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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通只好任她伏在自己怀里抽噎著,想不出一句可以安慰她的话来。
这也难怪。
当一个女人在哭泣或是伤心时,男人大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这一点,或许你比我更了解。
男人宽阔的胸膛,有著足以使少女感到温馨的慰藉。
孙月华也是少女,当然是不会例外的。
她渐渐止住了抽噎,仰起头,低声道:“罗少侠,你会取笑我吗?”
“你是一个好姑娘,你的心,是冰清玉洁的,我怎么会笑你呢?”
“真的?”
“这并非姑娘的错,所以姑娘更应该珍惜自己,姑娘仍然美丽,矫健的武林儿女,巾帼英雄,大家都会为你喝辨的!”
罗通不善言辞,尤其是有一个美丽的女人伏在他的怀里,他更想不出贴切的话说,说这几句话,已够使他吃力了。
孙月华举起俄纤纤玉掌,轻轻擦了她有泪痕的脸颊,芳心感到一阵温暖。
闻言之后,她一双凤目之中,开始有了新的希望的光采,依然幽幽的道:“你会帮助我么?”
“在下一定竭尽全力地帮助姑娘!”
罗通含著温柔的笑容,他为自己能说服她而高兴,接著道:“好了,孙姑娘,我们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在下上山之时,还遇上了令兄,他也是人山找你来的”
孙月华忽然挺直了身子,语气十分坚定的道:“好,我愿意随你下山,不过我有两个条件!”
罗通道:“姑娘有什么条件,但说无妨!”
孙月华道:“第一,你暂时不要和我哥哥见面!”
“为什么?”罗通怔了怔。
“你不要问这么多嘛!”孙月华又道:“第二,我要扮成男装,和你一路同行,不论你到什么地方,我要跟著一起去!”
“这个嘛”
罗通支吾了一会儿,继而呐呐道:“在下和和姑娘同行只怕只怕不太方便”
孙月华道:“我暂时不想和我哥哥见面,是为了要找出那个假冒你的贼人,要和你一路同行,也是为了找到那个万恶的贼子,我要找到他,逮住他,当着天下武林揭穿他假冒你这回事,然后我就亲手剁了他!”
罗通道:“我是非要找到他不可,但你为什么不肯和令兄见面呢?”
孙月华道:“我大哥二哥,绝不会同意我和你一路的,但我却非和你一路不可,否则”不待罗通答腔,她又接著道:“因为刚才我仔细想过了,他假冒你的名,做出许多人神共愤的事,你知道为什么吗?”
罗通道:“他想嫁祸给我!”
“没错!”孙月华道:“依我看,他一定和你有著深仇大恨,非让你身败名裂不可,因此,你走到那里,他都会阴魂不散地跟著你”“这个嘛”罗通沉吟了片刻,继而呐呐道:“这一点,在下倒不曾想过!”
孙月华嫣然笑道:“所以我要和你在一起,但我们并非并辔江湖,走在一起,而是你走在前面,我只是远远地跟著,我想,用不著多久,我就可以识破他的行藏,然后由我暗中通知你,你就可以把他逮住了!”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罗通笑接道:“好,在下依你!”
孙月华的脸上,立刻浮起一丝甜笑。
“你说了可要算数喔!”
“那当然!”
“好!”孙月华欣然道:“那我们”言及此处,她的心头不由一羞,底下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
蓦地忽听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声云叫道:“姓罗的淫贼,你最好快滚出来,外面有许多人正等著你呢!”这声音经过石壁夹道曲折的送进来,当然走了样,听不出是谁在说话。
孙月华低声道:“这人是谁?”
罗通道:“听不出来,咱们出去吧!”
“且慢!”孙月华一把拉著他的手臂,说道:“这个时候出去,只怕会引起很大的误会,到时候”
“不!”罗通十分坚定的道:“在下若是不出去,他们也会找进来,何况误会必须澄清,绝不能让它继续存在下去!”
“在下进入茅山,本是找寻假冒我的贼人而来,真者自真,假者自假,只有把误会解释清楚了,才能找出假冒我的人来。”
“好!”孙月华点点头道:“我随你出去,我可以替你作证。”
罗通正待答话,外头的人已吆喝了起来。
“姓罗的,你躲著不出来,难道能躲一辈子吗?好汉做事好汉当,你龟缩著不出声,难道咱们不能去找陆地神龙吗?”
