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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玉霜一耸柳眉,低声说道:“李中慧已有了杀我之心,但她唯一能够杀我的办法,就是放火烧去这艘快艇,那时,你也将被活活烧死。”
林寒青还未来得及答话“咚”的又是一声锣鸣。
转眼从窗缝中望去,只见李中慧指挥着几艘快艇,已然布成了合围之势,奇怪的是西门玉霜乘坐这艘已然残破的小艇,竟然是停在小面上纹病不动,不禁一皱眉头。道:“如是此刻有两舟能手助你,不用十声锣响。你就可以冲出他们的合围之阵。”
西门玉霜笑道:“这小艇已被他们用铁链锁了起来,边在那四艘满储火药和桐油的小艇之上,除非我跳入水中之外,已无逃走之路了。
“咚”的一声,铜锣三响。
林寒青道:“那你准备束手待毙了?”
西门玉霜微微一笑傍在林寒青身边,坐了下来,说道:“我生在世上,满怀仇恨,那是非得杀人不可,倒不如死去,落得一了百了。”
林寒青心中暗道:“她大约已发现无能扭转今日之居,无可奈何,只有装出这副轻谈生死神情了。
付思之间,忽觉一般香气,扑入鼻中,西门玉霜缓缓把娇躯倚偎过来。
林寒青本待伸手推开她,但却忽然发觉她是那么孤独无依,心中大生不忍,暗道:这不可一世的女魔头,陷入了此等绝境,比之虎困铁笼,龙游小溪,那是更为可怜了。反正今日难达一死,何防对她温和一些。
流光如驰,一转眼间,锣声八响。
林寒青侧目望去,只见西门玉霜脸色上一片平静,毫无焦急烦恼,嘴角间带着淡淡的笑,似是己睡熟过去,不禁心中大为佩服,暗暗赞道:她这镇静的工夫,实叫须眉羞愧!
只听李中慧的声音,传了进来,道:“西门姊姊,还有两声锣响,小妹就要发动火阵,余时不多,不知你准备好了没有。”
语声甫落,第九响锣声,传了-础?
林寒青心中暗道:这李中慧也是可恶的很,你既然处心积虑的要杀她,布下了这等恶毒的水上火阵,使她无法也无能选择上路,也就算了,偏是又这般娇声柔语,满口姐姐,叫的如此阴险。
要知林寒青心知那火势一起之后,自己也要被活活烧死此地,他虽是英雄性格,但面对着残酷的死亡,如说毫无感触,实非所能。
只听李中慧叹息一声道:“西门姊姊.可是白姑娘不愿和小妹见面么?”
原来,西门玉霜这次人意外的镇静,反使李中慧生出惶感不安之感,万一这把火烧死了白惜香,那可是终身难安的大憾之事。
这时,风平浪静,湖面上一片幽寂,一种死亡的恐怖,在的寂中极快蔓延开来。林寒青想到此后。再难见母。恩师之面,不禁黯然一叹!
西门玉霜突然睁开了双目,望了林寒青一眼,低声说道:“林郎,你可是有些害怕了么?”
林寒青叹道:“想不到我林寒青会陪你葬身于这太湖之中!”
西门玉霜笑道:“那你后悔了?”
林寒青道:“一言既出,岂容悔改。”西门玉霜笑道:“林郎,那李中慧不是莽撞之人。她如不及时起来,咱们也许要当真被活活烧死,她这一来,咱们反而得救了。”
林寒青奇道:“为什么?”
西门玉霜笑道:“李中慧虽然才智绝人,但以她辈份年岁而论,实无领袖武林之望,她此刻基础未固,我如是李中慧,也不会放起这一把火。”
林寒青怔了一怔,道:“李中慧大智大勇,岂肯这般自私?”
西门玉霜笑道:“徐洲大会之前,她确实来一位大智大勇的好姑娘,但此刻情稍不同了。她做梦也想不到,竟然在短短岁月之中,步上了武林盟尊之位,再加上她情场失意,一颗心都用在显名之上,自然已今非昔比了。”
林寒青沉吟了一阵,道:“我仍是有些不信。”
西门玉霜低声笑道:“那第十响铜锣,早该响过才是,何以此刻竟是不闻锣鸣?”
