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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退走的敌人,丁峰脸上泛起了笑意,道:“原本是一场殊死之战,但却没有想到,这狂龙、飞鹰,竟然会闹一个虎头蛇尾而去。”
马良道:“刚才,那一道突起的水波,一下子弄翻了几艘快舟,才是他们撤走的真正原因。”
兰白道:“是什么人帮了咱们一个大忙。”
″道:“不像是人。”
兰白道:“不是人是什么?难道还有什么怪物不成。”
″道:“实在有些像怪物,只是不知道它是什么怪物?”
玉翠道:“贵堡主算无遗策,是不是他布下的伏兵?”
叶长青道:“大概是吧!强敌已退,咱们该好好休息一下,由昨夜忙到现在,大家都提着一口气,这口气不能永远提着,丁峰,传谕下示,要他们好好吃一顿,睡一觉。”
″应声而去。
玉翠道:“叶兄,狂龙、飞鹰实力未损,他们会很快再来。”
叶长青道:“我知道,他们再来的时候,必然更难应付。”
玉翠接道:“这是生死之战,我不杀敌,敌便杀我,希望你以后记着这件事,再有杀死强敌的机会时,千万慈悲不得。”
叶长青苦笑一下,忖道:狂龙章超如果是那样容易杀的人,又怎会成一方霸主。
这一战,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他杀死狂龙章超的机会在追魂第六剑,但却被章超两个武士代替章超而死。
追魂七剑的变化,也许高明一些,但久战之后,内力大损,已无法把剑势速度增快。夏杀道:“在下的意思,咱们也该先回到画舫上休息一下,至少,狂龙、飞鹰在一个时辰内,不会再来。”
叶长青点点头。
兰白望着那浩瀚的湖水,叹息一声,道:“姊姊,错过了今日的放手一战,只怕咱们要死在毒药之下了。”
她想到了还有数日即将结束的生命,不禁黯然神伤。
那是一种自惜自怜的悲哀,像一株将要绽放的花蕾、即将吐艳、竞秀,对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而言,生命是那么美好。
可惜的是,这一朵未开放的蓓蕾,却即将枯萎。
两行清泪,缓缓流了下来,挂在兰白的双颊上。
湖风飘起了她的长发。
鸦口刀已跌落在地上,整个的人也僵立在那里。
玉翠缓步行了过去,轻轻叹息一声,道:“妹妹,你在想什么?”
兰白举起衣袖,拭去脸上的泪痕,道:“我在看那湖水中的艳阳,好明亮,好耀目,过去,我没有感觉到它那么可爱过。”
玉翠道:“那是因为,你知道,看到这些的机会不多了。”
兰白道:“姊姊,我该早些出手的,就算飞鹰杀了我,我也能刺中他一刀。”
玉翠道:“已经过去了,妹妹,也许,我们还有拼命的机会,走!咱们回去吧?”
夏杀悄然走了。
叶长青仍然静静的站在那里。
一向对玉翠百依百顺的兰白,此刻,却突然很固执,摇摇头,道:“回哪里去呢?哪里是我家,这里和画舫上,有什么不同呢?姊姊,让我留在这里吧!我要看黄昏时那满天晚霞,我要看夕阳残照时,那种凄幽的美丽。”
玉翠轻轻叹息一声,道:“都是我这做姊姊的不好,我不能保护你,使你免于受到伤害”
兰白接道:“翠姊,我不是怕死,我只是觉着这样等死有些不值。”
叶长青缓步行了过来,接道:“希望敝堡主这一两天能到?”
兰白道:“他来丁又能怎样?”
叶长青道:“敝堡主博学多才,也许他能医治你们身中之毒。”兰白凄凉一笑,道;“叶大哥,这希望很渺茫,对方用的是独门配制的毒药,就算是江湖上第一流的解毒高手,一时之间,也无法配制成解毒药物出来。”
叶长青点点头,
玉翠道:“叶兄,我了解兰白,她说的是实话,她并不怕死,这些年来,我们姊妹,常常面对着死亡,只是,她一直没有好好的活过,十八岁的女孩,还没有完全体会到人生,却就要死了。”
叶长青道;“我明白,现在,还有解药维持几天,我们也许能研究出一个办法来?”
玉翠微微一笑,道:“战阵搏杀,慷慨赴死,断魂于锋镐之下,凭一股豪壮之气,并不难,但要每日坐等死亡,这日子实在很难过,别说兰白了,就是我,也有些承受不住这一股精神上的折磨。”
叶长青道:“千古艰难唯一死,我能体会得这种心情。”
玉翠道:“叶兄,如果换了你,你如何度过这几天?”
叶长青道:“我会去喝酒,一醉解干愁。”
玉翠道;“可惜,兰白不能喝酒,最好的女儿红,喝到她嘴里也是苦的。”
叶长青道:“这就很难了,毒性未发作前,人是那么清醒,除了一醉之外,很难控制她不去想。”
玉翠道;“数日时光,转眼即过,但在一个等待着死亡的人,这几天却是那么悠长,兰妹无法排遣这些时间,所以,她很苦恼。”
叶长青道:“可惜,在下也无法帮忙。”
玉翠淡淡一笑道:“叶兄,事实上,你是唯一能帮忙的人。”
叶长青道:“我”
玉翠接道:“欢乐易过,良宵苦短,难道你还瞧不出兰妹的心意吗?就是这几天时光,她已经没有以后,未来,叶兄,你如果愿意,你可使她这几天得到欢乐,含笑九泉。”
叶长青道:“我,真有这么大的力量?”
玉翠道:“我相信有,叶兄何不试试。”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兰姑娘娇如春花,别说要我陪她几天,就是陪她三年五载,我是求之不得,我叶某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过去可以,可是现在不行。”
玉翠默然。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我现在是阴阳堡的剑使,带着这么多的人手,何况,飞鹰,狂龙,随时会卷土重来,我怎能不顾大局,自得其乐。”
玉翠道:“我知道你的处境很难,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身受煎熬,置之不理。”
这时,兰白已直向湖水中行去,水已及腰。
玉翠吃了一惊,急道:“快去,叫她上来。”
此时此情,叶长青已无法多想,急追过去,一面叫道:“兰白,你要干什么?”
他身法快速,说出口,人已追到身侧,一把抓住了兰白的右臂。
兰白回眸一笑,道:“我觉得好热好热,想在水里泡一泡。”
叶长青拖着她上了岸,道:“湖水犹带寒意,哪里会热,快回去换衣服。”
兰白摇摇头道:“我心烦,叶大哥,别管我好吗?这些年我一直听翠姊的话,她要我做什么,我从来就没有问过为什么?现在,我快要死了,能不能让自做一次主张?”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兰白,这和你姊姊何关呢?”
兰白道:“我知道,是翠姊要你拉我上来的。”
玉翠没有跟来,人也走得踪影不见。
叶长青道:“这不关玉翠的事,兰白,不要做傻事,江湖上事,变化万千,也许我们能在你毒发之前,取到解药。”
玉翠道:“取到解药干什么?”
叶长青道:“解你们身中之毒啊!”兰白道:“不用了,过去,我不晓得,一切都听翠姊的,这几天来,我自己开始用心去想,想了很多事,想想我和姊姊过去为银钱杀人,心里好难过,叶大哥,我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件事,留给我一个美丽的回忆,好丑恶的过去,好痛苦的人生,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
她说的似是而非,充满了痛悔。
想到她几日后即将毒发而死,哪里还有以后,突然住口不言。
叶长青道:“我在想一个人的生死”
兰白笑一笑,接道:“大哥,我们不要谈生死大事,我是真的并不怕死,我的生命虽然短促一些,但我自己也觉着该死,想想看,我这点年纪,已经谋害了不少的人,天理昭彰,也该有报应了。”
叶长青道:“兰白,你有这种置生死于度外的胸襟,很叫人敬佩。”
兰白笑道:“我虽然不怕死,但我却不想等待着毒发时的痛苦。”叶长背心中暗道:她虽然不谈生死,但毕竟是人生大事,如果说一个人能完全看开它,谈何容易。
心中念转,口里哦了一声,道:“兰姑娘的意思是”
兰白道:“我在想,如是我早死一天,不是可以免去那毒发死亡的痛苦吗?”
叶长青道:“早死一天”
兰白接道:“对!我要自己选择一个死亡的方法,死得干干脆脆,而且,我也希望能够翠姊姊同意我的想法,我幼失怙恃,生平无知己,只有依附翠姊姊,生前是好姊姊,死后并骨同穴,也是我唯一的安慰了。”
叶长青自己不能为她解毒,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好笑一笑,道:“这倒是很新的想法.在下也觉着没有什么不对。”
兰白道:“好极啦,叶大哥也同意我的想法,我就告诉翠姊姊去,这些年来;我一切都遵照着翠姊姊的吩咐办事,想不到,我在临死之前,竟然会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叶长青道:“兰姑娘,不管怎么说,你们姊妹中毒之事,和我有关,我心中十分不安,我又无法解去你们身中之毒,我如能稍尽绵薄,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兰白笑一笑,道:“你要帮我忙?”
叶长青道:“在下希望能为姑娘一尽心力。”
兰白沉吟了一阵,道:“本来,我是想请你帮点忙的,不过,现在,似乎是有点不行了。”
叶长青道:“什么事,你说吧!”
兰白道:“我希望你能陪陪我,但在强敌当前,随时可能发生事情,这个心愿,只怕是很难得偿了。”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兰白,在可能的情形下,我尽量抽时间,现在咱们回去吧?
玉翠还在画舫上等你。”
兰白点点头,转身行去,行动之间,变得十分柔顺。
叶长青紧随身后,低声道:“兰白,你心中还想些什么?”
兰白道:“我在想,我该不该再做一件事?”
叶长青道:“唉,你想再做一件什么事?”
兰白道:“过一夜洞房花烛。”
叶长青听得一怔,道:“洞房花烛,这地方”
兰白接道:“我不是真的要大锣大鼓的坐花轿,和人家拜堂成亲,我是在想,在我死去之前,希望心里接纳一个男人。”
兰白接道:“我两手血腥,但身体仍然是玉洁冰清,我不知,我清白来清白去,还是带一份人间的柔情再去,这问题好恼人,叶大哥,你能给我一点意见?”
叶长青道:“我我也不知道,这件事好简单,但也很深奥,是欢乐也是遗憾。”
兰白缓缓垂下头去,脸上泛起一片羞意,道;“叶大哥,你是不是有些看不起我?”
叶长青道:“没有,对你们过去作为,我听到过很多的传言,但我见到你们之后,发觉了并不像传言那么回事,至少,你已有是非之心”
突然停下脚步,转过了身子。
兰白也有警觉,疾快回头。
只见一艘小舟,乘风破浪而来。
船头上站着一人,正是何寒衣。
叶长青高声叫道:“何兄小心”
晚了,何寒衣的快舟,已然驰近湖畔,撞上了丁峰布下的暗礁。
砰然一声,小舟碎裂。
这时何寒衣的小舟距离湖岸,还有两丈左右,就在小舟碎裂的同时,何寒衣飞身而起轻飘的落上了湖岸。
那操舟人水里功夫不错,他不能像何寒衣飞跃登岸,但却从水中游了上来。
叶长青迎了上来,道:“何兄,受惊了。”
何寒衣道:“你们布置的暗瞧?”
叶长青道:“丁峰的杰作。”
何寒衣道:“这个人很有头脑”
语声一顿,接道:“兄弟赴援来迟,但叶兄却击退了狂龙,飞鹰。”叶长青道:“小弟不敢居功,一是兄弟们同心合力,二来是暗有助力。”何寒衣道:“暗有助力,什么人?”
叶长青道:“这个,兄弟也不太清楚”
话题一转,接道:“堡主会来吗?”
叶长青道:“玉兰双姝身中奇毒,就在这几天之内发作。”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兄弟如若不是为这件事情耽误,可以早到半个时辰。”
叶长青道:“怎么?何兄已经有了解药之法。”
何寒衣笑道:“法子灵不灵,还要试过才知。”
回顾兰白一眼,道:“兰姑娘,贵姊妹是否愿意加入阴阳堡。”兰白道:“如若我们姊妹真能留得性命,自然可以加入阴阳堡,如是身中之毒无法解去,那也不用多此一举了。”
何寒衣道:“这个自然”
目光转注叶长青的身上,接道:“叶兄,事情又有了一些变化”叶长青道:“什么变化?”
这时兰白远远避去。
何寒衣道:“堡主查看圣水,苦思一日夜,似乎想出了一点内情,但他还不能完全了解,决心去向两位前辈请教,我看他神色凝重,这件事只怕关系很大。”
叶长青道:“何兄,这圣水已流入了江湖不少年,难道它的作用,还是一个神秘吗?”
何寒衣点点头。
叶长青道:“其实,只要查一下,这圣水的去处,就算不能查出秘密,也可以了然十之七八。”
何寒衣道:“问题就在真正的去处很难查,很多的江湖组合,去购得圣水,但他们并非自用。”
叶长青道:“如若他们也不知道圣水的作用,那又何苦抢购圣水呢?”
何寒衣道:“转买,堡主怀疑圣水的去处,都流向一源。”
叶长青苦笑一下,道:“何兄,咱们为圣水拼命,但却连看也没有看到过圣水的样子。”
何寒衣笑一笑,道:“其实,圣水并不好看。”
叶长青道:“何兄看到了?”
何寒衣道:“不错,我看到了,那只是一种淡金色的水”
放低了声音,接道:“堡主如若今夜能到,他会亲自告诉你事情的计划,这件事要借重玉兰双姝很多,还要叶兄多下点功夫了。”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她们已经对阴阳堡有了一份默契和情感,如真有用她们的地方,我相信,她们会全力以赴,不过,最好能解去他们的毒伤。”
何寒衣道:“玉兰双姝中毒的事,我已经告诉了堡主,堡主给了我两粒药物,这两粒丹药,听说可以解去很多种毒,但能不能解得她们姊妹的身中之毒,兄弟也没有把握,不过,这种丹药,至少可以延迟毒性发作的时间。”
叶长青道:“能够延迟多久?”
何寒衣道:“七至十日。”
叶长青道:“如是药不对症,七到十日后,还会发作了?”
何寒衣点点头。
叶长青道:“难道堡主也不能解决吗?”
何寒衣道:“堡主确具有多方面的才能,不过,他不是万能,真正要找出解毒药物,必须要给他时间,我想,这件事不会难住他,只是,他现在太忙了。”
何寒衣缓缓由怀中敢出两粒丹丸,道:“这两粒药丸,你拿去,交给她们,让她们先服下去,看看反应如何?堡主说,这种药物,可解数十种奇毒,也许玉兰双姝身中之毒,会被这种药物解了呢?”
叶长青道:“现在也只有先碰碰运气了”
放低了声音,接道:“何兄,这地方住的有人,惊退狂龙,飞鹰,她帮了很大的忙。”何寒衣怔了一怔,道:“什么人?”
叶长青简略的说明了经过。
何寒衣沉吟了一阵,道;“既然她们不愿现在和我们相见,最好,暂时先别惊动她们,见过堡主之后,再作道理。”
叶长青吁一口气,道:“何兄,咱们阴阳堡的实力,是不是可以和高天健放手一拼呢?”
何寒衣道:“好像不行,高天健羽翼已成,堡主苦思了一日夜,觉着只有一个对付他的办法。”
叶长青道:“什么办法?”
何寒衣道:“先削去他的部分实力,明显点说,就是个个击破。”
叶长青道:“和飞鹰、狂龙一战之后,我发觉了一件事。”
何寒衣道:“什么事?”
叶长青道:“可以想法子把他们收为我用。”
何寒衣道:“英雄所见略同,堡主也正是这个意思。”
叶长青道:“何兄,那控制圣水的,也是高天健的人吗?”
何寒衣道;“这就是堡主近日耗去心血最多的地方,他们是另一股势力,目下江湖上鼎足而立的,就是高天健,阴阳堡,和那股不可捉摸的势力。”
叶长青道:“还没有查出他们的身份由来吗?”
何寒衣道:“堡主好像已经有了点眉目,等他解开了圣水之秘,大概就可以肯定那股神秘势力的由来了。”
叶长青道;“奇怪的是,高天健怎么会容许这样一个神秘势力存在呢?”
何寒衣道:“这批人只在制造圣水,和高天健还没有很直接的冲突。”-
笑一笑接道:“堡主查清楚他身份由来之后,就会想法引起他们之间的冲突。”
叶长青道:“何兄,近年来,江湖上的变化很大,我就想不遁,少林,武当,这些正派大门户,怎会坐视不管。”
何寒衣道:“唉!少林寺二十年前,发生一次内争,伤了不少的元气,这些年.还在整顿,不问江湖中事,至于武当,那就很难说了。”
叶长青道:“很难说了?什么意思?”
何寒衣道:“堡主担心的是,武当派可能已为高天健所控制。”叶长青道:“这就难怪了。”
何寒衣道:“高天健的聪明,就在他能够把自己属下,变成了很多股不同的组织,有名正言顺的镖局,也有潜隐江湖的黑道组织,看上去,这些人,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事实上,除了那些组织中首脑人物之外,大都不知内情。”
何寒衣神情突然间变得十分严肃,缓缓说道:“叶兄,堡主的智略如何?”
