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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夜之后,宫里又多出了一个因惹皇帝生气而被关禁闭的妃子。在多数人眼里看来,一个刚被册封就被皇上关禁闭的女人,下场肯定只会是失宠,就如同现在韩晓看着我的眼神。
“你得了这个贵妃本属不易,现在才过新婚又被关了禁闭,你说你以后还如何再能取得他的信任?”韩晓从早晨一直说教到晚上,可我却丝毫不担心。她越是这样我越是显得悠闲,在下了无数盘棋后,我终于兴趣索然的扔下了棋碗里最后一枚黑子,只听“咚”的一声,那枚棋子在棋盘上打了几个转转,便停止不动。
“韩小姐说了一整天,一定是口干舌燥了吧,不如先喝口水再继续?反正我又跑不到掉。”我靠坐在软榻上,笑意绵绵的看着她,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想来自己虽然与她相识甚久,但她的脾气秉性我现在才算了解甚透,真是惭愧的很啊。我在心里暗暗想着,又命人上了晚膳,把夜遥招呼过来,命令她坐下把桌上的菜全都吃完。
夜遥虽然被他们控制,但她的体质毕竟还是个普通人,如若没有了这些食物,没几天也是会饿死的。我看着夜遥吃的极慢,心里也有些不好受,拿着帕子替她擦了擦落在嘴边的油腻。
“你对她倒是极好。”我抬头看了一下韩晓,她也对望了我一眼,然后把头偏了过去。
“你原本也是有这样的待遇,只是你自己不珍惜。”虽然她已经易了容,但眉目间依旧有云昔的影子。想当初我与她亲密无间,如今却换来了敌对的下场,真真是可笑。
晚膳过后,我便让夜遥下去休息,身边又只剩韩晓一人。我看着她赖着不肯走的样子,没好气道:“难道我睡觉的时候你也要看着?”
“你不需要睡觉。”她提醒着我,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张纸条放在我面前。
我拿在手里一瞧,上面的字体是张骞的,而内容无非是对韩晓说的。我粗略浏览一下,便把纸条还给了韩晓,道:“给我看这个做什么?”
韩晓不说话,又拿了另一样东西放在我面前,道:“我想先生的话你应该都还记得,如今半个月的期限已然快到,如若夜遥姑娘没有了解药”她没再往下说,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显。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我嗤笑了一声,伸手就把茶杯用力砸在了地上:“你应该清楚,在我面前你没有命令我的资本!”
“小姐说的是,但你应该不忍心看到夜遥姑娘受苦吧。”
这句话正好戳到了我的弱点,这本来就是我的事,让夜遥卷进来实属意外,我又怎么还能再让她受这样的委屈?
我沉思了一会儿,只好勉强答应自己会想办法让萧梓凌重新恩宠我,又让她务必按时把解药给夜遥,否则他们什么都别想得到。
韩晓最终还是同意了我的要求,她答应我暂时不会把这里的情况如实汇报给张骞,但要我尽快得到萧梓凌的宠幸。
我心里很清楚,萧梓凌不是一个容易妥协的人,唯今之计只能靠皇后的帮助了。我写了一封悔过书,派人转交给皇后。大概是看到了我的诚意,没过几天解禁的圣旨便下来了。我坐在皇后面前,边听着她循循善诱的教导,便用手不断的绞着手里的帕子,等帕子已经被我的手蹂躏的极皱时,她的声音也一同停了下来。
“媛媛,你现在已经是皇上的妃子,本宫不管你以前生活如何,既然入了宫便不可再肆意妄为,不可再闹小孩子脾气,知道了吗?”皇后的话如同一阵风一样,从我一端的耳边蹿进去,再从另一边出来。
我胡乱的对她点点头,故作小女儿心态地扯开了话题:“姐姐,皇上根本不喜欢我,无论我做什么,在他眼里都是错的。”说完,还用帕子捂着脸嘤嘤的哭起来。
皇后的手在我后背上拍了几下,她说:“这也不怪你。自从那贱人死了之后,皇上总是会寻觅与那贱人相似的女子,甚至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执意娶了那出身青楼的绾妃!若不是后来大臣们联名上书,也就不会有这些选秀了。”皇后边叹气边说道,她眼中的恨意十分明显,覆在我背上的手也不自觉的用了些力道。
我用帕子捂着脸,可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曾经不可一世的朱琳也会有今天,若是她有一天知道她一心帮助的好妹妹就是她恨之入骨的贱人时,该会有一副怎样精彩绝伦的表情。
皇后边说着自己的恨意边安慰着我,又告诉我如今后宫里除了绾妃便是丽妃最为得宠,而剩下的妃子基本上只是摆设,就连皇上在处理政务时,都由这两名妃子轮番陪着,着实让许多后妃好生羡慕。
