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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临时有事,忘记发了,实在抱歉.这章是补昨天的,晚上六点依然有更新.】
萧逸风听完,点头道:“若事情能这样顺利的发展下去,阿爹所望确实很有可能实现,不过孩儿不明白的是,那太子杨勇既然很早就已经能够协助隋帝杨坚处理政务,想必也不是个白痴人物,如今的形式既然对他已经开始不利了,难道他就一点也不着急……退一步来讲,即便是他自己不着急,他身边那些跟他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们,难道也不着急?怎么可能会一点行动都没有呢?”
萧玚笑道:“岂会没有行动……”他说到这里,忽然面色一紧,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眉头深深皱起,有些凝重地道:“这倒是奇了。”他语气忽变,显然不是在继续上面的谈话,而是发现身边有什么不对了。
萧逸风虽然不知道老爹为何没头没脑的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但他却知道自己的老爹,完全不像外人眼中所看到的那样仅仅是个出身皇族、只爱读书的文弱书生。实际上,在萧玚很小的时候,就对道家艰深晦涩的周易之说有很独到的理解,可谓天赋极高,后来因为一次偶然机会,被一道家高人看中,秘密收为徒弟,十多年来,竟然学成了一身不弱的道法玄术。
而萧逸风自己更因出生有异兆祥瑞,早自三岁起便开始跟着父亲修炼道法,只不过毕竟只有五岁不到,虽然天资极好,但限于身体,至今也只会一些不需要耗费什么法力的皮毛法术。然而就算是一点皮毛法术,也已经让萧玚大为惊叹了。不过法术方面虽然限于年纪尚小,修行时间太短而并不如何了得,但恰好萧玚所修习的道法,却是擅长符咒的,在这一点上面,萧逸风倒是颇有些心得了。
此刻萧逸风见老爹面色肃然,微有些诧异地问道:“出了什么事了吗?”
萧玚偏了偏头,奇怪地道:“二十里之外,好象有一妖物。”
萧逸风一怔,问道:“妖物?什么样的妖物?”他皱起眉头:“此处乃是阳关大道,我等一行更有大军护送,如此情形之下,莫非这妖物还胆敢对我们不利不成?”
萧玚闻言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他看见爱子询问的目光,又继续道:“此妖之妖识极强,但妖力却又极弱,不知道是受了重伤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耗尽了妖力?”
“也许是被两教各宗游历天下的高人所伤,这又什么奇怪的?……再说,既然已经是重伤在身了,定然不会前来生事,咱们何必理他?”萧逸风插嘴道。
“为父初时也作此想,但奇怪的是,此妖妖气之中,偏偏又伴有一股浩然正气勃然而生。这便奇了,既然是妖,亦有妖气,却为何又偏偏还伴着一股正气?正邪怎么可能共存?”
萧逸风一怔,也不由得诧异起来,道:“要真是这样,还真是有些蹊跷了,要不然去看看怎么样?走了这么久,也该叫下人们休息一会了。”
萧玚略一思索,道:“为父且去走上一趟,看看究竟是何情况,若果然是妖,又有重伤在身,为父便量力而为,看看能否将之斩杀。若不是,则见机行事。”看了看萧逸风,又补充道:“你年纪尚小,修为不深,暂且呆在这大军护卫之中。凡肃然之军皆有白虎星君煞力所护,想来那妖也不敢来撅虎须。”
萧逸风一脸失望,道:“那阿爹你自己小心,风儿总感觉此事有些蹊跷。若不是十拿九稳……不对,若不是十拿十稳,阿爹还是莫要出手的好。”
