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决定命运的投票

笛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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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德雷菲斯的质询,杜阿拉显得胸有成竹。

    “借道幽暗地域完全可行,我就此事和多纳西安详细讨论过,他同黑暗精灵一方接触时已经达成了初步意向。”灵吸怪多纳西安硕大的球形脑袋微微点了一下,表示认可杜阿拉的说法。

    德雷菲斯皱眉问道“和黑暗精灵交涉这种军事问题,我怎么不知道?”

    “因为这个计划当时我并没有考虑成熟,只是拜托多纳西安了解一下可能性而已。”杜阿拉解释到,德雷菲斯不置可否。

    杜阿拉走到墙边,用手指点着地图勾勒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来“沿着这条路线,经过幽暗地域,最后我们的部队可以从中央山脉的出口到达地表。虽然路途很远,但路上的通道都比较开阔,可以大规模行军,我们只要事先在沿途建立一些补给点就行了。”

    杜阿拉把地图掀开,露出下面的另一张地图,这是康特大陆地表的中西北部地形图,从上面标注的颜色,可以看到图中大部分地区都是特曼的领土。

    在地图的右边偏下的位置,是一大片深棕色的区域,这里就是康特大陆的中心、地表三大国的天然交界——中央山脉。

    杜阿拉的指头狠狠敲击了一下中央山脉的一点“我们的大军到时候会出现在这里。”

    议事长们凝视着地图,眼睛一眨不眨。

    鹰身人德普雷看得出了神,喃喃道:“这里是特曼的东北边区呀,打这里干什么?”

    坦埃斯也提出疑问:“这里不是特曼的中心地区,防备力量不强。我们的军队攻击这里倒是容易得手,可是这片区域东边是中央山脉,北边是冰原,南边是拉巴特山脉,西边还有托莱河,咱们地底的人可不会渡河,四周都是天堑啊,兵力怎么进一步展开呢?”

    提出计划的美杜莎没有解答坦埃斯的疑问,只是面带微笑注视着德雷菲斯。

    牛头人统帅两道眉毛拧到了一起,死死盯着地图,半晌后突然话“你的攻击目标只是这片地区是吗?你根本不想扩大战果。”

    杜阿拉笑道:“正是!刚才你也分析过,咱们如果和特曼打一场长期持久战,必然会失败,我也同意你的分析。但我提出的作战计划,不是要把特曼一下打死,而是截断他的一条手臂,让他慢慢失血,同时增强尼贡自身的实力。”

    杜阿拉把手指从中央山脉向西移动,一直到达代表托莱河的蓝线才停下来“看,这里就是莱顿城,我们本次战役的目标就是攻占莱顿城,消灭特曼在东北边区的所有部队,控制整片地区。”

    “啊,莱顿城就在这里!”迪里埃惊叫道,他有点明白这场战争的意义了。

    “这片地区的情况,我请达克斯给大家介绍一下。”

    担任第三军统帅的鹰身人站了起来,向其他议事长进行汇报“这片地区虽然是特曼的东北边疆,但却十分富饶。据特曼人自己统计,这里的土地面积占特曼全国的百分之八,人口占百分之十,却出产占全国百分之十二的粮食和百分之十五的矿产。当地人以务农和作工为主,而且有大量技术出色的工匠。”

    “这里大部分地区是特曼贵族的私人封地,各领主之间矛盾重重,各自为政。居民们武风不盛,即使受到领主越来越重的盘剥也鲜少反抗。这些情况,对我们打下这片地区后进行管理非常有利。”

    “特曼驻扎在这里的常备军,只有北风军团大约六万人,主要任务是抵御北方冰原上的野蛮人,没有接受过针对我们地底种族的作战训练。他们将是我们的主要对手。另外还有一个联合守备军团大约五万人,还有贵族领主的私军大约十万人,这两部分军队人数虽多,但战斗力非常差,而且驻地分散,不难对付。我估计,我们尼贡联盟只要派出1o-15万精锐部队,出其不意地突袭击败北风军团,就可以顺利控制整片地区。”

    达克斯结束言,坐了回来。

    德普雷提问:“看来当地守军不难对付,关键是如何应付特曼援军。”

