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希望

伊迪丝·内斯比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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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位一看上面这个标题就知道,这第十一章是最后一章了。那么你们自然很清楚,这一章讲的这一天,一定是西里尔、安西娅、罗伯特和简有机会能向桑米阿德即沙仙讨到点什么东西的最后一天。

    但这一件事,那几个孩子自己并不知道。他们还充满了玫瑰色的幻想。过去几天,他们总觉得极难想出什么真正好的东西来提出希望,但他们的脑子里现在充满了各种最美丽最聪明的主意。正像简后来说的:“事情总是这个样子。”那天早晨每一个人起得格外早,吃早饭前,这些主意在花园里满怀希望地一一讨论。一百英镑(全部是二先令银币)依然是首选,但其他的主意也很逗人——其中主要的是“一天一匹小马驹”。这有很大的好处。早晨希望得到一匹小马驹,骑一整天,太阳下去后让它消失,第二天又希望它回来。这样还可以节省马睡觉的褥草和马厩。但是在吃早饭的时候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妈妈来了信。奶奶身体好多了,妈妈和爸爸预定当天下午回到家。大家欢呼起来。自然,这个消息马上取消了早饭前所有的主意。因为每一个孩子明白,这天希望的东西必须能让妈妈高兴而不是只图自己快活。

    “我不知道她会喜欢什么,”西里尔动脑筋。

    “她喜欢我们大家都乖,”简一本正经说。

    “对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太没意思了。”西里尔反驳她,“再说,没有沙仙的帮助,我认为我们也能够做到这一点。不行,必须是了不起的,不提出希望我们是得不到的东西。”

    “小心,”安西娅用警告的口气说,“别忘了昨天。记住,现在只要我们说出‘我希望’,我们的希望就会实现。别让我们陷到什么傻事情当中去特别是今天。”

    “好吧,”西里尔说,“你用不着唠唠叨叨的。”

    正好这时候,马莎拿着满满一壶开水进来给茶壶灌水——一脸要给孩子们讲重要事情的样子。

    “谢谢天,我们全都活着吃我们的早饭!”她隐晦地说。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大家问她。

    “噢!没什么,”马莎说,“只是叫人觉得,这些日子没有人是安全的,不会在自己的床上让人给杀死。”

    “怎么,”简说,像是有一阵恐怖感觉滑下她的背部和腿,从她的脚趾出去,“是什么人在床上让人给杀死了吗?”

    “这个嘛倒没有,”马莎说,“不过会的。是皮斯马什府去了小偷——彼尔刚才告诉我的一一他们把奇坦登夫人的珠宝钻石偷了个精光。奇坦登夫人昏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醒来仅仅来得及说一声:‘噢,我的钻石!’奇坦登爵士上伦敦去了没在家。”

    “奇坦登夫人,”安西娅说,“我们见过她。她穿一条红白两色的裙子,自己没有孩子,也讨厌别人的孩子。”

    “就是她,”马莎说,“她把她所有的资产变为珍宝,你瞧什么报应。据说她被偷了的那些钻石珠宝值好几千几万英镑。有一条项链,手镯像没有尽头的河,还有冕状头饰和无数戒指。好了,我不能老站在这里只顾着说话,整个房子要在你们妈妈到家之前收拾干净。”

    “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多钻石,”安西娅在马莎急急忙忙走了以后说,“我想她是一个十分讨厌的太太。我们妈妈什么钻石也没有,也没有几件首饰——那串黄宝玉项链,那个爸爸在和她订婚时候送她颗蓝宝石戒指,那颗石榴石星星,那枚里面藏着曾祖父头发的珍珠小胸针——就这些了。”

    “我大起来要给妈妈买无数的钻石,”罗伯特说,“如果她要的话。我到非洲探险将弄到那么多钱。我都不知道怎么花好呢。”

    简做梦似的说,“如果妈妈回到家,能在房间里找到刚才说的所有可爱东西,项链和跟河一样的钻石和什么头饰,那不是很好吗?”