萧玚点了点头道:“放心,为父不是卤莽之人。降妖除魔固然是我道门中人之本分,但若妖降不了反把自己一条小命搭进去,就绝非智者之所为了。”他忽然若有所思,颇有深意地看着萧逸风,道:“我儿也要谨记此言,日后若有类似之事,亦可如此处理。须知退却不一定都是畏缩,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为自己洗刷前耻。”
萧逸风心头一惊,难道阿爹之所以降隋,是想卧薪尝胆?忽然瞧见父亲颇有深意的眼神,当下也正色道:“阿爹,风儿明白。”
萧玚闻言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冠,便叫车队停了下来,让护送他们的三千轻骑就地休息。自己则以观看此地风水为名往那有妖气散发之地去了,众人皆知道萧玚精研周易,风水之术想来也确实了得,一路上看看风水再也正常不过,更因为是一行之主事人,其他也不敢多说什么,由他去了。只有那三千轻骑的带队将军不甚放心,但见他独自一人,身无长物不说,连独子都没带走,便也打消了疑虑,只是嘱咐他早去早回,好及时赶路。
萧玚顺着妖气散发出来的方向走去,远远而望,竟是个湖泊,湖泊中间还有个不大不小的岛屿。待走近了才知道,妖气正是从湖中间的那小岛传来。
此时已是深秋,湖边的垂柳随着微凉的寒风轻轻的飘摇,湖面的水波也泛起粼粼寒光,垂柳在水中摇曳出那曼妙飘摇的倒影,一时让萧玚觉得这自然的美景便犹如佛祖拈花微笑一般,饱含着神秘而不可言谕的禅意。
只是,若在这样的美景之中夹杂着一丝微弱但偏偏又十分清晰的妖气,便无论如何都无法使他高兴了。
湖边没有船家,不过这倒不是难事,萧玚也无须乘船,他顺手折下一节八尺长短的柳枝,以手抚之,同时念道:“上清玄旨,诸天借力,使化鸿毛,可载千钧,如律令。”
那折断的柳枝忽然闪出淡淡的绿光,犹如重新焕发生机而长出的嫩芽般的颜色,一闪而没。萧玚也不看它,随手抛进湖里,那柳枝却是浮而不沉,萧玚纵身一跃,竟站定在那柳枝之上了。
那柳枝浮在水面,多了一个人,依旧不沉分毫,反而朝着萧玚目光所视之湖心小岛驶去。这柳枝在水中行驶的速度,看似甚慢,实则飞快,那岛离岸边怕不有七八里路程,却不过几个呼吸之间,便到达了目的地,靠上了岸。
萧玚跳上岸,刚准备去找那妖物,忽然回手朝那根柳枝一招,那柳枝便破水而出,平空飞到萧玚手中,但听得他喃喃道:“若弃你不顾,沉入湖底,不过沦为乱木淤泥,不如让你再生,这也是道心修玄之选。”
张目四顾,见四周泥土皆尽平整,惟有一处微微凸起,萧玚笑道:“便让你生在此处吧,你看,你可比别人……别柳,都高了一截出身呢。”说罢将那柳枝轻轻插入那凸出的土包中,刚待要走,又转身过来,自言自语道:“好事不能只做一半。”只见他随手拣了几块鸡蛋大小的石头,在那柳枝边上按着无行方位布了个小阵,才拍拍手笑道:“如此一来,你的生机便是其他平常柳树的十倍以上了。”说罢转身朝岛中走去。他走得快,没有发现那柳枝根部忽然生出一圈儿妖异的清光,缓缓上移,待将柳枝全身覆盖了一番,才又慢慢的降到根底。
这岛上树木繁多,萧玚微微感叹一下,想这样的美景中竟也藏着妖物,实在没有道理。刚要走进那岛中的密林,忽然听见一声浑厚的声音:“阿弥陀佛,前方所藏匿之妖物非同小可,萧施主何必以千金之躯身临险地,不如听老衲一言,即刻便回吧。”
萧玚心中大惊,心道:原来已经有高人在此!我连一丝他的气息都没发现,他却不仅发现了我,甚至还知道我的姓氏,这也太过厉害了吧!
当下不敢大意,恭声道:“不知前辈高人在此,请恕晚辈冒昧之罪。”
那声音道:“阿弥陀佛,萧施主闻妖而至,除魔卫道之心可昭日月,老衲岂有怪罪之理。”
萧玚忙道:“哪里哪里,大师谬赏。”又斟酌着道:“不知大师法号可否见告,大师既然知道晚辈姓氏,想必也知晚辈家训……”
那声音呵呵一笑,道:“萧施主家族历来精研佛理,亲近佛门之心天下皆知,老衲又岂会令萧施主为难。”那声音微微一顿,道:“老衲法号昙延。”
萧玚大吃一惊,口气越发谦逊:“原来是大隋帝师、昭玄统昙延老菩萨在此,晚辈实在冒昧了……不知何等妖物,竟然需要惊动老菩萨您亲自前来?”
