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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掌门未入成都城暂保无虞,后回到昆仑传檄天下,言道昆仑派受小人所害身受不白之冤,昆仑派上下人等俱汇集昆仑山,愿以死明志,洗脱冤屈如今大军已兵发七日,据称火速行军,不日可达昆仑山”
“嘎达!”吴征座下木椅的扶手被他生生掰断!而陆菲嫣听闻林瑞晨的噩耗时便已面色发白,此时更忍不住落下泪来。
“家主您看”邵承安满面羞愧,低头将双拳捏得咯咯作响。不仅是觉得有负重托未能保护好胡浩一家,也觉此前种种无奈憋在心底,实在窝火。祝雅瞳向他摆了摆手,道:“不怪你。”
遂起身将吴征搂住柔声道:“征儿,此地没有外人,若有什么委屈不妨直说出来,想哭一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行人惊诧至极的目光中,祝雅瞳轻声道:“我的亲骨肉,你们未来的新主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见了不少风雨,但此刻这群豪杰还是惊呆了,怎么也想不通祝雅瞳居然有个已成年的儿子,看情况还是见不得光的那一种,背后的隐秘只怕大过了天去。
这当然是天大的喜事,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还是邵承安为人机警,当先扑腾一声跪地大声道:“属下贺喜家主得偿所望,贺喜小主人认祖归宗”
一行人反应过来赶忙跪地,贺词说得震天响被祝雅瞳摆手打断。吴征离开慈母的怀抱起身道:“你们都先起来,京城的事今后再说,娘,现下我要回昆仑山去,师尊等我一定等得很急
京城这里,待见过了师尊我们再行潜回。至于顾清鸣,我一定会把他剁碎了喂狗!”“娘会陪着你。”祝雅瞳一手拉着吴征,一手携起陆菲嫣道:“即刻动身,我欠昆仑的太多了。”
三只大鸟再度穿破云霄,又至夜间接近昆仑山时便远远见到了向无极统领的两万大军,看这行程,至多也就个把时辰便会抵达昆仑山脚。吴征心头大痛,这是一支无力阻止的军队昆仑山二百余年基业,忠心耿耿辅佐大秦国的往事即将成烟。
皇夜枭与扑天凋早早钻入云霄,借着夜色躲过大军耳目,绕了个大圈子自后山飞上落在当年祝雅瞳偷入昆仑时的荒原里。旧事一晃已过十五年,吴征从孩童长大成人,祝雅瞳与陆菲嫣也已不是当时的花信年华。
三人心中微微一动,互相对视一眼,只觉对昆仑的依恋深至骨髓。“去藏经阁。”吴征的猜测没有错,三人飞奔而上后山藏经阁的平台,只见昆仑派以奚半楼为首,景精忠等师祖辈,杜中天等师父辈分两行雁列盘膝而坐。
吴征与陆菲嫣见状扑腾跪地道:“不肖弟子吴征陆菲嫣来迟,请列祖列宗与掌门师尊赎罪。”“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奚半楼哈哈大笑起来,洒脱道:“终于还是赶上了呀,征儿快过来!
祝家主,你们都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吴征与陆菲嫣膝行向前跪在奚半楼面前,祝雅瞳矮身一福道:“见过奚掌门。妾身连累昆仑了,心中有愧。”“哦?此话从何说起?”奚半楼茫然不解。
“这是弟子的娘亲,弟子是燕皇栾广江之子”不论在何处说起此事,都足以惊得人半天说不出话来。奚半楼大吃一惊之后,却又像解开了一个大疑团般恍然大悟,捋须道:“难怪,难怪了”
“妾身私心太重,终酿今日不可挽回之变局,昆仑于妾身有养育爱子之恩,妾身真是真是”祝雅瞳说着说着也落下泪来,昆仑恩重,她回报的却是将昆仑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祝家主不必多说了”奚半楼摇头叹息道:“怪道当年霍贼会召我从山村中过,想来此事早已被他知晓,山村也早已被他遍布眼线,让征儿入昆仑山十八年前被他算计下了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如此我还说霍贼怎敢如此笃定奉立伪帝,对昆仑下手,原来还有后招!这一劫当真是避不过去征儿你先起来,”若是奚半楼怒駡几句。
甚至动手打人,吴征的心情还会好过一些,不想奚半楼居然全不怪罪。吴征心里明白,奚半楼早已做好了决定,不会因为任何变故而改变初衷,要说他心头没气是假的,只是已然毫不顾及了。
“征儿随为师来吧。”奚半楼负手立在崖前,俯视着辣椒园。吴征低头沉默,心中惴惴不安,只等师尊发话。不想奚半楼忽然凑在他耳边,压低了声音道:“我听二师妹说,你跟三师妹,嗯?是么?”吴征大吃一惊抬起头来,汗流浃背,期期艾艾道:“弟子弟子”
“为师没有说要怪罪于你,你慌什么?”奚半楼再度捋须微笑,玩味又欣慰道:“按你们这种不伦,实在该打!
