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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栾采晴忽然后退两步,背脊贴在冰凉的石壁上,泪水止不住落了下来道:“我当然不同意!凭什么要我同意!”
她自言自语般呢喃道:“我再也不允许有人为了修行碰触我!除非我愿意!你们逼我,有死而已!”“我也不同意!”吴征举起了手,向祝雅瞳无奈道:“娘的心情,孩儿理解。孩儿比谁都迫切希望身具绝顶武功,可是孩儿不会去勉强一位女子。”
“为何?”祝雅瞳也沉下了脸,怒道:“不抓住提升功力的良机,你还待想什么?”“我可以加倍用功,唯独借用她不可以。因为她不愿!”吴征批了衣物起身向洞外走去道:“佳人无人不爱,但君子好色,取之有道。我每日都在鄙薄栾广江,若是这么做了。又与这个卑鄙小人何异”
身离声远,栾采晴目瞪口呆,祝雅瞳绷紧的面容忽然春花绽放般舒展开来,大是得意地拍着栾采晴的肩头道:“你现下知不知道我为何这么骄傲了?
他不姓栾,从前不是,今后任何时刻也都不会是!顺道教你一个道理,事情从来都不会错,错的只有做事的人!”
祝雅瞳像只傲翼翱翔的凤凰,昂首挺胸,得意非凡,向栾采晴投去自豪又不失挑衅的目光,扬眉吐气得一副大获全胜的意味。
两人自祝雅瞳离开长安前结怨,争端由来已久。暗地里的新仇旧恨,明面上又都生得国色天香,行事风格一般果决狠辣,颇有相似之处,始终在市井里被相提并论,多番比较。
女子之间难免有分个高下之心。祝雅瞳如今不仅与爱子相认,情投意合,吴征还争气得不得了,处处为她挣得颜面。面对多年的敌手,祝雅瞳颇有大获全胜,处处压过一头的意味,内心里那份得意也不用提了。
栾采晴发白的俏脸重又晕上了血色,惊慌也已恢复如常。她冷冷地打量意气风发的祝雅瞳,咬牙切齿地迸出两个字来:“骚货!”
“你”怎么也料想不到被人骂上这等言辞!尤其栾采晴对自己更加知根知底,无论如何和骚字扯不上边际。祝雅瞳全无心理准备,也不由错愕得一时回不过神来,期期艾艾不知如何辩驳。
“呵每日每夜地发骚”栾采晴冷笑一声,一甩衣袖施施然走出洞口,讥讽言道:“有本事,你晚上别和他睡一块儿。”祝雅瞳抿着唇,蹙着眉甚是不满,大有动手痛打栾采晴一顿的冲动。
可扪心自问,栾采晴说的可没错,要她晚上不和吴征腻在一起正是食髓知味,蜜里调油,至少现下是万万不能的栾采晴走出洞口,骄阳初生耀目生辉,不由得眯了眯眼。新搭好的草屋就在刺斜里不远。比起从前的琼楼玉宇,简陋得不堪入目。
可幕天席地多日,春夜的露水并不舒适,有了这么一间遮风挡雨的草屋,居然前所未有之温暖。
吴征绕着草屋打转,砰砰飞出几脚,踢得立柱微微晃动。看来草屋足够坚实,不过工作尚未完成。春季多雨,夜露深重,草屋顶暴露在风雨之下,不需两日就要漏水。
依祝雅瞳的意思,好人做到底,再搭个木头架子,屋顶之上加上一层木板。不仅遮风挡雨,也防日头曝晒,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粗重的体力活能打熬吴征的筋骨,助他稳固目前虚浮的修为。
一副认真的样子左右比划了一阵,又朝山洞探了探头不见祝雅瞳出来,吴征露出个古怪疑惑的神色,似是不愿与栾采晴多照面,转身自去寻找合适的木料。栾采晴冷眼旁观。她与吴征相处的时刻不多。从前在长安,近日在使馆,俱是官面上文章,只有近日才是各自私底下的样子。
捕得不承认,相比起家族中人时不时如恶狼般嗜血的目光,吴征的清淡平和许多。不仅罕见凶光,连欲念强占的贪婪也少见。便有,也是大不同。是没有,还是深深藏起,栾采晴经历颇丰,自问还是看得分明的,只是好感一闪即逝,栾采晴警惕之心再度把自身遮得严严实实,哂笑自语道:“能有这么好心?装模作样!
本公主就看你们玩些什么鬼花样!”她回头望了望掉落的洞口,飞瀑不停地直下,在潭水里撞作万千碎玉,又化为一体。
“哪里来的,自然从哪里去。”栾采晴喃喃念道,甩了甩头,自回小屋里,紧闭了房门。潇潇雨后,山行小道。空气里混着泥土与青草翠叶的味道,清新芬芳,即使荒僻已久的桃花山此时也偶有行人。
遍地泥泞,踩上去咯吱咯吱地不免黏上一脚烂泥,三两行人不住寻找点滴可落脚的地面,小心翼翼地前行,实在美中不足。
“哎,看这天色一会儿还要下雨,可遭了罪。”面色白皙,衣饰富贵的公子唉声叹气地抱怨道:“都是你个不开眼的贱种!
