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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容在里边开见面会的时候,另一边的屋里,药令们在摇头叹气:“没一个有眼力见的,这时候怎么都问不到点上,一个一个的尽打听八卦,没出息的。”
“你担心什么,已经安排好了,待会儿再问,总不能太明显不是。这盛药侍啊,向来是个好卖傻的,要是直接问她,她准得一脸傻模样。想问她什么,就得在一大堆话里夹上一两句,保准她答得又漂亮又干脆。”这么说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药令,这李药令啊已经琢磨过阿容很久了,当然了,这还是从前琢磨着想收徒弟的时候琢磨的。
药令们齐齐地冲李药令投去“您老真英明”的眼神,李药令只笑了笑,然后侧耳听着隔壁的动响。这时候那边教学室里又有一名药女举手起来了,问道:“大师姐,家父是药令,我自小也跟着父亲炼药的,所以我想问大师姐一句,如果想提升回元丹的药效,该怎么处置。”
“回元丹的基本药效按方子是对的,但如果想要得到更好的药效,就应该因症施药。比如体弱者,姜生花应该少放十五克,反加十克白米芥,再加五克皮橾子。比如胃寒者,芳木藤性寒味平归胃经,芳木藤在这里就不能用了……”阿容在众多八卦中听到了一个中听的问题,那自然是讲起来滔滔不绝,恨不得一讲就讲到吃午饭去,省得其他药女再问她八卦。
这边答得是兴致极高,那边的药令们也听得仔细:“这样加减,药性还会相融吗?”
“怎么不相融,你仔细想想,新加的药,或者添了药量的,会和什么相克,只要上下一比对,就知道能不能相融了。你也是,这话也问得出来,炼药多年,药方能不能成,一过耳就分晓了。”肖药令惯来说话就这么冲,尤其是当地位打断他听那边说话的时候。
好在那药令也在听着,并不介意肖药令说了什么。其实他不赖人有疑问,实在是看一个刚出师房没多久的小姑娘,在那儿口沫横飞地讲着加减药方,而且处置得又大胆又合宜,药令们多少还是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念头来的。
在阿容说到回元丹实在没话可以再说下去时,一轮八卦又来到,让她都想找个地挖个坑儿,然后把自个儿埋瓷实了才好。
好在那头是安排好了的,过没多久,阿容又听得有药女举手问道:“大师姐,那天肖药令大人炼汇生丹,我在一旁看,肖药令大人把炉子都炼毁了,好可怕,怎么会这样,还冒黑烟了呢。”
汇生丹,阿容听了一皱眉,炼这玩艺儿炼过火了会产生出类似炸药一样的东西来,不过远比不上,所谓的毁炉子,应该是炉子焦了不能再用了。
这位药令也真是人才,炼药能炼出炸药来,得亏这成分和炸药天差地别,要不然真得炉毁人亡了:“肖药令大人炼汇生丹,是不是用的木炭,炼汇生丹其实用石炭最好,石炭不如木炭火劲儿大。要用来炼别的药肯定不成,要是用来炼汇生丹,那是再合适不过了。汇生丹用木炭炼容易过火,稍不注意就毁了药,石炭的火即稳又绵柔,以后再碰上,不妨跟肖药令大人说说这事儿。”
那边说:“用石炭火,石炭不是火劲儿不够,只能烧育苗房使吗,再说这石炭也不好着啊!”
另一头也有药女问了这句话,看来是真和那边的药令们心有灵犀:“可是石炭不好着啊,要多久才能把药炼出来啊?”
“其实石炭很好着啊,只要去育苗房里铲了烧好的,往里头一填,再塞没烧着的石炭,正好一点点升炉温,这样也养炉的。一次填足,一炉药下来连炭都不用再加了。”阿容到底是烧过炭的,所以对石炭的特性再清楚不过,这玩艺是即好着,又难着。特点是比木炭更持久,但火力不如木炭猛。
接着又是八卦,好在这回八卦短点儿,眼看着快到点了,这最后的一个问题让阿容也有些犯难,人问的是:“炼丹药最重要的是什么。”
最重要,阿容心说这多了,药书上不都明标着,哪还有什么秘密不成。她可不知道,在别人眼里,她就一浑身上下都是秘术的,哪一样拎出来都能把人给震三震。关键是问她什么她都能答得上来,似乎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似的。
实际上她却就是一擅于看书,擅于记忆的,看教科书挑关键点,这是现代人大抵有的习惯。关键点一提溜出来记下了,再加上她前后两世都这专业,哪能不了然于胸。
沉吟一会儿,阿容才说道:“人、药、水、火、时、序。人自不消说了,且先说药,药有药材的性状味以及药量之分,这需要平时多摸索,多看多用。其实种药材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大家把药材的性状味以及习性记明白,以后炼丹药时用起药来就事半功倍。至于药量,这需要经验,大家多在药令、药师大人们身边看着学着,看得多了也算是一种经验。”
“那水呢?”