罗通听他辱及祖父,心头甚是愤怒。
这时一双柔弱似无骨的小手,紧握住了他的手,低声道:“罗少侠,我们出去,但你必须保持冷静,我想这也许又是什么阴谋!”
罗通道:“这一点我知道!”
话声甫落,举步往室外走去。
但走没两步,又回身道:“你跟在我后面,不论遇到什么人袭击,都由我来应付,你知道吗?”
孙月华道:“嗯,我知道了!”两人走出石室,接著就是一条宽仅数尺的夹道,石壁间大都凹凸不平,许多地方的尖石也锐利如刀。
刚才罗通进来时,还须凭手摸索,但如今他已清晰地见到,当下回头低声道:“这条夹道曲折难行,你可要紧随我身后而行,才不致碰上尖石!”
孙月华疑道:“罗大哥,莫非你看得见?”
她还是第一次叫他“罗大哥”但心里早就叫他数十遍了。
罗通不愿多说,只是含笑道:“看不太清楚,只是进来时,有些印象罢了!”
言及此处,似是有所警觉,脚下忽然一停,但听“嗤”的一声,一道耀眼火花,已朝自己飞射而来。
“拍”的一声。
罗通左手忙拍出一掌,火花立时被掌风卷得倒飞回去,击在七八尺外的石壁上,登时爆散开去,化作数点火焰,一闪而逝。
就凭这一闪即逝的火焰,敢清人家已经发现罗通的藏身之处了。
接著一阵“丝丝”轻响,声音虽细,却十分尖锐,分明是一种急劲的暗器,如风掣般袭来。
罗通不由大喝了一声。
“什么人出手偷袭在下?”随著喝声,右手折扇“豁”的一声往前卷起,顿时就把对方三支暗器一起兜住,左手轻轻一接,就接到了手中。
哇操!竟是三支沉甸甸的铁笔。
孙月华低声道:“你没事吧?”
“没事!”罗通道:“只是三支铁笔罢了!”
“三支铁笔?”孙月华诧异道:“难道会是铁笔三郎?”
铁笔李三郎,罗通当然知道,他就是麦香堡主的三弟子,自己曾在龙王庙见过他。
这三支铁笔,会是他打出来的?
嗯这倒很有可能。
当时为了毒华陀的事,也许他仍然怀恨在心。
思忖至此,孙月华一旁关切道:“你和铁笔三郎有梁子?”
“没有!”罗通忙道:“刚才没见到人,咱们快走!”
他举步走在前面,但他乃明了这座石窟之中,果然来了不少人,这些人对自己真假难分,心头当然也产生了极大的戒心。
于是,他双目凝注,只是向左右察看,这样约莫走了四五丈远近,发现这条通道两侧,竟有一条横穿而过的夹道:所谓夹道,其实只是一条石弄罢了,心中不由迟疑了起来,不知自己刚才是从那一条夹道进来的?正待越过横穿的夹道之际,忽听一声口哨响处,人影一晃,从左右两边,窜出两个黑衣大汉,剑光电闪,夹击而至。
不仅如此,正面的夹道上,同时也有一道人影,快如奔马,手抡著长剑,疯狂似地冲了过来。
这三人来势奇快,罗通急忙往后退了一步,右手一挥折扇同时封住三支长剑,口中则大声喝叱道:“三位是什么人?”三个黑衣大汉不发一言,三支长剑竟然配合佳妙,连绵刺出,剑法奇诡辛辣,有如水银泄地,无孔不入,剑尖飘忽,记记皆是往要害处下手。
夹道中漆黑一片,武功再高,也很难看得清楚,但他们就像目能暗视,剑如泼风,攻势快速至极。
罗通折扇连挥,一连封关几招之后,才发现他们并非看得见自己,而是他们久经训练。
练的就是在黑暗处联手攻敌之法,只要你和他们动上了手,他们就可以围著你猛攻,听风办位,不差丝毫。
罗通心头猛然一动,忖道:“莫非他们会是“北斗七煞”不成?”一念至此,他忽然想起孙月华的一番话来。
“对方一定和你有著深仇大恨,非把你搞得身败名裂不可,因此,你走到那里,他们都会阴魂不散地跟著你”细想自己和麦香堡并无冤仇可言,他们却一再和自己为难,由此看来,那个送折扇的丫头,和假扮自己的贼人,莫非都是麦香堡的人所为?他这一沉思,心头微分,几乎差点被对面那汉子森冷的剑尖刺及左肩,心头一凛,当下一声朗笑道:“三位朋友大概是北斗煞星了?在下并不想杀人,更不想和你们纠缠,快点退出去吧!”
