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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静师太骇然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心玄问道:“你确认王雯琴断气了吗?”心静道:“我看她呼吸已绝才将她放入棺材的,怎么会……”
陈谦卫喃喃道:“棺材上的铆钉全都脱落了,就算王雯琴毫发无损,想要从这样一个钉住的棺材里逃脱,也不容易。她变成了女鬼……”心玄皱眉道:“胡说些什么?我们再找找看吧,或许能有发现。”
陈谦卫摇了摇头,涩声道:“你找不到了,她已经回到那片竹林里的沼泽去了……”心玄看他面如土色,又伤心又害怕,回首冲着心静道:“陈谦卫伤心过度,神志不清了,你待会给他诊治。嗯,让心宁把静凝露拿给他擦一擦。”
陈谦卫苦笑道:“你以为我在说胡话?哼,由不得你不信,我曾经去过闹鬼的竹林,亲眼在那里看见了无头鬼,以及死去五年多的袁可馨!”心玄皱眉道:“闹鬼竹林?什么地方?”
陈谦卫正要详细解释,忽听外头有人大叫道:“不好了,出事了!”几人闻声走出,一直到西厢房,只见心致、心灵、心岸三名师太伏在地上,生死不知。心静几步抢上,诊治几番,紧皱的面皮才松弛下来,松气道:“还好,没有大碍,她们只是用力过度,虚脱昏迷,似乎还中了一种奇怪的药物,我怎样也无法唤醒她们,不过应该不会伤害身体。”
心玄等师太都安下了心,陈谦卫脸色却更加恐惧,颤声道:“就是这样……就是这样……鬼,女鬼……”他素来镇定,此刻方寸大乱,无色庵中不少弟子心中也阵阵发虚,甚至有人相信了鬼魂之说。心玄终于失了耐心,喝道:“陈谦卫,你别再妖言惑众。鬼神妄言,休要再提!”
陈谦卫冷笑一声,问道:“敢问掌门,可曾听到半点打斗声?几位师太真气枯竭,分明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难道竟没有半点声息?”心玄皱眉道:“此事定有玄机,但绝非什么鬼魂!”
陈谦卫摇头道:“实不相瞒,晚辈曾在一片传闻闹鬼的竹林里遇到过相似之事。当时晚辈遇见了死去五年的袁可馨,险被拉入地狱。那女鬼会吸食人的精血,在下虽然最后逃脱,但片刻纠缠,竟耗损无数真气。少林寺的空韬也在林中,当时他也是与几位师太一般昏迷,一般的真气耗尽,事后问起,他却一无所知。”
心玄脸色变了变,她知道陈谦卫并非胆小无能之辈,当年面对谷烈尚且面不改色,今日竟如此惊惧,想来确有其事。心静又问道:“是不是什么奇门武功,能有这般效果呢?”
陈谦卫苦笑道:“有没有这种武功,晚辈不知道,但当日晚辈在林中狂奔时,曾被一个无头鬼跟踪,只一个照面,晚辈紧握在手中的长剑就断为两截,如何断剑,晚辈一无所知。不是晚辈狂妄,只怕当今世上,还真没人能有这番功力。”
心静、心宁、心玄三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陈谦卫手扶墙壁,也没了言语。
一片安静,心静师太忽然眼睛一亮,高声道:“我看,还有个可能!”陈谦卫奇道:“请说?”心静沉声道:“棺材盖并无损坏,但铆钉全部脱落,看起来不像诈尸,倒像有人取走尸体,会不会是乐晓晨想要自己埋葬王雯琴,才来偷走尸体的呢?”
陈谦卫一口否定:“不可能,乐晓晨与王雯琴早就断交,否则他早就来救人了。”心静摇了摇头,淡淡道:“乐晓晨只怕是因爱生恨,才和王雯琴断交,若闻死讯,他伤心之情未必少于你。”陈谦卫还待辩驳,但想到乐晓晨当日表情,又妒又恨,分明难过万分却又装成满不在乎,看来对王雯琴并未忘情,忍不住叫道:“确实有这个可能!”
心玄点头道:“庵中事物杂多,我不宜远离,心静师妹,便请你去向乐晓晨问个清楚。”陈谦卫抢着道:“不用了,乐晓晨就交给我。哼,王雯琴生前遭他凌辱,我若不去讨个公道,有何面目存于天地?”心静忍不住插口道:“乐晓晨武功厉害,似乎你们又有误会,不如让我……”
陈谦卫手一挥,决绝道:“我一定要去问他个清楚!他武功再高,我也不相信他能胜过谷烈!”