“水分很多种,江河湖海,泉溪池涧,有石中水、无根水、琉璜水,还有露水、雪水、霜水,以及炼丹时滴出来的化露水。每一种水都有不同的作用,《静斋药记》上面有一句,若气燥舌赤,取三升雪水浸一升曼罗,雪化后滤之则饮,至九日可安。而《秋山说》里则有关于露水的记载……”
在这头的阿容说得浑身是劲儿,因为她觉得自个儿像是在归纳自己这几年来学到读到的东西,这感觉像是自己把很多事情都又精炼了一遍似的。
那头的药令们听得一个头两个大,皆是面面相觑:“水还有这么多说道,老肖,你平时好像都用的是后山的泉水吧,我也是汲泉水。这炼药不都是用泉水吗,哪来那么多事儿。”
“但是她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她说的话都有出处,本本都是上古药书,这些是连咱们都没见过的。得,咱们以后就捱这听吧!黄药师的徒弟果然面子大,只怕早把上古药书都看遍了,看来咱们得赶紧的,升到药师才能看得到啊……”李药令叹了一口气,药令与药师一字之别,可一个可谓宗师级,一个无非药匠而已。
这时的阿容兴奋地说到了最后一个“序”,序一说过了,时间正好到,阿容一咂巴嘴儿,心说这也不错,就当复习了,还这么多人陪着咱复习,那敢情好。
其实这时候台下听得懂的如疾如醉,听不懂的昏昏欲睡,虽然阿容讲得浅白,可这些姑娘们都还在种药的门槛上,哪里懂得这么多。也不是谁都跟阿容似的,从种药草的时候起,就有了开炉炼药的念头。
在连云山,不成药侍放出去的,也算个好出身,那十里八乡哪家不是踏破门槛来求亲。所以有部分姑娘,那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来的,自然也不会太过上心。
出了教学室里,阿容一看时间,心说快吃饭了,干脆去主山食堂里吃,吃过了饭差事房里又给了一趟去外设药馆坐堂两日的差事。这正好在师房授课的间歇,所以阿容不得不感叹一句:“果然是资本家啊,这点时间都不放过。”
她可不知道,这是黄药师的意思,老觉得自家徒弟天天窝屋里头,没日没夜的炼药,那有什么用,药最终是给病患服用的,还是得多看病患,多接触各种各样的疾病,所以这才有了见缝插针似的外山任务。
外设的医馆就在连云山附近的村子,这附近的村民,大多是在连云山做药农的人家,连云山向来对他们较为关照,定时定点的就是药师过去施药。阿容领的差事书去的,就是不远处的李村,李村当然大部分是姓李了。
当阿容到李村的时候,村里的百姓老早就排队等着了,每月初五、二十都会有药侍或药令过来,要是有什么病症也正好就近问诊,不必跑得太远。
“今儿到的是盛药侍,黄药师大人的弟子,大家有什么不妥的,还请一个一个上前来。”陪同来的是差事房的人,专门负责接送和安排,对这里也比较熟,有了他在一切都更好开展些。
这领事儿来的姓方,人称方执事,也是个牢稳的,要不然黄药师怎么放心把自个儿徒弟交托得来。瞧这一说话,就先点明身份,免得有不开眼的要来生什么事儿,光就黄药师的名头就够镇得住场面了。
“大家好,我叫盛雨容,明、后天都会在这里坐诊,还请大家伙儿多照顾了。”阿容笑眯眯地说着话,脸上自有是半是娇半是憨的笑,小姑娘总有天生的优势,能削弱人天生的排斥感,尤其是当这小姑娘笑得温淳又娇憨的时候。
村里多是老人和妇人,壮年的大都在外谋活计,要么住外头,要么傍晚了才回。又说了几句话后,阿容进了药馆里坐诊,倒是一个一个排来俨然有序的。
但这世上,不是人人都俨然有序,总会有意外发生,要不怎么会有句话叫——无巧不成书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