随著话声,他的左手突然扬起,把刚才接来的三支铁笔,分向三人的剑身上射了出去。
“当当当”三声脆响。
这三个黑衣汉子只知抡剑决敌,究竟身在暗处,看不清罗通的动作。
忽听三声脆响,火星飞溅。
三支精钢百炼的长剑,登时被铁笔击中,拦腰而断“匡铛”坠了下地。
三个黑衣汉子猛吃了变惊,急急往后暴退。
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大笑道:“罗通,你果然有两下子,但就算你武功再高,今晚也休想闯出百丈崖窟”
“就是他,快追上去!”孙月华站在罗通身后,听到那话声,急忙扯了一下他的衣袖,急急道:“他就是那个假冒你的贼人!”
“你怎么知道?”
“我听得出来,绝错不了的!”孙月华挥挥手道:“你快追上去,一定可以逮住他了!”
“好!”罗通点点头道:“你最好在这里等我,不可乱走动,这洞窟似乎进来了不少人,黑暗之中敌我难分”
孙月华听他口气,彷拂根关切自己似的,心里不觉一阵刺痛,一面点头道:“我会照顾自己的!”
罗通这才纵身朝前掠了去,就因这几句话的耽搁,那贼人早已去远,追了一段路,却仍不见那贼人的踪影。
追没多久,前方又已出现了岔路。
罗通刚停下脚步,突听岔路左边传来一声大喝:“姓罗的淫贼,那里走!”
“呼”的一股掌风,从左边涌出。
接著蓦听一人沈哼道:“不长眼的东西!”
“砰”然一声大震,夹道中急风如旋,敢清这人硬接了先前那人的一拳。
刹时间但闻拳掌带起呼呼劲风,从前面金道上传来,大概是这两人互不相让,业已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
只要听他们击出来的拳掌,内劲极强,就可知这两人必然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了。
罗通暗暗奇怪,这石窟之中,怎么会来了这许多人?
蓦地只听身后远处,似是有一个女子的惊呼声传了过来。
同时岔道右侧,也响起一阵兵刀相触的声音,由远而近。
似乎这座石窟,都有人在相互攻击,因此不时地会传出叱喝和互搏的声响,也更使得石窟内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感到惶恐与不安。
最使罗通感到惊骇的,就是那名女子的惊呼声了。
但因相隔较远,听起来并不十分真切,当下心中暗暗思忖道:“莫非是孙姑娘出了什么事了?”想及此处,不由身一转,朝原路奔了同去。
从那女子的声音传入耳中,到回身奔返,前后不到眨眼工夫,细目望去,这条夹道上,那里还有孙月华的人影?
前面大石窟中,这段时间内,似是又进来不少高手,只因石窟极为宽广,多了几十个人,并不显得很拥挤。
只是石窟实在太黑了,人与人之间,有时难免会撞在一起,那就会引起零星的搏斗了。
就因为同处在黑暗之中,出手击敌,全凭听风辨位,所以搏斗也不过一两下,双方距离错开了,也就会自动停止搏斗。
但大家都像在狩猎似的,各自屏息凝神,全神贯注著四面八方,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肯先退出去的。
意思也就是说,只要有任何一个人闪动时,稍稍带起风声,或是脚下稍有出声,准有几个人向你袭来。
因此,这座大石窟中,尽管人影幢幢,却不闻半点声响。
现在,即使有根针落地,相信也是清晰可闻的。
蓦地突然有人亮起一道火折子,火光一闪即逝。
火光虽然只是闪电般一亮,但大家伙都已见到罗通就站在左边的石壁下。
立时有人喝声道:“淫贼就在这里了!”喝声甫出,一阵衣袂飘夙和兵孤格击之声,随著响起。
同时也响起几声惊呼,惨叫,和一阵清朗的大笑声,有人随之倒了下地。
接著又有人亮起火折子,罗通已经闪到了北边,火折子当然很快地被人打熄。
但这样一来,已经把众人激怒,随著火光的乍明乍灭,又有几道人影快捷无伦的朝罗通立身之处飞扑了过去。
又是一阵拳风、掌劲,和兵又的撞击之声交织著响起,有人闷哼,也有人惨叫。
在一阵子混乱的激战中,最后又有人带著朗朗的胜利长笑,飞越而出,长笑声中,当然又有人倒了下来。
大家伙都听得出那清朗的笑声,是发自于罗通口中。
大家伙也自然可以从听声辨位,听出罗通随著笑声,而转移了位置。
于是又有人亮起火折子,朝罗通转移的方向投去。
火折于再次亮起。
大家果然清晰地看到罗通手执折扇,青衫飘忽,站在那里喘息看,一眼见到火折子投掷而来,立时举手一扇“呼”的一声把那燃烧的火折子打熄。
“好个恶贼!”