叶长青道:“强过兄弟十倍。”
何寒衣道:“我跟了堡主不少年,不论遇上了任何的困难大事,他都能从容应付,也从来没有看到过他有过为难的神色。”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难道,堡主遇上了什么为难的大事?”
何寒衣道:“每一次,我和他见面时,他总是充满着欢愉,但这一次,我看出了他是强颜欢笑。”
叶长青道:“什么事呢?”
何寒衣道:“我问过他,但他不肯说。”
叶长青道:“何兄的意思呢?”
何寒衣道:“堡主不会因困难而畏缩,也不会为艰险而担心,所以,这件事,必然和他个人关系很大!”
叶长青道:“你是说,他遇上的困难,是他个人的私事?”
何寒衣道:“所以,他不便用组织的力量帮助他。”
叶长青道:“咱们如何帮助他?”
何寒衣道:“叶兄;此地之事,因情势变化,似是用不着再和狂龙、飞鹰作一场激烈的恶斗,咱们如能帮上堡主的忙,最好能助他一臂之力。”
叶长青点点头,道:“这里的人手呢?”
何寒衣道:“要丁峰带着他们撤离此地,再约个会合之处。”
叶长青点点头。
回到了画舫之上,何寒衣先取出两粒解药,交给玉兰双姝,让她先行服下,再盘坐调息。
叶长青却召来了马良、丁峰,要他们暗作准备,晚上,可能要离开此地。
他有些想念霞儿,但他明白,现在,绝对不可以去看她。
这是个秘密,到目前为止,还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的秘密,他不想使这个秘密泄漏出去。
叶长青传下了令渝后,立刻和何寒衣一同到沙滩之上。
两个人盘膝而坐,面对着浩瀚的湖波,一面监视敌势,一面欣赏着湖光景色。
但最重要的是,他们在等人。
叶长青对阴阳堡黄堡主的才能,十分敬佩,但他最信服的,却是何寒衣。
他愿为阴阳堡中剑使,为黄灵效命,对他影响最大的人,也是何寒衣。
此刻,两人盘膝对坐,一面湖水,一面沙滩,数十丈内,任何一点微小情况,都不可能瞒过他们。
叶长青吁一口气,道:“何兄,有几句话,我已在胸中藏了很久,今日想一吐为快。”何寒衣笑道:“尽管请说。”
叶长青接道:“我心中有几个疑点,希望能得澄清,这些话,不能告诉别人,在阴阳堡中,你何兄是我唯一可以倾诉的人。”
何寒衣叹息一声,道:“你这么看得起我,兄弟如若知道的,自当竭诚奉告,如是兄弟不知道,那就要请叶兄多原谅了。”
叶长青道:“关于咱们阴阳堡的事,何兄知道多少?”
何寒衣笑道:“这方面的事,我知道的不少,阴阳堡以收罗黑道人手为主,自然,正大门派中人,如若愿意投效,也是欢迎得很。”
叶长青道:“这就是兄弟想不通的原因之一了,既然是咱们专以和绿林道上的匪盗为敌,他们又怎肯投效呢?”
何寒衣笑道:“阴阳堡有一种很严密的制度,不论何人,只要投效入阴阳堡中之后,就被一种严密的控制所约束,他们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为阴阳堡卖命了。”
叶长青道:“何兄,堡主不会别有用心吧?”
何寒衣道:“不会,这一点,叶兄可以放心,他过去作为如何?他已自作说明,也许他还有隐藏之处,但目下的阴阳堡主,确实是一位胸怀正义,心存武林的大仁大勇之人。”
叶长青道:“有何兄这句话,兄弟就放心了。”
何寒衣遭:“自叶兄加入了阴阳堡之后,正赶上江湖形势有着很大的变化,所以,堡主无法和叶兄常常见面,也没有办法让叶兄对堡中的事情,多一些了解。”
叶长青道:“兄弟很相信何兄,何兄一言,兄弟心中的困惑,就一扫而空了。”
狂龙、飞鹰离去之后,竟然未再来攻。
晚霞满天,日暮黄昏之前,阴阳堡主黄灵一叶扁舟,一件青衫,如约赶到。这位统率阴阳堡的年轻高人,既没有前护后拥的排场,甚至连阴阳堡中的人,也很多不认识他。
他建立一套制度、方法,就用那种方法统率着阴阳堡。
阴阳堡中数百位高手,真正认识这位堡主的,也不过十个八个人而已。
叶长青对黄灵有着一分尊敬,也有一分歉疚,急急站起身子道:“堡主。”
准备大礼拜见。
黄灵急急拉住了叶长青,笑道:“不拘俗礼,这里的人,除了你和寒衣及夏杀之外,都不认识我,你这一拜,岂不是泄漏了我的身份。”
黄灵笑一笑,席地而坐道:“叶兄,那两粒丹药的效用如何?”
叶长青道:“我们在此恭候堡主,还未去查看玉兰双姝服药的效果如何。”
黄灵点点头道:“叶兄和玉兰双姝相处了一些时日,不知地她们的看法如何?”
叶长青道:“二女的本质,还算不错,只可惜沦为杀手.已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了。”
黄灵笑一笑,道:“只要有过能改,善莫大焉,叶兄是否愿意给她们一个自新的机会呢?”
叶长青道:“这要堡主决定了。”
黄灵道:“凶险江湖,不论是好人、坏人,但在江湖上所日的风险,都是一样,如若玉兰双姝愿意去完成一件艰苦任务,不但可以尽释前嫌,而且,她们还会得到武林同道相当的敬重。”
叶长青道:“什么事呢?”
黄灵取出一个密封锦囊,道:“你仔细看过,要她们遵照行事,只是此去凶险万端.九死一生,叶兄能否说服她们,还难预料.只不过此事关系重大.不得有一步错失,要她们出于自愿才行,不可强迫她们行事。”
叶长青接过锦囊,心中暗道:此地没有外人,有什么事,讲在当面就是,怎的竟会赐了我这一个锦囊。
只听黄灵接道:“如若玉兰双姝不肯应约,叶兄也不用逼迫,而知事关重大,如非出于她们自愿,十有九必败。”
叶长青点点头道:“属下记下了。”
黄灵目光转到何寒衣的身上,笑道:“寒衣,咱们相处数年,阴阳堡中人,你对我了解的最深,目下江湖情势,正到了紧要关头,但我却为一件昔年恩怨,牵扯上身,我如万一有什么不幸,还望何兄不辞艰辛,继续领导这个组织,只要能揭开这段秘辛,江湖中人,必会振袂而起,相为支援。”
何寒衣叹息一声,接道:“堡主身肩重任,实非在下这点才具能承衣钵,还望以大事为重,至于堡主一些私人恩怨,寒衣愿代约一行。”
叶长青道:“我和何兄同行,合两人之力,就算不及堡主,也许勉可应付了。”
黄灵淡淡一笑道:“两位盛情可感,但此刻并非比武拼命,两位随行,也是于事无补。”
叶长青怔了一怔,道:“既非比武拼命.还有什么凶险可言?”
黄灵道:“有些事。一时间也无法解释得清楚,两位不用再为此事费心。”
叶长青还要再说,却为何寒衣示意阻止。
黄灵站起身子,道:“叶兄,玉兰双姝的事、我就重托叶兄,五大剑使,虽然各有一身奇技,但真正能够领袖群伦,又能得江湖中正大门户中人谅解的,只有何兄和你,还望叶兄能够全心一意,辅佐何兄.共为江湖正义效命。”
黄灵吁一口气,道:“我要去了,两位万勿负我所托。”
叶长青忍下住了,急急说道:“堡主留步。”
黄灵道:“什么事?”
叶长青道:“如果那两粒药物,救不了玉兰双姝呢?”
黄灵道:“我在锦囊中已有安排。”
叶长青道:“我若不能说服玉兰双姝呢?”
黄灵道:“不可用强,放她们姊妹去吧!但玉兰双姝欠你一条命,她们如是通情达理,大概会和叶兄合作。”
叶长青道:“堡主是这个组织之首,不可轻易涉险,属下愿随堡主”
黄灵笑一笑,接道。“到哪里去?”
叶长青一怔,道:“堡主到哪里去?”
黄灵叹口气,道:“如是可以带叶兄同行,我又为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何寒衣道:“叶兄,堡主胸罗玄机,手握智珠,用不着咱们替他费心。”
黄灵笑道:“两位尽管放心,我会为自己求命。”
转身跃上小舟,运桨如飞而去。
望着黄灵远去背影,叶长青道:“何兄,就这样放他去吗?”
何寒衣笑道:“自然不放他一个人去。”
叶长青道:“如若要追他,不宜再拖延时间,咱们现在要动身了。”
何寒衣道:“以堡主武功成就,咱们只要进入十丈之内,必被发觉。”
叶长青道:“难道就罢了不成?”
何寒衣道:“叶兄稍安勿躁,兄弟已有安排,现在,叶兄先看过堡主留下来的锦囊,再作道理。”
叶长青打开锦囊。
那是一封长信,还有两片枯干了的药片。
信上指点他们说服玉兰双姝的方法,也指点了玉兰双姝要做的事情,如是丹丸无法解去玉兰双姝之毒,就把两片枯叶,分别要玉兰双姝服下,丹丸能够解毒,珍藏两片枯叶,那是两片很宝贵的东西,万金难求。
叶长青道:“信上指示,十分明确,我相信可以说服玉兰双姝。”
何寒衣道:“好!你去看玉兰双姝,共把此事办妥,再下令丁峰撒走人手。”
叶长青道:“堡主的事情呢?”
何寒衣笑道:“这几年和他相处,耳满目染,学了不少的东西,现在,我也安排了一招,不过,堡主智慧过人,希望他不会看穿才好。”
叶长青道:“好吧!兄弟这就看玉兰双姝,何兄同往一行如何?”
何寒衣道:“只怕兄弟去了有不便之处,我在此等候回音。”
叶长青回到了画舫之上,先要丁峰、夏杀,准备天一黑立刻撤走人手,并且,约定了会合之处,联络暗记。
两人去后,画舫上只余下玉兰双姝。
眼下了药物之后,二女一直在打坐调息。
叶长青行入内舱,二女也正坐息醒来。
玉翠笑一笑,道:“叶兄,这药物好像有点效用。”
叶长青道:“不能好像,而是要确定两位身中之毒,是否已解?”
玉翠摇摇头,道:“只是症象减轻,余毒仍存。”
叶长青道:“据我所知,你们服用的药物,可解数十种奇毒,但两位中的毒,却不在其内。”
伸手由怀中取出两片枯叶,道:“玉翠、兰白,把这两片叶子吃下去。”玉翠道;“这是什么叶子?”
叶长育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吃下去一定有用处。”
兰白当先伸手接过,一张口吃了下去。
玉翠怔了一怔,也伸手接过;一口吞下。
叶长青道:“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叶子,但我知道,这是很名贵的东西。”
兰白道:“不错,吞入了口中之后,余味清彻肺腑。”
叶长青道:“兰白,快些运气调息一下,看看是否余毒已解,我在舱外等你。”
玉兰双姝,经过了一阵调息之后,竟然发觉身上的奇毒巳解。
兰白首先一跃而起,道:“翠姊,我身上的奇毒解了。”
玉翠缓缓睁开双目,道:“是!奇毒解了,那两片枯叶,实在是很名贵的东西,想不到叶长青竟肯把他收藏多年的宝物,给咱们食用解毒。”
不知何时,叶长青已进入舱中,接道:“不是我,我连那两片枯叶是什么都不知道。”
玉翠道:“不是你,又是谁,我想不出,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够对我们两姊妹这么关心?”
叶长青道:“阴阳堡的黄堡主!”
兰白道:“是他,阴阳堡中,云集了各路人物,他却是盗中之王,匪中之首。”
叶长青道:“那是江湖上对他的误解,他才是真正的人间侠士。“玉翠冷冷接道:“他肯把收藏多年的宝物,给我们解去身中之毒,我想他必然是有要用我们的地方了。”
叶长青叹息一声,道:“确有借重两位之处,黄堡主本来是想把赠药的交情,推到了我的身上,我也知道,那会使事情顺利很多,但我叶某人不愿掠人之美,所以,据实相告。”
玉翠道:“叶兄,你很光明磊落,我们一直欠你一分情,不管授意的人是谁,但只要话从叶兄口中说出来,赴汤蹈火,我们在所不辞,要我们干什么?叶兄请吩咐吧。”
叶长青淡淡一笑,道:“黄堡主没有挟恩求报的意思,在下也没有这个用心。”
玉翠微微一笑,道:“叶兄,究竟妻我们做什么,何不先行说出来听听呢。”
叶长青道:“这件事,十分凶险,不过,也很伟大,两位是否愿意?要你们自己决定了。”
兰白道:“说吧!就算去死,我们也认了。“
叶长青道:“要两位混入高天健的身侧”
兰白吃了一惊,接道:“中州第一刀,高大侠。”
叶长青道:“就是他。”
兰白道:“他誉满江湖,是当今武林中公认的大侠,阴阳堡黄堡主对付他,是非岂不是已经很明显了。”
叶长青道:“那是他的外貌,真正的内情,却非如此,过去,我也和两位姑娘一样,内心中对他敬慕万分,但我亲眼看着他杀了病叟。”
玉翠道:“有这种事?”
叶长青道:“高天健在我心目中所受的敬重,绝对不在别人之下,如非亲眼见他作为,传言我也不会相信。”
兰白道:“不管如何,他那么高的声望,如何会收留我们这两个杀手。”
叶长青道:“正因为你们是两个名动江湖的女杀手,才有机会使他真正信任”忽然一转话题,道:“两位可否先告诉我你们此刻的感受,此后准备何去何从,如是遭不同,难相为谋,我们也不便麻烦两位了。”
玉翠道:“兰白,说说你心中想的事。”
叶长青道:“要真诚的发自内心。”
兰白道:“翠姊,小妹觉着,不论什么人给我们的药物,但我们只感激叶兄。”
玉翠道:“说下去。”
兰白遣:“所以,如是叶兄要我们赴汤蹈火,我们自然是在所不辞,但我们不听别人的。”
玉翠微微一笑,道:“还有吗?”
兰白道:“没有啦,小妹就是这一点意见,不知姐姐认为如何?”
玉翠道:“很对!我也是这么想。”
目光转注到叶长青的身上,接道:“叶兄听到了吗?”
叶长青点点头,道:“听到了。”
玉翠道:“我觉着兰白说的不错,也许那两片珍藏的宝叶真的是你们黄堡主给我们的,但交给我们姐妹的,是你叶兄,如若我们有一份感激,那是感激你叶兄,不会感激别人。”
叶长青吁一口气,道:“这也不错。”
玉翠道:“所以,叶兄有什么要我们姐妹做的,只管吩咐。”
叶长青转眼向兰白看去,只见兰自微笑如花,心中似是十分得意,当下忖道:不管这件事如何的去办,只要办妥就好。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两位姑娘既如此说,那就算在下向两位要求的。”
兰白道:“既然是叶兄要求,我们全力以赴,姐姐咱们几时动身?”
叶长青笑一笑,道:“兰白,你要先想清楚,这桩事,十分危险。”兰白道:“姐姐和我,都听得很清楚。”
叶长青道:“兰白,有没有什么条件?”
兰白道:“没有,你救了我们,我们欠你一条命,就算我们死了,也不过是把命还给你。”
叶长青道:“兰白,你说的话是不错,不过,我希望你把想法扩大一些,你们这一次冒险赴难,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整个的武林同道,为了江湖上的道义,这样想,就算是死也值得。”
兰白道:“不!那是你们男人的想法,好男儿志在四方,为万世立基业,为千秋留美名,我们女人不同,我们只希望找一个好男人,嫁给他,生儿、育女,过一辈子安乐生活,就算我们沦为杀手,杀人赚钱,也是为了后半辈子的安乐着想。”
叶长青笑道:“这么说,交情全卖在我的身上了。”
兰白道:“对啊!我们冲着你嘛。”
玉翠微微一笑道:“叶兄,一个女孩子,活已经说的如此明白了,难道还要她再表示清楚一些吗?”
叶长青道:“玉翠,我,我不配,兰白那么—个好姑娘”
玉翠接道:“叶兄,你如觉得她是一个好姑娘,就别让她失望。”
叶长青沉吟了一阵,道:“好!玉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玉翠道:“娶她。”
叶长青哈哈—笑,道:“好!一句话,就烦你玉翠姑娘给我做个媒。”
玉翠欢愉中带着一点惊愕,道:“叶兄,这是真的?”
叶长青道:“千真万确,而且,现在就办,不过”
玉翠道:“不过什么?”
叶长青道:“我们先订下婚约,等江湖上这段黑暗清明了,我们再行结成夫妇。”
玉翠回顾了兰白一眼,道:“妹妹,你都听到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兰白道:“姊姊,我不想勉强他。”
叶长青道:“不勉强,一点也不勉强,在下完全是出于一片至诚。”
兰白道:“姊姊看着办吧!”
玉翠道:“好!那么姊姊就替你做主了,咱们江湖儿女,不拘俗套,立刻给你们完成文定手续,只可惜,男方还缺个大媒。”
叶长青道:“要什么样的人?”
玉翠道:“自然是身份越高越好。”
叶长青微微一笑,道:“我去找何寒衣,希望他能答应。”
玉翠道:“金剑飞轮何寒衣?”
叶长青道:“这个人够不够分量?”
