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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风大侠的解救。都是老头的错,才酿出今日的悲剧。”老叟见两人渐渐恢复平常,故道。眼看着老叟要跪下去了,风啸寒赶忙将其扶起。
“老伯不必多礼,相助于不平之事,我辈义不容辞。”风啸一语揭过。
即墨暄忙道:“这要多谢老伯呢。是吧,风大哥!”
风啸寒微微点头。
“两位请坐,我给两位砌壶热茶。”
两人坐定片刻,老叟便端茶上来。
“老伯,这里应该属于雷动城的城郊地界了吧?”即墨暄问道。
老叟边倒茶边答道:“是啊。我也是城里的人。”
即墨暄问道:“既然老伯住在城中,为什么要在此开茶肆呢?”
“姑娘有所不知啊。这雷动城里的百姓苦啊,老百姓被压榨得疼了,又不敢出声,只好各自往外寻求生计。”
“素闻雷动城城主与八城连一起欺压百姓,大肆敛财,致使民怨四起。”风啸寒语气中一半是愤怒,一半却是无奈。
即墨暄见风啸寒主动说话,沉闷的心似乎有了些活力,她知道,风啸寒已经放开了,但是她又知道,风啸寒仍旧没能放开铁云山之死。而风啸寒潜藏的戾气,也让她担心不已。
“可不是吗?这八城连总部就在雷动城,那富家公子正是这雷动城的大家族赵氏的二少爷,他爹赵世成便是这八城连第二把交椅。方才风大侠打伤了赵二公子,怕是会惹怒赵世成,日后大侠可要小心了。”
“多谢老伯的提醒。依我看,此地您也不能再待了,还是带着您的妻小去其它城里营生吧?”
“这……”老叟低着头,似乎有什么难处。
聪明的即墨暄猜出了老叟心中所想,她从怀中拿出几张银票,递给老叟。“老伯,这是临南城的银票,您拿去做点生意。要是在临南城开茶肆,没人会欺负您的。”
老叟攥着银票,两眼噙着热泪,说不出话来,只有再次朝两人跪下。
即墨暄扶起老叟,说道:“我看,今晚您就举家移居临南吧,越快越好。”
听到这儿,风啸寒才想起此地是雷动城与临南城交界处,离临南城西并不远。
“即墨小姐,你也出来这么久了,要不你带老叟一起回临南城吧,我一个人没关系。”其实风啸寒是担心即墨暄跟着他过于劳累,想让她回去休息。不过,这样的话风啸寒是从来不说出口的。
即墨暄面露不悦之色,甩头说道:“怎么?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了?嫌我碍手碍脚的啊?”
“没有。”
“你看我一个姑娘家的,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再说了,我又不想回家,说不定我又去哪儿玩了你也不知道。还有,我有名字的,不要老是直呼我姓。”
即墨暄这几句话说得老叟都想笑了,然而风啸寒却保持沉默。
即墨暄将茶碗往桌上一放,起身走去。
“即……你要去哪?”
见即墨暄头也不回地走着,也不答话,风啸寒再次背负起那不可磨灭的罪孽,跟了上去。
倦鸟归巢,美玉搁岩暖,夏虫衔温未绝唱,紫气来。
碧野双客,新缘挽旧魂,蓝田萧嶺下秋枫,又一梦。
正所谓“临南之夏,世外仙家;云岫之秋,天堂音风。”临南域夏秋景色奇幻绚丽,不愧为南方神域,以其产玉——云出岫之美名,邀世人之向往,为隐士所寻踪。
穿过一片幽深密林,展现在风啸寒与即墨暄眼前的是一弯浅雾环绕的峡谷。斜阳的余晖将峡谷染红一片,漫山的枫叶在清风中翩翩起舞,再加上那一片松柏密林,还有潺潺的小溪,真可谓是红浪掀起碧波,绿水环戏乌岚。
拖着疲倦身躯的即墨暄一见到此等景色,登时精神焕发,她走上前去,面向峡谷,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
“太美了!我时常听爹爹提起临南域,今日还是头一次见到,果真是世外仙域!”
面对兴奋的即墨暄,风啸寒不知何来的兴趣,小讽了一句:“还是临南城的千金大小姐呢?假的吧?”
即墨暄回头瞪了风啸寒一眼,“哼,我是没来过。不过,只要是临南城的疆域,那就是我即墨暄的地盘。闲话少说,跟我来。”说完,她阔步往峡谷深处走去,全当成是自家一样。
事实上,走到这儿,风啸寒也认不得路了。先前是有野鹤引路,这回只能凭感觉走。想到这儿,风啸寒赶紧跟上即墨暄,生怕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会有危险。
对于风啸寒来说,再次踏足此地,他的心情与三个月前那次截然不同。那一次是轻快的,是急于寻找真相的;这一次却是沉重的,是慢慢接受真相的。然而,有一种感觉是没有发生变化的,那就是家的感觉。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这里的风,这里的空气,这里的土壤,总是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同样,在首次步入此境的即墨暄心中,也真真切切地流动着。
两人一直往前走,突然,前方出现了岔路,一条向东一条向西。
风啸寒隐约记得是往东那一条路,却不先走。“你的地盘,你带路。”
谁料,即墨暄只是稍稍停步小会儿,毫不迟疑地往东面的路走去。
风啸寒心想:难道你来过?这丫头,又骗我!
即墨暄也边走心里边嘀咕着:这条路看起来比较顺眼,也不知道对不对?罢了,先走走看,反正我是主你是客。
又走了大概半里路,两人远远望见了一间木屋,木屋门前躺着一只大鸟。即墨暄登时就快步走了过去,靠近一看,却是一只白身黑颈的野鹤,瞧它背上有一道伤痕流着血,伤痕周围的羽毛被什么东西烧焦了,似乎伤得不轻。
即墨暄从怀中取出药瓶和纱布,开始为野鹤处理和包扎伤口,而此时,风啸寒敲开了“紫铭陋居”牌匾下的木门,走了进去。小小的木屋内,依旧是简陋的木椅,依旧是整齐的妆台,却不似先前那般洁净。那桌面上薄薄的一层灰尘,便如风啸寒背负着的盒子一般,静静地躺着,那样的沉重,那样的安详。
风啸寒将盛放铁云山骨灰的盒子轻放在床上,走近墙壁上的那幅山水画,再次默念那首短诗:
恨无有归崖,
爱随云隐家。
化蝶北寻梦,
魂思断临南。
“思梦云山。”即墨暄望着这首诗,饶有情思地吐出四个字。此时的她,正抱着那只野鹤,站在风啸寒旁边。
风啸寒回过神来,问道:“什么‘思梦云山’?”
“这首五言绝句,表达的应该是这木屋的女主人对她爱人的思念之情。后两句说的是女主人离开了临南域,前去寻找她的爱人。四句中各取一字,倒过来看就是‘思梦云山’。我想,这木屋的女主人应该是你的亲娘,而‘思梦云山’,思念的便是铁伯伯吧。”
风啸寒又陷入沉思:蜍田,你个老贼,我一定要手刃你为我爹娘报仇!
即墨暄见风啸寒闭口不言,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她将野鹤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捡来竹椅坐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