    “冕状头饰,”西里尔说。

    “冕状头饰,还有戒指等等?我真希望她能够找到。”

    其他孩子一下子全恐怖地盯住她看。

    “好了,她会找到的,”罗伯特说,“你已经希望了,我的好简我们现在惟一的机会是去找到沙仙,如果它情绪正好,它会收回这个希望,另外答应我们一个希望。如果不行这个天知道我们会怎么样!警察,那是当然的,还有不要哭。傻瓜!我们站在你一边。爸爸说过,只要我们没做错事,并且一直说真话,我们永远不用害怕。”

    可是西里尔和安西娅交换了一个忧伤的眼光。他们记起,有过一次他们把关于沙仙的真话讲给警察听了。结果这真话又有什么样的说服力。

    这是一个不幸的日子。沙仙当然没有找到。可是珠宝也没有找到,不管每一个孩子怎么把妈妈的房间搜了一遍又一遍。

    “我们当然找不到它们,”罗伯特说,“要妈妈才能找到。她也许会以为它们在这屋子里不知有多少个年头了,却根本不知道它们是给偷走的东西。”

    “那好!”西里尔非常不以为然地说,“于是妈妈就成了收受赃物的人,你们很清楚,这比什么都糟。”

    又到沙坑去拼命地找沙仙,但还是找不到,于是孩子们垂头丧气地慢慢走回家。

    “我不管,”安西娅倔强地说,“我们把事实告诉妈妈,她会把珠宝还回去的——一切就没事了。”

    “你这么想?”西里尔慢慢地说,“你以为她会相信我们的话?除非亲眼得见,谁会相信有这么位沙仙?她会以为我们是编造出来的。或者她以为我们疯了,这一来我们就会给送到疯人院。你们会愿意给送进疯人院吗?”他忽然转向可怜巴巴的简,“你会愿意给送进疯人院,被关在有铁栏杆和垫子墙的铁笼子里,什么事也不做,头发上粘着干草,听着其他疯子大喊大叫吗?对这件事你们都死心了吧。告诉妈妈没有用。”

    “这是真的,”简说。

    “这当然是真的,大人准不会相信,”安西娅说,“西里尔说得对。让我们在所有的花瓶里插上花,尽量不要去想钻石的事。反正一次次到头来都太平无事。”

    于是他们在所有找得到的花瓶里都插上花一一紫菀和百日菊,还有从马厩院子墙边果来的叶子散开的迟开玫瑰花,直到整个屋子成了个十足的花房。

    中饭吃完,几乎刚收拾好,妈妈就到家了,八条可爱的手臂一下子抱住了她。实在很难不马上告诉她沙仙的事,因为他们有事都告诉她,这已经成为习惯。不过他们还是好容易忍住了没有告诉她。

    在妈妈这一边,她也有许多事情要告诉他们——关于奶奶,关于奶奶的鸽子,关于埃玛婶婶那头听话的瘸腿骡子。她看到屋里到处是鲜花,像个花房,十分高兴。一切看上去那么自然和叫人快活,妈妈又回家来了。孩子们几乎想,那沙仙一定是他们做梦看到的。

    然而,当妈妈向楼梯走去,要上楼到她的卧室去脱下她的帽子时,八条手臂抱住她,就像她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小羊羔,一个是条章鱼。

    “不要上去,亲爱的好妈妈,”安西娅说,“让我替你把你的东西拿上去吧。”

    “或者让我来,”西里尔说。

    “我们要你来看看那棵黑玫瑰树,”罗伯特说。

    “噢,不要上去!”简毫无办法地说。

    “胡扯什么,亲爱的,”妈妈随口对他们说,“我还没有老到不能在规定的地方脱下我的帽子。再说我得洗洗我这双黑手。”

    于是她上楼去了,孩子们在她后面跟着,互相交换着看来凶多吉少的阴郁眼光。

    妈妈脱下她的帽子——的确是顶漂亮帽子,上面有白玫瑰,——帽子脱下以后,她就到梳妆台去理她那头好看的头发。

    梳妆台上,在放戒指的垫子和插别针的垫子之间有一个绿色皮盒子。妈妈打开它。

    “噢,多么可爱啊!”她叫道。里面是一个戒指,当中一颗大珍珠,四周围有闪着五光十色的小钻石。

    “这是哪里来的?”妈妈一面问,一面在戴结婚戒指的无名指上试它,合适极了,“这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不知道,”每个孩子诚实地回答。

    “一定是你们爸爸叫马莎把它放在这里了,”妈妈说。

    “让我看看它,”安西娅说,她知道马莎不能看见那戒指。

    妈妈下去问马莎,马莎当然说没有在那里放过戒指,问伊莱扎和女厨子,她们自然也是这样说。妈妈回到卧室里,对戒指大感兴趣,十分喜欢。她拉开梳妆台抽屉,又看见一个长盒子,里面装着一条几乎是无价之宝的钻石项链,这时候她虽然更加感兴趣,却没那么高兴了。她去打开衣橱要放好她的帽子,又看到了一副冕状头饰和几枚胸针。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其他珠宝也在房间不同的地方陆续出现。孩子们看上去越来越不自在,现在简开始吸鼻子了。