玉翠微徽一笑,道:“够!太够了,这证明叶兄的一片诚心。”
叶长青道:“我答应了,就会很认真。”
转身向外行去。
兰白低声道;“姊姊,你这是”
玉翠接道;“怎么,你不同意这门亲事吗?”
兰白道:“翠姊,小妹不会作伪,我很感激你,可是姊姊你呢?你把我安排的这样好,但自己却又作何打算。”
玉翠道:“兰妹,如果说我在这个人世上,还有一位亲人,那个人就是你,只要你快乐,姊姊就心满意足了。”
叶长青带着何寒衣行入内舱。
何寒衣对兰白一拱手,道:”恭喜二姑娘了。”
兰白垂下了头,双颊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玉翠微微一笑,道:“何爷,麻烦你了。”
何寒衣道:“这是喜事,在下也要向大姑娘恭喜了。”
玉翠道:“何爷,我这个做师姊的很惭愧,在这么一个环境下,替师妹办喜事,准备不周,一切都没有安排好,连水酒也没有替大媒人准备一杯。”
何寒衣道:“不用,不用,我和叶兄,一见如故,目下情境特殊,不必为俗礼所拘。”
玉翠道:“好!何爷,你看要不要替他们举行一个什么仪式。”
叶长青接道:“我看这个免了,当着何兄,和你玉翠姑娘之面,我们说一句话就行了。”
玉翠道:“叶兄,总不能只说一句话就算了。”
叶长青道:“此刻处境特殊,日后可以补行大礼,好好的热闹一番。”玉翠沉吟了一阵,道:“好吧!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当着何爷之击,我把师妹终身托给你了,希望你好好的照顾她。”
叶长青点点头,道:“我当尽力之所能,照顾兰白。”
玉翠目光突然转到何寒衣的身上,道:“何爷,这一次,我们去为黄堡主效命,可以说是十分的凶险。”
何寒衣道:“是的,玉翠姑娘,你们必需要凭仗自己的机智,保护自己。”
玉翠道:“何爷,兰妹还是一位好姑娘。”
何寒衣道:“我看得出来,她不错。”
语声一顿,接道:“兰妹和叶兄的婚事、喜讯,最好不要传出去,需知那是会影响到你们的安全。”
玉翠道:“我们几时动身?”
何寒衣道:“越快越好,不过,两位准备如何去法呢?”
玉翠道:“我也正在为此事筹划,一时间,还未想到良策。”
何寒衣道:“要他们相信,必得有些表现才行。”
玉翠点点头,低声说道:“何爷,那位高天健是不是很喜欢女色?”
何寒衣道:“据我们所知,高天健是一个很贪幕女色的人,不过,他一向讲求虚名,所以,在表面上,他一直表现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
玉翠道:“何爷,黄堡主选中了我们姐妹两人,是不是觉着我们姐妹还有一点姿色?”
何寒衣道:“这个,我想除了两位的姿色之外,还有两位都是很富于机智的人。”
玉翠道:“叶兄已经说服了我们,舍身喂虎,我们姐妹是在所不惜,不过,我个人没有任何顾虑,只是舍妹兰白,是不是有些可惜呢?”
何寒衣哦了一声,道:“姑娘的意思是”
玉翠接道:“我是说,舍妹还是一位很好的姑娘,如若她被糟塌了,岂不是太便宜高天健那个老魔头了。”
何寒衣道:“这个,要请教一下叶兄了。”
叶长青的神情,有三分尴尬,七分严肃,缓缓说道;“玉翠,大义所在,有些地方,很难叫人注重小节。”
玉翠笑一笑,道:”叶兄的气度,很叫人感激”
目光转注到何寒衣的身上,接道:“何爷,能不能让我们姐妹在这里多留一夜?”
何寒衣道:“我想,应该没有问题吧!”
玉翠道;“既然是没有问题,小妹斗胆作一个决定,今夜,要请何爷喝杯喜酒。”何寒衣道:“这个,在下只怕是有些”
玉翠接道:“何爷,舍妹既然已是叶兄的人了,我想尽早替他们完成洞房花烛,叶兄侠士胸襟,舍妹却是个固执的女孩,要她以清白之身周旋于高天健的身侧,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叶长青道:“文定之礼,如此简陋,在下已经觉得对不住兰白姑娘了!如若洞房花烛,再闹的如此简陋,在下的心中,就更难安了。”
玉翠微微一笑道:“我的好妹丈,既然把我送入了虎山之上,那已经注定了这件事不能张扬,我问的是你愿不愿意,明月清风,浩瀚湖波,一叶画舫,行驰幽静湖波之中,那不是很有诗意的一次洞房花烛吗?”
叶长青道:“只要兰白姑娘不觉着委屈,在下倒是没有什么舌说,不只过”
玉翠道:“只不过什么?”
叶长青道:“只不过我无法确定自己几时要离开此地。”
玉翠道:“不论有什么要紧的事,就不能耽延一宵吗?”
何寒衣道:“叶兄,我看你就留在这里吧!”
玉翠道:“何爷也要留在这里。”
何寒衣笑一笑道:“我确实有事,但玉翠姑娘的留客盛情,在下十分感激,我只能答应尽可能留下来,我这就去安排一下,如是情况不紧急,要他们第二天再来接我,如是情况紧急,他们会找来此地叫我,那时,希望姑娘允许在下离开?如何?”
玉翠点点头。
何寒衣转身离开画舫而去。
玉翠望了叶长青一眼,道:“你要和何爷一起走?”
叶长青点点头。
玉翠道:“好吧!如是真有了很重要的事,你就和何爷一起走吧。”
叶长青只好点头。
″、马良、夏杀带着阴阳堡的人手撤走。
玉翠也把画舫驰离了岸。
画舫上只有四个人。
在一处幽静的湖面上,玉翠抛下锚。
只有四盘菜,但却有一壶好茶。
四盘莱都是鱼,只是做法不同,红烧、清炖、干炒和油炸。
一壶好茶,权当酒。
画舫小桌上,围坐着四个人。
叶长青、何寒衣、玉翠、兰白。
这就是叶长青和兰白的大喜之夜。
今夜湖上无风,但蓝天却透出了一轮明月。
何寒衣和玉翠行上了甲板,两人盘膝而坐。
画舫内舱,暂作了洞房。
这一夜,过得很静,直到旭日初升,才有一艘小舟驶近了画舫,接走了何寒衣和叶长青。
望着两人乘坐的小舟去远,玉翠才像卸丰了一副重袒,长长吁一口气,回到了舱中。
兰白早已起身,而且梳洗已毕。
玉翠微微一笑,遭:“兰白,昨夜过得还好吧?”
兰白微笑不答。
玉翠道:“怎么?新娘进洞房,媒人丢过墙,连对我这个姊姊,也要保密了。”
兰白笑一笑,道:“姊姊,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你解说。”
玉翠道:“唉!妹妹,他对你不错吧!”
兰白道:“对我很好,不过,姊姊,我仍然是你玉洁冰清的小师妹。”
玉翠怔了一怔,道:“这又为什么?”
兰白道:“姊姊,他很体贴,也对我许下了山盟海誓,我相信他是真的,不过,我没让他碰我。”
玉翠道:“丫头,你疯了,你朝也思,暮也想,我这个做姊姊的厚着脸皮,算是把你安排了一个洞房花烛,你为什么竟然轻轻的度过。”
兰白道:“姊姊,我很感激你,不过,我也有我的想法,只要他真心对我,我就很满足了。我不会贪图那一夜之欢,弄得日后不知该如何解说?”
玉翠有些明白,但还有一点不太清楚,皱皱眉头,道:“兰妹,能不能再说清楚一些。”
兰白道:“姊姊,我要保留下清白的身子,再重逢,我要向他证明,我还是清白之身,所以,我不想让他碰我,姊姊,我如身躯玷污,日后,我纵能保持清白,也无法向他证明,对吗?”
玉翠呆了一呆,道;“兰妹,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兰白道:“我怎么糊涂呢?我自己觉着,这件事,还做得挺聪明呢!”
玉翠道;“唉!你没有听到何寒衣的话吗?”
兰白道:“他说些什么?”
玉翠道:“他说高天健,是一个很爱女色的入,笨妹妹,黄堡主不惜他收藏多年的宝物,叫叶长青救活咱们,你可知道他的用心吗?”
兰白摇摇头。
玉翠道:“他的用心很明显,要咱们去接近高天健,就是要咱们布施色身。”兰白的脸色很庄严,摇摇头,道:“姊姊,什么事,我都可以听你的,但这件事我不能听你的,我宁可死,也不愿白璧玷污。”
玉翠呆了一呆,道:“兰白,你还要不要去见高天健?”
兰白道;“去!为了他,我不怕任何凶险。”
玉翠叹息一声,道:“好吧!咱们走一步算一步,姊姊尽力维护你就是,如是万一维护不住,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兰白道:“好!就这么一言为定,到时间,我如白璧玷污,我就会一死以谢叶郎。”
一叶轻舟,把何寒衣和叶长青送上了湖岸,
何寒衣似是早已知晓了去处何在,带着叶长青到了一座湖畔农舍之中。
虽然是茅舍竹筒,但却打扫得十分干净。
大厅中早已经坐了三个人。
三人中两男一女,叶长青认识了其中两个。
那是麻面血手屠无方、冷手罗刹华妙真。
还有个三旬左右的青衣人,经过了何寒衣的引见,叶长青才知道那是慕名已久的天手刀万胜。
万胜和何寒衣一样,是正派门户中人,是江湖上公认的大侠。
阴阳堡中五大剑使聚齐了,会晤在这个小小的农舍之中。
华妙真望了叶长青一眼,微微一笑,道:“久违了,叶兄。”
叶长青急急抱拳,道:“久违久违。”
何寒衣年纪和叶长青在伯仲之间,在五人中可能最年轻的一个,但他却是五大剑使之首。
厅中一张八仙桌旁,早巳放了五张木椅。
何寒衣也不谦逊,就在首位上坐了下来,道:“万兄,查明了堡主的去处吗?”
万胜道:“兄弟一直派人盯着堡主,而且沿途留下了人手。”
何寒衣道:“堡主很机智,别让他发觉了。”
万胜道:“不会,为了追踪堡主的去处,兄弟这次带了三十六个人来,这些人,都是很少在江湖上行走的人,也是兄弟万家寨的精锐,他们都很谨慎小心,而且个个干练,如若出了毛病,兄弟愿负起责任。”
华妙真道:“三十六人交替追踪,堡主纵然精明,只怕也很难发觉了。”
万胜笑一笑,道:“堡主智慧,强过咱们十倍,所以,我要他们化装成各种不同的身份,想法子追踪堡主,而且,我已经交代他们,处处小心,不要暴露了行踪。”
何寒衣道:“好!万兄的部署,十分完美,不知道咱们几时才能够得到消息。”
万胜道:“天色入夜之前,定会有消息传来。”
华妙真道:“何兄,常和堡主倾谈,可知道,他和什么人结的恩怨吗?”何寒衣道:“详细内情,不太了解,但我看得出来,这在他内心之中,是一个很大的负担。”
华妙真道:“何兄,堡主和人约会之处,不会离此太远吧?”
何寒衣道:“应该不会太远。”
语声一顿,接道:“诸位远道赶来,想必已十分困乏,说不定,今夜之中,还会有一场血战,咱们何不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坐息一下?”
华妙真道:“为了保密行踪,小妹下厨,替诸位准备好了一些吃喝之物,诸位胡乱用些,再休息如何?”
何寒衣道;“华姑娘亲手做的佳肴美味,可是难得的很,快请端出来吧。”
华妙真捧上了酒莱。
这位叱吒江湖的女罗刹,居然烧得一手好菜。
天手刀万胜的属下很守时,天近黄昏时分果然传来了消息。
那是个一身土布裤褂的中年大汉.肩上还扛着一柄铁锄。
万胜道:“堡主的大驾,现在何处?”
那布衣大汉很恭谨地应道:“堡主进了一座荒凉的宅院。”
何寒衣接道;“一座荒凉的宅院,在哪里?离此多远?”
布衣大汉道:“我们已打听过了,那座荒凉的宅院,叫作韩家大院,已有二三十年没有住过人了,宅院的规模很大,但方圆三四里内,没有人家,听说那里不太平。”
华妙真道:“不太平,可是闹鬼了?”
布衣大汉道:“附近的人;是这么传说,所以,天一黑,在附近种田的人,都急急离去。”
万胜道:“你们呢?也怕鬼吗?”
布衣大汉道:“属下已在那荒园四周,按下十二处暗桩,堡主只要离开那里,都会被我们发现。”
万胜道:“很好。”
何寒衣道:“韩家废园,离此多远?”
布衣大汉道:“不远,总在十四五里左右。”
何寒衣道:“奇怪呀!他怎么会到那么个地方呢?”
华妙真道:“也许他约了人在那里会面?他既然不想我们知道他私人的恩怨,自然约会的地方,越秘密越好。”
何寒衣道:“那韩家庭园,既然是荒凉了二十多年,自是不会有人居住了。”
叶长青道;“那是说,他约了别人在那里了?”
何寒衣点点头。
华妙真道:“我就想不通,武林之中,会有什么人能使堡主如此甘愿就范的。”
何寒衣道:“我想,堡主不是为了那人的武功就范。”
万胜道:“难道有人掌握了堡主什么缺憾不成。”
何寒衣摇摇头,道:“这个秘密,也许咱们今晚上就可以揭穿了。”
华妙真道:“现在,咱们也该去了。”
何寒衣带着四个人,赶到了韩家庭园。
果然,在韩家大院的四周,布守了十二个人。
这十二个人分站的方位,刚好把整座的韩家大院所有的面,完全在的监视之下,任何一个人,只要由韩家大院出来,绝对没有办法逃过他们的监视。
万胜吩咐了十二个人,仍然守在原位,全面监视。
何寒衣、叶长青、屠无方、华妙真、万胜等五人却悄然行入韩家大院。
韩家大院,虽然是一片荒凉,但仍然隐隐可见昔年的规模,广大的庭院中,长满了深可及腰的荒草。
到处是残垣断壁,触目一片凄凉。
今夜有云,月被云遮。
月光透过云层,洒下来,一片幽黄的光辉。
五个人,都换上了暗色的衣服,隐在荒草中。
他们早已有了计议,决定尽量隐秘行踪。
他们了解黄灵之能,十丈之内,可分辨落叶的声音。
韩家庭园,虽然荒凉,但却很广大,五个人小心翼冀的摸进了第二重院落。
四棵高大的白杨树,三棵百年以上的白果树,把韩家庭园第二进庭院内造成了一种奇特的阴森。
这七棵大树,并没有因为韩家大院的荒凉而萎枯,仍然是蓬勃翠绿,枝叶密茂。
七棵大树,荫罩了大半个二进院落,
这就使得整个院落,显得有些阴森,黄昏的天光,清冷的夜风,使得整个二进院落中,笼罩在—种诡秘气氛中。
白杨叶在夜风中,发出一种沙沙的声音。
何寒衣闪躲在一株大树之后,运是目力向四下望去。
整个的庭院中都是及人的青草。
风吹草动,似乎是有无数的人在摇动。
何寒衣极尽目力,搜寻得十分仔细。足足花去了一刻工夫之久,何寒衣才确定这里没有人。
荒凉的韩家庭园,房舍虽然已倒塌,但厅舍的规模仍然很大,房屋虽然残缺了,但仍然有房屋的形式。
如若黄堡主在一座空房之中,那实在很难找到了,叶长青缓步行了过来,低声道:“何兄,咱们应该如何?”
何寒衣低声道:“咱们再向后面找找看。”
五个人的行动,更小心了,缓步慢行,点尘不惊。
第三进院落是一个花园。
花园中更荒凉。
花园中已经无花,代之的是园荒草。
但荒凉的花园中,却有一座凉亭。
那凉亭很完好,一点也不残破。
想来,当年建筑这座韩家大院时,这座凉亭,建筑得特别坚固。
凉亭中坐着一个人。
夜风摇动着荒草,响起了沙沙的声音。
这对何寒衣等人帮忙很大。
何寒衣等目光虽然锐利,但也看不出那亭中坐的什么人?
这样荒凉的庭院,应该不会有人来,自然,那人十分可能就是黄灵。何寒衣等隐身在荒草之中,目光却投注在凉亭之上。那人似乎是有所警觉,忽然站起了身子,四下望了一眼,道:“什么人?”
何寒衣等听出来了,那正是黄灵的声音。
几人早有计议,听到了黄灵的声音之后,立刻住了呼吸。
不但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而且把头低一低,伏在了深草丛中。
黄灵虽然心有所思,但他对自己的耳朵,有着强烈的自信。不闻回应之声,立时又大声喝道:“什么人?”
只听一个娇娇脆脆的声音,道:“我!”
随那飘来的声音,疾如流星一般,由一重屋脊上飞落下两条人影。
好佳妙的轻功。
那屋脊距凉亭,至少有六七丈远,但这两人一个飞跃,竟然落到了凉亭外面。
何寒衣微微抬头看去,发觉是两个老人。
一男一女的两个老人。
男的白髯垂胸,大约有六旬以上。
女的白发灰袍,手中一根鸠头拐。
黄灵一抱拳道:“两位,请入凉亭一叙。”
灰衣老妇冷冷说道:“和你没有什么好说的,你拿命来吧!”
黄灵叹息一声,道:“今夜在下赴约而来,就准备接受任何惩罚,不过,事情总需要说个明白,长夜漫漫,现在不过初更时分.两位又何必这佯急促呢?”