林寒青暗暗算计那锣声之间的距离,确实时限已到,但却迟迟不闻最后一声锣鸣。
轻启窗幔一角,凝目望去,只见李中慧乘坐的一艘快艇,已然转过头去,悄然驰走。
紧接着,周簧,皇甫长风、天平大师、金拂道长特乘坐的小舟。全部转头而去。
这意外的变化,只瞧的林寒青大感震异,要要头自言自语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玉霜打开窗幔,五艘快舟身已破渡去远。
林寒青叹道:“又被你料中了。”
西门玉霜却紧颦眉头,沉吟不语。似是对五人这快舟突然撤走一事,亦是有些思解不透。
林寒青从死中,重获生机,心头却是一片惆然不安,缓缓坐下身子。说道:“李中意对姑娘,亦如姑娘对白惜香,不论她胜算机会,是何等严谨、精密、到最后,总归是要败在你的手中”
他长长吁一口气,又道:“就以今日之居,她们明明是大获全胜之剧,却偏偏中途撤兵。唉!叫人想不透原因何在。”
西门玉霜一挫柳腰,穿出舱门,拍活了那女婢穴道,抱入舱中,又给她服下一粒丹药,放置一侧,低声说道:“操舟二婢,一死一伤,有劳林相公帮忙代我掌舵了。”
林寒青看她话题一直避开了李中慧撤走一事,亦不再追问。大步行出舱外,道:“在下素无掌舵的经验,如是撞上礁石,那可不能怪我。”
西门玉霜似是在想着心事,未听到说的什么,回顾了林寒青一眼,嫣然一笑。
林寒奇心中暗道:“这女魔头,实是留她不得,李中慧甘愿放弃会杀她的机会,只有我林寒青下手了,她既不会水中工夫,我就故意撞碎了这艘快艇,使她淹死在太湖之中。”
林寒青心念一转,大步出船,把舵转向,双手摇橹而行。
小舟缓缓行弛在幽静的湖面上,划起了一道白色的水浪。
西门玉霜一直呆呆的坐着,沉吟不语,显是对李中慧突然撤走一事,亦有茫然难测之感。
且说林寒青把心一横,准备把乘坐的快艇,撞上石礁,好活活把西门玉霜淹死,那知他毫无经验,望来瞧去,找不到何处才有礁石。
正焦急之间,突见垂帘一启,缓步走出那西门玉霜。
西门玉霜看了他驰舟去向忍不在一皱眉头,道:“你要到哪里去?”
林寒青道:“茫茫碧波,一望无涯到那里都是一样。”
这时,太阳已经快沉落西山,西门玉霜望得那满天晚霞,笑道:“林郎,轻舟一叶,碧波荡漾,看落霞孤雁,实是人生一大乐事。”
林寒青淡淡一笑,道:“如是这艘船撞在礁石上面,淹死在这太湖之中,岂不是日日夜伴这碧波、孤雁?”
西门玉霜缓步走到林寒青身边坐了下来,笑道:“林郎,你心头好像填满了一腔岔怒。”
林寒青道:“你可是很高兴么?”
西门玉霜道:“咱们轻轻易易的逃过了一次大难,自然是高兴了。你可曾听人说过,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林寒青道:“你有福了,可是天下武林人物惨了。”
西门玉霜道:“那是为什么?”
林寒青道:“围为你今日不死,必将在武林中大肆屠杀,岂不是你有福了,别人惨了么?”
西门玉霜道:“至敌限度,你可以和我一般的有福了。”
林寒青冷笑一声,道:“就算你能够横行一时,日后也是难免败亡。”
西门玉霜笑道:“你好又希望我早些死去?”
林寒青道:“死了你一个人,可活千万人,自然想你死了。”
西门玉霜道:“如是你刚才出舱去说一句话,李中慧就算不想杀我。那也是有所不能了;此刻弥纵有杀我之心,却也是时不与你了!”
林寒青道:“我要把这艘船,撞在礁石之上,咱们都淹死在太湖里!”
西门玉霜道:“好啊!生不同枕,死同葬,这一战,我也算胜过那李中慧和白惜香了。”
林寒青暗道:她一向暴急冷酷,对属下严苛无比,动不动就要杀人,此刻不知何以竟对我有着这忍耐工夫?当下说道:“那倒未必,你会淹死,在下说不定还死不了。”
西门玉霜伸出手去,笑道:“我来帮你摇橹,太湖孤舟,只有我们两个人,为什么老是要吵架呢?”