    妈妈严厉地看着她。

    “简,”她说,“这件事我断定你知道点什么。现在想想好再说,把真话告诉我。”

    “我们找到了一个仙人,”简听话地回答。

    “请你别胡说,”她的妈妈尖厉地说。

    “别傻了,简,”西里尔插进来。接着他把命都豁出去了往下说,“你听我说,妈妈,我们以前没见过这些东西,不过昨天晚上,皮斯马什府奇坦登夫人的全部珠宝被坏人偷走了。这些东西会就是那些珠宝吗?”

    所有孩子大大松了口气。他们的话都让他给说出来了。

    “可这些东西怎么会到这儿来呢?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妈妈问道,这话很有道理,“一定是这样做了,他们可以更容易更保险地把它们拿走?”

    “或许是,”西里尔说,“他们觉得最好等到等到太阳下去等到晚上,我是说,到那时候他们再带着它们逃走。除了我们,没有人知道你今天回来。”

    “我必须马上报警,”妈妈心烦意乱地说,“噢,我多么希望你们爸爸这会儿在家啊!”

    “是不是最好等到他真回来了?”罗伯特问道,他知道他爸爸太阳下去之前不会到家。

    “不,不行,惦记着这些东西,我一分钟也等不下去。

    “这些东西”就是床上那一大堆珠宝盒。他们把它们全放进衣橱,妈妈把衣橱锁上。然后妈妈把马莎叫来。

    “马莎,”她说,“我走了以后有陌生人进过我的房间吗?好,老老实实回答我。”

    “没有,太太,”马莎回答说,“至少,我的意思是说”

    她停了口。

    “说吧,”她的太太宽容地说,“我看是有人进过。

    你必须马上告诉我。不要怕。我断定你什么错事也没做。”

    马莎一下子大声抽泣起来。

    “我本来今天就告诉你,太太,我做完这个月就不做了,这样我就去嫁给一个正派的年轻人。他是个猎场看守人,太太我不骗你他的名字叫彼尔。这千真万确,跟我就站在这里一样。是你回家那么突然,事先没有通知,他出于好意,说:‘马莎,我的美人儿。’我不是美人儿,我从来不是,不过你知道,他们男人要这么说‘我不能看着你那么辛苦干活而不帮帮你;我的手臂强壮,它们是你的,我亲爱的马莎,’他说。于是他帮我擦窗子”不过在外面擦,太太,一直在外面擦,我在里面;我的话句句是实。”

    “你一直和他在一起吗?”她的太太问道。

    “他在外面我在里面,”马莎说,“除了拿桶水上来换,拿上来伊莱扎那懒姑娘藏在轧布机后面的擦东西皮革。”

    “就这样吧,”孩子们的妈妈说,“我不高兴你这样做,马莎,不过你说了实话,就算了。”

    马莎走了以后,孩子们团团靠着他们的妈妈。

    “噢,好妈妈,”安西娅叫道,“这不怪彼尔,真的不怪他!他是个大好人;他是的,实实在在说,他老实得不能再老实了。不要让警察捉他,好妈妈!噢,不要,不要,不要!”

    实在太可怕了!由于简那个愚蠢的希望,一个无辜的人被指控偷窃,而讲出真话却绝对没有用处。大家都想讲出来试试看,可是想到头发上的稻草和疯子的尖叫,他们不敢这样做。

    “这里附近有车吗?”妈妈着急地问道,“随便什么车?我必须马上坐车上罗彻斯特去报警。”

    所有的孩子哭了,“农场有车,可是,噢。不要去!不要去!噢,不要去!等到爸爸回家吧!”