京城,闹鬼竹林
文辛雨、柯衷麒两人并肩站在林子外。文辛雨目光深邃,正望着那片苍翠欲滴却又神秘莫测的竹林。
柯衷麒试探道:“这片竹林也不知有什么古怪,我们何必来趟浑水?说不定田海旺也在附近查探,我们遇上岂不糟糕?”
文辛雨笑笑道:“嘿嘿,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既然都说有鬼,我就来看看,到底鬼是什么样子。”柯衷麒劝道:“当日陈谦卫、空韬二人深入,却灰头土脸而出,从此深信不疑,田海旺也没胆进去查访,我们又有几分把握?”文辛雨沉吟道:“我始终不相信世间会有鬼有神,也罢,贸然进去太凶险,我们先去看看那些死在这里人的尸体吧。”
柯衷麒问道:“死在这里的人不计其数,你要看谁的尸体?”文辛雨思索片刻,道:“那些公差死相虽然恐怖,但要杀他们却不难。据说陈谦卫、田海旺曾率领无数捕快、密探将竹林团团围住,可第二天里头的死囚竟仍然惨死,叫人想不通。我们便去看看这个死囚的尸体吧。”
柯衷麒早将众人坟墓查清楚,便领着文辛雨,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土山。柯衷麒道:“这人没有亲属,但田海旺不忍他暴尸荒野,为他买了棺材,将他埋在此处。”文辛雨点点头,两人分别取出一柄短铲,挖掘了起来。
棺材埋得并不深,没多久,两人就挖出了一个大坑,棺材暴露在面前,但两人也弄得满身泥秽。文辛雨拨开泥土,深吸一口气,猛然撬开棺材。
登时一股恶臭传来,柯衷麒眉头大皱,退开几步,文辛雨却反而靠近了些。只见尸体虽然开始腐烂,但大致面貌都还在,奇道:“陈谦卫去少林寺前此人已死,如今已有半个多月,为何尸体保存如此完好?”柯衷麒答道:“田海旺为了验尸,将尸体摆在冰窖中足有十几天,最后实在无所发现,才将他埋葬,加上他还是放在棺材中,尸体当然腐烂得不严重。”
文辛雨仔细检查尸体,只见咽喉处有一道深深的勒痕,正是致命原因,再查他处,却无任何发现,沉吟道:“看来他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可是谁能偷偷潜入杀人呢?唉对了,竹林后有山壁,国旭还在那里留了字,会不会凶手从那里出入?”柯衷麒道:“据说那夜下雨,山壁滑不留手,几乎不可能留人,何况山壁上也有刑部密探埋伏。就算有人轻功绝顶,想来也不会有哪一位大高手冒着生命风险潜入险地,只为要天下人相信这里闹鬼。”
文辛雨怒道:“说来说去,你还是相信有鬼!”不再答话,只顾自己低头仔仔细细探看尸体。过了许久,文辛雨又道:“不对,尸体从前胸开始似乎就有伤痕,在颈部痕迹最深,似乎凶手是将绳子套在此人胸口,然后收紧勒死。”柯衷麒道:“这也很正常,先随意套上,再用力,不算古怪啊。”
文辛雨掰开死尸的嘴唇,自言自语道:“尸体门牙有缺损,似乎生前啃过什么硬物。只是不知道,到底是遇害时候损坏的,还是早就有损伤。”柯衷麒见他神思不属,问道:“你在想什么呢?”
文辛雨眼睛一亮,道:“嘿,若是因为临终前奋力啃食坏了牙齿,那极可能将什么重要证据吃下去了,来,我们看看他肚子里有什么。”短短的铲子一翻,立刻开膛破肚。柯衷麒忍着恶臭,凑头过来看,只见文辛雨取出了那人的胃部,摊在地上,再用铲子破开。文辛雨混迹**多年,什么剐杀敌人、开膛破肚之类的事见得多了,此刻也不以为忤。
可是里头竟然什么也没有。文辛雨大失所望,连连叹气,柯衷麒笑道:“或许你还要看看他肠子里的大粪。”文辛雨叹了口气,又向地上望了一眼,忽然道:“你看,里面有一根草!”柯衷麒定睛看去,文辛雨果然从血糊糊的一滩东西里拈出了一根草芥,忍不住笑道:“这又有什么用?”
文辛雨将手上的血迹擦了擦,取出水壶,仔细清洗了这根皱巴巴的草茎,上下左右看了半天也看不出端倪,只好道:“我们先找个地方把身上洗干净。”
柯衷麒对周边地形早有研究,领着文辛雨到了一座小河边。两人在河中洗去身上泥土、血迹以及尸体碎屑,又换了套衣服,只觉神清气爽。文辛雨又拿起那根草茎,一丝不苟地检查,又用鼻子凑近闻了闻,此刻已没有尸臭血腥,文辛雨登时大叫道:“我明白了!”柯衷麒疑道:“你明白什么了?”