林寒青突然松手弃橹,道:“姑娘摇橹,在下想到船舱中去休息一会了。”
西门玉霜也不生气,望着林寒青微微一笑,接过木橹,独自摇了起来。
林寒青举步行入舱中,闭泪调息,心中却盘算着杀死西门玉霜的办法。
他忖来思去,一直是想不出杀死西门玉霜的办法,不论武功、机智,他自知都难以胜过西门玉霜唯一能够杀死西门玉露的只有暗施算计,而而要一击必中要害,但这等卑下的手段,心中又不愿施为。
小舟缓慢行驶在湖面上,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只听西门玉霜若银铃的声音,传了过来了,道:“林郎,山岸啦。”
林寒青缓步出舱,只见小舟果已泊岸。西门玉霜早已跃登岸上。
但见西门玉露的身后,排列着数十个灰色不同的武士,为首之人,全身黄衣,身躯高大,左手屈抬,臂膀上放着一个铁架,架上落着打只深灰色的怪鸟,面色一片肃冷。
林寒青吃了一惊,忖道:原来西门玉霜她早已有了布置,只是时间、地点未能把握而已。
心念转动,人却一跃下了小艇。
西门玉霜回头对那驾鸟老者,低言数语,那老者诺诺连声,向后退去。
林寒青仔细打量那排列的武士,分为金黄、银白、铁灰、天蓝四色衣着,每色八人,共作四队,各人的脸上,都带着同一颜色面罩,连头带脸的起包着,只露出一对炯炯闪光的眼睛,看上去十分诡异、恐怖。
只听衣衫飘风之声,两个翠衣婢女,抬着一张软榻,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静立恭候。
但见那四色服装的武士,佩带的兵刃,俱是不同,金黄佩剑,银白挂刀,铁灰的腰围软鞭,天蓝的手执虎叉。
四八三十二人,站在那里纹风不动,月光之下好似泥塑木刻神像。
西门玉霜款移莲步,行到林寒青的身前,低声说道:“林郎,你陪我受惊、担忧,亦算得患难之交,从今之后,我要好好的待你。”
林寒青道:“姑娘的盛情,在下心领了,此刻你属下迎接已到,大局转危为安,在下也该告辞了。”
西门玉霜怔了怔,道:“你要到哪里去。”
林寒青:“天涯海角,萍踪无定。”
西门玉霜道:“那复容药物,不在我的那里去?”
林寒青接道:“不用了,在下这些目子中,已经习惯丑陋之貌,在下就此别过。”抱拳一礼,转身而去。
西门玉霜樱唇启动,欲言又止。
林寒青行出数步,突然又转回身来,说道:“在下有一事请托姑娘,不知”
西门玉霜叹道:“别说一件了,十件八件,我也答应你。”
林寒青道:“姑娘先别答应太快,此事和你关连甚大。”
西门玉霜道:“什么事,这等严重?”
林寒青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你答应我不要再到那埋花居去,惊扰白姑娘。”
西门玉霜沉吟了一阵,道:“她病势沉重,我想她十成有九成是活不成啦!”
林寒青道:“她死与活,都和你无关,你只要不去惊扰她也就是了。”
西门玉霜沉吟了一阵,道:“好,我答应你。”
林寒青一抱拳道:“多谢姑娘给在下这个面子,林寒青感激不尽。”转身大步而去。
但闻身后传来了西门玉霜低沉的叹息之声,道:“林郎,咱们的距离,似是愈来愈远了。”
林寒青虽然听得情清楚楚,但却装作未闻,大步行去,头也未回顾一下。
西门玉霜望着林寒青逐渐远去的背影,说然倒心中是一股什么滋味,直持林寒青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转身而去。
且说林寒青一口气,行出了十余里路,方缓缓停下了身子,抬头望着西天明月,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该到那里去呢?”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重回埋花居去,看看白惜香的生死,一条是回到北岳枫叶谷去,探望母亲、恩师。
但师弟子小龙的失踪,又使他有着羞见母亲、恩师之感。他呆呆的指着,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直待一轮冷月,沉下了西山,他仍是无法决定自己行止。
东方天际,泛起了一片鱼肚白色,又是个夜尽天明。
晨露浸湿了林寒青的衣衫,也使他迷惆的神志为之清醒。
回首望去,只是碧波万顷,鱼舟点点,仍站在太湖旁边。
突然间,传过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划破湖畔清晨的静寂。
转脸看去,只见一匹健马,风弛电掣而来。
马背上伏着一个人,在向林寒青冲了过来。
林寒青心中大怒,暗道:“这人难道瞎了眼睛么?怎么硬向人身撞了过来,右手一伸,抓住了马缰。
那健马正在奔行之间。吃林寒青这强一拉。突然打了一个转身。
马上人突然一个翻身,跌了下来,率在路边的草地上。
林寒青目光一转,不禁一呆。
只见那人一袭青衫,正是六星塘的少在皇甫岚。
林寒青急奔了过去,伸手抱起了皇甫岚,道:“皇甫兄”右掌挥动,连拍他身上数处大穴。
皇甫岚缓缓睁开眼来,望了林寒青一眼,茫然道:“阁下何人?”