我看着皇后看着我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什么。朱琳现在还是皇后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迫于朝中压力,更何况她除了骄横跋扈一些,并未犯过什么大错,萧梓凌也找不出任何理由废了她,但若长此以往下去,后宫的势力必然会被那两人瓜分掉,等那时再想压制已然来不及。
“媛媛,姐姐不是逼你,只是想让你压一压性子,这次的事情皇上虽然做的过了点,但也是你的不对,且不说你是否真的喜欢皇上,但你也该想想你的家人啊,若是龙颜大怒,你的家人又该如何自处呢?”这番话倒是提醒了我,无论我有多讨厌萧梓凌,但我决不能连累了那么关心我的家人。
“姐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对皇后点点头。就在此时,一名两、三岁模样的小姑娘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跑进来,她一下子扎到皇后的怀里,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娘亲。”又轻蹭了她几下,才抬头看我。
这孩子稚嫩的模样让我心中一软,等我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手已经抚在她的脸上。虽然我没有任何感觉,但我想她的脸应该是极软的,皮肤也细腻光滑,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朝我瞪得大大的,她从皇后的怀里爬下来转而靠近我,小小的手也撩起我耳边的一小绺头发,使劲的拽了拽。
即使不疼却还是让我心里一酸。我一把把她抱在自己怀里,不自觉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也喜欢孩子?”皇后见我这般怜爱这名小姑娘,继续道:“伶儿,还不快叫姨娘!”
伶儿的眼睛睁的又大了些,软软的声音连同那两只肉嘟嘟的小手一并向我挥来:“姨姨娘好。”她说的断断续续的,当她把最后两个字连在一起时,一种异样的感觉传遍了我的全身。
我不自觉的又把她搂的更紧了些,直到她眼睛里已经积满了泪水时我才知道自己弄疼了她,赶忙松开了手。
“对对不起?”我手忙脚乱的帮她擦着不断流下的泪水,边抱歉的对皇后笑了笑。皇后也没责怪我,她只是把伶儿从我身边拉了过去,手法熟练的抱在怀里,轻声道:“伶儿不哭,母后给你揉揉。”
“呜呜呜,姨娘好坏,我不喜欢姨娘,呜呜呜。”伶儿哭的越来越凶,两道泪水如同决了堤的河水不断往外流着。当我听到她说她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居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我的眼睛始终流连在她身上,几度想开口跟她道歉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伶儿的哭泣一直没有停过,无奈之下皇后只好唤来了奶娘把她带下去,自己则开始叹息起来。
“这孩子就是爱哭,从小就爱哭,或许不是亲生的缘故,她总是不肯跟我亲昵。”皇后的这句话让我的内心再犯涟漪,伶儿竟然不是她亲生的!我突然想到曾经萧梓矜说过,朱琳一生都不可能有孕,原来这件事是真的。
“那她”软软的声音又出现在我耳边,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惊得我捂住了嘴巴。可皇后却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她苦着脸继续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孩子,本宫现在应该早就成废后了吧。”
我没有说话,而是直直的望着她,希望她能亲口告诉我这个孩子的来历,可她只是草草说了一句:“这个孩子是皇上送给本宫的”之后便缄口不提。
回去之后我一直在想这个孩子的来历,以及皇后的闪烁其词,那一股奇异的感觉始终萦绕在我身上,只要我一闭上眼睛,眼前满是伶儿泪水连连的眼睛,还有那句:我不喜欢你。
我想或许我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我不敢去证实,我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的做出什么事来,我更害怕这样会伤害到伶儿。
我边唉声叹气的想着,夜遥边痴痴的望着我。她现在的智商与孩子差不多,只会执行命令,却从来不会主动说一句话,不过令我好奇的是,韩晓倒是难得的没有在我面前唠叨,她坐在一旁放着窗栏发呆,好像在想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