文辛雨问道:“你说当晚,这里下了大雨?”柯衷麒点头。文辛雨指着草茎,沉声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吗?这不是寻常草木,这叫龙须藤。龙须藤是一种极奇怪的植物,一旦遇水,就会紧紧皱缩。”见柯衷麒一脸茫然,文辛雨指着手中的龙须藤道:“你看,刚才我水洗后变成皱巴巴一团,现在干了,又有小拇指大小。”接着将这个草茎浸入水中,果然,草茎马上缩成指甲盖大小。
文辛雨面容肃然道:“不用多问,当日必定是有人在捆绑死囚时,将最上头一截接的麻绳换作龙须藤。那人早料到下雨,龙须藤遇水紧缩,便将这人勒死,而自己却不需要进入犯案。只是这人临死前拼命挣扎,用嘴咬下了一小块龙须藤,成为证据!”
柯衷麒一脸的不可置信,嘶声道:“你居然查出来了,想不到……你准备怎么办?”文辛雨道:“还能怎样,自然先和陈谦卫说此事,然后公告天下,澄清闹鬼案!”
柯衷麒神色大变,向四周望了望,一咬牙,道:“文辛雨,这件事你最好还是不要声张。”文辛雨奇道:“为什么?”柯衷麒低声道:“阴魔不是奸恶之徒,你何必坏他大事?”文辛雨一怔,随即惊道:“你说这是阴魔干的?”柯衷麒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如果你与阴魔大人为敌,后果必定惨不可言,国旭就是最好的例子。”
文辛雨两眼圆瞪,怒道:“你什么意思?莫非你已成阴魔的人了?”柯衷麒压低声音道:“阴魔部下高手如云,遍及天下,刑部密探、东林书院以及江湖中的黑白两道,都有人为他卖命,何况他做的也都不是伤天害理的行径,文老哥何必与他为敌?何不追随他做一番大事?”
文辛雨恍然道:“原来如此,我的星宇令是你偷用的?”柯衷麒一脸讪笑,“嗯”了一声,又劝道:“阴魔无非是想获得权势,咱们若助他,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嘿嘿,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便说句隐秘的,阴魔曾许诺,只要你能加入他,便让你坐第二把交椅。你也知道,阴魔武功平平,只要你在他那里建立了自己的声望,到时候除去阴魔,可取而代之!”
文辛雨盯着柯衷麒,仿佛以前从不认识这个人一般,反反复复打量,好半天才冷笑道:“金银珠宝,身外之物,要来何用?我过惯了闲适的日子,什么荣华富贵,不如潇洒地活在江湖中。”柯衷麒愕然道:“不是啊,你再考虑考虑,这可是一生的幸福……”
文辛雨已迈步离开,朗笑道:“我只喜欢与好兄弟喝喝酒,谈谈天,在江湖中快意恩仇,什么高官厚禄,还是免了吧!”猛然回头瞪着柯衷麒道:“别再害国旭、陈谦卫,否则你我交情一刀两断!”脚下生风,径自离去了,远远传来一声:“陈谦卫常说的,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有酒有美人有兄弟足矣,柯衷麒,莫要为功名着迷!”
话分两头,陈谦卫下定决心,要寻乐晓晨问个清楚,可一路茫然而行,当真是毫无头绪。要说向人打听,可像乐晓晨这般公子爷打扮得随处都是,无从问起。
到这一日,走到天意剑派山下,陈谦卫决定先在酒店中点了桌酒菜,痛饮一番,再上山拜谒师父。美酒上桌,陈谦卫喝了两口,又不禁感慨道:“我自以为交游广阔,哪想到好朋友、好兄弟竟一一失散。郝玉成、谷烈、袁可馨早年丧命,国旭蒙受不白之冤,下落不明,现在又和乐晓晨闹翻,王雯琴也……唉,莫非我真是不祥之人?”思来想去,胸中生出一股郁气,忍不住重重一拍桌子,大叹道:“他娘的,田海旺要来陪我喝酒多好!”
前方一名酒客猛然回头,打量陈谦卫一眼,随即呵呵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再看那人笑容可掬,倒有几分掌柜模样,不是田海旺是谁?
陈谦卫哈哈大笑道:“好,好!”见到田海旺,这几日因王雯琴之事积在胸口郁闷之情顿时烟消云散,朗声道:“小二,来十斤汾酒!”田海旺大惊道:“十斤?喝的完吗?”陈谦卫笑道:“我们一人五斤,谁也不许少!”