昙延禅师道:“阿弥陀佛,岂止老衲而已,青霞道友和楼观三子也一并来了。”
萧玚嘴里顿时可以塞进两个鸡蛋,呐呐道:“这妖物……究竟是何方神圣?”
昙延禅师尚未答话,忽然另一个方向传来清朗的声音道:“老和尚,你发现了没?好象有动静。”
昙延禅师道:“道友说得不错,看来快了。”这话对萧玚来说有些没头没尾,也不知道他说什么快了,不过现在那“道友”是知道的,并没有说什么多话。
萧玚心神一动,忽然朝刚才说话的方向出言道:“方才说话的前辈可是青霞真人?”
那清朗的声音道:“不错,我便是苏玄朗。”他顿了一顿,不待萧玚说话,又道:“萧家小子,我知道你们兰陵萧氏佛道通吃,你自己嘛,据说也有些研究,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你所修炼的道法并不是玄门正宗,我虽然不清楚你修炼的具体功法,但从你方才上岸布下的那‘五行不息’阵来看,恐怕多半是截教左道之法。”
自商周封神以来,截教因为大败亏输,是以在人间的道统多半湮灭,即便还有传人,也不怎么被“玄门正统”的人、阐二教所看得起,竟然沦落得连道法都被称为旁门左道了。
其实萧玚也不清楚自己修炼的道法属于哪一教,但他坚信,师傅对自己终有授业之恩,即便真是截教道统,那也是运数使然,没什么好自卑的。于是道:“真人此言差矣。要知三清祖师皆为掌教天尊,所传道法同出鸿钧一脉,此所谓‘一道传三友’是也,既然如此,又岂有正统、旁门之分?”
青霞子的声音微愠:“龙生九子,尚且子子不同,大道分传三友,岂不能有正统旁门之分?”
萧玚皱眉:“龙虽神物,岂足与道祖并论?九子虽贵,哪堪和三清争辉?还请前辈慎言。”
青霞子怒道:“小子,我好心提点于你,你别不识好歹……”话未说完,忽然口气猛地一变:“不好,那妖物要出世了!”
昙延禅师高宣一声法号:“阿弥陀佛!楼观道派的三位道友,请速布三才玄清阵,青霞道友,请持太清玄罡剑于阵外,待那妖物露出破绽之时,立时动手,此妖非同寻常,我等切不可轻敌,更无须留情。”
三个声音同时道:“无量天尊!禅师放心,所谓除魔务尽,我等自然会放手一战。”
青霞子道:“这妖物纵然强比天尊,但此时却剩不到万分之一的实力,我等几人若还不能胜……”
他的话还未说完,萧玚忽然感到地面晃了一晃,而青霞子的话也在此时嘎然而止。
“咚……咚……”地底传来犹如洪荒巨怪心跳一般低沉的巨响,萧玚不知道林中的五人情况如何,但他自己却已经冷汗淋漓。那声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能使人的心跟着它的节奏跳动,但可怕的是,它的跳动节奏却是奇慢无比!
萧玚只觉得每等一次跳动都仿佛经历了一次沧海桑田,脑袋也有些昏昏沉沉,如同被灌进了铅水,压得脖子都有些撑不住了一般。
此时的萧玚不仅心中骇然,更是后悔得厉害,早知道这妖物厉害到这种程度,竟然需要这几位传说级的活菩萨、活神仙亲自前来,自己一个半吊子的菜鸟跑来凑什么热闹!如今这妖物甚至还没露面,自己就已经撑不下去了,实在是太不划算了,还好自己没有自恃会些法术把儿子带来,不然岂不悔死!
