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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坪村是白河县城关镇唯一的农业村,地处县城的北郊。因为白河县酒厂在3年前已经宣布破产,吴丰坤这个业务副厂长也没了业务,只好赋闲在家。
吴丰坤他们本来是白河县石门镇人,后来他参加了工作,为方便起见,他就把家迁到了沙坪村。因为这个村里面,姓吴的人家不少。他的老婆段爱芳一直就是农业户口,他们这一家也就始终没有在县城里面买房子。因为沙坪村离县城很近,吴丰坤原来上下班都骑自行车,从家里到酒厂也不过是30几分钟的路程。在这个沙坪村,因为吴丰坤是公家人,加上段爱芳性格豁达,为人宽厚,几个孩子又比较成器,因此他们一家人在村里威信还是很高的。沙坪村地处丘陵地带,又有黄鸭河环村绕行,这就造就了两大特产,一是花生,二是莲藕。花生饱满坚实,香脆可口,又多是3仁,人称沙坪老邙牛。莲藕丰腴细白,入口绵柔,又多是9个眼的,人称沙坪小媳妇。吴丰坤现在闲了下来,也能专心地帮助老婆侍弄他家那3亩花生、4亩荷塘了。
吴丰坤家正房的门楣上挂着一块金字蓝底的匾额,上书4个大字——“耕读传家”。相传这是老佛爷慈禧亲手所书,吴丰坤的曾祖父是武举出身,练得一身好功夫,曾做过慈禧的带刀侍卫,这匾额便是老佛爷所赐。文化大革命时,这匾额曾被吴丰坤用桐油布包裹着埋于地下。改革开放后,他又专门请人将匾额用蓝漆刷过,用金粉勾勒。县文化馆曾多次派人找他商量,希望他能捐给国家。可吴丰坤觉得,这是祖上所传的东西,那可是传家宝,应该一代一代往下传的,不能在他的手上失落了,他也就一次次地婉言拒绝了。另外,他也非常喜欢“耕读传家”这四个大字,又种地又读书,那可是一种境界啊!因此,他对自己的5个子女要求都很严。用他的话说,只要你们好好上学,上到哪我供到哪,那怕是砸锅卖铁,挫骨为扣,也要供你们上学。如果不好好学习,跳不出农门,那很好,就回来面朝黄土背朝天、一滴汗水摔八瓣,你就在家种地吧。他还言之凿凿地说,这是祖训——“耕读传家”。不读就耕,没有二话可说。看来,吴丰坤虽然是严重曲解了这四个字的含义,但他的态度却是无庸置疑的。
总的来看,吴家这5个孩子还是很争气的。老大吴天路上的是南京林业大学,老二吴天然读的是北京师范大学,两个人进的都是全国重点大学。那时候农村有了这样的喜事,就要放电影。他为老大放的是《屠夫状元》,为老二放的是《七品芝麻官》,因为农村人都爱看戏。现如今老大在山阳大学教书,老二在山阳市委办公室工作,那都是让人羡慕的好差事啊。老三吴天彪学习不行,可他的身体却最为结实,似乎得了祖上武举人的隔代遗传。老三虽然没有上大学,却去了南海舰队当海军,转业后又给市委书记开小车,这同样让吴丰坤老汉非常骄傲。中间虽然走了一些弯路,但现在已经在市一家健身俱乐部里当教练,那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最让他头痛的是下面这两个。老四吴天娇整天风风火火,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这妮子没有上高中,从初三直接上了山阳艺校,学的是声乐。今年已经毕业了,却不到市艺术团报到。一个人背起行李去了北京,说是要当演员,成为艺术家。现今还有一个专用名词,说她这叫“北漂”,北京像她这类人多了去了。你想一个大姑娘孤身一身漂泊在外面,吴老汉能不担心。还有小五吴天放,从不把学习放在心上,而是一心想着出去旅游。这小子今年已经是高二了,还根本没有考大学的的紧张劲儿。在他的小屋里,墙上挂着的是中国和世界地图。桌子上摆放的是地球仪,抽屉里也塞满了各种各样的地图册。墙上的地图被吴天放用红笔、蓝笔圈了很多圈儿,也划了许多箭头,就像是战争年代的作战地图一样。他用于摘抄各地景区、景点的介绍资料已积累了十几个笔记本。而他利用每年寒暑假外出旅游的门票也收集了厚厚一沓子,从上初一开始他便独自一人个出去旅行,他看的景点着实已经不少了。吴丰坤总是对天放说:“你要是把旅游的一半劲头儿用在学习上,恐怕也是全县头名状元。”可说归说,吴天然依然我行我素。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吴天然,因为酒厂红火那些年,吴丰坤是天南海北地跑。用他自己的话说,中国除了台湾、香港和澳门,每个省他都去过。一到家,他便给孩子们讲外地的山川走势、风土人情、地方小吃。最爱听的就是吴天放,从小学开始,他就能看懂中国地图了。如今,全国2000多个县的名字、位置、主要特点,吴天放闭着眼睛都能说上来。在学校一开始有的同学不相信,就和他打赌。同学们专门找那些偏僻的、名字古怪的县来考的,可他总是逢赌必赢,人送绰号“活地图”。好旅行,也无可厚非,比如徐霞客还游出了名堂。关键是人这一辈子总不能靠旅行生活吧?那毕竟是只出不进的消费项目啊!可吴天放也有他的理由,说他外出的经费都是自己挣的,又没花家里一分钱。这倒是实话,为了攒足外出的钱,每到双休日,他就将家里的“老邙牛”和“小媳妇”牵出去叫卖。凭着卖花生和莲藕他所应该提成的钱,他也是不愁外出的川资的。吴天放的理想是,在他30岁以前游遍中国,在60岁以前,游遍世界。
除了侍弄那几亩田地,吴丰坤更大的爱好是喝酒和看新闻。喝酒是在酒厂养成的习惯,而了解新闻则是他区别于同村老百姓的最大特征。酒已成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一日三餐都必须多少喝一点,否则就难受。心里发慌,双手打颤。孩子们就劝他戒酒,说他这是初期酒精依赖症。时间长了,健康会受到极大的损害。可喝几十年了,这能是说戒就戒的事。院里还埋着几口大瓮,里面装的就是县酒厂前些年生产的白河特酿。他这把年纪,还图个什么。有这几大瓮白酒作伴,他的余生无忧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