“姓罗的,你还往那里走!”暴喝声中,又有几条人影急扑而起,急击了过去。
比墨还要再黑的石窟中,响起罗通一声长笑道:“诸位冲著罗某而来,那就莫怪罗某扇下无情了!”在他说话的同时,又有几条人影,悄悄地围了上去。
虽然看不到刀光剑影,但从几处不同方向发出来的兵刃劈风之声,劲急而凌厉,是可以听得到的。
于是,又有一阵慑人心神的金铁狂鸣大作。
黑暗中,虽然看不见有人负伤,但慑人心神的闷哼,惊怖的厉叫,和不忍卒闻的惨呼,夹杂著嘹亮的朗朗长笑声,在一片混乱中相继而起。
有人接二连三的砰然倒地,但倒下去的绝不是罗通,如果是他倒了下地,就不会再发出清朗的笑声来。
今晚到这座石窟来的人,几乎全都是江南侠义道上的一流高手,如今,居然没有交手几同合,就相继倒了下去,不死也几乎受了重伤。
如此一来,不由得那些还没有出手的人,感到无比惊骇。
罗通的武功竟然如此高强,出手之毒辣,更是令人怵目惊心,似乎他已横下了心肠,痛下毒手,要歼灭进入石窟内的所有人。
那人当然不是真正的罗通。
真正的罗通却还在石窟内,纵横相交的夹道之中,迷失了路径。
石窟内夹道曲折,洞与洞之间交叉互通,只要是一步走错,就再也找不到原来的路径了罗通在回身奔返之际,走了直线,但他和三个“北斗煞星”动手在夹道的十字口,追踪假冒他的人时,是朝右边横路追下来的,漆黑之中,动手换位,加上夹道的路径十分相像,自然根容易便忘了方向。
他来行了几丈远近,却仍然没有发现孙月华的芳踪,心头不由大急,当下脚步一停,大声叫了起来。
“孙姑娘,你没事吧!”石窟中并没有人应声。
罗通又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听到离自己身侧不远处,有人发出一丝极轻微的呼吸之声,当下就要转头望去。
原来,在岩石的壁缝闲,隐藏著一个人,就在罗通回头之际,悄无声息地发出一掌,朝罗通的后心印来。
他才一伸手,罗通便已然察觉,回身的同时,右手一把抓了过去。
这一记“姻龙探爪”恰好抓住了对方的手腕,那人立时一惊,左手快捷无比的狂拍出一掌。
罗通右手带转,五指微一用力,左手一掌直切而下,劈在那人的右一眉上。
“哎哟”一声。
那人惨叫了一声,身子顿时弯了下去。
但罗通扣著他脉门的五指,忽然感觉似有一缕阴寒之气,从指头上袭了过来,心中不由一惊,功运五指,朝他逼了去。
如今他的“太极玄功”已有五成以上的功力,五指一逼,顿时对方涌出的阴气上立时被反逼了同去。
使出的功力一旦被人反逼回来,就是行话中的“走火入魔”对方如何忍受得了?
只见那人身躯一震,低声哀求道:“罗少侠,你就饶了我吧!”
罗通将他反手按下,看到的也只是他的背影,但觉此人十分眼熟,此时这一开口,他几乎就已确定那人是谁了。
“你是谢庄主?”那人连声应道:“是,是,老朽正是谢广义,罗少侠请快松手!”
哇操!他果然是谢广义。
罗通当然没有松手,冷冷道:“谢庄主不是没练过武功吗?”
“老朽老朽”
谢广义支吾了一会儿,继而呐呐道:“老朽是练过几年,只是不精,和没练差不多,刚才只是心切爱女之仇,才向少峡出手的!”
罗通听他这么说了,正待松手,突然想起邓公朴被人背后击中一掌,经自己给他运功调息之际,给谢广义握住他的双手,那时他就感觉到一缕阴寒之气,渗袭过来,明明就是谢广义所为。
一念至此,五指一松,冷冷道:“你先起来,在下正有一事,要向谢庄主请教!”