灰衣老妇道:“老身想不出.还有什么要说明白的,小女因你而死,已经是不争之实,难道还要我夫妇拿出什么证明不成。”
黄灵叹息一声,道:“令爱之死,在下自是不能推卸责任,至少,在下是原因之一,只可惜,我赶到之时,两位已把令爱的尸体运走,在下一直未能看到令爱的尸体”
灰衣老妇怒道:“姓黄的,难道我夫妇还会骗你不成,就算我们要骗你,也不会咒自己的女儿去死啊!”黄灵道:“尚夫人”
灰衣老妇厉喝道:“别叫我夫人,你这个禽曾不如的东西!”
那一直未开口的白发老人,突然开了口,道:“老伴,咱们既然已经到这里了,而且,他也来了,这次恩怨,一定作个了断,黄灵也说得不错,我们总要把事情弄个明白才好。”
灰衣老妇年纪虽大,但脾气却是火爆得很,厉声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白髯老人也动了火,大声接道:“就算是法官问案吧?也得让人家有个说话的机会,咱们总不能出手就杀了人家吧?”
灰衣老妇人道:“我看杀了再问不迟。”
白髯老人道:“咱们苦苦寻找了这么多年,才把黄灵找到,一旦把他杀了,又去问谁?”
灰衣老妇人呆了—呆,道:“好吧!要问你问,老身懒得和他多费口舌。”白髯老人冷哼一声,回头对黄灵说道:“小女似是自绝的?”
黄灵道:“死于什么兵刃之下?”
白髯老人道:“她死在天绝指下,那是老夫的独门武功,除了小女之外,别人也不会这种武功。”
黄灵道:“令爱死后,可留有什么指出凶手的线索?”
灰衣老妇人已憋了半天,再也憋不住了,道:“凶手就是你你对她始乱终弃,她自觉无颜见人,所以才自绝而死。”
白髯老人道:“黄灵,答复尚天义一句话,你有没有对小女始乱终弃。”黄灵道:“有!不过”
尚夫人接道:“好啊!老头子,你听听,他已经招认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咱们上吧!
我要把他砸成肉泥,以雪心中之恨。”
尚天义道:“老伴儿,咱们自然要替她报仇,不过,老夫希望能多知道她一些死因。”尚夫人道:“老头子,我已经等了六年,我恨不得立刻手刃这小子,哪能听得进他巧口狡辩。”
黄灵道:“尚夫人,我可以不承认和令爱之间,有什么情爱纠纷”尚夫人怒道:“这件事,我们已经查得很清楚,你承不承认都无关紧要了。”
一扬手中的鸠头杖,劈了下去。
尚天义一伸手,竟然把鸠头杖给生生抓住,道:“老伴,阴阳堡的实力,是何等庞大,如若黄灵没有改过向善之心,咱们永远见不着他,更不会单人匹马到此赴约。”
尚夫人怒声喝道:“就算他有了改过向善之心,我也一样要报女儿之仇。”尚天义道:“报仇可以,但我心中有很多疑窦,必须要当他之面,问个清楚,需知,错过今夜的机会,这些疑点,可能永成疑案了。”
尚夫人的激动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缓缓说道:“好!你问吧!不过,问明白之后,你要为女儿报仇,今夜如若走了黄灵,我和你要闹一辈子。”
尚天义道:“女儿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难道,我心中不痛苦吗?”
尚夫人突然收了拐杖,流下下两行老泪,
尚天义道:“黄灵,你承认对小女始乱终弃”
黄灵接道:“尚老前辈,令爱是一位很开朗的人,我承认始乱终弃是事实,不过,这个结果,是令爱先行同意的!”
尚天义道:“你说什么?小女先行同意你这么做?”
黄灵道:“是的!老前辈,令爱明朗聪慧,容色绝世,她的所作所为,深远、明快,人所难及,她充满自信,她相信在下一旦想成家立业时,定然会再去找她。”
尚天义道:“哦!你动过再去找她的念头没有?”
黄灵道:“黄灵流浪江湖,认识了不少南北佳丽”
尚夫人冷哼一声,接道:“你风流成性.武林中人人知晓,可是有名的色狼。”尚天义道:“老婆子,你先少说两句不行么,等我们说完了,你再说不迟。”
尚夫人道:“你们说快些,我心中怒气如潮,可没有耐心等下去。”
尚天义皱皱眉头,道:“黄灵,你说下去。”
黄灵道:“但能使在下念念难忘的,唯令爱一人而已。”
尚天义道:“那你为什么不娶她?”
黄灵道:“在下和令爱分手不足三月,就传出了令爱的噩耗,在下匆匆赶去时,令爱尸体已被两位运走,竟未能见她最后一面。”
尚天义道:“她人已死了,就算你已经有了娶她之心,也已是回天乏术了。”
黄灵道:“尚老前辈心中有很多的疑窦,在下心中也有很多不解之处,只可惜,令爱死亡现场已遭破坏.尸体山被运走,纵然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只怕也遭破坏了。”
尚天义道:“你对小女之死,何处存疑?”
黄灵道:“我怀疑她是被人杀死的,而非自绝而死。”
尚天义点点头。
尚夫人却冷冷接道:“她是被人杀死,怎会死在天绝指下放眼当今之世,还有什么人会天绝指的神功?”
尚天义道:“夫人,天绝指虽然是尚家独门绝技,但恐神功早已外泄了。”尚夫人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黄灵本是和尚天义对面而立,闻言突然转过身子,右手食中二指一并点出。
指力指向三尺外一块坚硬的青砖之上。
黄灵伏身捡起地上青砖,双手捧上,道:“尚老前辈请过目。”尚天义接过青砖,只见表皮上全无损伤,但青砖入手,稍—用力,立刻化作碎粉,洒落一地。
这是天绝指力神功。
尚天义呆了一呆,道:“天绝指。”
尚夫人怒道:“好!你这小子,竟然把尚家独门绝技也骗到手了。”
黄灵道:“我没有骗过她,我们之间,任何事,都说得清清楚楚,不错,在下适才施展的正是天绝指武功,这武功并非由令爱传授在下,以尚老前辈眼力,不难鉴识出来,晚辈这天绝指功有多少年的火候了。”
尚天义道:“至少有十年以上。”
黄灵道:“晚辈和令爱相识,还不足七载。”
尚夫人怔了一怔,道:“这是怎么回事,你莫要看错了,尚家的独门绝技,怎会流入江湖。”
尚天义沉吟不语,似是在尽力回忆着什么?
黄灵道:“在下能得天绝指力,足证天绝指力的心心法已传入了江湖,我能练成,别人也能练成。也许已有很多人练成这种武功,只不过,还未到施用的时机,所以,两位老前辈还未发现。”
尚天义道:“黄灵,你施展出我们尚家的天绝指力,用心何在?”
黄灵道:“我只是想证明,令爱虽死于天绝指下,但却未必是自绝而死。”
尚天义道:“你的意思是,别人杀了她?”
黄灵道:“在下正是此意。”
尚天义道:“如若小女是被人所谋杀,你是嫌疑最大的一个。”黄灵道:“这一点,在下自然明白,我如不施展出天绝指力,两位绝对想不出我也练成这种武功,我肯施展出来,只求证明我于心无愧。”
尚天义点点头,
黄灵道:“两位对令爱的性格,应该明白,她是个充满智慧的少女,她自信、勇敢、不畏艰苦,绝对不会自绝一死,如若非死不可,亦必有遗书给两位,她心中应该明白,她的死亡,对两位的打击有多大?”
尚天义道:“唉!说得也是,她竟然未留下片纸只字。”
尚夫人道:“黄灵,我问你,你对小女怎会如此关心?”
黄灵道:“有一件事,我想向两位说明,自从令爱死去之后,在下从未再接近过任何女人。”
尚夫人道:“这话当真?”
黄灵道:“皇天在上,黄灵如有不实之言,天诛地灭。”
尚夫人道:“这么说来,你还有点良心下。”直到此刻,何寒衣等终于知道,黄灵不接近女色的原因了尚天义道:“黄灵,照你这个说法,小女是死于别人的暗算之下了?”
黄灵道:“尚老前辈,如若在现场看不出打斗的痕迹,那是死于别人的暗算之下了。”尚夫人道:“老头子,现场之中,好像未留下打斗的痕迹。”
尚天义喝了一声,道:“黄灵,你可知道凶手是谁吗?”
黄灵道:“练会了天绝指的人,都可能是凶手。”
尚夫人道:“到目前为止,我老婆子只知道你是尚家之外唯一练会了天绝指力的人。”黄灵道:“但我绝不是凶手。”
尚夫人道:“你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黄灵道:“唉!夫人,如若令爱是被人杀的,当今武林之中也不过只有三五个人而已,这个人,应该是不难查出来。”
尚天义道:“你有没有想到什么人可能是凶手?”
黄灵道:“尚老前辈,这先要找出来什么人可能已经练成天绝指力。”
尚天义道:“这个,者夫实在想不出来,如若不是你今天表演出天绝指力,我根本想不到你也会这门武功。”
黄灵道:“骤然间听起来,这好像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但如仔细想一想,并非是全无线索,天绝指确是你们尚家独门武功,如何泄漏于江湖之上,应该有点眉目。”
尚天义道:“好!你先说,你如何学到天绝指力?”
黄灵道:“买的。”
尚天义吃了一惊,道:“买的?我尚家的独门武功,竟还会有人出卖。”
黄灵道:“不错,天绝指要一千两黄金。”
尚天义呆住了,半晌之后,才叹息一声,道:“那出卖天绝指功的人是谁?”
黄灵道:“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但我见过那个人。”
尚天义道:“他是什么样子?”黄灵道:“一个满头灰发的老人,我相信,他经过易容,不过,有些地方,不是易容术所可以改变的。”
尚天义道:“什么地方?”
黄灵道:“眼神。”
尚天义道:“你能形容出来他的眼神吗?”
黄灵道:“他的目光冷厉,而且,左眼似是受到过伤害,视力不佳。”
尚天义沉吟不语。
黄灵道:“一种独门武功,售价千两黄金,虽然获益很大,但如与这天绝指的价值比较起来;并非很高,这个人出卖武功的用心,除了获利之外.还有别的用心。”
尚夫人道:“什么用心?”
尚天义道:“夫人,这用心还不是很明显吗?他要使得尚家的独门武功,在江湖之上,广为流传,不管天绝指的威力有好大,但如是会的人太多了,这种武功,就没有价值了。”
黄灵道:“老前辈,你可以仔细的想一想,只要找出那个人是什么人,就不难查出内情了。”
尚夫人道:“老头子,想出来没有,那个人是谁?”
尚天义道:“我正在想,尚家的天绝指,既然降入了江湖,为什么这种武功,还没有在江湖上传出来呢?”
黄灵道:“这一点,在下倒有—点看法。”
尚天义道:“什么看法?”
黄灵道:“天绝指力,虽然是可以价购,但能够练成的人,也不会太多。”尚天义道:“你的意思是说,这些人都还在练习这种武功吗?”
黄灵道:“在下十年前,用千两黄金,买到了天绝指武功但我第二年再去时,那里已经人事全非了。”
尚天义道:“怎么样了?”
黄灵道:“屋已破毁,人也不见,如是在下的推断不错,那出卖尚家天绝指力的人,已经屋焚人亡了,所以,天绝指虽然流入江湖,但学得这种武功的人,不会太多。”
尚夫人道:“在你之前,有多少入学会了这种武功,你又怎知晓?”
黄灵道:“这个,在下就不太清楚了,要尚老前辈多多费些心思了。”
尚天义道:“如若黄灵没有说错,一定是他了!”
尚夫人道:“谁?”
尚天义道:“令弟。”
尚夫人垂首不言。
显然,黄灵说出那人的特征之后,他已经有些明白了,只不过,没有说出是谁了。
尚天义道:“千两黄金虽然不少,但会出卖一种独门武林绝技的,令弟是唯一可能的人。”
尚夫人低声道:“他武功基础不固,就算得到了天绝指的真诀,也无法练成这种绝技。”
尚天义道:“这也是他出卖的重要原因之一,他生性贪鄙,自己既然无法练成,拿来换成金银使用,正是他的为人。”
尚夫人道:“咱们都没有诀窍给他学,又怎么会呢?”
尚天义道:“哼!黄灵说的不错,我想你心中也该明白了,当年就因为他偷看我习练天绝指力,被我伤了一只左眼,逃出尚家,三年后,他又回来,苦求你收留于他,又在咱们家中住了三年”
尚夫人接道:“那三年他表现得很好啊!一直循规蹈矩,而且常带着云儿去玩啊!”尚天义道:“从那时开始,他已经存心偷学天绝指下,那时,云儿正在练这种武功,而且她只有八岁.他常带云儿,自然是更容易了解心诀,他突然不辞而别,那又为什么?”
尚夫人道:“没有证据,咱们也不能赖在他的身上啊!”尚天义道:“证据,这还要什么证据,形貌样子像他,而且,他一走十余年,杳无消息,不是他。只有你我和死去的女儿有嫌疑了。”
黄灵由云儿的年龄暗中推算,时间十分接近。
但他没有说出来。
只听尚夫人叹息一声,道:“这些年来.咱们很少在家,也许他回去过,咱们不在,不管如河,只要他不死,我一定要找到他,问个清楚明白。”
尚天义道:“我看你是找不到他下。他也许心中只有黄金、白银,但别的人想法不同、他出了千两黄金,学得天绝指的心诀,自然不希望它在江湖广为流传,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人家杀了他,又取回千两黄金,何乐不为,其实,一个人,有千两黄金,这一生已吃喝不尽了,他如能见好就收,也不会落得被杀的下场了。”
尚夫人目光一掠黄灵,冷冷说道:“老头子,焉知他不是凶手!姓黄的,你不但杀了我的女儿,也杀了我的兄弟”
尚天义冷冷接道:“你肯定,那是你兄弟出卖咱们尚家的天绝指?”
尚夫人道:“算时间,听模样,不是他,还有谁呢?”
尚天义道:“那就不能肯定黄灵是凶手了!”
尚夫人怔了怔,道:“为什么?就是他不是杀死女儿的凶手,但女儿因他而死,那是绝不会错。”
尚天义道:“云儿死在天绝指下,她可能自绝,也可能死;黄灵手中”
尚夫人接道:“对啊!那咱们就该替女儿报仇。”
尚天义道:“如若她是死在别人手中呢?天绝指已流入江湖除了黄灵之外,至少还有一个人学会了这门武功,何况,也可能有二个、五个,他们都有可能。”
长长吁了一口气,接道:“夫人,对令弟,我们有不少次争执,你总是百般的去袒护他,现在,你知道了,他偷了尚家天绝指不说,还害了自己的外甥女,你唯一的女儿”
尚天义目光转注到黄灵身上,冷冷说道:“姑不论杀死小女的是什么人,但你黄灵总要负一些责任。”
黄灵道:“是!在下一直没有推卸责任。”
尚夫人道:“那你准备如何向我们交代?”
黄灵道:“在下没有什么准备,这要看两位如何吩咐在下了。”
尚天义道:“很简单,你只要帮我们查出杀害小女的凶手那就很自然洗雪掉你的嫌疑了。”
黄灵道:“在下可以帮两位查,但还要两位合作。”
尚天义道;“我们已经很合作了,但不知还要我们如何一个合作法?”
黄灵道:“老前辈是不是已确定了那个出卖灭绝指的人?”
尚天义道:“确定了,就是拙荆之弟童器。”
黄灵道:“老前辈能够仔细的算出他离开府上的日期吗?”
尚天义道:“我记得那时小女只有十一岁,算来,应有十五年了。”
黄灵道:“我学得天绝指已有十三年,除了他准备的时间,中间只有一年相差,这时间,他应该不会传授太多人,可能只有两三个人,因为,一个人学习天绝指,最快也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奠定好基础。”
尚天义道:“四十九天,那个人一定是个天才。”
黄灵道:“区区就是花了四十九天,学会了天绝指的人,武林中,像我黄某人这点才能的人,大概不会很少。”
尚天义道:“老夫觉着,学会天绝指法心诀,而又能练习纯熟它的窍要、方法,不论那个人如何聪明,至少也要百日时间,才能奠基。”
黄灵笑一笑,道:“传授时间愈长,学得这种绝技的人,自然是愈少,这种绝世奇功,自然是一次传授一人,”
尚天义道:“这么算来,他出卖天绝指的时间,只有一年半,除非他同时传授数人之外,最多也只能传给三个人。”
黄灵道:“如若只传授三个人,那就容易找出他们的身份了。”
尚天义道:“就算学得此技的人手不多,但传授一直在隐密中进行,除非他施展出来,我们很难发觉什么人会此武功。”
黄灵道:“蛛丝马迹,并非是全无可寻,只要留心一些,我想也许会查出眉目。”
尚天义道:“黄灵,你能如约前来,足见心胸磊落,凭此一点,也许真不是杀害小女的凶手。”
黄灵苦笑不言。
尚天义道:“但放眼天下武林,你还是嫌疑最重的一个,如若找不到别的凶嫌,小女之死,你仍非偿命。”
叶长青心中暗道:“这位尚老儿,也是不讲理得很,既然知道了黄堡主不是凶手,怎么可以把杀人大罪赖在黄堡主的身上。”
只听黄灵说道:“好吧!尚前辈如若信任在下,给我一年时间,定当查出杀死令爱的凶手。”
尚天义道:“如若一年之内,你查不出杀人的凶手呢?”