    他们的话妈妈连听也不要听。有什么事她总是拿定主意要做就做,在这一点上她很像安西娅。

    “你听我说,西里尔,”她一面说一面用一根头上是紫罗兰的尖长帽针别她的帽子,“这里我就交给你了。你留在梳妆室里。你可以装作在浴盆里玩船什么的。说是我让你玩的。不过留在那里,让楼梯口的门开着,另一扇门我锁上了。不要让任何人进我的房间。记住,除了我,除了你们大家,除了把珠宝放在这里的恶贼,没有人知道这里有珠宝。罗伯特,你留在花园里监视着所有的窗子。如果有人要进屋,你必须跑去告诉两个农场的人,我这就请他们到厨房等着。我会告诉他们这里附近有危险人物一一这是千真万确的。好,记住了,我信任你们两个。可我想他们要到天黑之后才动手,因此你们十分安全。再见,宝贝们。”

    她锁上她的卧室门,把钥匙放进口袋,走了。

    孩子们对她那种麻利和坚决的做法非常佩服。他们想,他们那些不合时宜的希望所造成的困境,如果让她来摆脱,她会是多么有办法啊。

    “她是天生的将军,”西里尔说,“不过我不知道我们会遇到什么麻烦。就算让两个姑娘去找该死的沙仙,把它找到了,让它把珠宝重新变走,妈妈也只会认为我们没有把珠宝看好,让窃贼溜进来把它们拿走了或者警察会认为我们拿了珠宝要不然就是她跟他们开玩笑。噢,这一回将搞得一塌糊涂,错不了!”

    他怒气冲冲地折了一只纸船,开始在浴盆里放,就像吩咐他做的那样。

    罗伯特走进花园,坐在枯黄的草地上,用他那双无力的手捧住可怜的脑袋。

    安西娅和简在楼下过道里咬耳朵一一那里有块椰衣地毯,上面有个洞,一不小心,脚常常会踢到它。可以听到马莎在厨房里的说话声——她大声地发了半天牢骚。

    “简直太可怕了,”安西娅说,“又怎么知道全部珠宝都在这里呢?如果不是全部,警察会认为少了的那些是妈妈和爸爸拿走了,只留下一部分用来遮掩别人的耳目。他们会被关进监狱,我们就成了被人瞧不起的弃儿,罪犯的孩子。这对爸爸和妈妈来说也不好受,”她老老实实想了一下,加上一句。

    “可我们能怎么办呢?”简问道。

    “没办法不过我们至少可以再找找沙仙。今天很热很热。它可能出来晒晒它的胡子。”

    “今天它不会再实现我们该死的希望了,”简直截了当说,“每次我们看见它,它越来越不高兴。我相信它讨厌再实现我们的希望。”

    安西娅本来在忧心忡忡地摇着她的头——听了这话她一下子停止了摇头,看上去像是竖起了耳朵。

    “怎么回事?”简问道,“噢,你想到了什么吗?”

    “我们的一个机会,”安西娅认真地叫道,“剩下来的惟一最后一个希望。来吧。”

    她快步小跑着带路上沙坑去。噢,好开心啊!——沙仙在那里,在一个金色的沙洼洼里晒太阳,在闪烁的下午阳光中快活地理着它的胡子。它一看见她们,赶紧转过身去挖洞——它显然只想独个儿待着而不要和她们打交道。可是安西娅抢先一步,轻轻但牢牢地抓住了它毛茸茸的肩头不放。

    “喂别这样!”沙仙说,“放开我好吗?”

    但是安西娅牢牢抓住它。

    “亲爱的好心沙仙,”她气喘吁吁地说。

    “噢,是吗说得倒好,”它说,“我想你是要再提出一个希望。可我不能从早到夜一直做牛做马,只是实现人们的希望。我必须给自己腾出一点儿时间。”

    “你讨厌实现别人的希望对不对?”安西娅温柔地问,她的声音激动得在发抖。

    “我当然讨厌,”它说,“放开我,要不我就咬了!我真会咬的——不开玩笑。噢,那好,如果你情愿冒这个险。”

    安西娅冒这个险,她抓住它。

    “听我说,”她说道,“不要咬我请听完我的话。只要你今天做完了我们所希望的事,我们今生今世永远不求你再实现一个希望。”

    沙仙听了十分感动。

    “我什么都肯做,”它用哭声说,“只要你们过了今天永远永远不再求我实现什么希望,我哪怕把身子都快胀破了也情愿实现你们一个又一个希望,只要我还挺得住。你们知道我多么讨厌为了实现别人的希望把我的身子鼓起来啊,我一直又是多么害怕把我的肌肉绷得那么紧邦邦的。而且每天早晨一醒来就知道非这样做不可。却还不知道要做的事是什么根本不知道要做的事是什么,不知道!”它的声音激动得都哑了,最后那声“不知道”成了一声嘎嘎叫。

    安西娅把它轻轻地放在沙上。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安慰它说,“我们忠实地保证,过了今天我们永远不求你再实现一个希望。”

    “那好,说吧,”沙仙说道,“让我们把这种事结束了吧。”

    “你还能实现多少个希望?”