谢广义直起腰,脸上飞过一丝狞厉之色,右手缓缓提起,竖立胸前,一面陪笑道:“罗少侠有何指教?”他只当罗通在黑暗之中,看不到他的动作。
罗通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他故作不知,仍然冷冷道:“谢庄主和邓前辈是数十年的好友,你才会把令嫒拜在邓前辈膝下作义女。“但谢庄主一直深藏不露,直到邓前辈临终之际,才知谢庄主练成了“阴手”只可惜那时他已说不出话来了!”
谢广义听得脸色剧变,竖立当胸的右手,不自觉地动了一下,但他还是没敢出手,一面故意呵呵一笑道:“罗少夫这话说错了,老朽昔年练的并非“阴手”而是“玄灵摧心掌””话声未落,手掌业已疾出如风,悄无声息的印上罗通的前胸。
“摧心掌”的掌心含蕴极强的震力,专摧敌人心脉,故有“摧心”之名,就是修为功力和他相差的人,只要被他击中前后心,一样会被震断心脉,不然像邓公朴这样一流的高手,如何会伤重不治?只可惜,他今晚遇上的却是太极门的传人罗通“太极玄功”又是玄通释道两家的上乘神功,正是旁门左道阴功的克星。
更何况罗通早就看出他右手当胸,意图偷袭,在他左掌推出之际,同样功贯右掌,暗暗伸手推了过去。
这一著谢广义当然没看到,也是做梦都没想到的事。
等到右掌直出,和罗通的右掌乍接触之际,口中立即闷哼一声,全身起了一阵剧烈地颤抖,砰然一声,跌坐了下地。
“你你”谢广义牙都歪了。
只见他仿佛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频频喘息不已。
罗通还不知道他的“玄灵摧心掌”力,已被自己“太极玄功”的真气反逼了同去,他的一身功力,已然全毁。
他猛上前一步,沉喝道:“玄灵摧心掌?这么说,邓前辈果然是你下的毒手了!”
谢广义所练的一身阴功,逆血反行,这份痛苦,真如滚油煎心,头上冷汗,像黄豆般绽了出来。
只见他身躯止不住的抽搐,喘着大气,断断续续地嘶声道:“我完了少侠,你做做好事给给我一掌求求你”罗通切齿道:“你说,你为什么要害死邓前辈?”
谢广义趴在地上,说道:“是是”他口中“呃”了一声,身子突然扑倒在地,一动不动。
罗通目光一注,只见谢广义后心似有一点寒芒闪动上节俯下身去,仔细一看,果然是一支寸许,长细如灯芯的黑色铁针,钉入后心,约有两寸光景,针黑如墨,自然是淬过奇毒,见面封喉。
罗通就站在他面前,不闻机簧之声,对方自然是用指力弹射出来的,那么此人应该就躲在不远处才对。
罗通故意吃惊的道:“谢庄主,你怎么了?”
他的目光凝聚在谢广义的身后,一面口中咦了一声,接道:“奇怪!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呢?这是怎么一回事?”
果然,在他说话的同时,只见四丈外,正有一条人影,轻手轻脚的沿著石壁缓缓移动,一看身影即可得知,那人正是谢广义的总管谢长贵。
谢长贵用毒针杀死他的主人,显然就是为了灭口。
既然如此,那罗通没从谢广义口中问出来的话,谢长贵一定也知道-!
心念转动,人已迅疾的跟了上去,随即用折扇在他肩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叫道:“谢长贵!”
以罗通目前的武功,谢长贵当然一无所觉,直待罗通折扇敲在他的后肩,他才猛吃了一惊。
只见他回转了个身,双手当胸道:“朋友是谁?”
罗通冷冷道:“在下方才和你庄主说话,难道谢总管没听见吗?”
谢长贵心头虽在吃惊,但却冷漠的道:“你是罗少侠?”
“不错!”罗通道:“谢长贵,你以为偷放毒针,罗某没有看到吗?”
谢长贵道:“罗少依说什么?我不知道!”
罗通目光一凝,黑暗之中射出两道利剑般的眸子,冷喝道:“你用毒针弑主,还想抵赖吗?说,你这杀人灭口,是什么人指使的?”