黄灵道:“如是查不出来,在下愿为令爱偿命。”
尚天义道:“好!一年之后,咱们在哪里见面?”
黄灵道:“仍在此地如何?”
尚天义道:“好!明年此日,老夫在此恭候,你如不来,到就证明你是凶手了,老伴儿,咱们走吧!”
转身疾跃而去。
望着尚天义夫妇的背影逐渐远去。黄灵长长叹息一声,道:“诸位请出来吧!”
何寒衣吃了一惊,忖道。原来,他早已知道我们来了。
正待站起身子、突闻脆如银铃,而又冰冷的声音,道:“尚天义为什么不杀了你!”
随着那说话之声,一间残破的空房之中,缓步行出来个风姿绰约的丽人。
这时云破月现,清辉照人。
月光下,只见那丽人身着玄装,两个青衣劲服的女婢,紧随在那玄衣丽人身后而来。
两个女婢,一个执剑,一个拿着采盘。
盘上放着一些银光闪闪之物,只可惜距离太远,瞧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玄衣丽人缓步行近了凉亭。
黄灵道:“玄娘别来无恙。”
玄娘冷笑一声,道:“我死里逃生,总算活得下来了。”
语声一顿,接道;“尚云是不是你害的?”
黄灵道:“不是,也许我只是伤到了她的心”
玄娘道:“伤了她的心难道还不够吗?”
黄灵道:“所以,我一直没有推卸责任。”
玄娘道:“唉!黄灵,告诉我,你究竟伤过多少个女人的心?”
黄灵道:“很多,所以,这些年来,我一直警惕自己,不能再有逾越”
玄娘接道:“黄灵,杀了一个人,不是念几句佛号就可以超度的,别的我不管,我也懒得管,你准备对我怎么交代?”
黄灵道:“玄娘准备要在下如何交代?”
玄娘道:“欠债还钱,我没有死,所以,用不着你偿命,但我要一条手臂,不算太过分吧?”
黄灵苦笑一下,道:“你要右臂。还是左臂?”
玄娘道:“右臂,由肘间切断,我带你一条手臂回去,风干了,好好的供起来。”
黄灵道:“玄娘,我可以答应你,不过”
玄娘接道:“不过什么?”
黄灵道:“给我一点时间。”
玄娘道:“时间,多少时间?”
黄灵道:“三年。”
玄娘摇摇头,道:“太久了,我不要放这样长时间的帐。”
黄灵道:“玄娘的意思呢,给我多少时间?”
玄娘道:“最好是,我现在就收回来,如念交情,我只能给你三个月。”
黄灵道:“玄娘,三个月,是不是太短了一些,你知道,江湖的情势,目下十分紧张。”
玄娘叹息一声,道:“黄灵,你以一身精湛的武技和深厚的内功,有上两三个月的时间,你又可以复元了。”
黄灵道:“玄娘,这惩罚,对我实在是太轻了,我很感激你的宽大,不过,我实在有太多的重要事没有办完,求求你,玄娘,给我三年吧!事实上,这三年,还不够我用。”
玄娘道:“我不会答应,黄灵,你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出手抗拒。”
黄灵道:“我不会抗拒的,就算你真的要杀了我,我也不会抗拒。”
玄娘道:“那很好!你既然决心不抗拒了,那就伸出你的右臂吧!”
她回头由一个女婢的手中,取过了长剑。
黄灵双目中是一片乞求的神光,道:“玄娘,答应我吧!你已经等了很多年了,为什么不能再等三年?”
玄娘咬了咬牙,道:“不行!我现在就要斩你一条右臂,如你出手反抗,我可能会失手杀了你。”
她抽出了长剑。
暗淡的月亮,宝剑闪起了寒芒。
那是一把很锋利的宝剑。
玄娘举起了长剑。
黄灵闭上了双目。
看样子,他真的不准备抵抗了。
玄娘的长剑还没有出手,耳际间已响起了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就算黄堡主答应了,我们也不答应。”
是何寒衣和叶长青。
屠无方、万胜、华妙真仍然隐在暗中,没有出面。
何寒衣和叶长青的举动很快,一眨眼间,已到黄灵的身前。
叶长青右手已然握住了剑柄。
何寒衣却转向黄灵,脸上是一片大义凛然的神情。
但他的举止间,仍有着无比的崇敬,缓缓说道:“堡主,执大义不拘小节,你可能欠了这位玄娘姑娘一些债,但还债的方法很多,不一定要送上一条手臂。”
黄灵双目中闪动一抹冷芒,冷冷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玄娘冷冷说道:“黄灵,不用装作了,你早已在这地方设下了埋伏。”
何寒衣道:“不要责怪黄堡主,他确然不知道我们来,我何寒衣可以指月为誓”
玄娘接道:“你叫什么?”
何寒衣道:“何寒衣。”
玄娘道:“我听过你的名字,但你为什么和黄灵这样的人在一起?”
何寒衣道:“我们不是在一起,而是黄灵在领导着我们。”
玄娘道:“哦!”何寒衣道:“我不知道,你姑娘的近年之中,是不是常在江湖上走动,对江湖中的事,了解多少?”
玄娘道:“我休养了五年,就在他伤害尚云的同一时间,也伤害了我,尚云答应他,不找他算帐,但我没有答应他,所以,我找上了他。”
何寒衣道:“玄娘姑娘,你只是要报你私人的仇恨,对吗?”
玄娘道:“对!他伤害了我,我找他报复,没有牵涉到别的人,这没有什么错失吧!”
何寒衣道:“没有,玄娘姑娘,报你的私人仇怨,别人不能置喙,不过,近年江湖形势,邪恶高张的目下,能够和这个邪恶势力抗拒的,只有黄堡主,咱们不管姑娘和黄堡主的私人恩怨,只请求姑娘答允延长几年再报你私人之恨,使黄堡主能够大展长才,领导我们,为江湖一伸正义。”
玄娘道:“黄灵能为江湖伸张正义,何寒衣,你没有弄错吧?”
何寒衣道:“黄堡主过去有多少罪恶,在下等不知,不敢妄论,不过,自我们识得黄堡主以后,他所作所为,没有一件不使
人敬佩。”
玄娘道:“有这等事?”
何寒衣道:“他不汁名,不求利,但所作所为,无一不是行仁卫道之事。”
玄娘道:“如若我不答应你的要求呢?”
何寒衣道:“姑娘,我们不希望和你为敌,不过,我们会全力维护堡主的安全,纵然拼死一战,也是在所不惜。”
玄娘道:“你们很多人了?”
何寒衣道:“阴阳堡五大剑使,都在此地,希望姑娘三思。”
玄娘冷笑一声,道:“何寒衣,你大概对我知道的不多了。”
何寒衣道:“在下是第一次见到姑娘。”
玄娘道:“黄灵甘心受戮剑下,除了他理亏之外,对我也是有所顾虑。”
何寒衣道:“自然,姑娘也非平常人物,但此事关系重大,在下也只有斗胆一试了。”
玄娘道:“好!你如能接十招,我就延长报仇之期,每多一招,就多延长一年,万一我在十招之内,杀了你,你也要死而无怨?”
何寒衣心中升起了一缕怒火,冷冷说道:“玄娘姑娘,你好大的口气!”
黄灵道:“寒衣,我和玄娘的事,纯属于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和阴阳堡无关,还是由我自己来应付吧!”
玄娘道:“对!何大侠,你不是受害的人,所以,你想不到我心中恨有多深。黄灵是聪明绝伦的,他会知道,应该如何处理我们之间的事。”
何寒衣回顾了黄灵一眼,缓缓说道:“堡主,我们不是保护你,而是保护一个领导我们为江湖正义奋斗的人。”
黄灵心头一震,冷汗淋漓而下。
何寒衣肃然接道:“黄灵,我们敬重你,是敬重你的大义凛然,也敬佩你的才智武功,你组成了阴阳堡,把我们聚集于一处,有一个目标,有一个伟大的用心,现在江湖,正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很需要有人振臂而起,挽救危局,咱们准备了很多年,现在,正是振臂而起的时候,如若你为了偿还昔年的恩怨,断去了一条右臂,我们这些年的准备,岂不是白白地浪费了,我们那宏大的心愿,岂不是永远无法实现了。”
黄灵点点头,道:“何剑使,你们退开一步,我要给玄娘一个交代。”
何寒衣向旁边退了一步。
黄灵道:“玄娘,我不是骗你的,我真的需要一些时间,玄娘,我有太多的事没有办,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玄娘道:“我,我不能。”
黄灵道:“玄娘,你已经完全了解这个情形,我想,我用不着再给你解释了。”
玄娘道:“不用解说,我已经很清楚了。”
黄灵道:“好!玄娘,你如是一定不放过我,那是逼我拼命了。”
玄娘道:“黄灵,我已经早知道你不会就范了,所以,我也是有备而来,你可招呼你埋伏的人手出来,咱们放手一拼就是。”
黄灵摇摇头道:“玄娘,不用他们出手,我一个人就可以应付你了。”玄娘道:“黄灵,我不会和你一对一的动手。”
黄灵道:“你们三个人一齐出手。”
玄娘道:“目下,我们只有三个人,但如招呼你的手下出手,我也可以再请帮手。”
黄灵道:“玄娘,你还带别的人手了?”
玄娘道:“你别紧张,他们现在距此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我放出招请他们的信号时,他们才会赶来。”
黄灵道:“不用任何人出手,只我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你们三个了。”
玄娘道:“黄灵,别太自信,我们是有备而来。”
黄灵道:“玄娘,我已经答应你任何伤害我的方法,杀、剐悉凭尊便,我所要求的,只是要一点时间,希望你答应我。”
玄娘道:“仇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我已经忍了很多年,也苦了很多年,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黄灵道:“玄娘,我实在不愿和你动手。”
玄娘道:“可是,你已经没有办法选择,你不想死,但我却非要杀死你不可。”
黄灵苦笑一下道:“好吧!看来,我们是无法再谈下去了。”
玄娘道:“黄灵,你出手吧!”
黄灵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如是一定要兵刃相见,姑娘先请出手吧!”
玄娘道:“好!你小心了。”
突然一挥右手,一掌劈了出去。
黄灵在掌势将近身前,突然一闪,避了开去。
玄娘掌如闪电一连劈出了一十二掌。
这一十二掌的快速,连何寒衣和叶长青也看得心中震憾不已。
但黄灵却很轻巧地避过了一十二掌。
玄娘收住掌势,点点头,道:“黄灵,你也有很大的进步了。”
黄灵道:“玄娘,你杀不了我的,算了吧!你已经等了很多年,再多等几年,又有什么关系呢?”
玄娘道:“我也许真的杀不了你,但我要尽量试试。”
黄灵的神情忽然变得很严肃,冷冷说道:“玄娘,我不能死,并不是为了贪图生命,我愿意以我自己的鲜血,洗刷我过去造成的错失,但我不能辜负阴阳堡中很多同道对我的期望,玄娘,今夜,我们必须作一个了断。”
玄娘点点头,道:“这几年,我练成了几种武功,自觉它可以对付你。”
黄灵道:“好!你练成什么武功,不妨尽量施展,真能杀了我,我就只好认命,如是你所练成的武功,杀不了我,希望你能暂时打消报复念头。”
玄娘道:“好!如是我本身的武功,杀不了你,我就再等你三年。”
黄灵道:“不行,咱们印证之后,你不能杀我,时间和日期,就不能再由你决定了。”
玄娘淡淡一笑,道:“我如杀不了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何寒衣、叶长青相对望了一眼,缓缓向后退了五步。
玄娘扬起了右手,纤巧的玉指,半屈半伸。
黄灵一皱眉头,道:“搜魂手。”
玄娘道:“哦!你认得出来。”
黄灵道:“搜魂手源出藏边,本是喇嘛教中的绝技之一,和大手印同出一门,只是一刚一柔.中原武林道上,练成大手印的人,倒常听闻,但练成搜魂手的,却是绝无仗有。”
玄娘道:“黄灵,你实在很渊博,你既能看出我施展搜魂手,但不知能不能破解得了。”
黄灵道:“玄娘,你到此多久了?”
玄娘道:“不太久。”
黄灵道:“刚才,我和尚天义的交谈,你听到多少?”
玄娘道:“不多。”
黄灵道:“尚家的天绝指,正好是搜魂手的克星。”
玄娘道:“尚云把他们尚家的独门绝技,也传给你了。”
黄灵道:“玄娘,我不想谈这些题外事,总之,我的天绝指力,已经有了相当的火候,我如施展出来,我们之间,必有一人受伤,天绝指既是搜魂手的克星,伤的人自然是你。”
玄娘右手一收,双手交错,左脚踏前半步,一付欲作扑击之势。道:“黄灵,看看这是什么?”
黄灵道:“东海神翁的交剪掌,玄娘,想不到短短几年,你竟学会了西藏和东海两处神秘门户的奇学。”
玄娘呆了一呆道:“你也认得出来?”
黄灵道:“交剪掌,如剪绞身,是一种很奇幻的武功,当年东海神翁,进入中原,就以此神功,击伤中原武林道上二十六位高手,少林寺方丈亲身临敌,以达摩真经中‘一柱擎天’,配合无相神功,破了东海神翁的交剪掌迫他订城下之盟,退回东海,一生不再进入中原,玄娘,你是怎么学会这种武功的?”
玄娘神情激动,全身微微发抖,道:“你认得出来,但你能够破解吗?”
黄灵道:“能!”
玄娘道:“你学过少林一柱擎天?”
黄灵点点头道:“这些年我很忙,而且,很少在江湖上走动,用心就在充实自己,我潜入少林藏经阁,住了三十二天,用心之一,就在寻找当年白云大师击败东海神翁的档案,那是一件江湖大事,也是少林寺中的光荣事迹之一,我想他一定会有记载,幸好,被我料中了,那上面记载的很详尽。”玄娘道:“那不可能,没有人能在少林寺藏经阁中住了三十二天,不被少林僧侣发觉。”
黄灵叹息一声,道:“江湖上,只了解少林寺是武林中的泰斗,也只知道掌门方丈的权,达摩院是造就少林高手的地方,罗汉阵是天下第一大阵,上座三僧,是少林寺中的高手,但却不知道,真正的有道行的高僧,却隐居在藏经阁中,和戒律院内,他们可能默默无闻,甚至,连少林寺中绝大部分的僧侣,都不知道他们的成就”
轻轻吁一口气,道:“我相信他们早发觉了我,而且,也可能一直在监视着,但他们似乎是对我有意的容忍。”
玄娘道:“这怎么可能?”
黄灵道:“为什么不能,他们才是真正的高僧,洞彻世情,看破了名利,我听过他们之间的两句对话,才放胆住下。”
这是一段江湖秘幸,不但引起了何寒衣和叶长青强烈的兴趣,也引起玄娘的好奇。
三个人,都以期待的目光,凝住着黄灵。
玄娘轻轻叹息,道:“难道,那时候,你已知道我要学东海交剪掌?”
黄灵道:“不知道,我住在藏经阁三十二天,也不是为了你。”
玄娘道:“不是为了我,那是为了什么人?”
黄灵道:“玄娘,我不知道你是否在江湖上走动过,以你的聪慧,应该可以看出来,目下江湖上表面很平静,但每隔一段时间,必然有一次很惊人的大案子发生,计划周密,未留下一点线索,一般武林中人,虽然没有瞧出什么,但少林寺中的高僧曾有警觉,只不过,他们足不涉江湖,所以,他们无法瞧出什么征象,但他们精深的修养,有一种常人难及的灵觉,这种灵觉,使他们感觉到有什么事发生。”
玄娘道:“所以,他们纵容你在藏经阁中,读了三十二天的书?”
黄灵道:“对,他们没有告诉我什么,甚至连面也不和我见一次,那三十二天,使我的收获很大.他们有意的包容,使我很安心。”
玄娘道:“你声名狼藉,他们为什么要纵容你?”
黄灵道:“玄娘,你可以不信任我,但你应该相信少林寺的几位高僧,你也应该信任何寒衣和叶长青。”
玄娘道:“叶长青,可是七剑追魂叶长青。”
叶长青道:“正是区区在下。”
玄娘道:“黄灵,我们先求证一件事。”
黄灵道:“什么事?”
玄娘道:“先证明,你真能破了我交剪掌?”
黄灵道:“好吧!玄娘,不过,我不想用交手的方式来求证明。”
玄娘道:“什幺方式呢?”
黄灵道:“我摆出‘一柱擎天’的招式,你应该看得出来,它能不能对付交剪掌。”
玄娘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一柱擎天’,但我相信能够看得出来。”
黄灵右腿一收,左掌立胸,右手五指半屈,微微抬起。
玄娘叹息一声,道:“黄灵,看来,我永远无法报仇了,过去,我打不过你,现在也杀不了你,以后,只怕也没有什么机会了。”
黄灵道:“玄娘,你如果有一个杀我的心愿,我相信你会得偿的,只不过,把时间延后一些。”
玄娘道:“好吧!我等你三年,只求上天保佑你,这三年之内,不要被别人杀了。”
回顾了两个女婢一眼,接道:“咱们走吧!”