林寒青道:“小弟林寒青。”
皇甫岚呆了一呆,道:“你当真是林兄弟么?”
林寒青道:“正是小弟,难道皇甫兄连小弟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么?”
皇甫岚摇摇头,道:“林兄弟面如冠玉,风度如行云流水潇洒不群,乃翩翩浊世的佳公子,那里会是你这等”
他本想说那里会是像你这等模样,但话将出口之时,突然想道别人对自己有援手相救之恩,岂可轻言相污。
林寒青叹息一声,道:“小弟被那西门玉霜毁去容貌,那是难怪皇甫兄不认识了。”
皇甫岚长长吸一口气,挺身而起,道:“你真是林兄弟么?”
林寒青道:“货真价实的林寒青。”
皇甫岚道:“唉!小兄两世为人,多亏兄弟相救了。”
林寒青道:“咱们兄弟,知已之交,怎的这般见外,不知皇甫兄的伤势如何?可要好好休养一下?”
皇甫岚道:“小兄伤的并不很重,只是为对方一种闭气锁脉手法,伤闭了几处经脉要穴,如非兄弟施救,解开我被闭锁的几处经脉,时间一久,只怕要成为不治之伤。”
林寒青道:“闭气锁脉手,倒是从未听人说过这等武功?”
皇甫岚站了起来,道:“走,咱们得快些去了。”
林寒青奇道:“到那里去?”
皇甫岚道:“南昌府张氏花园。”
林寒青听得心中百糊涂,忍不住道:“到那张氏花园作甚?”
皇甫岚道:“天下英雄和各大门派中高手,都将在张氏花园中聚会,共推一位盟主天下部首领,对付那西门玉霜,此等盛事,百年难得一见,岂可错过。”
林寒青略一沉吟,道:“又是名位争夺之事,早已看的厌倦,恕小弟不奉陪了。”转身大步行去。
皇甫岚急急叫道:“林兄弟”
林寒青回转身来,抱拳一礼道:“人各有志,小弟心中实是厌恶此事,对不住皇甫兄,还望多多原谅,咱们兄弟义如青山,情似流水,长在不变、异日会有期。”
皇甫岚长叹一声,道:“林兄弟,你听我说。”
林寒青道:“除了赶往那什么天下英雄大会之外,皇甫兄有何吩咐,小弟是无不遵从。”
皇甫岚道:“这场英雄大会,并非是单纯的名位之事,而是武林中安危所系。”
林寒青道:“小弟看来,不论何人取得那盟主之位,都是一样。”
皇甫岚道:“如是那西门玉霜谴人逐鹿,情势就大不相同了。”
林寒青心中暗道:白惜香如是死去,当今之世,有谁还能制服那西门玉霜?知是白惜香活下去,魔功有成,那也将性情大变,为善为恶,难以预料,李中慧该是个好人了,但她为了那盟主之位,轻轻放过了西门玉霜,西门玉霜被武林同道现如蛇蝎猛兽,但她对林家青并不坏啊!
只觉是是非非,一团混乱,盘绕脑际。难以辨个明白出来。
皇甫岚看他一直在沉思不言,不知想的什么心事?忍不住问道:“兄弟,你在想什么?”
林寒青叹息一声,道:“小弟这数月之中、机遇、经历,使小弟深觉到声名很好的人,也未必就是真好,声誉很坏的人,也未必就是真坏。”
皇甫岚茫然接道:“这话怎么说呢?”
