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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尽天明，远方的微风渐近，秋晨陌道露水涟涟。
曙光乍现，近处的树梢苏醒，绿叶轻弹碎光之舞。
水白玄下意识地一握拳头，顿觉浑身剧烈疼痛，不由地面目抽搐。
入定已久的枯竹花白的眉尖一挑，缓缓睁开禅目，眼中精光一闪，迅疾无比地探查水白玄的状况，半晌之后，枯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轻道一声佛号。
“师兄，怎么样了？”封尘赶忙问道。
“师弟，这么多年了，你仍旧如此急躁。”枯竹平缓地说道。
封尘默默低下头，没有言语。
“小施主虽然身受重伤，不过已经没事了，但是想要痊愈并非一时三刻的事。”枯竹叹道。
“当真？有小清寺的疗伤圣药，应该没问题的。”封尘喜色溢于言表。
“但是青衣施主。”
封尘旋即神色黯淡下来，此番一路暗中保护二人，如今一个生死未明，一个身受重伤，自己师兄弟二人可谓狼狈至极，传出去的话，自己师兄弟的名声倒在其次，小清寺百年清誉怕要毁于一旦。
水白玄睁开双眼，炯炯有神地望着层层密林遮蔽的天空，恍如隔世。
此刻，水白玄心中一片澄明，无喜无悲。
“水施主，你醒了。”封尘喜道。
水白玄挣扎着起身，靠在身边一株大树上，喘着粗气，道：“是两位大师救了我？”
枯竹默默地点了点头。
“多谢两位大师。”水白玄只觉头晕目眩，讲话都极其艰难。
“水施主不必客气，出家人慈悲为怀。”枯竹道。
“对了，不知道青衣她？”
“还在昏迷中。”
水白玄犹如泄气地皮球般，软了下来，道：“她，她什么时候能够醒过来。”
“不知道，这要看青衣施主的造化了。阿弥陀佛。”枯竹道。
水白玄默然，他知道是自己连累了青衣，青衣应该是快快乐乐，无拘无束地活着，但是自己却让她身陷险境，此刻更是生死未明。常笑是这样，青衣又是这般。难道我真是灾星么？水白玄心如死寂。
枯竹见状，心有不忍，只得道：“水施主不必过于担心，还是先养好伤吧。”
水白玄仿似没有听到，仍旧闭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水白玄从没有此刻这样的感觉，一股仇恨在他的心中悄然升起，如果青衣有个好歹，自己是绝对不会放过那个人的！不论是五年，还是十年！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替青衣报仇！
常笑因自己而死时，水白玄也没有这般感觉，但是此刻，仇恨已然在他心中扎根。
“请问大师，击杀我的人是什么来路？”水白玄沉声道。
“阿弥陀佛，水施主，眼下要紧之事是先养好伤，不要冲动。”封尘急道。
“我知道，我不会乱来的。只是以后行走江湖难免再遇上，到时候也有知己知彼的先机。”
“此人乃是魔门破空道门主司马登。”枯竹淡淡地说道。
水白玄暗念两声司马登，心中记下之后，又问道：“大师能否说一下这破空道？”
“破空道与小清寺在百年前便已存在，而从存在的那一刻起，就是宿敌。百年来争斗不断，不过随着楼隐西去，破空道也沉寂了二十年，此番重出江湖，必然引起腥风血雨。”枯竹道，“破空道至高无上的圣典《衍如邪》是与我寺《忘禅典》齐名的两大功法。司马登功力之高，就连老衲也不能匹敌。”
“破空道、司马登、《衍如邪》。”水白玄一字一顿地道，不由地握紧双手，任由因过度使力而筋骨疼痛也毫无所觉。
“江湖传闻，《衍如邪》尚有最后一层境界，如果司马登练成此功，修罗崖楼隐也难以胜他。”枯竹如同语不惊人死不休般又说出一句。
什么！水白玄心中咯噔一声，比楼隐还强大的存在！自己何时能够报的此仇？
就在这时，青衣轻哼了两声，将三人的注意力倏地引了过去。
水白玄刷的一声，迅速来到青衣身边，扶起青衣，忙道：“青衣青衣，你快醒过来。”
“小白，你好吵啊。让我睡也睡得不舒坦。”青衣嘟嚷着便要又睡去。
一句话，简单的一句话，枯竹封尘均是悚容，这情况，前所未见。难道是自己师兄弟高估司马登了？
“青衣，不要睡。不要睡。”水白玄急道。
“你再吵我睡觉，我就要扁你了。”青衣不耐烦地说道，眼睛仍旧紧闭。
水白玄听言，也不管她，掐了青衣一下。
怎料青衣如同弹簧一般弹起，怒道：“小白，你到底是闹哪样!”
见三道目光惊奇地望着自己，青衣愣了半晌，水白玄却像什么都不管不顾一般，将青衣拥入怀中，声音有些哽咽地说道：“青衣，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
枯竹封尘两位大师均转过身神去，青衣仍在震惊之中，见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水白玄此刻像脆弱的小孩一般抱着自己，竟鬼使神差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拍了拍水白玄的背，道：“笨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不间断地轻拍，慢慢平复了水白玄的情绪，水白玄像是发现了什么般，赶忙放开双手，往后退了两步，神色尴尬之极。
青衣也刷的一声涨红了脸，两人都别过脸去，不敢直视对方。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看来已无大碍了，真是可喜可贺。”封尘喜道。
“大和尚，你们怎么会在这里！”青衣突然开口说道。
水白玄转头一看，青衣竟有些不悦，却与平时不同。相伴一个多月来，这还是头一遭。
“阿弥陀佛，青衣施主请稍安勿躁。”封尘道，“我师兄弟在山中坐忘修炼。”
“我看不见得吧？”青衣皱眉道。青衣隐隐猜到，封尘枯竹似乎是一路尾随追击，这才能在关键时候救下自己。不过，就算如此，青衣也绝不喜欢这种被人暗中盯着的感觉。
水白玄此刻一头雾水，不过此刻完全搭不上腔，索性静观事情发展。
“青衣施主请息怒。”枯竹说道，“我师兄弟这便离去。”
枯竹封尘之所以随身保护二人，第一是二人身份特殊，不容有失，第二是青衣根本就没有武功！水白玄独立难支。不过既然已被发现行踪，而司马登肯定认为两人已死，如果再跟下去的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水白玄如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见枯竹封尘要离去，但也不能阻拦，便施礼道：“蒙大师相救。在下没齿难忘。”
“无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些是小清寺的疗伤圣药便赠与你，外敷内服一起，你的伤用不了多久便会痊愈。”封尘道。
“多谢大师。”水白玄诚恳地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