转身大步而去。
黄灵低声道:“寒衣,劝她留下来,她是个很好的帮手。”
何寒衣抬头望望已到了两丈外的玄娘,低声道:“堡主,她对你仇恨很深。”
黄灵道:“我知道。”
黄灵又道:“寒衣,女人的仇恨强烈,但不会深刻,她们改变得很快。”
何寒衣哦了一声,高声说道:“玄娘姑娘,请留步。”
玄娘已行到了三四丈外,闻言停下了脚步,道:“干什么?”
何寒衣道:“姑娘,朗朗神州,目下却笼罩着一片愁云惨雾,你一身绝技,何不留下来”
玄娘接道:“留下来帮助黄灵?”
何寒衣道:“不是帮助黄堡主。”
玄娘道:“不帮他,那是帮你了?”
何寒衣道:“也不是帮我,而是为江湖上正义尽力。”
玄娘沉吟不语。
黄灵道:“玄娘,留下来,对你有好处。”
玄娘道:“我想不出,对我有什么好处!”
黄灵道:“至少,你可以看到我,是否被别人杀了?”
玄娘道:“就算我看别人能杀你时,总不能出手救你吧?”
黄灵道:“为什么不能呢”
玄娘怒道:“我恨死你了,还要我救你。”
黄灵道:“你如真想亲手杀死我,总不能眼看我死在别人手中吧?”
玄娘道:“嗯!这也有理。”
黄灵道:“所以,你可以很认真的考虑一下要不要留下来。”
玄娘沉吟不语。
何寒衣道:“玄娘姑娘,过去,黄堡主一定很对不起你,我们也不敢为你们排难解纷,我们拥护黄堡主,是拥护他的才慧,他的绝世武功和他的救世胸怀。”
玄娘道:“我知道,不用再解释了。”
何寒衣道:“我们很希望你能留下来,共同为江湖道义一尽心力。”
玄娘道:“给我几天时间,我如想通下,我自会去找你们。”
何寒衣道:“好!咱们恭候佳音。”
玄娘点点头,带着二婢离去。
黄灵回顾了叶长青和何寒衣一眼,道:“你们都来了。”
何寒衣道:“五大剑使,齐聚于斯。”
黄灵苦笑一下,说道:“在下身负旧怨、仇恨太多,连带诸位”
只见人影闪动,华妙真、屠无方、万胜,一齐飞落到凉亭旁刨。
华妙真笑道:“屠麻子和我冷手罗刹,在江湖上的声誉,比起黄堡主,只怕远要坏上十倍,江湖上正派人士,更是对我们深恶痛绝,一旦知道了我们也和诸位相处一起,对诸位的影响更大了。”
黄灵道:“华姑娘,如若说昔年行为之坏,手段之毒,害人之多,在下实在不在姑娘之下。”
何寒衣接道:“屠兄、华姑娘,此时何时,我们相处数年,至少,我可以为两位作证,你们身负恶名,但你们所作所为,比起那些侠名满天下的人,强过十倍。”
屠无方笑道:“我也是这么想法,笑骂由人,只要我们仰不愧天,俯不作地,心中安然,又何必汁较身外之名呢?”
华妙真道:“小妹抗拒江湖上这股邪恶势力之心并未动摇,如是不怕我和屠麻子的恶名拖累,咱们就合作一次,如是有不便之处,小妹倒想了一件两全之策,由小妹和屠兄,分出一部分阴阳堡中人手,我们想法子独自活动。”
黄灵道:“这法子不行,这些年来,咱们苦苦摸索,如今已算找出了一点头绪,江湖上祸患根源,已然指向了高天健,现在,咱们缺少的是,这个控制江湖的阴谋、证据,一旦能把这些事情揭发出来.我想我们不但对江湖有了一个交代,江湖同道,也会对我们另眼相看了。”
屠无方道:“堡主为了应付这场恩怨,中枢已领导乏人,虽然叶兄、何兄,能代堡主分劳不少,但究竟配合上,不能天衣无缝,老实说,整个阴阳堡的行动,已经有些忙乱了。”
黄灵叹息一声,道:“寒衣一席话,使我生出了很大的警惕之心,百里行程半九十,我不能丢下阴阳堡中事不管。”
叶长青道:“堡主振作起来,我们才能有所作为。”
黄灵缓缓由身上取出一锦囊,只见上面写道:“玄娘,我死之后,请把此囊转交何寒衣。”
何寒衣道:“堡主,这是”
黄灵接道:“这是我多年筹思的一个计划,我没有想到,还能活得下去,我了解玄娘,我死之后,她必然会搜我之身,也一定会把这个锦囊交到你的手中。”
何寒衣黯然说道:“堡主,放眼当今之世,除你之外,只怕再难找出第二个人,能够和高天健对抗了,想不到,你竟会动了轻生之念。”
黄灵道:“当局者迷,我觉着阴阳堡已经有了很好的组织,我是生是死,已不会影响大局,适才听你—席话,才使我忽然清醒过来”
华妙真接道:“好!有堡主这一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目光一掠何寒衣、叶长青,接道:“两位都是正大门户中人,不知道,我们这些出身黑道上人的痛苦,我们做好事,别人不信,做一点坏事,立刻传遍天下”
何寒衣接道:“华姑娘,你明白吗?我们很敬重你,而且,以后,整个的武林同道,都会对你十汁敬重;”
华妙真道:“何少侠,我们出身不同,在江湖上的地位也不同,你受尽了武林同道的敬重,我们却受尽了冷眼,照说,我们应该是生死之敌,像你这种身份,如若能多杀一个我们这样的人,就会多增加一点声誉,但我们却会在一起,共同在一个组织中。”
黄灵一挥手,拦住了华妙真再说下去,接道:“华姑娘,武当派还在追杀你吗?”
华妙真道:“不错,放着江湖大事,他们不管,却对我苦苦追踪不舍,半月之前,我还遇上他们,被他们追了大半天,我跑了五六十里,才把他们摆脱。”
何寒衣脸上一热,道:“华姑娘,他们为什么要追你。”华妙真道:“因为,我伤了一个武当门下的弟子,听说,他师父接掌了门户,所以,下令武当的门下,对我苦苦迫杀。”
何寒衣道:“哦!”华妙真道:“本来,我可以杀了他的,杀了他,也许就没有事了,但我却手下留情,只断了他一条手臂。”
何寒衣道:“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断了他一条手臂?”
华妙真笑一笑,道:“说起来,是一件很好笑的事,他竟然敢对我动手动脚。”
何寒衣一皱眉头,道:“有这等事?”
华妙真道:“何兄可是有些不信?”
何寒衣道:“不瞒华姑娘说,在下出身武当,同道有此等人物,在下理应向姑娘致歉了。”
华妙真道:“那不敢当,武当派正大门户,也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他对小妹太过分了一些,我忍无可忍,才断了他一条手臂。”
何寒衣道:“断得好!”华妙真笑一笑,道:“黑道中人,都知小妹的恶名,倒是不敢对我无礼。”
何寒衣点点头,道:“这件事,小弟一定要对华姑娘有个交代。”
华妙真笑一笑,道:“何兄,过去的事就算了,现在,重要的是,要对付高天健,至于小妹和武当的事,愿听何兄的安排。”
何寒衣道:“好!小弟一定尽力而为。”
黄灵轻轻吁一口气,道:“咱们相处这些年,虽然很融洽,但有些事,大家还是有意避开,今日能这样坦然交谈,以后,就更好相处了。”
华妙真道:“堡主,我们对你的过去,只是猜测,今夜,算是有了一些了解,你把我们聚集一处,所以,你必先要振作起来,不论你为情、为仇,但你都不能死,就目下的情形而言,死亡是一种逃避,现在,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心愿没有?”
黄灵苦笑一下,道:“就算还有,我也不会逃避了。”
屠无方哈哈一笑,道:“好啦,堡主是咱们的头头,今夜里咱们以下犯上,完全忘了规矩。”
黄灵挥挥手,笑道:“屠兄,现在,咱们是论私交。”
一直未开口的万胜,突然开了口,道:“现在,咱们应该谈谈公事了。”
叶长青道:“在下先向堡主请教一事。”
黄灵道:“什么事?”
叶长青道:“圣水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些什么用处?堡主,可否解说给咱们听听。”
黄灵沉吟了一阵,道:“据我所知,那是一种特殊的矿水,作什么用,我还没有查清楚,不过,我已经查出了大部分的圣水去处。”
何寒衣道:“到哪里去了?”
黄灵道:“高天健收去了。”
何寒衣道:“这个人什么都干,他收圣水作什么?”
黄灵道:“目前还不知道!”
华妙真道:“这么说来,那持圣水的一批人,和高天健无关了。”
黄灵道:“不错,这一批人,无意中帮了咱们很大的忙。”
叶长青道:“这批人也不简单,不但人手很多,而且,个个武功高强。”
华妙真道:“堡主,能不能想法子,先挑拔这批人,和高天健冲突起来?”
黄灵道:“只有一个办法。”
叶长青道:“由圣水上着手。”
黄灵道:“对!”
叶长青道:“只可惜,圣水的交易时期已过。”
黄灵道:“把咱们购好的圣水交给他们。”
叶长青道:“交给谁?”
黄灵道:“高天健”
语声一顿,接道:“本来,我是想先削弱他的实力,然后再对付他,现在,我改变计划了,先对付高天健。”
华妙真道:“对!打蛇打头,擒贼擒王。”
万胜道:“树倒猢狲散,高天健如是被咱们杀了,我想他领导的组织,就算再庞大一些,也会很快地瓦解了。”
黄灵道:“咱们阴阳堡的实力虽然不弱,但如由我们独立对付高天健,实力相差仍然十分悬殊,在我原来的计划中,一面和他周旋,一面搜集他的恶迹,公诸江湖,也就是一面和他动手,一面使得江湖同道觉醒,咱们以暗对暗,逃避和他们作实力对抗,如若我的计划,没有什么差错,周旋下去,我们的实力会越来越强,高天健的实力会相对减弱,但目下情形,似乎已有了改变,咱们不得不修正一下计划了”
目光转注何寒衣的身上,接道:“何兄,咱们相处数年,竟然不知你出身武当。”
何寒衣尴尬一笑,道:“在下并非有意的隐瞒身份,因为,从正统的门户规戒算,我不算武当正式的门下,所以,我也不受武当那些戒规束缚。”
黄灵道:“这些话怎么说?”
何寒衣道:“传授我剑术的,是一位武当名宿,他也是俗家弟子,他和我忘年论交,以兄弟相称,却一直不肯容许我拜在他的门下。”
华妙真道:“但你自称武当弟子”
何寒衣接道:“我那位授艺长兄,虽是皈依三清,但他的辈份很高,在武当门中,极受敬重,我去过武当三元观,也见过掌门人,掌门人也曾要我认祖归门,作武当俗家弟子,但一直被我那位授艺长兄所阻,而且,立刻带我下山,同去见他一位好友,又传了我七绝飞轮手法。”
黄灵点点头,道:“神轮莫强?”
何寒衣道:“是!堡主认识他?”
黄灵不答,反问道:“传你剑法的可是武当名宿竹杖翁?”
何寒衣道:“堡主也认识他?”
黄灵道:“十几年前,我见过他们两位,而且,还和他们动过手,竹杖翁的剑法造诣;已到炉火纯青之境,莫强的七绝飞轮,更是玄妙莫测。”
华妙真微微一笑道:“在那一战中,堡主是胜了,还是败了?”
黄灵道:“我没有胜。”
这句话说的很含糊,没有胜,自然是败了,但他没有明说败了。
却转过话题,道:“阴阳堡以黑道组织出现江湖,而且,行动一直十分谨慎,所以,高天健也没有太注意我们,这对我们的发展,帮助很大,但这一次圣水交易,无疑是正式揭穿了我们和高天健为敌的内情,飞鹰和狂龙,这次又在太湖挫败,这对高天健是一个很大的刺激,我想,他会把咱们看成第一号敌人,也必会集聚他的力量,先求消灭咱们,自是不易再缓慢行动,削弱他的羽翼了,只好集中全力,作擒王—击。”
叶长青道:“堡主可已有了计划?”
黄灵道:“有!但玉兰双姝对我们的成败,有着很大的关系,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全力以赴?”
叶长青道:“我已尽力说服了她们,她们也很感激堡主的救命之恩,但她们作多少,那就很难预料了。”
何寒衣道:“堡主是不是准备集中阴阳堡的人手,作全力一击?”
黄灵道:“阴阳堡的人手,已分散于江湖之中,除了长青带这一部分人手,可以调用之外,一时之间,要把他们集中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人数一多,行动也不方便。”
屠无方道:“就是咱们这几个人,找上高天健,以堡主的功力,再佐以何兄的飞轮、叶兄的追魂七剑,可以拼它一阵了。”
黄灵微微一笑,道:“咱们几个人,又太单薄了一些,我早已安排了一支伏兵,现在可以派上用场了。”
目光转注到万胜的身上,道:“万兄,你把这几年的准备给大家说一下。”
天手刀万胜笑一笑,道:“这几年,兄弟一直很少和诸位见面,就是奉了堡主之命,在暗中训练了一批人手,因为时间太短促,要把一个新人训练成有用的人,实在不太容易,所以,选取的人手,大都是已有武功基础的人,目下能够派上用场的,大约有五六十个人,可当大用的,只有二十四个人。”
黄灵道:“这批人现在何处?”
万胜道:“我已经把他们集中于一处隐秘所在。”
黄灵道:“好!有这二十四个人,足可以供我们调度了。”
万胜道:“好!属下立刻通知他们赶来。”
黄灵摇摇手,道:“不必了,你带着他们走,最好能够易容上路。”
万胜道:“我知道。”
黄灵道:“不用急着赶路,以隐秘行踪为要,我们在信阳州天外客栈见。”
万胜道:“属下理会得,”
对何寒衣等一抱拳,道:“兄弟先走一步。”
华妙真望着万胜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道:“堡主果然是计划周密,人所难及。”
黄灵道:“高天健的耳目众多,咱们也要小心一些才行。”
何寒衣道:“堡主的意思,咱们也要易容而行了?”
黄灵道:“诸葛一生唯谨慎,这一战太重要,咱们失败不起。”
信阳在河南南部,市面繁荣,商贾云集,
天外客栈是信阳州第一等大客栈,很好找。
何寒衣和华妙真走在一处,两个人快一步,最先赶到。
金剑飞轮的名气虽大,但江湖上见过他的却是不多。
现在,他穿着一袭天蓝长衫,完全是一个游学士子的打扮。
华妙真女扮男装,白衣方巾,美娇娘化身俏书生。
天外客栈规模相当大,但客人心很多,七八个店小二,忙得团团转。
这时,正是日落西山,客人住店的时候。
两个人在门口等了一会,才见一个店小二迎了上来,打量了两人手中牵的毛驴,道:
“两位把坐骑交给我吧!”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我们要住店,一路风尘,想在这儿多住两天,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幽静一点的跨院?”
店小二道:“跨院,我倒可以替两位想个法子,只是价钱贵了一些”
两人穿的衣服虽然很干净,但绝对不是很有钱的人,有钱人不会花几钱银子,骑—头毛驴赶路,华衣骏马,游学四方,那才是人生乐事。
何寒衣低声道:“银子我们还有一些,小二哥只管放心。”
客大吃行,行大吃客,这天外客栈的店伙计,也有一股大客栈的气势,笑一笑,道:
“两位今天早上雇的毛驴。”
何寒衣点点头。
店小二道:“这一站是八十里,包草包料,一头是八钱银子,二八一两六”
何寒衣取出一绽银子,约莫五两,递子过去,道:“这点银子,小二哥先收着”
店小二接过银子,脸上立刻挤出了笑容,腰也弯啦,一面招呼另一个店伙计把毛驴送上槽,一面打着躬把何寒衣、华妙真,引入了一座跨院中。
这座跨院相当的宽大,除了一座主房之外,还有两间厢房,一个小巧的院落,种植了一些花草。
但最令华妙真满意的是,有一棵繁枝密叶的白果树,耸立在庭院中。
店小二送上了茶水,笑道:“两位相公,要不要准备点吃的东西?”
何寒衣道:“好!给我们备几个菜,一盘捞饼,一壶状元红。”
店小二离去之后,华妙真才微微一笑,道:“何兄,这座天外客栈,还经营毛驴生意?”
何寒衣笑道:“那倒不是,豫南几县,都有这一种生意,各行都有一定的路线,不用人跟,到站头时,他们有人收钱、接驴,有的和大客栈有来往,连路都不用问,毛驴就把你送到了客栈门口,他们早巳把价钱算好,作了个暗号,到地头收钱,分文不错。”
华妙真道:“这倒是方便的很,我在江湖上走动了不少年,两度经过像南,却没有骑过这种的毛驴子。”
何寒衣笑道:“江湖上人,自然很少骑这种小毛驴。”
店小二送上酒菜,两个人对坐小酌。
华妙真喝了一杯酒,突然放下酒杯,道:“何兄,情形有些不对。”
何寒衣道:“什么事情?”
华妙真道:“你注意到没有?”
何寒衣道:“注意什么?”
华妙真道:“那个店小二,他实在装得很像,连我也被他瞒过去了。”
何寒衣道:“你是说那店小二有毛病?”
