好地朝着他笑着,许童看了看她,微微地笑了笑,然后又转向营业员:“这样就可以了是吗?”营业员对芳芳说:“哎,你不是要和这位先生商量的吗?”

    许童一转脸就看见了芳芳,他的眼里闪出一道光来:“哎,是你啊?好久不见你了,真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你。”他一开口说话就是一口港台腔,而且动作有点女气。

    芳芳疑惑地看着他:“你可能认错人了吧?”

    许童坚定地摇头:“我没认错人,你以前在佳人歌舞厅唱过歌的,我去听过好几次,你的歌唱得好极了。”

    芳芳有些尴尬:“噢,噢,我都忘了这些事情了。”

    这时许童的手机响起来了,他接电话,转身说了起来。趁这当口,陶汉悄悄拉拉芳芳:“我看我们还是走吧。”芳芳点点头,跟着陶汉向外走去。

    没料许童竟追了过来:“请等一等。”他从包里拿出名片递给芳芳,说是他在上海这边和朋友合办了一个文化经纪公司,还办了一个星星艺术学校,希望芳芳能加盟他们的公司。芳芳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只是怔怔地看着许童,许童手机又响了,他向芳芳做了一个再打电话联络的手势。

    芳芳在陶汉的车上仔细看着那张名片:“嗨,那人真有意思,还欢迎我加盟他们公司,我加盟他们公司能干什么呀?”“他不是说他们艺校缺老师吗?”陶汉回答道。“我还能做老师吗?”“怎么不能?”“乖乖乖,不乖打屁股。”香香自言自语地玩着怀里的抱抱熊,她在为抱抱熊摆着各种造型。陶汉闻声看了香香一眼:“香香,把抱抱熊让舅舅抱一下好吗?”“不好!”陶汉被香香认真的样子逗乐了,假装生气:“啊,你这么小气啊,连舅舅都不让抱啊?”芳芳也笑了起来,伸手为香香擦了擦鼻子。香香也用抱抱熊的手替芳芳擦鼻子。芳芳看着抱抱熊突然一拍脑袋:“哎呀,糟糕,妈妈还没跟人商量,你怎么就把人家的抱抱熊给拿走了呢?”香香冲芳芳做了个鬼脸。

    芳芳焦急地催促:“陶汉哥,快掉头,我得去把钱给人家。”

    在星星艺校的走廊上,芳芳和陶汉、香香穿梭其中,他们透过走廊上的一扇扇小窗户,看着一个个教室里学生学习活动的场景。香香非常兴奋。

    芳芳在一个教室的门口停了下来,教室里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在教一群孩子唱歌,女老师边弹琴边领唱,她的模样使芳芳深受感染。她和陶汉相视而笑。

    陶汉真诚地建议道:“要是你去教的话肯定比那个老师还要好。”

    芳芳连忙摆手:“哪里呀。”

    许童从走廊上经过,他一眼看到了芳芳:“哎,你好,你来了?”芳芳抱歉地笑了:“哎,你好。我是来给你抱抱熊的钱的,等我想起来再赶回商店时你已经走了,所以我就按着名片上的地址找过来了。”“那就顺便参观一下我们学校吧,如果觉得我们学校还可以的话,就过来做吧,在我们这儿做兼职或者全职都可以的。”“是吗?”芳芳似乎有些心动了,她征询地看了陶汉一眼。

    陶汉支持地对她笑了下:“看一看吧,来都来了。”

    芳芳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就参观一下这块宝地吧。”

    ***辉煌的文艺宾馆会议室门口树着一块宣传牌子,上面写着刚劲的几个大字:“韩波作品研讨会”来宾们陆陆续续到场,他们在签到簿上签名。小杉和韩波站在那儿和一些相熟的来宾打招呼。小杉显得特别兴奋。

    “呀,方老师来了,韩波,你看方老师来了。”

    韩波过来和方老师握了把手:“方老师,今天要耽误你的时间了。”

    方老师拍了下韩波的肩膀:“什么话,我很高兴有机会能对你的作品说一些话,你注意啦,有好话,也有坏话啊。”

    小杉凑了上来,笑靥如花:“方老师的好话或坏话对我们来说都是金玉良言,不过今天还是请方老师多多美言几句,哎,小秦,这是方老师,快把方老师领进去。”

    方老师领了材料和信封走了进去。这时小杉的呼机响了,小杉一看汉显撇撇嘴:“芳芳不能来了,她要去听华纳歌星的演唱会,这个芳芳真是的,太不够朋友,回去骂她。”

    “骂她干吗?我都想去听。那儿的声音肯定比这儿的声音要好听。”

    小杉白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倒是去一个试试呀。”

    陶妮和小柯走了过来。从宣传牌前走了过来。

    陶妮兴高采烈地说:“太为你们高兴了,韩波,恭喜你!”