林寒青道:“如是李中慧取得盟主之位,她未必能造福天下武林同道,挽救一番杀动,如是那西门玉霜取得武林盟主之位,也未必就坏到天下大乱的境界,既是相去不远,咱们又何苦卷入那是非中去。”
皇甫岚呆呆的望着林寒青缓缓说道:“兄弟,你变了,而且变得很多。”
林寒青道:“也许是我变了,但就小弟而言,我只是对江湖的人人事事,有了更深刻的了解。欲想真正造福武林,必得要别走途径,单单着眼于名位之上,于是何补?”
皇甫岚道:“兄弟息隐之心如此坚决,小兄也不便会劝你了。”
林寒青道:“小弟并无息隐山林之念,只是感到那些虚名利位之争,不但无补大局,而且是徒增纷扰,小弟要”言未尽意,但却突然住口不言。皇甫岚也不追问,抱拳说道:“小兄为家遗派,身负重命,不能多停,就此别过了。”
林寒青道:“请恕小弟不送。”
皇甫岚一跃上马,回头说道:“兄弟,咱们何年何日重相见。”
林寒青略一沉吟,道:“来年中秋节,兄弟在武昌黄鹤楼头候驾。”
皇甫岚道:“好!由晨至暮,不见不散。”带转马头,急奔而去。
林寒青直待皇甫岚的背影,消失不见,转脸望着湖面上一艘渔舟,举手招动。
那渔舟眼看有人周呼,立时驶了过来。
直待驶近丈余,才瞧出林寒青那张五颜六色的怪脸,惊呼一声,掉舟而去。
林寒青一提真气,突然疾飞而起,跃上鱼舟,操舟者是一位五旬以上的老者,眼看林寒青一跃丈余,登上鱼船,心更是害怕,急急说道:“大爷,小老儿打鱼渡日,生活困苦”
林寒青探手如怀,摸出了一锭黄金,递了过去,道:“老丈不要害怕,在下并非强盗。”
那渔人看那一锭黄金,至少在五两以上,直瞧得眼睛发直,却不敢伸手去接,口中连连说道:“大爷有事,尽管吩咐,你老的钱,小老儿如何敢收。”
林寒青看他垂涎之相,不禁一笑,放下手中黄金,说:“你送我到西洞庭山去,这锭黄金,就作渡费之资,我去舱中休息一会,到了洞庭山叫我一声。”言罢入舱而去,闭目静坐,运气调息。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闻舱外响起那老者的声音,道:“大爷,西庭山到了。”
林寒青站在船头,指示那操舟老人,行到水道口处,提气叫道:“有人在么?”声音听来不大,但却传播甚远。
片刻工夫,水道石岩后,转出来一身青衣的香菊,只见她愁眉苦脸,一片哀伤,看到林寒青后,突然面现喜色,道:“林相公么?”
林寒青道:“在下林寒青。”
香菊急急说道:“林相公来得正好,快些上来。”
林寒青回顾那渔人一眼,道:“你离开此地之后,不许谈起到此之事。”纵身一跃,离舟登岸。
香菊急步迎了上来,道:“姑娘刚刚还在叫你的名字,天可怜你总算及时赶到了。相公去后不久,姑娘就自行出了密室,听说相公被那西门玉霜掳去,一恸而绝,我和素梅姊姊,只吓的惊魂离体,推穴哭叫,忙的一团糟。总算把姑娘给叫了回来。林寒青黯然说道:“姑娘现在何处?”
香菊道:“在那楼上闺房之中。”牵着林寒青的衣袖,放腿奔厅,两人直上二楼,进入了白惜香的闺房。
只见素梅跪在榻前,双手握着白惜香右掌,伏榻抵哭。香菊怔了一怔,道:“素梅姊姊,姑娘她”
素梅抬起眼来,望了香菊、林寒青一眼,道:“她她她”如鳗在喉,她了半天,她不出个所以然来。
香菊眨动着大眼睛,泪水如泉,涌了两腮,一字一句的说道:“姑娘可是已绝了气?”