华妙真道:“不是毛病,是问题,你留心外面,我检查一下酒菜。”
她取出一个银簪,很仔细的检查了酒菜。
幸好,酒菜之中无毒。
华妙真冷笑一声,道:“这个人不简单,也许,他认为已骗住了咱们,也许他还在摸咱们的底。”
何寒衣沉吟不语。
华妙真微微一笑,道:“何兄,看样子,你好像不太相信我的话。”
何寒衣道:“姑娘能不能说得详细一些?”
华妙真道:“事实上,只要你留心一些,也应该看得出来。”
何寒衣笑一笑,道:“你是说,看他气度?”
华妙真道:“对,那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他可以隐藏起他所有的东西,但他无法完全隐去那一对精光隐隐的眼神,他藏锋敛刃的本领,还不到家,一高兴,眼神就露了出来。”
何寒衣沉吟了一阵,微微颔首,仔细想起来,确然是有些可疑。
华妙真道:“好!咱们谈到这里为止,也许,我的看法,有点错误,我提醒何兄的目的,只是要你小心一些。”
何寒衣点点头。
两人用过酒饭,分别归房安歇。
这跨院中,一主一厢,何寒衣住了上房,华妙真住在厢房。
华妙真的提示,在何寒衣的内心之中,发生了很强烈的震动。
他开始回忆那店小二的一切举止,一点点也不放过。
仔细的推敲过后,果然感到那店小二有些可疑。
二更时分,何寒衣在床头布置了一番。悄然推窗而去,跃攀上庭园的大树上。
过了一个更次,跨院中仍然是那么幽静。
三夏之后,整个的天外客栈,都静了下来,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
繁星点点,闪烁在夜空中。
静夜,繁星,靠在大树枝叶密处的何寒衣。
四更时分了,何寒衣不禁哑然失笑。
也许是华妙真过虑了,对他也有了影响。
每一个人的举止,如若要仔细的推敲起来,鸡蛋里挑骨头,总可以找出一些毛病。
何寒衣决心回房去了,正准备跃下树去,突然间,跃落下一条人影。
忽然间,心头一震,何寒衣暗叫了两声惭愧。
忍耐的功夫,竟然是如此的重要。
只要早走片刻,这一夜的功夫,就算是白等了。
那人穿着一身的黑色的衣服,跃落地面,竟然是不闻一点声息。
相当高明的轻功。
何寒衣打起精神,暗暗提聚真气,准备应变。
他虽然已有准备,但华妙真没有。
这位黑衣人,是那么充满着自信的人,落地之后,目光转动,四顾一眼,举步直向华妙真住的厢房行去。
只见他行到窗前,侧耳听了一阵.突然伸手入怀。
何寒衣心中一紧,正想跃落树下,耳际间忽然响起了一个轻微的声音,道:“何兄,不要动。”
声音入耳,何寒衣立刻听出来了,那正是华妙真的声音。
何寒衣微一抬头,只见华妙真就端坐在他头顶以上四尺左右处,一个岔枝之上,望着他微微一笑。
何寒衣心中忖道:如论江湖经验,看来,我实在不如华妙真,我竟然不知道她早巳在大树之上。
只见那黑衣人由怀中取出一物,插入窗中。
双方距离虽然不太远.但夜暗之中,何寒衣无法看清楚那是一个什么东西。
片刻之后,黑衣人收起那小巧之物,轻轻推窗而入。
华妙真低声道:“咱们分由两面堵住他。”
飘身而下,落着实地,
何寒衣也跟着跃落地面,堵在另一面。
但那黑衣人行入了室中之后,却既未燃灯,也未再出现,似乎是,他进入室中之后,忽然间消失。
幸好,何寒衣和华妙真,都有很好的耐心。
两个人很耐心的等了下去。
对方入室之后,忽然不闻声息,行动莫刮预测,显然已经发觉中了诱敌之计,华妙真和何寒衣,一时间,也不敢进入室中。
时光在沉寂中消失。
双方暗中对峙了是是有一顿饭的功夫之久。
进入室中的黑衣人,终于忍不住了,突然飞身一跃,直窜出来。
何寒衣耳目灵敏,对方一有举动,何寒衣已经有了警觉,早作戒备。
黑衣人穿窗而出时,何寒衣也由一旁横里飞出。
两个人悬空接了一掌,双双落着实地。
何寒衣和黑衣人对过了一掌之后,右手已握在了剑把之上。
右手一抬,长剑出鞘。
宝剑乎胸,摆出了一副出击的姿势。
黑衣人未能闯过,人反而冷静下来,冷冷说道::“好身法!”
何寒衣道:“彼此,彼此,阁下夤夜来此,不知用心何在?”
黑衣人道:“两位深夜之中,不在房里睡觉,却鬼鬼祟祟,跑到了外面做什么?”
何寒衣冷笑一声,道:“这真是喧宾夺主子,阁下怎么称呼?”
黑衣人道:“无名小卒,用不着通名报姓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由身后传了过来,道:“阁下既是无名小卒,咱们也不多问了。”
黑衣人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没有着地,已被华妙真伸手挟起,笑道:“何兄,交给你了。”
何寒衣点点头,接过黑衣人低声道:“怎么处置他?”
华妙真道:“随便你怎么处置吧!”
何寒衣行入房中,把黑衣人放在床上,拍活他穴道,冷冷说道:“你是什么人?”
黑衣人的穴道仍然被点,除了口还能言之外,仍然不能动弹。
何寒衣道:“阁下好好想想,愿不愿回答在下几个问题?”
一面问话,一面除去他脸上的黑纱,
华妙真猜的不错,这人,果然正是那个端茶送水的店小二。
黑衣人长叹一声,道:“不用问我什么了,我不会回答你一句话。”
何寒衣沉吟子一阵,道:“阁下是不想活了?”
黑衣人闭上了双目。
何寒衣道:“好!在下成全你。”
右手食中二指一沉,点了下去。
黑衣人睁开双目,脸上泛起了惊怖之色。
何寒衣指锋一偏,没有点中那黑衣人的死穴。却点中那黑衣人的晕穴。
华妙真缓缓行了过来,笑道:“杀了他?”
何寒衣道:“没有,我想留下他一条命,总比杀了他好一些。”
华妙真道:“这个人的武功不错,如若在正面和他动手,只怕需要一番苦战。”
何寒衣点点头,道:“是不是废了他的武功?”
华妙真道:“这个人如若对咱们没有什么用处了,那就杀了他算啦!”
何寒衣道:“这个人也许很坏,可是,我们不知道他有什么恶迹?”
华妙真道:“何兄,对敌人不能仁慈。”
何寒衣道:“可是,我们还不知道他是否是咱们的敌人?”
华妙真笑一笑,道:“何兄,本来.我不想问你如何处置这个人,但我想一想,还是来了。”
何寒衣道:“不放心我?”
华妙真道:“你出身正大门派,虽然已经在阴阳堡历练了很久,但我仍然担心你下不了手。”
何寒衣尴尬一笑,道:“这倒是被你猜对了,虽然,我和他们敌对相处,但要我杀一个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人,在下实在下不了手。”
华妙真微微一笑,道:“但他现在真的死了”
何寒衣接道:“不会,我只点了他的晕穴。”
华妙真道:“也许你下手重了一些,也许他早有了自绝的准备,如何处置这一具尸体,那就偏劳何兄了,说不定,我们还用得着他的身份,何兄,想出什么妙计时,再和小妹商量。”
转身行了出去。
何寒衣掩上房门。
这一次,他变的更细心了,还加上了门栓。
回到床上,屈指一弹,解了那黑衣人的晕穴,道:“阁下如若肯说实话,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黑衣人闭目不语。
何寒衣道:“阁下如此倔强,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我要你尝尝分筋错骨的滋味。”
右手一探,抓了过去。
手指一触黑衣人,忽然觉出不对,再探鼻息,竟已气绝而死。
何寒衣呆了一呆,看东方已透出鱼肚白色,只好暂把尸体藏入床下。
他虽然身负绝世武功,但一想到床下放了一具尸体,总是睡不安稳。
只好和衣躺在床上。
这一夜,他完全没有合眼。
如若华妙真不是女的,他定过房和她并卧一榻。
幸好,不太久,天已大亮。
而且,店小二来的很早。
没有店伙计这样早找上客人房中的,幸好何寒衣人全无睡。
何寒衣开了房门,店小二提着一壶开水行了进来。
仍是昨天那个店小二,穿着那身衣服。
何寒衣呆住了。
难道世上真有借尸还魂的事,还是有如此相像的人。
何寒衣仔细看过那床下的尸体,就是招呼他们的店小二。
幸好店小二先开了口,道:“小妹华妙真,我现在是店小二周七。”‘何寒衣道:“你,你”华妙真一面冲水,一面说道:“小心一些,找看这店里还有耳目,不过,周七好像是—个头头,可能,还有人会监视咱们。”
何寒衣哦了一声,转过身子,坐在木椅上。
华妙真接道:“床下放一具尸体.想来,你一定睡得不好,不妨到小妹房中休息一下,大白天,大概不会出事,如若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出去看朋友。”
何寒衣道:“华姑娘怎么知道,他叫周七。”
华妙真道:“昨夜,我比你早一个更次出来,换了另一个客人的身份,摸清了他的底子,也查出了他的住址。”
何寒衣道:“哦!”华妙真道:“高天健似乎心有了准备,看来.他们布了不少暗桩,我想借周七的身份活动,也许还能发现更多的秘密。”
何寒衣道:“如若他们这里还有别的人,我想他们必有联络暗记,你要小心一些。”
华妙真道:“多谢何兄关心,我会小心从事。”
何寒衣道:“床下尸体”
华妙真道:“暂时不用管他,入夜再作打算,堡主也许今夜就可以赶到,到时间,我会通知何兄,小妹去后,请掩上房门,由窗中出去,到小妹房里好好养息一下精神吧!”
何寒衣道:“华姑娘,在下好生惭愧。”
华妙真道:“你出身名门,不知江湖上鬼蜮伎俩,没有什么好惭愧的。”
何寒衣道:“不!在下追随黑、白两道中第一聪明人黄堡主竟然未能学得一些自卫之能。”
华妙真笑一笑,道:“何兄,这不能怪你,也不表示你的聪明才智不如别人,重要的是你对事情的看法,和我不同。”
何寒衣道:“这个对料敌、断事,也有关系吗?”
华妙真道:“关系太大了,你对人对事的态度,是往好处想,听以,忽略了很多不利我们的小节,我对事情的看法,是先从坏处想,想想看,这中间有多大的距离,如若,我们能确知这地力潜伏一个敌人,凭藉智慧,把它找出来,老实说,小妹就未必如你了。”
何寒衣笑一笑,道:“不用安慰我,不过,这件事,给我一个很大的启示,我们进了信阳州,就接触到了敌人,随时都可能有意外的变化,必须小心应付。”
华妙真笑道:“好!这个收获最大,你小心一些,我要去了。”
何寒衣道:“我会小心,其实,你的处境,比我危险十倍,万一他们要与你联络,很可能会立刻露出马脚。”
华妙真道:“多谢关注,我想,天黑之前,堡主和叶兄、屠麻子,也都该赶到了,唉!
只要堡主赶到,很多事,都用不着咱们费心了。”
转过身子,缓步向外行去。
何寒衣掩上房门,盘膝而坐,运气调息起来。
华妙真给了他很大的警惕,已使他感觉到,行藏随时可能泄露,也随时可能引起冲突,有一番激烈的搏杀之战。
他必需保持着体能,才可以对付强敌。
他内功精湛,澄清心中杂念,立刻神游物外,进入禅定之境。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一阵敲门之声,惊醒了何寒衣。
何寒衣吸一口气,打开木门,华妙真疾快的闪身而入。
回身掩上木门,华妙真低声道:“何兄,有三位客人住进天外客栈,小妹认识其中两个。”
何寒衣道:“什么人?”
华妙真道:“狂龙、飞鹰,和一位很年轻的小伙子。”
何寒衣心中一震,低声道:“难道高天健已经听到了什么?
也开始把人手调集回来了。”
华妙真道:“很可能,高天健听到了什么风声,把人手也调集回信阳州来。”
何寒衣道:“姑娘的身份,是否被发觉了。”
华妙真道:“我很小心,到目前为止,找还未被他们怀疑到。”
何寒衣道:“这么看来,天外客栈,也是高天健的耳目了。”
华妙真道:“据我暗中调查天外客栈。大体上说,他们还是正当的生意人,高天健只是在这中间,安插了一些人手。人都是店小二。”何寒衣道:“也只有这些人,才能接触到住店客人”
语声一顿,接道:“堡主呢?”
华妙真道:“还没有消息。”
何寒衣道:“会不会出事?”
华妙真道:“堡主一行,纵然出事,他们也可以应付。小妹担心的是万兄,如若高天健听列了什么风声,天手刀和他带的一
批人,很容易被人发觉,不过”
何寒衣接道:“不过什么?”
华妙真道:“我看狂龙、飞鹰,和那年轻人,神态都很轻松,不像有急事的样子?”
何寒衣道:“狂龙和飞鹰到了信阳州来,总不会是无缘无故吧?”
华妙真道:“以这两个人在江湖亡的气势,行动之间,必然是仆从如云,至少,也会带两个听候他们使唤的人。”
何寒衣道:“哦!”华妙真道:“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这说明了,他们到这里来,是秘密的。”
何寒衣道:“秘密来此?”
华妙真道:“他们两个人,可以用很多神秘方法瞒过别人混进来,但他们如果带了一大批人手来,那就无法瞒过人了。”
何寒衣道:“高天健似乎是在招集他属下。”
华妙真道:“可能是一次重要的会商,也可能是准备集中全力的一击。”
何寒衣道:“除了狂龙、飞鹰之外,不知道还有些什么人到此。”
华妙真笑一笑,道:“何兄,我无法知道他们集会的原因,堡主只告诉过我们,高天健领导了九个黑道组织,狂龙和飞鹰,只是九个黑道组织中的两个,还有七个组织,是什么人所领导,我们都无法知道.就算他们来了,我们也无法认识他们。”
何寒衣道:“希望堡主早些赶到,也许,他能够想出办法。”
华妙真笑一笑,道:“何兄,狂龙、飞鹰,为人很狂傲,如是和他们身份不等的人,他们绝对不会假以辞色。”
又道:“但是那个年轻人,却和他们相处在一处,就我观察所得,狂龙、飞鹰对那个年轻人,似乎是还有些巴结。”
何寒衣道:“对!由狂龙、飞鹰身上着手,虽不中,亦不远矣!”
华妙真道:“我去了,你自己小心—些,我不知道这个店小二能扮到什么时候,随时可能会被揭穿身份”
何寒衣接道:“姑娘如果被人发觉时,请避入此地,咱们联手应敌。”
华妙真道:“到时候,看情形再作决定,我也许会避开去,也可能找你求援,但何兄,要自己作打算,万一我走了,你要小心一些。”
她双目中,忽然泛现出无限关切之情,疾快的转身而去。
留给了何寒衣一片茫然。
她出身黑道,但却极具才慧,她有着成熟的美,和冷厉外表,何寒衣自和她相识以来,从没有发觉她关切过别人,就算她帮助别人时,也是那股冷冷的味道,她好象只是在执行一种工作,绝不带私人感情。
但现在,何寒衣竟然发觉了她的关切。
轻轻吁一口气,何寒衣带上了房门,缓缓步入厅中。
天外客栈,除了有客房之外,还兼营着酒饭生意。
这时,已近午时。
天外客栈的大厅中,已上了五成座。
他有着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希望看到华妙真。
很可惜,华妙真并未在大厅十招呼客人。
一个店小二行了过来。
何寒衣点厂四样菜,一壶酒。
他选择的位置,是大厅一角处,—张小桌子,最不起眼的地方。
但坐那里,却可看见到大厅中每一个角落。
店小二送上酒菜,何寒衣自斟自饮,一面打量厅中的人物,华妙真一直未出现,厅中也没有看到狂龙、飞鹰和那年轻人。
没有发现狂龙、飞鹰,不足为奇,这些人,可以躲在房间中叫酒莱食用,但华妙真的人不出现,使得何寒衣有些担心。
时已正午。
客人突然增多,本来只有五成座的大厅片刻间坐满了客人。
稍晚一点的客人,已经没有了座位。
这时,突然有两个客人,直对何寒衣的座位上行了过来。
这是一张小桌子,何寒衣叫了四个菜,已经摆满了大半个桌面。
但那两个客人,却望也不望何寒衣,就坐了下去。
何寒衣心中不悦,但却忍下了没有发作。
他已明白,忍耐,是一种很高的修养。
两个客人,都穿着长衫,带着毡帽。
其中一人突然脱下毡帽,放在桌子上,借毡帽掩遮,右手指、中无名三指,半屈半伸,手心微微向上。
这正是黄灵规定的联络信号。
何寒衣低声道:“我住在一座跨院中。”
那打出暗号的客人接道:“这位兄台,这里生意太好,大家挤一挤,与人方便,咱们吃点东西就走了。”
声音很陌生,何寒衣听不出是什么人。
何寒衣招过店小二,结过帐,起身而去。
他现在,只知道有阴阳堡的人,到了天外客栈,那人不是黄灵,也不是叶长青和屠无方,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只是示意何寒衣尽快离开大厅。
何寒衣离开了大厅,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是回到他住的跨院房里。
跨院中,仍然保持了相当的幽静,他相信,华妙真如若在此,一定会很容易解决了这件事,至少,她会提出一个很具体的结论。
她是个很聪明的人,加上丰富的江湖经验。
可惜,华妙真没出现。
何寒衣取过茶杯,倒一杯茶,喝下去。
茶入腹中,立刻感觉到不对。
可惜,太晚了。
因为,他立刻感觉那是一种很强烈的毒药,而且,效果立竿见影。
何寒衣立刻感觉到,真气不继,好像忽然间失去了二十年苦练的武功。
这时,关闭的木门,突然推开了。
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人行了进来。
那人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种很讽刺的笑意。
年轻人穿着一件青绸子长衫,腰中束下一条雪白的带子。
何寒衣尽量保持平静,希望能掩去中毒的征象。
青衣年轻人,两道冷厉的眼光,打量了何寒衣一阵,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何寒衣故作镇静地淡淡一笑,道:“你笑什么?”