谢长贵心头虽惊,但却犯了与谢广义同一个毛病,就是认为在黑暗无光的石窟之中,他看不到罗通的举动,罗通也一样看不到他的。
他身边共有七支淬毒针,只要划破一点表皮,见血就会封喉,双方距离伸手可及,还怕罗通不著他的道吗?心中这般想,一面暗暗把青针取在手中,一面故作惶恐的道:“罗少侠,这是误会,在下怎会害死庄主?何况在下从不使用毒针!”
罗通冷笑道:“谢长贵,在我面前你最好少说鬼话,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没没有啊!”他嘴里虽然说没有,但右手指一支三寸长的淬毒针,业已闪电般朝罗通胸前要穴急速而来。
罗通目光何等锐利,早就看到他右手指刁著的那根毒针,形式和谢广义背后中的毒针一模一样,心中不由暗自冷笑不已。
直等他右手快递到身前之际,这才折扇轻点,快若闪电,一下子点了他三处穴道:“谢长贵,你这一著完全错了,你在黑暗中,看不清景物,但你的一举一动,我却看得清清楚楚,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谢长贵仍然伸长著右手上根指头刁著一支毒针,原势站在那里,他四肢动弹不得,人却没有昏迷。
因此,罗通的每一句话,他当然都清楚可闻的。
“哼!姓罗的,我既已落入你的手中,我也没啥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你也未必能活著离开百丈崖!”
“我并不想杀你,但我要你实话实说!”罗通笑笑道:“你杀人灭口,究竟是受什么人指使的?”
谢长贵冷笑道:“你以为我会说吗?”
罗通双目寒在暴射,冷冷的道:“你非说不可!”
谢长贵只觉罗通两道眼光,在黑暗之中,有如两道冷电,直射了过来,心头不由一震,暗暗思忖道:“这小子那来这么深厚的内力,看他目光如电,他说能在黑暗中看到我的一举一动,看来是假不了的!”心中这般想,他仍然倔强的道:“在下若是不说呢?”
“不说?你总听说过本门的太极玄功吧?”罗通冷冷笑道:“在下只要伸出个指头,就能让你全身精血逆流,你就是铁打的身子,那时也非说真话不可了!”
谢长贵听得脸色大变,说道:“太极门也算是武林中的名门正派,你用这种手段逼供,岂非和旁门左道中人一样了吗!”
罗通哈哈大笑道:“这叫对什么人用什么样的手段,使用毒针弑主,就是按国法也要凌迟处死,我只是让你精血逆流,又算得了什么?”
“谁说我弑主了?”
“还说你没有?”
“你知道什么!”谢长贵冷哼一声,接看又道:“谢广义只不过是我的一名属下罢了!”
“哦?”罗通不由呆住了。
谢长贵明明是谢广义手底下的一名总管,然而他却说谢广义是他的属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时突听一个女子尖声叫道:“罗大哥,你在那里啊?”声音从远处传来,叫声的后面,还带著焦急和惊惧的口气。
罗通一下就听了出来,那是邓如兰的声音,彷拂她在一边跑,一边叫,否则,声音不会那么急促。
他正想开口答应之际,耳中忽然听到了远处有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分明是两个人一迫一逃,奔行而来。
心念突然一动,忖道:“莫非有人在追邓姑娘不成?”
“罗大哥啊!”邓如兰这一声尖叫之后,接著又是一声惊“啊”!
罗通心头大急,身形忙一掠而起,朝前扑了过去。
这时忽听有人深沉一笑道:“罗通只不过是一个淫贼罢了,姑娘找他做啥?”
罗通一听此人口音,立即暗暗哼道:“会是杜云飞?”
“你快放开我!”邓如兰娇叱道:“谁说罗大哥会是淫贼?”这两句话一落,罗通业已掠近他二人身前四五丈的距离,果见杜云飞右手五指如钩,抓住了邓如兰的右肩。
此人果然不愧是麦香堡总管,耳目相当灵异,罗通急掠到和他相距约有四五丈远,便已停住身子,显然,他还是听出来了。
只见他目光一抬,沉喝道:“前面是什么人?”口中喝著,左手已是一指点了邓如兰的穴道,迅疾把她放在身后地上,双掌当胸,一双贼眼四处溜转著。
罗通大眼一瞧,就知道他并没有发现自己。
于是,他身形一挫飘飞过去,这会儿,他使的正是龙形九渊身法,不带丝毫风声,就已逼近到杜云飞身前约一丈光景。
杜云飞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
罗通欺身过去,纵然不带丝毫风声,周围也寂然无动无静,但有人欺近,一阵淡淡的人体上气息,总是会随人浮动。
因此,杜云飞似是嗅到人气,当下一声不吭,右手突然朝前拍出一掌,同时身子骨也轻巧的往左侧闪了出去。
这一掌力道凌厉的掌风,直撞而去,势道极强。
罗通自然看得清楚,心中不由暗暗思忖道:“看不出一个麦香堡总管,竟有如此这般深厚的功力!”