哪知他还没想完,忽然发现旁边不远处的草丛动了一动,随之探头探脑地冒出一个小脑袋,露出两只忽闪忽闪的眼睛,正机灵地左右张望,似乎生怕被人发现一般——那不是萧逸风还是谁!
萧玚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嗡”的一声响,似乎一刹那间吓得魂都掉了!
好容易缓过气来,萧玚指着萧逸风怒道:“你……”他只觉得自己这一刻想骂却骂不出来。萧逸风被他出言一惊,先是吓了一跳,转头一看,却发现是自己父亲,马上欢呼一声,三步并成两步蹦了过来,到了他身边,拉着他的裤脚,兴致高昂地问道:“怎么样阿爹,找到妖怪了没,厉害不厉害,要不要我帮忙呀?”
萧玚顿时大怒,刚要出言斥责,却看见萧逸风满脸欣喜的样子,一时不知道怎的,忽然心中一软,再也生不起气来,不由得悲从心起,叹道:“你这孩子……唉,真是把你惯坏了,这下报应了,报应了。”他见萧逸风一脸不解,只好解释道:“这妖物极其厉害,连当今大隋帝师、昭玄统昙延禅师都亲自前来了……”
萧逸风歪着小脑袋:“帝师?昭玄统?是什么?”
萧玚叹了口气,道:“帝师就是皇帝的老师,当今天子极尊佛教,而昙延活菩萨乃是当今天下最出名的佛家大师之一,皇帝极为敬重,每见他必然执子侄礼,尊其为师,是以尊为帝师。”说着竟然忍不住又叹了一叹:“昭玄统乃大隋承袭北齐旧制所设的官职,其职乃统管天下沙门。”
“哇!”萧逸风两颗星星一般的眼睛中冒出光芒:“那么多厉害的大和尚都归他管啊?我以后也要……”他说到这里忽然看见父亲愤怒的目光,连忙悻悻地闭嘴。
萧玚怒道:“你是我独子,竟然想去当和尚?”
萧逸风一脸可怜:“不敢。”萧玚哼了一声,懒得理他,只把目光投向密林深处。
萧逸风见父亲气消了些,忍不住又问:“阿爹,不当和尚可以当昭玄统吗?嗯,还有还有,昭玄统是只管和尚尼姑,不能管道士吗?”
萧玚气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要是能让皇帝事事都听你的,那就都可以。”见萧逸风撇撇嘴,似乎又要说话,不由得瞪了他一眼,道:“这妖物如此厉害,你若是出了什么事,叫我日后到了地府怎么跟你皇爷爷交代?”
萧玚虽然说得郑重,萧逸风却不以为然,道:“阿爹连妖怪都还没见着呢,就老说这他多厉害,可孩儿看除了地面有些晃晃悠悠之外,也没什么了不得的啊?”
萧玚道:“你就没觉得心跳……嗯?怎么没事了?”他忽然发现,那“咚咚”声虽然仍然在响,但却已经没有再影响到自己的心跳了,不由一时大奇,他隐约记起好象是萧逸风跑到自己身边以后,自己的心跳就正常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萧逸风却不知道阿爹怎么回事,反问道:“心跳怎么了?”他说到这里,忽然露出奇怪的笑:“阿爹不会是害怕妖怪厉害,给吓到了吧?”
萧玚伸手轻轻地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又瞪了一眼,轻斥道:“胡扯!”
萧逸风缩了缩脑袋,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看了看密林深处,笑嘻嘻地朝他老爹招了招手,道:“阿爹,来,我们进去看看。”说罢也不管萧玚答应不答应,撒开脚丫子就往林子里跑。萧玚大惊失色,你老子我现在往外跑都来不及,你这小子竟然不识好歹,还望林子里面跑,岂不是嫌自己命长,活得不耐烦了么?
萧玚心头大急,赶忙伸手抓去,不料萧逸风年纪虽然小,跑的速度却着实不慢,他这一手抓去竟然抓了个空,一楞神之间,萧逸风已经跑出几丈远了。
萧玚顿时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忙不迭跟着萧逸风朝里面赶去,一边赶,一边大叫:“风儿,快回来,里面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