青衣人道:“你叫何寒衣,对吗?”
何寒衣道:“嗯!”青衣人道:“金剑飞轮何寒衣,出身武当,不错吧?”
何寒衣缓缓站起了身子,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青衣人道:“何寒衣,你出身正大门户,可知道杀人偿命这句话?”
何寒衣道:“哦”青衣人接道:“你杀了一个店小二,尸体就在你的床下,我要把你送交官府治罪。”
何寒衣道:“阁下究竟是什么人?可以见告吗?”
青衣人笑道:“我是谁,很重要吗?”
何寒衣道:“在下应该了解,你有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些话?”
青衣人冷笑一声,道:“何寒衣,现在,不论什么人都可以和你说话,不论什么人都可以和你动手了,因为,就算是一个普通的人,也可以和你打一架,而且,一定可以打得过你。”
何寒衣叹息一声,道:“我服的是什么药物?”
青衣人道:“软骨消功散。”
何寒衣道:“很恶毒的名字。”
青衣人道:“而且,也很实用,一个人食下这种药物之后,真的是骨软功消。”
何寒衣冷冷说道:“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不容羞辱。”
青衣人朗朗一笑道;“何寒衣,你很怕羞辱。”
何寒衣道:“杀剐任凭处置,阁下可以出手了。”
他暗中运气相试,已确知真气难提,无法和人再动手了。
青衣人摇摇头,道:“何寒衣,我不会杀你,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了你吗?”
何寒衣冷冷说道:“你、你”青衣年轻人,冷冷说道:“何寒衣,你不用瞪眼,你现在是砧上之肉,我高兴怎么宰割,就怎么宰割你。”
何寒衣垂下头去。
他心中充满了激愤、痛恨,但他却无法发作。
他已暗自试过,就算想自绝,也是有所不能了。
青衣年轻人好整以暇地在何寒衣对面坐下,道:“你听着,何寒衣,你只有一个办法,可以逃避死亡。”
何寒衣道:“我不怕死!”
青衣人道:“但我会羞辱你,使你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何寒衣厉声大喝道:“不行”
青衣人淡淡一笑,道:“为什么不行,给我跪下。”
右手微微一带,左手沉腕横切,何寒衣身不自主的跪了下去。
何寒衣一生之中,从未受过如此的委屈,顿有着生不如死之感。
咬咬牙站了起来,用尽所有的气力,向墙壁上撞去。
只觉衣领被人抓住,用力一带,生生被拉了回来。
是的,他连取死的能力,也已经没有了,不觉英雄泪下,滚落两腮。
谁说英雄不弹泪,只缘未到伤心处c
青衣人左右开弓,乒乓乒乓两记耳光,打得何寒衣口角涌血,冷笑一声,道:“何寒衣,你听着,就算我不拉你,你也撞不死,一个服用下软骨消功散的人,就像一个大病初愈的人,他对痛苦的忍受,也有着很大的改变,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金剑飞轮,你对痛苦的忍受力,几乎不如一个普通人,你是死不了,我们也不让你死,你要活着答复我们的问话。”
何寒衣淡淡一笑,道:“我明白了,谢谢指教。”
缓缓闭上双目。
那淡淡的笑容,含有着强烈的漠视与轻藐,也有一股自我讥嘲味道。
勘破生死的一笑,笑得是那么凄迷,那么怆凉和无奈。
青衣人有些愤怒地叫道:“何寒衣,听清楚,你们有几个人到了这里,你那位冒充死者的同伴哪里去了。”
何寒衣暗暗忖道:还好,华妙真已经逃出了险地.至少,没有落在他们手中。
青衣人冷冷说道:“你听到没有?”
何寒衣睁开眼睛,平静地说道:“我体会到了死亡味道,你有什么恶毒的手法,尽管施展,我不会回答你—句活。”
青衣人道:“有种。”
何寒衣轻轻吁一口气,道:“你们的手段很阴险,但你却很胆小。”
青衣人一抬手,轻轻一掌,把何寒衣打得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上,怒道:“你说清楚一些,我哪里胆小了。”
何寒衣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爬得很吃力,拍拍身上的尘土,又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笑道:“你可以折磨我,但你却不敢把姓名告诉我?”
青衣人道:“好!告诉你,我姓高”
何寒衣接道:“高天健的儿子?”
青衣人道:“不错,高飞虹。”
何寒衣道:“很好听的名字,一表人才,只可惜和你爹一样,表里不一,以外貌的彩丽,掩遮了内在丑恶。”
高飞虹扬起了右掌,但他没有劈下去,却冷笑一声,道:“何寒衣,是不是想激怒我,一掌把仿;劈死。”
何寒衣道:“我虽然不怕死,但还想活下去。”
高飞虹道:“哦!”何寒衣道:“我要看到你们报应临头。”
高飞虹道:“别说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纵然可能,只怕你也看不到了。”“谁说的!”
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由高飞虹的身后,传了过来。
高飞虹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长袍的人,就站在身后不远处。
以高飞虹的耳目之灵,竟然不知人家何时进入了室中。
脸上闪掠过一丝惊讶,但立刻又恢复了镇静,道:“你是谁?”
三个字的声音很高。
黑衣人道:“高公子,他们不会来了,你不用多费心机。”
高飞虹呆了一呆,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何寒衣已经听出了来人的声音,笑一笑,道:“高公子,六月债,还得快,你刚才对我何某人的神气。哪里去了。”
高飞虹怒道:“何寒衣,你如敢再从中插口,我就一掌活劈了你。”
黑衣人道:“高公子,你没有这种机会,希望你别太冲动了!”
高飞虹冷冷接道:“就算你们制服了狂龙、飞鹰,也未必能对付本公子。”
黑衣人道:“好!高公子愿意试,不妨出手。”
高飞虹沉吟了一阵,道:“你要干什么?”
黑衣人道:“高公子,也许你很自负,不过,我们确实没有把你看在眼里,我们要对付的人,是你老子,交出解药,就放你离开。”
高飞虹冷笑一声,道:“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你不肯自动交出解药.我们只有下手抢夺下。”
高飞虹道:“下手抢夺,解药一定会在我的身边吗?你有把握抢得去吗?”
黑衣人道:“是否抢得去,你何不用心想一想,狂龙、飞鹰是何等人物,但我们已经完全把两人制服了。”
这一点,高飞虹倒是信了,如若狂龙、飞鹰没有受制,他们早应该赶来援助了。
黑衣人突然一闪身躯,不知怎的竟然挡在了何寒衣的身前。
这固然是为了保护何寒衣,生恐高飞虹以何寒衣的生命,作为要挟,但也等于露了—手。
高飞虹心中也正在盘算,应该如何对付.眼看着黑衣人忽然让开了去路,立时一个箭步,向外窜了去。
但闻一声冷笑,道:“回去。”一股强劲无匹的潜力,迎面击来。
原来门外之人早已有了埋伏。
高飞虹右手一抬,接下了一掌。
门外的掌力雄浑,高飞虹竟被那一掌给逼退了三步,门口处,立刻又出现了另一个黑衣人。
两个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颜色一样,款式也一样,脸上不见一点血色。
高飞虹的江湖经验虽然不多,但也看得恍然大悟。
原来,这两个黑衣人都戴着人皮面具。
高飞虹感觉到事态严重了。
他刚才和第二个黑衣人对了一掌,已感觉到那黑衣人的内力,绝不在自己之下。
但他直觉的感受中,第一个出现的黑衣人,武功更高明一些。
第二个黑衣人,缓缓撩起了黑衫的衣襟,手中立刻多了一柄长剑。
寒光一闪,长剑指向了高飞虹。
高飞虹自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浓重的杀机,和感觉到对方出剑的霜气。
一股寒意,由心底直泛上来。
“亮兵刃,在下不愿杀一个手中不握刀剑的人。”
第二个黑衣人冷厉的声音,传入耳际。
第一个黑衣人冷笑一声,接道:“你唯一自救的办法,就是交出解药。”
高飞虹打量了一下目前的形势,缓缓说道:“交出解药之后呢?”
黑衣人道:“放你离去,高天健要你出来走动一番,不过是要你稍微长长见识.但你却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单凭这一点,就足以使你扬眉吐气了。”
高飞虹道:“什么秘密?”
黑衣人道:“我们。”
高飞虹道:“何寒衣带人到这天外客栈时,我们已经发觉了他的身份!”
黑衣人道:“他们是两个人同来,你们知道那个人是谁?”
高飞虹道:“那个是谁,并不重要,我们既然发觉了何寒衣,就会找到他了。”
黑衣人道:“找到了吗?”
高飞虹道:“这还没有。”
黑衣人道:“你找不到的,就算你找到了,你也无法知晓他的身份。”
高飞虹道:“但我制住了何寒衣,那已经够了。”
黑衣人叹息一声,道:“这确实是我们的—个疏忽,事实上,我们也想不到堂堂中州第—刀的大公子,竟然会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害人!”
高飞虹脸卜一热,道:“兵不厌诈,我们既然是敌对相处,那自然用不着什么客气了。”
黑衣人冷冷说道:“好,高公子既如此,咱们只好照着你自已的意思办事了!”
高飞虹道:“什么意思?”
黑衣人道:“咱们把你高公子生擒活捉了,不怕高天健不交出解药。”
高飞虹沉吟了一阵,道:“你是什么人;我如何能相信你们的话?”
黑衣人道:“高天健传了你不少的武功,就算你少不更事,但你也应该知道生死利害。”
高飞虹道:“这一点,我很清楚,但如在下受到什么伤害,何寒衣也要陪在下死亡。”
黑衣人冷笑一声,道:“高公子,你太嫩了,如若在下推算的不错,那解药就带在你的身上,就算不在,你老子也会拿出解药,换你一条性命。”
执剑黑衣人,右手微一加力,森寒的剑尖,刺入高飞虹的咽喉,只是刺破一点表皮。
但那已经使得高飞虹心胆皆裂了。
他想闪避,但他身后还有敌人,如果他随便击出一掌,就可以取他性命。
所以,他不敢动。
他没有说什么,但却因行动表现出了他的畏惧。
他取出了一个玉瓶,说道:“这瓶中有两粒解药,服用一粒,就可以化去毒性,我已经交出解药,就要看你们讲不讲信用了。”
剑尖仍然刺在高飞虹的咽喉上。
身后黑衣人道:“高公子,我要先试试这玉瓶中的解药真假。”
高飞虹道:“对症之药立刻见效,只希望你的试验快一些。”
原来那执剑黑衣人,已把高飞虹逼到了一处墙角之上。
剑尖刺入咽喉的肌肤之中,高飞虹就算有反抗的能力,也不敢冒这个险。
何寒衣服了解药,果然很快的恢复了武功。
黑衣人喝了一声,道:“高公子果然没有骗我们。”
高飞虹道:“我已经交出了解药,应该放我走了。”
黑衣人道:“高公子,我们会放你走的。”
高飞虹道:“什么时候?”
黑衣人道:“很快,在下答应的事,一定兑现,不过,我希望你高公子还为我们做一件事。”
高飞虹道:“什么事?”
黑衣人笑道:“带一点东西回去。”
高飞虹道:“好!什么东西?拿给我!”
黑衣人道:“一粒药丸,高公子请张开嘴吧!”
高飞虹呆了一呆道:“什么药?”
黑衣人道:“毒药!”
高飞虹道:“你们答应放我的,怎能言而无信。”
黑衣人道:“吃过了这一颗毒药,高公子就可以走了。”
高飞虹道:“让我服下毒药,毒发而死,和死在你们的剑下,有什么不同?”
黑衣人道:“高公子,张开嘴吧!只要高公子肯和我们合作,在下保证不会伤害到高公子。”
高飞虹看到了咽喉上流下来的鲜血,只好张开了嘴巴,一粒药丸飞了过来,投入了高飞虹口中。
手法奇准,高飞虹不自主吞了下去。
黑衣人笑道:“高公子,这是一粒强烈,但却是发作很慢的毒药,不过,一旦发作了,那就无法救治,高公子,我知道高天健手下有不少高明人物,但他们无法解你身中之毒。”
高飞虹道:“这么说,我是死定了。”
黑衣人道:“高公子家产万贯,年纪轻轻.死了,岂不是可惜的很。”
高飞虹道:“我不懂。”
黑衣人道:“后天晚上,三更时分,请高公子在第一堡外五里处大柳树下等我们,咱们想进人第一堡中看看”
高飞虹吃了一惊,接道:“看看,看什么?”
黑衣人道:“看看贵堡的形势,不过,高公子,咱们绝不会在贵堡中闹事。”
高飞虹道:“不在堡中闹事,你们去干什么?”
黑衣人道:“高公子,你现在不是问话的时候.而是回答我们的问话。”
高飞虹闭口不言。
黑衣人道:“高公子,希望你别告诉令尊,因为,你服用的毒药,是混合之毒,就算贵府中养有很多名医,但也没有办法找出是什么毒药混合的毒性,他们总不能把你的肚子割开,事实上就算割开了,也无法找出毒药,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信不信,是你高公子的事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高飞虹道:“我眼下的这种毒药,几天可以发作。”
黑衣人道:“三天。”
高飞虹道:“逼在我身上的长剑,可以拿开了吧?”
前面的黑衣人,突然间收回了长剑。
高飞虹举步向前行去。
何寒衣轻轻吁一口气,道:“多谢堡主相助。”
那当先黑衣人伸手轻轻一抹,取下人皮面具。
正是阴阳堡主黄灵。
第二个进来的黑衣人,也取下了人皮面具,竟是叶长青。
叶长青道:“堡主,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
黄灵笑一笑,道:“这位高公于,没有什么大用,唯一的能力,就是他姓高。高天健可以不关心天下所有的人,但他没有办法不关心他的儿子。”
叶长青道:“如若高天健真的很喜欢他的儿子,咱们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作为人质。”
黄灵道:“这就要从高天健的性格上去分析了,这个人阴沉成性,如若事情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握,那就不同了,他可能会连他的儿子也牺牲了。”
叶长青道:“这个人如此恶毒吗?”
黄灵道:“虎毒不食子,但高天健这个人,可是很难说了。”
叶长青轻轻吁一口气,道:“堡主,你看他会不会告诉高天健。”
黄灵道:“这位高公子很怕死,但他一直在其父亲的蔽荫下长大,所以,他对父亲,也有着很强烈的信心,他是否告诉高天健,机会各占一半。”
叶长青道:“如若他告诉了高天健,咱们是不是还要到第一堡去?”
黄灵道:“去!就算他告诉了高天健,我们还是要去。”
叶长青道:“为什么?”
黄灵道:“高天健知道了,也—样无法救他,高飞虹在他手里,他如无法救治,对他是一种挑战,也是一种伤害,所以,他必须尽力,他没有办法下手,那就只好求我们了。”
何寒衣道:“我看,高天健不是这样的人。”
黄灵道:“对别人,高天健不会有任何顾虑,但高飞虹究竟是他的儿子,除非他自觉已经完全不能控制情势,高天健一定有壮士断腕的精神,可是,高飞虹在他身边,在他的感觉中,他一直能控制着局势,这就是他的弱点。”
何寒衣点点头,道:“最重要的时刻,才发觉了堡主的才慧是那么清澈,堡主处事,是那么镇静,想来,真叫属下觉着惭愧。”
黄灵道:“不用自责,他们准备得太充分了,别说你的江湖经验还不够丰富,就算是江湖上经验最丰富的人,只怕也一样会着了道儿。”
何寒衣道:“堡主,这一次,事情虽然有惊无险,以堡主的才慧,救了属下,不但是得到了一个教训,而且,也使得属下认识了一个人!”
黄灵道:“哦!认识了什么人?”
何寒衣道:“华妙真。”
黄灵道:“华剑使,她怎么样了?”
何寒衣道:“看到了华剑使的能力,真使在下觉得惭愧得很。”
叶长青道:“华剑使怎么样?”
何寒衣道:“不是华剑使,也许在下早已受到了那店小二的暗算了。”
语声一顿,接道:“华剑使呢?”
黄灵道:“她很平安,也许就快回来了。”
“见过堡主。”
华妙真缓步行进了来,她仍然是穿着店小二的衣服。
何寒衣道:“华姑娘”
华妙真微微一笑,接道:“我见到了堡主,所以,很放心你的安全。”
何寒衣道:“在下果然着了道儿,如若不是堡主及时赶来,只怕在此刻,已经死于他们手中了。”
目光转注到黄灵的身上,接道:“在下追踪那人,发觉他进了大通当铺。”
黄灵沉吟了,道:“寒衣,收拾一下,咱们走!”
何寒衣道:“到哪里去?”
黄灵微微一笑,道:“这里已经不能住了,咱们到一处安全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