    “不知道只要我还挺得住。”

    “那么,第一,我希望奇坦登夫人发现她从来没有丢失过的珠宝。”

    沙仙鼓起它的身体,再瘪下来,说:“完成了。”

    “我希望,”安西娅更慢地说,“妈妈没到警察局。”

    “完成了,”过了一定时间沙仙又说。

    “我希望,”简忽然说,“妈妈忘掉所有关于钻石的事。”

    “完成了,”沙仙说,但是声音很弱了。

    “你要歇一会儿吗?”安西娅体贴地问它。

    “是的,谢谢,”沙仙说,“在我们继续下去之前,你可以为我希望点什么吗?”

    “你不能为你自己希望吗?”

    “当然不能,”它说,“我们过去一直相互实现彼此的希望并不是说在大地懒那些美好的日子里我们有什么要希望的。请你就是希望你们,你们任何一个,永远不能告诉任何人一个字关于我,好吗?”

    “为什么?”简问道。

    “为什么,你没看到吗,如果你告诉大人,那么我一辈子将永无宁日了。他们会捉住我,他们不会希望你们那种愚蠢的小玩意儿,而是希望真正的正经东西;科学家们很可能会想办法使变出来的东西在太阳下去以后依旧存在;他们会要求累进所得税,老人退休金,公民选举权,义务中等教育,以及诸如此类乏味的东西;而且他们要得到它们,保住它们,这一来,整个世界就颠倒啦。好了,你提出我的这个希望吧!快!”

    安西娅把沙仙的希望说了一遍,它把自己鼓胀得比她们至今看到过的还要大。

    “好了,”它缩小以后说,“我能再为你做什么呢?”

    “只有一件事了。我想这件事将把所有的事情了结掉,对吗,简?我希望马莎忘掉那只钻石戒指,妈妈忘掉那看守人曾经擦过窗子。”

    “就像那‘铜魔瓶’的故事。”简说。

    “对,我很高兴我们读过那本书,要不然,我还想不出这个办法呢。”

    “好了,”沙仙昏沉沉地说,“我几乎没有力气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只感谢你好意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但愿你能长长地睡个好觉,但愿有一天我们会再看到你。”

    “这是一个希望吗?”它用微弱的声音说。

    “是的,谢谢你,”两个姑娘异口同声说。

    接着,在这个故事里,她们最后一次看到沙仙膨胀起来,又忽然瘪下去。它向她们点点头,眨眨它的蜗牛长眼睛,挖沙子,拼命地再挖了几下,不见了。沙子把它盖起来了。

    “我希望我们做得对,”简说。

    “我肯定我们做得对,”安西娅说,“回家去告诉西里尔和罗伯特吧。”

    安西娅找到西里尔在他的纸船上面正阴着脸,她把这件事告诉他。简去告诉罗伯特。两个人刚讲完,妈妈进来了,又是热,又是满身尘土。她说她正坐车去罗彻斯特给两个姑娘买秋季校服,车轴断了,要不是小路窄和树篱高,她就会从车里翻出来。她幸亏没有受伤,却只好走着回来。“噢,我最亲爱的小丫头们,”她说,“我都渴死了,要喝一杯茶!快跑去看看壶里的水是不是开了!”

    “你们瞧,没事了,”简悄悄说,“她记不起来了。”

    “马莎也一点记不起来,”安西娅说,她刚去问水壶的水是不是已经烧开。

    当女仆们坐着在喝她们的茶时,猎场看守人彼尔来了。他带来受欢迎的消息,奇坦登夫人的钻石根本没有丢失。是奇坦登爵士把它们拿去重新镶嵌和清洗,知道这件事的女仆正好休假。因此根本没事。

    “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还能见到沙仙,”当大家在花园里散步,妈妈让小羊羔上床睡觉的时候,简依依不舍地说。

    “我肯定我们能够,”西里尔说,“如果我们真希望的话。”

    “我们已经保证过永远不再提出别的希望了,”安西娅说。

    “我永远不要提,”罗伯特诚心诚意地说。

    他们当然的确再看到过它.但那不是在这本小说里。也不是在一个沙坑里,而是在一个非常,非常,非常不同的地方。那是在一个不过那是另一个故事,我不该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