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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这个东西不错,省了我好多事,思路一下子也清楚了似的。”魏老师翻弄着我带回来的“白皮书”显得有些兴奋。我说语文部分我也看了,挺丰富的,还有一篇指导总复习的“点拨”凑合用吧,总比自己满处去找资料痛快。我说皮老师、白露,你们几个觉得怎样?
小果先说:“我就用这个了,先说不用自己给学生刻卷子了,到时候再有针对性地补充些练习,挺好。”
皮老师也点头,白露翻了一下书底,为难道:“工本费10元啊,这要都让学生订,一个人就得交60块钱,家长还不又闹到学校来?我看还是去场部一复印,咱留一份慢慢给学生刻吧。”
魏老师说:“反正我这科得全订,要不我到了总复习还真得抓瞎。”皮上纲分析道:有些学生其实用不着,没必要让他浪费钱了,象江勇革还有如花那样的,你就是把中考试题露给他们,他们也未必就能怎样。魏老师说那样不就让他们挑理了嘛,最后得便宜还卖乖,又说咱歧视,咱可得一视同仁。
小果突然问:“先不说别的,麦老兄,他们什么价给老师吧!”大家也都关注地把目光集中过来。
我一顿足:“咳,我还真没问!”
白露笑道:“有你这么办事的吗?闹半天糊弄大伙儿一个瞎热闹啊。”
我一边笑着检讨自己没有斗争经验,一边说我这就打电话去问,顺便也跟傅康核计核计。走两步,我又犹豫:“这事儿是不是得跟佟校念叨一下啊。”魏老师笑道:“不用,初二时候订辅导材料就是老师拿主意,又用不着学校掏钱,校长不管。”
“教学需要第一嘛。”皮上纲说。
我先去问了傅康的意见,傅康说订,不过价格高了些,家长肯定有意见,一下子就60块啊,咱得给它压压价。我说看他们给多少钱的底价吧,我是准备按那个价给学生了,赚他们钱我总觉得不地道,傅康当时没有说话。
给门讲师打了电话,我说大概一共得400本,门讲师立刻说:“小麦,门姨给你个价,一本三块五,你要能从秦老师那里拿到这个价,算门姨栽面儿!还有啊,老师一人送一本不在内的,到时候我叫学生打车给你送过去,你尽管收齐了钱就成啦。”
佟校看我。我掩不住,也不想掩,就闪烁着说教研室搞了一套中考试题集和模拟卷,几个老师都看了,觉得不错。佟校说那就弄吧。我赶紧下搂。
我说三块五一本,老师白送,我看咱就这么给学生算了。其他人都有些哼哼哈哈,我很别扭,要是牛乐耕在,肯定痛痛快快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行不行,怎么想的,不就一句话的事儿吗?想当婊子还立牌坊咋的?
一向快语的小果终于先说:“哥哥你别那么狠好不好?几位老师怎么也得见个亮儿不是?”
魏老师谨慎着说:“按说是不太好,不过人家别的年级都这么搞,小学那帮人更厉害,咱随个大溜儿,别过分我看就成了。”
白露笑道:“我看,咱听皮老师的。”
皮上纲推脱道:“这事儿还是得大家商量,不过,大家得统一了口径,价格必须都一样,不能叫别人说出闲话来。一分钱不赚学生的我也没意见,应该的嘛,啊?不过,我们原来那学校,一般都是给学生八折,学生还蛮知足的——咱怎么办还是你们商量啊——我怎么都成。”
小果拍案道:“那还商量啥?我看八折就挺好!”“就八折?”魏老师环视了了一圈剩下的人。白露捅我一下:“都一样了,八折,我看,学生也告诉他们自愿,谁爱订谁订。”
“谁不订就让他们按页抄!反正我复习时候得用它讲课。”魏老师补充了一句保留意见。
“哎——这招不错——”皮上纲跳着眼皮笑道:“让他抄!”
我说那就这么着?几位上课的时候跟学生统计一下数吧,周末前把钱收上来,我让他们下礼拜一、二的给送书来。
小果算计着:“八折,三块五,一个学生赚四块五,60个学生就是”
“59个。”我赌气道:“林三柱死了。”小果一愣,吧唧一下嘴,也不算了。
结婚几个月,小果的腮帮子就有些鼓了,大伙都开玩笑,说他老丈人家简直把他当宠物猪养了,现在也没有以前上班积极了,有些“君王不早朝”的腐败啦。小果得意之后,也抱怨,说他老婆不懂事,经常牢骚他,嫌毕业班太忙,大家就不是好笑,说那是爱你呗,恨不能跟你朝夕相守呢,白露有些揶揄地提醒他:“你也不用怪别人,晚课后的半小时,可是你自找的,你不想早回家就跟人家直说嘛,不要往学校身上推卸责任。”
玩笑着又提起丁茂林来,我说老丁不是说去年年底就结婚吗?怎么到现在也没动静,是不是又黄了?正进来的傅康笑道:“他现在正跟佟校谈呢,叫佟校给要房子,提了好几次了,佟校也不太上心似的,老丁正嚷嚷呢,赵老师怎么都要得来房子?——嘁,你能跟人家老赵比,老赵跟佟校什么关系?”
皮上纲感慨着笑道:“看来你们结婚还就得找农场的闺女,就地批发,什么心也不用操,象小果,就记得吃饭睡觉就成了,要多幸福有多幸福。”小果说:“皮老师你真把我当猪啦。”
“麦麦,发财了!500大洋。”我这才发现傅康手里还捏着一张汇款单。
“我的?“我有些意外,稿费?不会,不会有这么大份量的,我偶尔扔出去的那些小文,一般也就三五十块的收成。
傅康并不急着把汇款单给我,而是慢条斯理地审讯:“谢谢你帮我,永远的感激,呵呵,九河市东区的,席美萍,绝对是个女的吧?老实交代,怎么回事?”其他人也感兴趣地审视着我。
我的脸热辣了一下,心里一翻个儿,立刻想到了陶丽那个叫小咪子的朋友。这是偿还我打胎费呢,娘个脑袋的,她倒挺讲义气,还这么正规地汇款来,这不存心害我么?
我只好发挥自己最不缺乏的想象力胡编乱造,大家只是一直暧昧地笑,最后弄得我没了创作故事的信心,一把抢过汇款单来塞进桌斗。然后强行转移话题,告诉傅康刚才我们的研究结果:跟学生按八折收钱。
一会儿放了学,我溜边上问陶丽:“小咪子是不是叫席什么?”陶丽说是啊,我说这个混蛋!
“怎么了麦老师?”
“那个事儿你肯定没跟任何人讲过吧?”
陶丽说:“我有毛病啊?连江勇革他们都不知道,您要不信我,干脆就杀我灭口完了。”我说我还真恨不得宰了你,还有那个死丫头。
陶丽追问,我说了汇款的事,又问小咪子做什么呢,陶丽晃了晃脑袋:“真没联系过,弄不好去我哥们儿的酒吧了吧。”我说什么哥们儿哥们儿的,你那些朋友,没一块好油,以后我再看你跟他们来往,我就让佟校开除你!
陶丽毫不示弱地威胁道:“那我就把您给小咪子打胎的事告诉大家。”我赶紧四顾,气急败坏地说:“陶丽你找死啊!赶紧回家!”
“也有您怕的事儿啊。”陶丽得意地笑着,向车棚跑去,我还心有余悸地相看教室里是不是还眯着窃听者,做好事做得如此胆战心惊,对我的道德承受力真是残酷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