他的“龙行九渊”身法,专门趋避任何攻击,即使在双方都能看得清楚对方的情况下,都能从容闪避得开,更何况此刻罗通看得到对方,而对方看不到他的石窟之中,因此,他仍然随著杜云飞的身子欺了去。
杜云飞一掌出手上立即转移方向,是为了身在暗处,免被人家暗加袭击。
这时他发觉击出去的一掌,并未击中敌人,但鼻子朝空一嗅,那股淡淡的人体气息,竟然仍在对面数尺之处传来。这一惊当然非同小可。
只见杜云飞右手突然一探,从身边摸出一柄二尺来长的短剑,吭都不吭一声,扬手朝前刺去。
他因敌人只近在咫尺,因此,这一剑也不使用什么招式,只是顺手刺去,以求速效,但罗通却在他短剑刺出之际,身子骨已轻烟般地到了他的右侧,手中折扇一指,故意拨出一缕劲风,朝他肩头点去。
杜云飞万万没想到对方身手竟有这般高强,身形飘忽不定的难以捉摸,当下忙往后斜跃数尺,反手一剑斜撩而出。
罗通逼退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人。
此刻见他跃开,左手一指,又拨出一缕劲风,朝他的左肋袭去。
这一指当然也是虚招。
他左手一指的同时,右脚尖却在邓如兰的穴道上一点,替他解开了被制的穴道,一面立即以传云入密道:“邓姑娘听著,你不可出声,悄悄地站起身,贴壁站著,等在下拿住了他!”
邓如兰穴道受制,口不能言,但心头却是清楚的。
此时他穴道骤解,耳中听到的,正是自己所要寻找罗大哥的声音,一时大喜过望,依言悄悄站起,贴壁而立,不敢出声。
杜云飞一连遭受到人家三次暗袭,竟然连人家站在那里都搞不清楚。
心头大是惊骇,不由自主地又退后了一步。
“阁下到底是那一条道路上的朋友?在杜云飞,乃是麦香堡麦堡主之命,协助武林同道,缉拿淫贼罗通,和朋友应该是友非敌!”
光是麦香堡总管“杜云飞”三个字,在大江南北的武林同道,有那一个人敢不让他三分的?
他之所以赶紧亮出万儿来的目的,也就是旨在照会对方“朋友你别口稠糊到屎,找错人哩!”
罗通没理他,又欺到了他的身后。
杜云飞鼻子再灵,也嗅不到他身后的气息。
“呵呵,原来是杜总管,在下倒是失敬得很!”
杜云飞听到他忽然在自己身后说话,更是吃了一惊,急忙转过身来,问道:“阁下如何称呼?”
罗通施展龙行九渊身法,仍然跟著他转到了身后,说道:“在下就是杜总管协助要缉拿的淫贼罗通!”
杜云飞听说他就是罗通,而且自己转过身来,他依旧跟在自己身后,心头更是惊骇不已,不待罗通把话说完,身形忽然一个急旋,口中大喝一声,右手的短剑业已疯狂般连连刺出。
他已从刚才一连几次,罗通皆能如影随形地跟在身后,心知他武功了得,因此身形电旋,短剑划出的那一瞬间,脚下已连换了七个位置,短剑也飞洒得电光缭绕,一口气接连向身前身后刺出了九剑之多。
但任凭你移形换位如何快速,短剑飞刺的如何迅速,一个人的双手,只能向前面弯,无法朝背后弯的。
罗通施展龙行九渊身法,乃是太极门独门的特殊身法,你身形转得快,他比你更快,因此,杜云飞身若陀螺,旋转如飞,连换了七次位置,罗通还是紧跟在他身后,并未被他甩掉在他旋转之际,罗通的话声,还是从他身后传来:“杜总管,在下对你并无恶意,只是有一个人在那里等著你,在下想请你去和他说两句话!”