    韩波歪着头淡淡地笑了下:“应该恭喜小杉,这只能说明小杉面子大,这些人都是小杉组织联络的。”

    陶妮认真地瞪大眼睛:“小杉的功劳当然是大大的,但要不是你的作品出色,谁肯来啊?小杉,你说是不是?所以你们俩都挺了不起的。今天晚上肯定会特别特别成功的。”

    小柯一个劲地点头:“就是就是。”

    “我真的没想到今天小柯哥也会来。”韩波说道。

    “我也没想到,我从来不知道我这个哥哥对文学也会感兴趣。”小杉说。

    小柯一挺胸:“我今天是陪陶妮来的,陶妮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小杉听着哈哈直笑:“你是该来熏陶熏陶了,培养一点和陶妮的共同语言。省得回头两人没话说。你们快进去吧,快开始了。”

    会议室内的研讨会现场,评论家郭老师在做漏*点洋溢的发言。陶妮的神情是专注而激动的,而韩波的脸上却一直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小杉则不停地观察着来宾的反应。只有小柯昏昏欲睡,似乎在同自己的瞌睡虫做顽强的拼搏。

    郭老师激昂的声音在礼堂里徘徊:“可以这样说,韩波所有的作品都在直视当下中国知识分子的思想和情怀,他的寓言体的小说更是精妙绝伦,现代社会的幽闭恐怖的情绪,在韩波的作品中被表现得淋漓尽致,我们在昨天再来中看到了一种热闹声中的孤独,我们在爱比恨岂止多一点中看到了狂笑背后的凄楚,我们在桃园邂逅中看到了一种呼噜声里的清醒。”

    郭老师此时给了他的发言一个强有力的休止符号,全场一片安静。就在这时一阵呼噜声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全场发出一阵笑声,大家都扭头去找呼噜声的来源,陶妮一回头,当她发现这个呼噜声竟然出自小柯时,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陶妮伸手去推小柯。可小柯怎么也不醒。陶妮有些不高兴了,她又重重地推了一把小柯,小柯腾地一下醒了:“啊,结束了?”旁边的人都笑了起来。

    陶妮尴尬地:“我们还是走吧。”陶妮和小柯一起从会场里面走了出来。陶妮一直闷着头不说话,小柯不安地看了看她:“你生气了?不高兴了?”“你怎么可以在那种场合打呼噜呢,太拆人家台了嘛。”“对不起,陶妮,是我不好,昨天晚上值班的时候做了一个急救手术,所以一晚上没睡,今天院里来了一批美国心脑专家,又被院长拉过去陪了一天,可能是太累了,我对自己说不能睡,不能睡,可还是睡过去了,拉都拉不回来。”

    陶妮叹了口气:“你既然这么累干吗还要来呢?”

    小柯认真地说:“我说过要陪你的。”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死心眼,我不是每做一件事情都要你陪的。”

    “可我喜欢多一点机会和你在一起。”

    看着小柯老实憨厚的模样,陶妮的气全消了:“行了,你现在赶紧回去睡觉吧。”

    小柯傻傻地摸下脑袋:“我现在被风一吹,又不困了。要不我们再回去听发言吧?”

    陶妮又好气又好笑:“算了吧,这样跑进跑出多影响别人啊,再说研讨会也快结束了。你还是回家去吧,你需要休息,一个人不能连着这么长时间不睡的,要累出病来的。你是医生,你应该比我更明白的。”

    小柯有些任性地说:“可我现在真的一点不困了,要不我们一起走走吧,行不行?”

