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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初夏想着镇国寺的住持应当可以抵挡过今夜,至少上半夜是不怕的。她见步府的人没有入宫通知,便以为他们已经请到了住持大师。所以安心地在太后处逗留,身边问问当年的案子。
其实太后所知,基本都已经告诉龙初夏,至少很多细节问题,龙初夏还是想了解。因为经办此案的京兆尹已经告老还乡,年纪大的人对于前事也记得不甚清晰,尤其这件案子还是先帝下旨定案,不许再提的,在很多人的潜意识里,这件事情就是禁忌,都巴不得忘记得越是干净越好,不会再刻意去想的。
“太后,先帝若是在生,对于重翻此案,会有什么看法呢?”太后应该是最清楚先帝的人,他的心思太后应该能摸得一半。
太后叹息道:“若是可以捉拿那杀人狂魔,先帝自然是高兴的。但是此案不可大张旗鼓去查,因为当年是先帝亲手释放他的,向天下人告知他是无罪,若是如今再查出他是有罪的,那便是先帝便是真正错判了案子,那被杀人狂魔杀死的家人,如何能服?先帝的面子又当往哪里搁?”
“那太后之前不是赞成我们调查此案么?”龙初夏见太后口风有所转变,不由得诧异。
“哀家是说过要调查清楚,但是需得低调进行。”太后道,“哀家之前所说,确实有欠考虑,没把先帝的名声考虑在内。其实真能把那杀人狂魔正法,也算是告慰先帝在天之灵了。只是把他正法,可以用很多法子,不需要牵涉到二十年前的事情。初夏,你是个明白人,若是皇上果真让你翻查此案,你心中应该有分寸如何去把握尺度,他若真落在你手上,你要给他安一万个罪名,那是轻易而举的事情。”
龙初夏沉吟了一下,“太后的意思我明白。只要他死,至于为什么死,便是初夏自己去揣测了,是么?”
太后微笑:“果然是明白人。过两天清平王回京,哀家让他和你一同办理此案,他是个审慎的人,有他帮你,事半功倍!”
“清平王回来了?”龙初夏也听闻过这个清平王,他是世袭的王位,家中三代显赫,到他这一辈,也不是酒囊饭袋。虽说是生性潇洒不羁,但是功绩却是摆在那里的。他二十岁那年,便跟随皇上出征,任左先锋,杀敌无数。后来皇上更是任命他为西征大元帅,和金国交涉,终于签回了暂时和平的协议,免于两国战祸。
“你也思慕清平王?”太后促狭地笑了,“这天下的女子,都爱他这个小浑人的性子,长得俊也就算了,偏生还长了一副哄女人的舌头,初夏,小心别被他勾了魂啊!”
龙初夏淡定地道:“若是他真能勾我的魂也是好的!”至少能尝试一下书中那些刻骨铭心要生要死的爱情。对于美男,她一向是没有什么免疫力的。但仅限于喜欢。
这边陪着太后闲聊,而步府那边却开始暗涌了。
智慧大师一直坐在种了血符的家丁身旁,留意着他的动向。对于火魔,他知道不多,只是这些年驱过不少妖魔鬼怪,相信以自己的法力,对方火魔还是绰绰有余的。
步夫人和二夫人已经进去睡觉了,智慧大师说火魔阳气足,一般不会侵害阴体,所以女子比较安全一些。步大人便命二夫人陪同夫人进去就寝。
英妃也想留在那家丁身边看着,但是步大人不允许,因英妃身子弱,怕受了惊吓,英妃不想父亲担心,只得回昔日的闺房就寝。
入宫几近十年,摆设却还是一如她未曾出阁飞时候,梨花木家具一尘不染,柜子摆放整齐,桌面上摆着一壶水,有一套茶具反扣在茶托里,仿佛主人随时都会回来喝茶一般。
“小姐,早些休息吧!”宫女小红之前是她的贴身丫鬟,陪着她入宫至今。小红提着灯笼入来,在一人高的人形烛台上燃起了一根根的蜡烛,把房间照得透亮。
“小红,许久没回来,你还记得本宫那套男装放在那里么?”英妃神情有些悠远,当年自从一睹皇上英姿,自此茶饭不思,后来听闻皇上要到清平王府,她便命小红为她盗取一套男装,买通清平王的家丁,混入府中做一名杂役。
小红微笑着打开房间右角的一个柜子,从柜子里取出一套粗布男装,“怎么会不记得?为了这件事情,小姐足足被禁足了三个月!”
“想起那时候,真是天真无邪啊!”英妃苦笑,“若是当年是此刻的心境,本宫绝对不想嫁入宫中!”
小红嗔怒道:“小姐如今是英妃娘娘,宠冠后宫,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可贪心太多了!”
“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难道不知道本宫的心性么?当日入宫选秀,全凭对皇上的一腔爱意,只是在后宫生存,单凭爱,是远远不够的,况且,这份爱,只是本宫一厢情愿,皇上,从来都没爱过本宫!”英妃说得凄凉,小红也禁不住红了眼睛。
两人都没发现屋子里的火,越发的妖异了起来,不经意间,仿佛看到一张变形扭曲的脸在嘶嘶作响。
火魔确实不侵女体,但是他用什么方式来报复,连龙初夏都不知道,智慧大师更是不知道,他认为看守住火魔怨恨的人,便能引他出来进而收服。
英妃的闺房里,蜡烛在不停地燃烧,空气中似乎有大量的浓烟在冒出来,两人分明呼吸到烟味,但是四周却一片澄明,一丝乌烟都没有。
“小姐,你觉得难受吗?”小红咳嗽了几下,脸色便呛红了。
英妃深呼吸几口,顿时觉得嗓子一阵发热,紧接着说话便困难了起来,“哪里起火了?”
小红冲到门边,意图拉开门,然而手刚触及门柄,便发出滋一声响,再看她的手,竟红了一大块!
小红退后两步,惊恐地看着手,哭丧着脸道:“小姐,是不是火魔来了?”
英妃心中大惊,顾不得嗓子疼痛,喊道:“来人啊,救命啊!”
然而这里的声响像是传不出去一般,外面有一群宫人守候着,却没有人进来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