    杜阿拉自信地说:“没问题。特曼的三个主力集群在南方国境、伊卡要塞和帝都,即使从最近的伊卡要塞派兵也要花一个月的时间,而且只要我们对伊卡要塞保持一定压力,他们绝对不敢抽调这里的军队。从帝都调兵要一个半月。这么长的时间我们早就控制整片地区了。他们的援军开到了只能强渡托莱河,托莱河在拉巴特山的一段无法通航,以北的河段就只有莱顿城一个大型渡口。到时候我们只要销毁莱顿城的所有船只,沿河布防,他们只能在对岸干看着。”

    “可是我们的兵力不足,无法长期防御整条河岸,如果特曼人新造船舶,突击托莱河的防线怎么办?还有远征部队的后续补给怎么解决?”德普雷接着问,他其实对这个计划非常感兴趣,所以追着问个不停。

    “哈哈,德普雷呀,你是不是忘了咱们的老本行啦?只要控制地表的一块地盘,咱们就可以挖通道啊。朋比力克大师是干什么的,只要远征军守住莱顿城一个月,他就能带着几百万穴居人把通道修到你脚底下。到时候还不是要人有人,要粮有粮,想怎么和特曼打都不成问题。”

    朋比力克微笑着说:“是的,我们经过勘探,莱顿城向下大约十万米就是咱们控制的地区,没现黑岩层,可以开掘通道的。”

    议事长们人人动容,到地表的永久通道啊!这是每一个尼贡人的心中梦想,拥有这样一条通道的诱惑太大了,连德雷菲斯都几乎不能抗拒。

    在内心深处,德雷菲斯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颇大。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尼贡将获得地表一处牢固的领土,拥有大型通道紧密连接地底和地表,从此摆脱对特曼的战略劣势。

    有了这样一块地盘,就有资格参加地表各大势力的博弈,想必特曼的两个对手国度不会放弃这个同地底亲密接触的机会,他们对地底贸易的利益可是眼红已久,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分一杯羹。到时候恐怕反而是特曼要哭着喊着求尼贡了。

    在战略上,尼贡进攻的出击面大了很多,随时可以从这个根据地起对特曼的攻击。特曼不得不在托莱河布置防线,这样一条线,比防御伊卡要塞的一个点要难多了。虽然尼贡也要在对岸布防,但可以依托莱顿城的城防,难度要小一点。何况,就算尼贡守不住托莱河,大不了把通道一毁回老家,顶多是恢复现在的对峙局面,特曼人可没本事追下来。反而是特曼一方,防线一旦被突破,整个北方国土都会震荡。

    更不用说这片土地上的各种资源,虽然地底的粮食能够自给自足,矿产更是丰富无比,但经验丰富的地表工匠,才是最珍贵的资源。可以想见在这些工匠的帮助下,尼贡的总体制造业水平能够大大提升,缩小同特曼的差距指日可待。

    如此诱人的一个鲜美果实,就长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似乎轻轻一抬手,就能品尝她的美妙滋味。

    可是德雷菲斯还是心有疑虑,他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妥,可哪里不妥又说不出来。

    “德雷菲斯,德雷菲斯——”坦埃斯的叫声把走神的德雷菲斯唤醒。

    杜阿拉的言已经结束,周围的议事长正目光炯炯地望着德雷菲斯,无声地表达出这样的讯息:“干吧,机会太好了,不要在犹豫了。”甚至连坦埃斯的眼神中也泛着激动的光芒。

    “八成。”德雷菲斯一开口,其他议事长们都觉得莫名其妙。

    “如果特曼人不知道我们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是八成。”德雷菲斯自己做出解释。

    议事长们欢呼起来,德雷菲斯是军事上的权威,又是坚定反对开战的一派,连他都说有八成的把握,议事长们觉得前途无比光明。还有几个议事长在想“我原来以为开战顶多胜负各半,原来我们的赢面还大一些。”

    德雷菲斯逐一扫视笑逐颜开的同僚,最后把目光对准了蒙塔尼亚克,顽强的牛头人还没有放弃自己的立场,他打算做出最后一次阻止开战的努力。

    “尊敬的蒙塔尼亚克,我想请问您一个问题。”