杜云飞身子突然一停,问道:“是什么人?”他身子一停,就证实罗通还在他身后说话,口中问著“是什么人”人已闪电转了过来,左手一掌,当胸击到。
这回罗通没有再动,等他掌势抬到胸口,左手一抬,一把扣住了对方手腕。
杜飞云就因罗通一直躲在他身后,拿他没有办法,如今双方对了面,他手腕虽被罗通扣著,却并未放在他心上,口中嘿了一声,右手短剑疾举,一记“卞庄刺虎”好快的手法!
只见寒在一闪,迅急如星火一般。
罗通冷喝道:“撤手!”说出这些话的同时,手中的折扇亦随之敲下。
“当”的一声。
杜云飞只觉虎口一麻,短剑立被击落,同时被扣的左腕也骤感一震,全身力道亦不由自主地顿失无疑。
罗通俯身从地上拾起短剑,含笑道:“邓姑娘,你可以过来了!”一面把短剑递到邓如兰手中,接看又道:“咱们押著他对质去!”
邓如兰接下短剑,问道:“罗大哥,和谁对质去呢?”
“在下虽然只是猜想,但也不会相差太远!”罗通肃然道:“此事不但和邓老伯之死有关,而且和他们陷害我,只怕也有很大的关连,所以非他去对质不可!”
邓如兰身躯一震,急问道:“我爹是他们害死的?”
罗通应道:“我逮住了一个人,正在问他指使的人是谁,听到你的叫喊之声,才赶来察看的!”
邓如兰耸然道:“你逮到的是什么人?”
罗通道:“谢长贵!”
两人押著杜云飞边走边说,不久,便回到了谢长贵站立之处。
谢长贵穴道被制,自然还是探著右手,一动不动。
罗通从杜云飞怀中,掏出一支火折子,随手一晃,登时火光大亮,照著杜云飞。
接著,他回头朝谢长贵冷笑道:“谢长贵,我把你顶头上司也请来了,和你当面对质!
“告诉你,杜云飞已经全都招供了,倘若你再不实话实说,就莫怪在下对你不客气了。”
原来,罗通刚才接住铁笔三郎的三支铁笔之后,心中就已经怀疑假冒自己的贼人,极可能与麦香堡有关。
因为初出江湖,和人并无恩怨可言,只有麦香堡主觊觎本门“太极玄功”曾把自己囚禁地室,胁迫默写出神功口诀。
罗通走狗屎运地逃出麦香堡,他们当然不会轻易罢休的。
尤其是那个自称奉麦洁溪之命,给他送还折扇的柔柔,自然也是麦香堡主派来陷害他的人,其中之一了。
再说谢画眉之死,罗通原以为真是被假冒自己的人所奸杀,但经谢长贵毒杀谢广义,又说谢广义是他的属下,已可使人推想得出,此乃事先布置好的毒计。
由谢广义可以引出邓公朴来,再以邓公朴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以号召江南不少武林同道和罗通为敌,使他在江湖上寸步难行。
但他们没有料到邓公朴明于事理,非但不受他们所利用,反而帮起罗通来,他们为了减少阻力,自然非把邓公朴除去不可,但以邓公朴的武功,别人绝难一击得手,因此才由谢广义出其不意击中他的后心。
谢广义如真是谢长贵的属下,那么和谢长贵勾结的,必是麦香堡无疑了。
等到邓如兰叫喊著奔来,而杜云飞也在石窟中出现,事情就已更明朗了。
方才袭击罗通那三个不知名的人物,也可以证实是“北斗煞星”了。
杜云飞亲率北斗煞星,和铁笔三郎等人前来百丈崖,分明就是冲著罗通来的,这一相互印证,近日来的种种疑窦,都已可以连贯起来哩!
谢长贵似乎并没料到杜云飞也会落到罗通手里,心头自然更为凛骇,当下冷声道:“杜总管既已说了,何需在下再说?”
罗通冷笑道:“我要确定一下你说得到不对,否则,怎么会叫做对质?”
说出这些话的同时,伸手从他手中取过毒针,递给了邓如兰,一面说道:“邓姑娘,这是一支毒针,你拿著,只要谢长贵有半句谎言,你就刺他一下!”
邓如兰点头道:“我会的!”
谢长贵听得心中大急,忙道:“邓姑娘,使不得,这支针上淬有剧毒,见血封喉,你只要扎一下,在下就开不出口了!”
罗通冷笑道:“谢长贵,你听著,我问一句,你就答一句上这是你唯一选择生与死的机会,你自己看着办吧!”
每一个人都怕死,似乎是个不争的事实。
谢长贵当然也不例外的。
或许,我老人家该说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