素梅逍:“姑娘不成了。”
香菊尖声叫道:“真的么?”纵身一跃,直向榻上扑去。
林寒青右手一伸,拦住了香菊的身躯,道:“不可自乱章法,她身躯虚弱,纵然是好好的人,也受不住你这一撞,何况她病的如此沉重。”
在这等紧要当儿,就看出男女之别,林寒青心中虽然也悲苦万分,但却仍能保持镇静。
香菊怔了一怔,道:“林相公说的是。”
林寒青缓步行近榻前,低头看去,只见白惜香脸上一片苍白,双目紧闭,鼻息已绝。
只听素梅黯然说道:“林相公,姑娘的鼻息,已然停了有半柱香的工夫了。”
林寒青轻轻揭开白惜香身上覆盖的丝绒锦被,伸出手去。按在白惜香的前胸之处,只觉她内脏仍然有着轻微的跳动。
林寒青略一沉吟,回顾了素梅和香菊一眼,说道:“白姑娘目前病势,已到是分险恶境界,眼下只有采用紧急办法一试了。”
素梅道:“什么紧急办路?”
林寒青道:“我要以内力催动她身上的行血,带动心脏,使她缓过一口气。”
香菊急急接道:“那很好啊!”林寒青道:“但在下事先必得说明,白姑娘此刻只算是半死状态,随时可能完全死去,也可延续很久,如是依照在下的办法,或许可能会清醒过来。但亦可能立刻心脉静止,完全死去。”
素梅道:“这生死的机会,大小如何?”
林寒青道:“应该是五十对五十,生死各占一半。”
素梅做一沉思,道:“好,林相公请动手吧,我已存了以身殉主之心,姑娘气息一绝,林相公清带香菊妹妹,离开此地,我要发动机关,封闭埋花居,然后把姑娘尸体运入山腹密室中,由我长伴她身侧。”
香菊流泪接道:“我不走,我也要留在这里长陪姑娘阴灵。”
林寒青道:“两位不要为此争执,吉人天相,也许白姑娘,可以清醒过来,左手托起白惜香的身躯,右手一掌,按在白惜香的命门穴上。
只见白惜香那瘦小的身体,突然一阵抖动,启开樱唇,吐出了一口浓痰。林寒青正好转过连来,查看她鼻息是否已恢复,那口浓痰,正好吐在林寒青的脸上。
这时,他正在全力施为,以内功迫行白惜香身上行血,双手并用,无暇拭去,任由浓痰由脸上缓缓流入了口中。白惜香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看到林寒青面颊上唾液缓缓流入口中,仍然不知,忍不住微微一笑。
素梅、香菊,四道目光,一直投注在白惜香的脸上,看到她展露的笑容,喜极而叫:“姑娘醒过来了。”
林寒青长长一口气,缓缓放开按在“命门穴“上的右手,道:“幸未辱命。”
白惜香突然伸出手来,拭去了林寒青脸上的浓痰。道:“你回来了。”
林寒青道:“回来啦。”
白惜香从枕下换出一枚金针,刺入自己身上穴道,登时精神大振,苍白的脸上,也泛起了一片瑰红之色,道:“西门玉霜放了你?”
林寒青道:“你身体如此虚弱,元气大伤。怎的还用金针过穴之法,激发生命的潜力,岂不是饮鸡止渴?”
白借香道:“告诉我是不是西门玉霜放了你?”
林寒青道:“说来话长”
白惜香道:“不要紧,我去难耐心的听下去。”
林寒青只好把经过之情,仔细的说了一遍。
白惜香果然是很用心的听他说完经过,才微微一笑:“李中慧情场失意,把心意转注到名利之上了。”
林寒青道:“难道她是有意放走了西门玉霜么?”
白惜香道:“如是西门玉霜死了,那李中慧没有了敌手。要想登上武林盟主之位,岂是容易的事?”
林寒青道:“这么说来,那西门玉霜说的是一点不错,唉,看将起来”突然住口不语。
白惜香道:“看将起来,这人世之间,竟是没有一个可信可靠之人,是么?”
林寒青叹息一声,道:“一个人如想摆脱名位纠缠,竟然是如此的不易。那大侠周簧,身受武林同道敬重,实非易事了。”
白惜香笑道:“不错,一个人如果不存私心,谈何容易?李中慧放过西门玉霜,却要借她登上武林盟主之位。然后,以盟主身份,号今天下武林,和西门玉霜争霸于江湖之上。不知要用多少武林高手的性命、鲜血来补偿她一念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