非说要来这什么破山,走了半天尽是些五大三粗的糙汉。前不巴村后不着店,连个脚夫都雇不着!还哪里来的漂亮姑娘?”
心中恨得不行,抬手就给三名仆从们一人一个爆栗!小厮们吃了打骂不敢喊疼,终有一名仆从大着胆子抬起头来道:“公子爷,小的真真是看见了!
千真万确,小的这眼力界公子爷您是知道的,漂亮的小妞儿从来过目不忘,否则就是再给小的几个胆子也不敢信口雌黄呀!”“放屁!满嘴的成语,特娘的你要考状元不成?”公子哥满怀希冀而来,被山道折腾了一顿,气势大挫,心情也浮躁起来。
“公子爷您先歇着会儿,消消气。”仆从寻了块大石,以衣袖扫净了陪着笑扶着公子哥坐下道:“公子爷,小的从来不敢在您面前胡乱说话。
从张家的小娘子,到钱家的闺女,小的何时看走了眼?跟公子爷说句实话,若不是小的心中念着公子,这姑娘小的都想自己亲手占了!”
“说的屁话!”公子哥冷笑一声,面色倒是大有缓和道:“既然见了,为何不直接抓了来见我?八成是拿人家没有办法是不?”
“嘿嘿,公子爷明鉴!小的这头三日里,有两日见她在山中徘徊,像是在寻些什么。倒是身手十分敏捷矫健,小的不敢冒昧前去打扰。”
仆从略觉尴尬,陡然又精神一振拍着胸脯道:“这一回的姑娘非比寻常!此前从未见过如此标致的人儿,那可真是如花似玉,身段风流,满山的桃花也不及她丁点俏丽。若能亲近一二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嘿嘿,嘿嘿唉,被弄来这鸟不生蛋的地方,连顿好饭都吃不上,难得有这么标致的姑娘,若是错过了岂不可惜?”
公子哥眼珠转了几转,施施然道:“此地附近可并不太平,这姑娘若身手敏捷料来身份也不俗,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胆,见着这等人物也敢前去招惹?”
“嘿嘿,那不都是为了公子爷您着想嘛”“滚滚滚滚你个二五郎当,少特娘的来这一套。
且走,且走,若能不期而遇,务必看本公子眼色行事!”公子哥儿歇得够了,一振衣袍下摆,挥舞着手中摺扇指挥仆从们引路。深一脚,浅一脚,不多时便将四人的鞋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泥浆。公子哥儿再度咒駡起来。
刚举起手要将一肚子火发泄在仆从身上,陡然眼前一花,又一亮,伸长了脖子朝空中望去,只见一名女子前一刻还在地上奔行而来,长长的双腿足尖踮立,在泥泞中踏地无痕,像只翱翔的水鸟一样轻盈。见前方有人阻路,女子高纵而起跃上道旁的大树!树枝不过二指粗细,女子落下时将枝条踩弯,像只拉满了的弓!
公子哥暗赞一声好轻功,一时居然忘了来此的目的。贪看不已间满心期待树枝弹起时,女子借力发力,再度以曼妙的身姿高跃而起。不料女子一低头,忽然足下加力,咯嗤一声踩断树枝,轻飘飘地一个旋身落下地来!
公子哥不由大叹可惜,女子身着劲装,固然将身材衬得凹凸有致,可单就落地这一下而论,飞扬的裙裾才能最显飘逸。
“姑娘有礼。”公子哥不敢造次,见女子提着长腿,以仙鹤般高高抬着膝弯的优雅步伐走来,忙躬身抱拳。女子并不理他,而是向仆从道:“你在山里徘徊了三日,可曾见到一男一女?”仆从嘻嘻笑道:“见了见了。自然是见了的!”
女子目光一亮,焦急道:“何时?在何处见着?生得什么模样?”仆从笑得更加得意,挑眉弄眼道:“有三四日了,每日几乎都能见上一面。至于生得什么模样?男子是面如冠玉,清新俊逸,品貌非凡,形若临风玉树!
女子么,这个这个,小的得想想如何说了”仆从沉吟起来,女子心中一跳,暗道:若按这样的面貌,倒真有可能是他!
仆从机灵过人,见女子沉吟一番张口欲问,抢先又道:“这位女子可就不得了了!小的从没见过这般好看的美人。她年纪约莫花信上下,那是以花为貌,以鸟为声,宫腰纤细,眉画远山,美得不可方物!”
女子愕然,暗道:祝师姐虽保养得宜,肌肤宛若少女,那股气质怎么也不是花信年华!画的不是远山眉,再说什么纤细宫腰可是满搦一掌,说是玦儿,盼儿,韩将军还差不多。
祝师姐身材与柔师姐,陆师姐相似,宫腰可太过离奇了,若那男子是吴征,年轻女子又是谁?
为何他不与祝师姐在一道儿?女子正思忖间,仆从笑得越发浪荡猥琐,忽然眼前现出无数掌影,还未看清,左右脸颊便发出两声被扇的脆响,剧痛热辣辣地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