不过按二师妹所说,三师妹孤苦多年,有个好归宿总好过去顾忌那些世间礼法。为师说这些不是要责罚于你,而是提醒你,其一,莫要以为人不知鬼不觉,迟早要叫人看出来,为师与二师妹便罢了。
若是旁人如何是好?其二,三师妹的出路,你该当想一个妥善的法子了。”“弟子遵令。”吴征耷拉着头,面红过耳。奚半楼与林瑞晨都已看了出来,偏偏吴陆二人还自以为严守秘密,加上此前顾盼的异样,这事儿当真是守不住了。
“你娘的事情,现下说什么都晚了昆仑都已被大秦打成了反贼,你是谁的儿子也无妨,嘿嘿,想不到我奚半楼窝囊一世,到头来还沾了点龙子龙孙的光,大大地占了便宜。”
奚半楼越说越是轻松,似乎与爱徒聊起天来,心中块垒都去了大半,越发爽朗。吴征受其所感,也微笑道:“大秦待昆仑不仁,昆仑又何须待大秦尽忠?
师尊,我们走吧,韩侯领了军暂奉梁玉宇为天子,正兵发江州。咱们与伪帝分庭抗礼,早晚能洗清昆仑派身上的冤屈”
“终究是年轻人乐观一些,为师老咯,也累咯,你的师祖们就更老,更累了”奚半楼拍了拍吴征的肩膀道:“昆仑遭逢未有之变局,我们这些食古不化的老骨头该当退位让贤才是。昆仑的未来终究要着落在你身上,嘿嘿,为师此前听得你的出身还有些不快,现下是越想越妙。
咱们昆仑眼看着万劫不复,让你这个带罪的弟子接掌,还不得拼尽全力助昆仑得脱大难以报养育之恩不可?再说了,祝家主的本领人所众知,她也欠了昆仑一大份情。
看着自己宝贝儿子欠了一屁股的债,以祝家主的为人,总不至于袖手旁观这么不仗义吧?”吴征也终于笑了起来。
笑中带泪道:“弟子想留在这里,弟子怎能坐视不管。”奚半楼也是一笑,从怀中掏出一面权杖道:“这是昆仑掌门令,你接不接?若是不接,万事随你。若是要接,你就得担起掌门之责,为昆仑派洗脱冤屈,传承万年才是。”
吴征一边笑,一边摇头,一边落泪道:“弟子接,一定接过,只是接过之后第一道掌门令,就是令师祖与师尊们随弟子离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傻孩子危急存亡之秋,抗命的人不在少数,这里的每一位都不会听你的,即便你是掌门,想唤他们离去也是千难万难。
我们都是自愿的,你就成全大家,莫要与我们为难。”奚半楼与吴征并肩而立,遥指漆黑的天空道:“人言可畏。为师们的鲜血若是不能洒遍昆仑山,这一份冤屈说出去都没人信。
我们这把老骨头不单是累了便舍弃一切不管不顾,一死了之,而是以死护教,不负昆仑之义,亦堵世人悠悠之口。这是我们的责任,否则你今后行事,还要加倍地艰难。”
“师尊”“来吧。”奚半楼携着吴征的手在藏经阁前跪倒俯首于地道:“不肖弟子奚半楼,自接掌昆仑掌门之后寸功未立,反落入贼人奸计陷昆仑派于万劫不复之地,弟子愧对列祖列宗,已决意以身殉教。
大难当前一切从简,现将掌门之位传与小徒吴征,请列祖列宗在天之灵,护佑吴征为昆仑派洗脱冤屈,传昆仑源远流长!”
“吴征!”奚半楼起立转身威严道。“弟子在!”“吴征,师门的希望寄托于你身上,为师且再问你,昆仑真传何在?”“在弟子脑中,亦在常伴弟子行事。”“不错,昆仑真传为何?”“大则扶危济世,小则除暴安良。”“很好!你已尽得昆仑真传,即刻起,你便是昆仑派掌门,接令!”
沷怖页2u2u2u、c0m奚半楼以手抚吴征头顶,另一手按下权杖在吴征眼前。吴征双手高举托起权杖,珍重接过。数指相碰,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完成了接掌的传承。吴征怀揣权杖,在藏经阁前顿首百拜,百感交集,只听景精忠不耐烦道:“若无他事速速下山去吧,赖在这里干什么?小师弟,你也一齐去!”
朱泊听得大师兄唤他,哭丧着脸跪在景精忠面前道:“大师兄,小弟近日来十分懒惰不愿走动,就请大师兄恩准。”
“你滚滚滚几十年来在山上没一天安生,老子看了你就烦心。什么时候在山上你呆的住了?啊?少来装模作样。哼哼,你若是想留在这里也成,去问你的掌门徒孙,掌门若肯,老子也没话可说。”
景精忠瞥了朱泊一眼,向吴征道:“启禀掌门,这家伙虽没个正形,记心是极好的。藏经阁里的经文大多数叫他记在心里,掌门要传承昆仑不可少了他,还请掌门及早示下。”
“朱泊去取扑天凋,随本座下山。”吴征目中露出暖意,平时吵吵嚷嚷,在山上一刻都呆不住的朱泊也不愿走。这里盘膝坐的一地人均是忠良之辈,英雄豪杰,可又是为了什么,好人不断地蒙冤受屈,恶人却得不到相应额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