两人酒量本豪,内功又精深,五斤酒其实丝毫不在话下。田海旺被勾起了馋虫,只觉不够尽兴,道:“不如再来十斤?”陈谦卫摆摆手道:“不,我要上山去见师父,不能醉醺醺的,待我见过师父,再来陪你痛痛快快醉一场。”于是先离去了。
转眼一个多时辰过去,陈谦卫踪影全无,田海旺等得焦急,拿出那本《隋炀帝艳史》,看得好不痛快。
忽然背后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好香的酒,能给我喝点吗?”田海旺悚然一惊,将黄书塞入怀中,回头看去,只见身后站着一个黑袍男子。再看面目,竟是自己在通缉令上看得熟了的文辛雨!
田海旺冷然道:“你好大胆子,还敢在此出现?”文辛雨笑道:“君子坦荡,我有何担心?”田海旺脸色一变,森然道:“我只问一句,白日是不是你杀的?”
文辛雨洒然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田海旺不愿再费唇舌,一声脆响,拔出腰畔长剑,挺剑急攻。文辛雨则取出刀来,自如应对。霎时间,刀来剑往,田海旺凌厉,文辛雨稳健,难分上下。食客纷纷逃奔,掌柜、小二也只能弃了酒家,一路哭爹喊娘。田海旺剑势聚散敛放,大开大阖,如雷鸣电闪,文兴宇刀法则如大海浪起,涛生涛灭,两人浑厚的内力发散开来,周遭的木桌木椅、房屋大梁俱都毁损,这家酒店竟架不住两大高手的真气,陡然倒塌。看热闹的人群见了这般神威,吓得豕突狼奔,街上眨眼空空如也。
再斗片刻,田海旺见难胜出,心中焦躁,反手从包裹中又抽出一柄黑剑,舞动开来,登时有若一团黑气浮动,势不可挡。文辛雨连连后退,但终究不及田海旺脚步迅速,但听得一声巨响,刀剑相交,文辛雨单刀断成两截。
田海旺一声长啸,毫不留情,挥剑向文辛雨颈部砍去。文辛雨慌了神,矮身避过,抬手将断刀掷出,迫退田海旺一步,自己趁机向后跃开两丈。
田海旺冷笑道:“逃得倒快,你真以为自己能逃掉吗?”手中黑剑挥了一挥。文辛雨看得清楚,正是心魔剑,忍不住惊叫道:“这把心魔剑如何在你手上?”
田海旺冷冷道:“与你无干。”文辛雨淡淡道:“你和陈谦卫曾在闹鬼竹林外把守,不料一夜后死囚竟丧命,这成为竹林有鬼的最好证据之一。我现在想问你,那个死囚是不是你绑上的?”
田海旺应道:“是又如何?”文辛雨盯着田海旺的双眸,一字一顿道:“龙、须、藤!”田海旺面色瞬间大变,随即又恢复了常态,笑笑道:“想不到让你发现了。”心魔剑微微抬起,眼中已有杀机。
文辛雨淡淡道:“你不过是凭借着兵刃之利来杀我,没了心魔剑,胜负之数尤为可言。”田海旺扬眉道:“可惜我还抓着心魔剑,但你已经没有刀了。反正你已必死无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我天魔功已经大成,天下无人可制,即便心魔剑在你手里,你一样是输!”
文辛雨足尖一动,田海旺也随他一动。两人相隔虽有两丈,但文辛雨知道他身怀天魔功,自己气机被他锁定,贸然移动,凶险万分。田海旺一步步向前移去,心魔剑黝黑的剑身闪着诡异的紫光,田海旺的气势也一分分拔高,文辛雨额头渐有汗水渗出,却毫无办法。
田海旺嘿嘿冷笑道:“文辛雨,绿林第一高手,三年前泰山武林大会夺魁,好响的名头!宰了你,老子既报了仇,又扬名立万!”文辛雨浑身不敢稍动,心中忖道:“心魔剑果然能助长人的气力内功,否则田海旺岂能叫我如此狼狈?”他虽然知道此刻不能随便说话,泄了真气,但听到田海旺狂言,忍不住回嘴道:“纸里包不住火,你做了卑鄙之事,迟早泄露出去,身败名裂!”
田海旺又踏上了一步,笑吟吟道:“我做事从来无愧良心,随你怎么说。”心魔剑抬起,离文辛雨只有几寸距离,生死存亡的一击,就在此刻!
忽听一个声音道:“真的无愧良心吗?”陈谦卫不知何时已卓然立在文辛雨身后,目光幽幽,望着田海旺那柄心魔剑,神情十分落寞。
田海旺脸色惨变,涩声道:“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谦卫叹了口气:“刚来,不过恰好听全了你们的对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