    两人边走边聊,话题自然而然跑到了陶妮的工作上去了。

    陶妮叹了口气:“我爸妈现在是天天盯着我问工作的事情落实了没有,我心里好烦。”

    小柯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工作的事情要不我们去问问小杉吧,我上次好像听她说她公司在招人,你要是能到小杉公司去做那倒也不错的。”

    陶妮直晃动着脑袋:“不行的,小杉问起过我找工作的事情,还给我出了些主意,她的脾气我知道,她如果希望我去她公司的话她一定早就开口跟我说了,她不会想不到这一茬的,她肯定是觉得我不合适去她的公司。你千万别跟她提,免得让她为难。”“那要不我再去想想其它办法,看看我的病人中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人。”陶妮一下子抬起了头:“你千万别去托你的病人,我知道你做不来这种事情的,我也不喜欢你做这样的事情。”

    小柯神情有些黯淡起来:“那怎么办呢?”

    “其实我这两天一直在想,我干吗非得去什么公司学校之类的地方呢,我为什么不能自己独立做一点事情呢?譬如说我去开一个小花店,又能赚钱,又能让自己高兴,你说呢?”小柯眼睛一亮:“可以啊,这个想法挺不错的。”

    陶妮侧过头,开心地说道:“开一个小书店也不错,可以一边做生意,一边看书。”小柯想了想又赞同道:“可以啊,这个想法也挺好的。”陶妮笑了:“你怎么什么都可以呢?”

    小柯拉起陶妮的手:“只要你愿意、你高兴,我当然是什么都可以啊。哎,陶妮,我这儿还有一些积蓄,支援你开个小店应该是够的,对了,我们医院最近在破墙开店,要不我帮你去打听打听店面的事情?”

    “真的吗?”

    小柯郑重其事地说:“当然是真的。”

    漫长的座谈会终于宣告结束,小杉和韩波坐上了出租车回家。“你觉得今天谁的发言最有意思?郭老师好话倒是说得不少,但好像太虚了一些,张天翔说得还挺实在的,你觉得呢?”小杉饶有趣味地看着韩波。韩波不置可否地动了下嘴角:“我觉得他们讲的东西都差不多,反正都是花钱买来的夸奖。”韩波的话让小杉一下子觉得非常没趣,她瞪了韩波一眼:“哎,我说你这人是怎么回事啊?什么态度啊?你就不能呼应一下别人的劳动和努力吗?”

    小杉说完把头扭向一边不说话了,

    韩波拉了拉小杉的手:“喂,喂,你不高兴啦?哎,你别不高兴啊,你的努力和辛苦我都心领了,真的,我知道你对我好,这次研讨会对我确实也很重要,可你也不能非得让我做出欢欣雀跃的样子呀,我早就过了十八岁了,我该深沉一点了对不对?对不对?”

    小杉气顺了一些,轻声嘀咕:“臭德行,不理你。”

    车往前行驶着,小杉还是看着窗外,突然她看到了在马路上搂在一起走着的陶妮和小柯:“哎,你看,是陶妮和我哥。”

    韩波顺着小杉指的方向探头张望:“真是他们,那我们捎上他们吧。”

    “算了,别打搅他们了,让他们好好甜蜜甜蜜吧。”

    车依旧往前开着,而小杉和韩波还在不约而同地往后看着。

    “哎,你妈还没同意陶妮和你哥的事情吗?”韩波突然收回眼光问道。

    小杉摇摇头。

    韩波有些抱怨:“你不是答应你哥去帮他说服你妈妈的吗?说过就当做过了?”

    小杉又跳了起来:“喂,你搞清楚,这些日子我不一直都在忙着你的事情吗?哪有时间啊?倒是你一口答应帮陶妮介绍高校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韩波无奈地伸了个懒腰:“我去问过了,可是人家都不要人。现在高校中辅导员要更年轻的,专业老师要学历更高的,陶妮这样的情况很难再进高校了。”

    小杉叹了口气:“我帮她打听的几个单位看来也没戏。”

    韩波皱了下眉头:“哎,对了,你们公司不是正好要招人吗?你为什么不让陶妮进你的公司呢?你们在一起做事该多好啊。”

    小杉看着窗外不说话了,韩波推了推她,要求答案。

    小杉低头拨弄着指甲:“我也这样想过,但我觉得不好。如果她来我的公司来,她和我就是上下级的关系了,我的心里会感到不舒服,她也会感到不习惯,有些关系很难处理。”“小杉,我觉得你这个人有的时候真是太冷静了,如果是我的话,为了好朋友就根本不会顾那么多。”

    小杉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我有我的处事方法,我和陶妮的事情你就不要多管了。她是我的朋友,我还不比你更关心她吗?”