    蒙塔尼亚克见德雷菲斯神色郑重,急忙回答:“不用客气,请问吧。”

    “咱们两个,还有在场的坦埃斯、德普雷、杜阿拉、多纳西安,都是联盟的创始人。当年咱们九个人为了尼贡的成立聚在一起,下了庄严的誓言。你还记得吗?我还记得誓言的内容——‘我宣誓:为了地底种族的独立自由,为了反抗压迫,我自愿加入联盟,以全心全灵奉献于抵抗侵略的事业。’言犹在耳,三位伙伴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但他们为了抵抗侵略而死,获得了荣誉。”

    牛头人的声音陡然提高了“现在,如果我们动这样一场战争,那尼贡联盟将不再是抵挡侵略的一方,而是变成了我们一直深恶痛绝的侵略者!我们要怎样向牺牲的战友交待,怎样向把权力交给我们的地底部族交待呢?如果因为你的个人恩怨,执意动这场战争,恕我反对到底!”

    蒙塔尼亚克的脸色变得通红,一股热气从他周身上下喷薄而出“德雷菲斯!我尊敬你,但请你不要怀疑和污辱我的人格!我承认,我从来没有遗忘我遭受过的痛苦,我也从来没有放弃复仇的念头,可是我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我仇恨的对象是特曼的王廷、军队和贵族,绝对不会把平民牵扯进来!”

    狠狠喘了几口气,蒙塔尼亚克接着说:“说到侵略,你不要太理想化了,光守在这里就是抵抗侵略吗?你也说过,尼贡无法应对同特曼的持久战争,那么如果我们不趁这个机会主动出击,打破战略僵局,迟早有一天特曼的侵略军还会爬到咱们头上。我热爱尼贡,热爱地底,为了保护我热爱的东西,我可以不择手段,如果你认为这样有错,我也绝不后悔!”

    “还有,你怎样看待侵略呢?我告诉你占领了莱顿城地区后我打算怎么做,我要铲除那里的贵族和领主,让那里的居民和地底人民一样,过上不用纳税、不受压迫的生活。你认为这样是侵略吗?如果那里的居民愿意,他们甚至可以组织自治,可以加入尼贡联盟,不加入我也不会勉强,这样是侵略吗?德雷菲斯,你告诉我,这样是侵略吗?”

    德雷菲斯震惊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手舞足蹈激动万分的蒙塔尼亚克,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穴居人似的。一向以来,他对这个穴居人是抱有一定成见的,总认为他心胸有些狭隘。

    想不到自己一直错看了他,不过,这样的蒙塔尼亚克,才配当自己平起平坐的政治对手,才配当地底千万民众的领袖。

    “这个蒙塔尼亚克呀,他刚才还说我是个理想主义者,我看他才是个彻头彻尾的狂热分子,这样搞法,别说特曼,地表所有的人类势力都会群起而攻之的。”德雷菲斯又好气又好笑地想。

    “好了好了,有什么误会说开来就没事情了,老朋友冷静啊。”在场能够劝住癫狂状态魔导师的也只有朋比力克了,这个个头不大的穴居人的话里含有一股魔力,总能让蒙塔尼亚克冷静下来。

    “蒙塔尼亚克,我为刚才针对你的话道歉,不过我还是坚持自己的立场。”

    “那就按规矩,投票表决吧。”

    议事长们回到座位,准备投出自己神圣的一票。

    德雷菲斯只说了句:“我反对开战。”然后就不说话了,他已经有点意兴萧索。

    坦埃斯接着说:“我也反对。”两名牛头人对视一眼,目光中充满了对彼此的理解和支持。

    多纳西安弃权。德普雷犹豫半天,同样投了弃权票。

    剩下的全部是赞成票。

    5:2。

    开战已成定局。

    对着意料之中的结局,德雷菲斯默然不语,整个会场也静悄悄的,即使取得胜利的一方也无人欢呼,所有人都在猜测,德雷菲斯下一步的反应。

    长期以来议事长会议中如果争议不下,会采用投票的方式决定。但这只是一向遵循的惯例罢了,议事长们来自不同的种族,尼贡这种比较松散的联盟对他们约束力并不太强。

    比如德雷菲斯和坦埃斯代表了强悍的牛头人一族,如果他们坚持己见,不肯支持这次的战争决议的话,那可以肯定的说,远征军里连一个牛头人别想找到!

