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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
因为已经习惯了这种从封印之间脱离回归现世的恍惚感，所以雷天不会再像过去那样产生轻微的眩晕感。
雷天和千羽现身于那石阵中，在这里，羲言已经等候了有一段时间了。
看见雷天竟然保有着自己的意识，羲言那几乎可以说“亘古不变”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惊讶的表情。
不再是浅笑，不再是宛若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自信，羲言第一次流露了些微的惊讶动摇。
这变化太快太过细微，那短暂浮现的惊讶神情瞬间就被羲言一贯的浅笑所取代。
“雷天？你……很好。”说话间，闪耀着和煦光芒的白羽在羲言身边浮现。
不同于初次交手时唤出的光之剑，羲言这次唤出的乃是构成“光剑”的本质存在。
雷天也是看出了羲言竟然在对付他的时候稍微认真了一点，至少那光羽是雷天绝对无法抵挡的东西……
还真是……看得起我了啊……
雷天并没有释放出苍龙祝福，也没有御使灵符，他只是看着羲言，以颇为认真的口吻说道：
“羲言，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做你的棋子么？我认输了，我屈服了，我愿意老老实实地当你的棋子，所以……”
羲言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屈服？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是不存在屈服之类的说法的。”
“心高气傲的话，可是做不了杀手的。”雷天回答得十分干脆，他已经认清了自己不可能是羲言的对手。
“哦？那你之前为何还要反抗我？”
“还不是因为你要抹去我的心智？”雷天摆了摆手，一脸无辜，“我可以承认自己是你的棋子，我也可以无条件服从你的一些命令……但是……”
“你想要‘选择’的权利吗？”羲言代替雷天补充说道，而这正是雷天想要说的。
选择？是啊……选择……
羲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因为他着实是没有想到雷天竟然还能够这样子站在他的面前。羲言并不是没有想到雷天会“醒来”，他只是没有想到雷天会这么早醒来。
选择……原来如此，是这样的选择吗？为了“千羽”，所以他放弃了隐藏。
如果，只是单纯地把雷天当做一个已经屈服了的棋子的话，或许会吃些暗亏呢……
“平心而论，我更想要一个老实听话的傀儡。”羲言平淡地说着，似乎是不打算接受雷天的提议。
“身为一个朱雀人，无论你如何阴谋算计颠覆苍龙帝国，我都不会在乎。我觉得在立场上，我们是没有冲突的。”雷天用手捏住了自己的一缕头发，这个小动作是为了随时召唤出“鬓颜”之剑——那妫楹赠送的剑居然能够化为雷天的一缕头发，这也是雷天在和羲言的战斗中偶然发现的……
“……”羲言没有说话，显然是正在考虑雷天的条件。
雷天心中十分紧张，在他看来，如果羲言拒绝，强行动手的话，之后绝对会对千羽下手。这是他所不希望看到的。是故，这一次面对羲言，他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用武力反抗——经历了两次交手，雷天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和羲言的实力差距是无法用所谓的国器神器来弥补的。雷天的选择是谈判，通过屈服，答应一些不公平的条件换取自己有限制的自由以及千羽的安全。
虽然雷天不是那种心高气傲的人，但是这种做法也算是抛却了自己的自尊心。
可是，雷天不得不这么做。
这是选择，雷天对自己的这个选择一点也不后悔。
思索片刻，羲言突然开口道：“即使我的命令是‘暗杀无辜之人’？”
这番言语让雷天心中高悬的大石头落下了。
羲言同意了！即使他还打算着添加一些额外条件，但是在根本上，他已经同意了雷天的条件……接受了雷天的认输……
“我本就是杀手，原本是只要接受了委托就会杀人，现在么……只要是你的命令，不管是谁我都杀给你看！”雷天十分干脆，对于生命，他自由着自己的看法。
生命可贵，但是，生命也是最为廉价的。他没有资格评定一个人的生命价值几何，是否该存续。
正如同救人的时候，雷天一贯的理由是“可以救，想要救”，雷天杀人的时候，理由也是类似——“可以杀，接下了委托所以必须杀”。
“松了一口气，不是么？”羲言收回了那些光羽，表现得仿佛从未展露过杀意一般。
“哈哈……”雷天的笑容十分干涩。
羲言走到雷天身边，轻轻地搭住了他的肩膀：“瑀蛇守护……苍龙祝福……你以为你瞒过了我吗？没有啊，我只是想要看一看，你是否会一直隐忍下去……哪怕千羽死亡，哪怕那个小宫女被我抓回来审问……”
雷天背脊一寒，羲言的这番话语完全不像是在说笑……
雷天嗔视着羲言，这份愤怒，却只能用眼神来传达，他不敢用言语顶撞，更不敢直接出手。实力的差距就是如此恐怖。大灵明羲言……他的实力是雷天无论如何锻炼，在有生之年都只能仰望的高度。
“呵……该说是……意外么？仅仅是千羽稍微遇到了危险，你就放弃了隐忍……该说是运气使然么？我不会再去抓捕那个小宫女了。而且……”羲言并不在意雷天的视线，反正，雷天现在能做的也只能干瞪眼罢了。
弱小，无力的凡人。
但是……正是这样的凡人做出的“选择”才显得有趣。
会如何呢？如果真的可以相信的话，如果真的可能的话……那么就可以把那一切都托付了吧？
“韩地的事告一段落，接下来我直接送你去赵地墨原。正好游牧民族派了使团来拜访，你的任务就是暗杀赵武总督。”
“赵武总督？也即是说，你是真的打算和北荒牧民闹翻了啊。”雷天无奈地耸耸肩。
“可以这么说。”羲言并不否认，“虽然这一任的赵武总督颇有才干，但是他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人才。”
“……我会动手的，你应该知道，天下第一杀手从不失手。”
“我知道啊……”羲言望向雷天，眼神中的意味颇为复杂。
无论何时，雷天都看不透羲言的想法。不过……考虑到他是大灵明，考虑到他对世间万物的态度，雷天也就不愿意深究了。
世间，尽皆棋子，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