    两个人又陷入到一种无声的僵持中。

    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当小杉和韩波蹑手蹑脚地走过夏心洁房间的时候,夏心洁却穿着睡袍打开了门。小杉和韩波都是一惊:“妈。”

    夏心洁打量了他们一下:“你们回来了?芳芳呢?”

    小杉连忙解释:“哦,芳芳她没和我们在一起,她去看演出去了。”

    夏心洁的眉头紧锁:“看演出去了?看什么演出去了?和什么人一起去的?”“我也不清楚,妈,人家看场演出那是人家的自由,你就别问这么多了。”

    小杉有些不耐烦地拉起韩波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韩波人跟着小杉却不忘回头叮咛:“妈

    ,我们进屋休息了,你也早点睡吧。”

    夏心洁神色恍惚的“哎”了一下,小杉和韩波进了屋,门带上的时候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夏心洁愣愣地站在自己的门口想着什么。

    在司马家不远处的马路上,陶汉的出租车开了过来。芳芳从包里掏出几张车单给陶汉:“陶汉哥,给。”

    陶汉有些不乐意了:“你这是干什么?骂人呢?”

    芳芳赶紧解释:“不是,这是我婆婆给的,她规定我带香香出门一定得打车,你拿着吧,也快到期了,回头就浪费了。”

    陶汉犹豫了下:“行,那我就收下了。”

    “今天晚上好开心,音乐会特别棒,陶汉哥,谢谢你。”

    陶汉挥挥手:“谢什么,不用谢。芳芳,我还是觉得你不能老闷在家里,得多出来活动活动,那个艺校的工作你可以考虑考虑,有的时候吧,工作反而会让自己开心起来的,你说呢?”

    “我也这样想的,我会考虑的。”

    “那好,快回去歇着吧。”陶汉和芳芳匆匆告别。

    出租车掉头走了,芳芳往家里走去。她才走了几步,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人影挡住了她,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夏心洁。只见夏心洁的睡袍外头加了一件风衣,她的这身装扮在黑夜里显得有些吓人。

    “妈,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外头?”夏心洁阴着脸:“等你呀。”

    走进屋子,芳芳和夏心洁面对面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们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夏心洁严肃地开口了:“芳芳,你的事情我也不便多问,但我发现你最近对香香关心得越来越少了,我今天回家后看到香香又在哭闹,听小陈说你一整天都不在家,你这样下去不行啊。”

    “我最近确实是有意识地想锻炼一下香香,让她不要整天老粘着我,回头就要送她入幼儿园了,要让她早点习惯起来。”芳芳迎着夏心洁犀利的眼光,坦然地说道。

    夏心洁的眉心纠结在一起:“你想把香香送幼儿园?不行,她还太小。”

    “她不小了,我今天到几家幼儿园去看了一下,那里有很多比香香还小的孩子呢。现在的家长都懂得在幼儿园比在家里更有利于孩子的智力开发。”

    夏心洁不屑地打断她:“你别为自己找理由了,把孩子往幼儿园里一推你就可以轻松了是吗?你就可以天天去和老朋友聚会去听音乐会了是吗?”芳芳摇摇头:“我不是这样想的,等香香进幼儿园后,我想出去找一份工作。我觉得自己老是在家吃闲饭不太好。”夏心洁的脸色一变:“你这是什么话,是不是我上次说的那些话让你生气了?”

    想到了那天的不愉快,芳芳觉得自己的心又被刺痛了一次,她慢慢地垂下头,甚至可以感觉到眼眶里有热腾的液体划过。

    夏心洁有些于心不忍了:“行了,我收回那些话。那天我一冲动确实是把话说重了,你别把它放在心上,你放心,我们家不缺你挣的那份钱。”

    芳芳却突然抬起头,她的神色是夏心洁从未见识过的坚韧:“不,是我自己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两年来我都快变成一个废人,一个寄生虫了,我得振作自己的精神,所以我必须去工作。”

    夏心洁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行,如果你还想住在我们家,我就绝不会让你出去工作的,我看不得你整天把孩子抛在一边,坐着乱七八糟的男人的车子进进出出,太不成体统了。”芳芳也腾的从沙发上起身:“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以在外面租房子住。”夏心洁一下子愣在那里,然后她扯开嗓门:“好啊,可以啊,你要住出去是吗?那你就住出去吧,但香香必须留在这里。”芳芳跳了起来:“这怎么可能!香香是我的女儿,她必须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