    缺少牛头人的地底军队,就像缺少了脊梁和灵魂,是无法和特曼大军对抗的。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担任翻译的美杜莎突然说话了,这是灵吸怪多纳西安在今天这场会议中的次言“既然议事会已经通过了战争决议,我有一个建议:因为这次的远征事关重大,我提议由德雷菲斯担任远征军统帅,蒙塔尼亚克担任副统帅,兵员从第一军和第二军中抽调精锐力量,确保万无一失。”

    议事长们都在思索多纳西安的提议,由德雷菲斯和蒙塔尼亚克共同领导这次远征,初听之下让人吃惊,可是细一琢磨这个人员搭配再合适不过了。

    这次远征虽然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计划也相当出色,但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战争是一件充满了意外和变数的事情。大军借道第三方势力长途奔袭本来就有不少风险,成功到达地表后还要在陌生的环境中带领将士们作战,虽说地底军队都是精锐,可大多数人从来没有在地表上战斗过,能够挥出多少战斗力还是个未知数。

    更别说目前对目标地区的情报收集还很不完善,对主要对手北风军团也只是知道它的大概编制,连它的部队驻地和指挥官是谁都一无所知。即使在战斗中突然冒出另一支人类部队,也不是非常不可能的事情。

    打败当地驻军后,远征军还要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支持一个月,直到地底通道修好,这是最艰苦的一段时期。

    德雷菲斯是地底最杰出的统帅,由他率领这支远征军再合适不过了。至于蒙塔尼亚克,他可以从指挥责任中解脱出来,专心负责同魔法有关的事情,避免像第二次尼贡战争的时候,全军统帅竟然还要和敌人进行魔法对抗,结果无论是魔法大战还是战斗指挥都一败涂地。

    同时两人分别是地底实力最强的两族的脑和精神领袖,他们可以镇住远征军中不同种族的士兵。相信两个人如果密切配合,可以让整支大军如臂使指。

    多纳西安的建议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迫使德雷菲斯明确表态——如果他答应指挥远征军,就是变相地同意执行决议,其他人就不必担心受到他的挚肘。

    德雷菲斯闭目沉思,虽然他不支持战争,但现在议事长会议已经做出了决议,如果他继续坚持反对意见,或者阳奉阴违的话,就会在议事长之间制造一条宽阔的裂缝,议事长会议的权威受到损害,以后每个人必然会自行其是,那后果只有一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尼贡联盟解体,这是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战争已经无法避免,把部队掌握在自己手中,尽最大的努力为地底种族争取胜利,不正是自己身为地底联军总统帅义不容辞的责任吗?

    想到这里,德雷菲斯睁开眼睛“那我就当仁不让,委屈蒙塔尼亚克给我当副手了。”

    蒙塔尼亚克大喜“别说当副手,我给你当小兵都行。”

    议事长们一个个喜笑颜开,多纳西安的一句话更增加了大家的乐观情绪“我们派一个千人队的灵吸怪参加远征军,负责操作地心灵石,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加入战斗,相信会有帮助。”

    多纳西安的表态大出众人意料,要知道灵吸怪一族人数稀少,和其他动辄成百上千万的种族相比,他们只有区区几万人,之所以把他们和其他四族并称尼贡五大族,主要是因为他们实力出众和建立联盟时所起的特殊作用。

    因为灵吸怪人数太少,一向不太直接参与战斗。这次多纳西安一下拿出一千个灵吸怪,战力相当于上百名魔法师,一下把双方魔法方面的差距拉平了,再加上地心灵石这个秘密武器,这场战争胜算大增。

    杜阿拉眉飞色舞地说“咱们该出去提请议事会表决我们的决议了,议员们应该都等急了。”

    议事长们鱼贯走出会场,德雷菲斯坐在原地没动,坦埃斯望了望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走了。

    房间一下变得空旷,德雷菲斯孤独地坐着,静静地听着从半敞开的房门中传来的议员们的欢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