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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一朝一夕之功啊时候不早,先回吧?”祝雅瞳不知是叹息还是宽慰了一句,看着天光渐亮,只能暂时放弃。
“再绕一圈。”吴征目光闪烁着光华,原本他比祝雅瞳更加消沉得多,不知何时变得睿智了起来,祝雅瞳心中一动,情知吴征有所发现正在沉思,不敢打扰,号令者皇夜枭又盘旋起来,美眸顺着吴征的目光打量。
“这山一直唤作桃花山么?”吴征的问话让人摸不着头脑,祝雅瞳耐心道:“原本唤作龙首山,你看接近垄首镇为龙头,往西山势渐窄渐平,倒像一条巨龙俯卧。僖宗登基后大约二十年才在此山广泛栽种,不久后又名桃花山。
主要还是原本的山名犯了忌讳”“停!那里。”吴征摆手打断了祝雅瞳,手指急急连点指向一处山头。大风呼啸吹散了阴云,天光正至破晓的一刻,几线朝阳捅开了黑夜照耀下来,落在山间为一幅水墨山水图染上了暗红的光彩。
“这里”祝雅瞳心头扑通扑通直跳。吴征之能正在每每于不可能之处神奇地发现蛛丝马迹,譬如锦兰庄底怪异的符号,难道这里也有他“杂学”所通之处。“就是这里!”
吴征目如鹰隼,死死地盯着山头。山头形似一块长方形的巨大顽石垂垂落定,在无数山水画里都会看见这样的顽石。
“苏山紫微图!”两人一同脱口而出。夜空中虽无紫微星,桃花山也不像画中的苏山一样巍峨高耸,剑指星斗。可这一块小山头却让两人同时想起苏山紫微图!
吴征心中有了明悟:倪妙筠曾言道大家作画之前,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俱在胸中,落笔挥毫一气呵成,有一股模仿不来的神韵!
小山头与苏山紫微图不同,可小山头立于悬崖顶端,悬崖处再无遮挡直落平地,可想而知若站在小山头上想下望去,定是如临深渊,战战兢兢。
苏山紫微图画的,正是这样一股气势,这样一股神韵!动念之间,祝雅瞳已号令皇夜枭立于小山头崖尖上。两人举目四望,又不住在石壁上连连顿地,意图寻找掩埋在地底的宫室。
可又花费了许多时光直至天光已亮,依然一无所得。“来不及了,我们先回,下次再来!”若被发现吴征不在使馆难免有许多麻烦,既然有了头绪倒是不忙于一时。
“嗯。我们回去再看看画。”两人均不通画艺,还有许多混沌不明之处,对画作的细节印象也不甚了了,看看画作才是正理。皇夜枭一路风驰电掣原路赶回,吴征先去了使馆旁的军营,才在韩归雁的陪同下被送了出来。
对着不时投来的暧昧目光还羞涩地低下了头。到了使馆面见梁玉宇与霍永宁,燕秦两国比拼耐心的时候公务不多,个把时辰便商议完毕。吴征回到住所时祝雅瞳与陆菲嫣,倪妙筠已展开了画卷探讨多时。
“快来看看,是不是这里?”祝雅瞳指点着画卷左侧一块气势昂扬的山石道。“该当错不了了。”吴征弯腰低头左右细细地看了一遍答道,注意力却不在那块山石上。
“神韵相似得连你们不精于画作的都能一眼看出来?为何又无所得?”倪妙筠偏着头喃喃自语,颇有跃跃欲试前往一探究竟的意思。“因为宁鹏翼只是想告诉后人桃花山就是画中的苏山,而不是说那块顽石小山就是掩藏军器之处!”
吴征嘴角挂着神秘的笑意铺开纸张,压好镇纸。陆菲嫣一见他的笑容便心领神会,已在一旁一手研起了墨,一手润开小毫。
爱郎胸有成竹的模样让她不仅爱煞,更觉自豪。提起饱染墨汁的小毫,吴征笑意不减,目视画卷问道:“桃花山上可有庵堂?叫做什么庵?”
“有四座,分别是龙泉庵,掩翠庵,涛骅庵与三祖庵。”三女一同顺着吴征的视线望去,只见苏山紫微图中一名老者正舒立风中,举杯自饮。
相比起磅礴的山势,老者米粒般的大小并不起眼,可经过名家巧手绘制,也能看出他一派光风霁月,潇洒出尘。“涛骅庵?那就对了!”吴征提笔落字:桃花山上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两行七律字迹算得上工整。
但诗文太过浅白,单看这两句除了押韵之外实在平平无奇,还有些絮絮叨叨。倪妙筠撇了撇嘴鄙夷道:“乱七八糟,牵强附会,这算什么对了?”吴征斜眼一瞥道:“不要小看开头简单平凡的诗句,大才子一旦转折起来可要惊坏世间的。”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这这这是你写的诗句?”
倪妙筠越念越惊,她出身盛国文武世家,不仅武功高超,还是书香门第,深知这等简单的句子书写下的诗词堪称返璞归真,极具简约之美。
何况诗中的排骈对比来回反复,心绪转折忽起忽落精妙绝伦,潇洒的意境更是跃然纸上!顿时不可置信地望着吴征。“不是我写的,是宁鹏翼的哑谜。”吴征搁下小毫冷笑一声道:“军器若不在涛骅庵里,就在某个豪杰墓里。
去翻那块顽石,翻个底朝天什么也找不到。”“不会在墓里!盗墓贼多得很,在墓里迟早要露馅。只会在涛骅庵一带!”祝雅瞳肯定道,又品了一遍诗文,忍不住喃喃念道:“定是了!定是了!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这说的可不是宁鹏翼自己么?谁不说他是个疯子?能写出这等气魄的诗文,当真是搅动天下,见惯了世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一代雄主!”三女赞叹不已,一时也顾不上吴征从哪里知晓这一首桃花庵歌。
“他?他想破头也写不出来!”吴征心里暗骂一句,满面阴云道:“错不了了,涛骅庵一带定然有掩埋军器之所,待探得分明寻机启开,以备后患!”
“嘻嘻,这事儿我们可办不来!遗藏处定然还有机关重重,吴大人若不亲至,世间能办到的可就只剩下宁家的后人了。”
祝雅瞳笑吟吟的如春花怒放,直比龙首山上的满山桃花还要娇艳!爱子不仅思维缜密,还时常天马行空给人无限的惊喜,怎能不让她自傲。“寻着了机会一起去,只消破解了其中机关便可装备血衣寒!”吴征狠狠道。
天阴门柔惜雪亲至,长枝派高手齐聚,丘元焕虽不见踪迹,料想也藏在凉州。秦皇要剪去他的羽翼,即使秦国官军无法动用,靠着军器装备的血衣寒也可给对手迎头痛击!届时秦皇抓不着把柄,祝雅瞳又安然无恙,才算将这一场危机安然度过!越到紧要关头,越是让人心神难安,总会觉得什么都不顺利。
每一个人都会遇到这样的时刻!吴征觉得自己正处在这样一个难以摆脱的漩涡之中。满脑子偷空去一趟桃花山,居然一丝空闲都无。
燕秦两国又打上了嘴仗,栾楚廷倒是对佳人念念不忘,天天来要人。吴征全数顶了回去,一想能把冷月玦暂时保在手中还多亏了两国争锋相对的局面,也不由有些感慨。只要这般局面不破,就是栾楚廷亲自前来,吴征也不会给一点点面子。
然而忧心更甚!男人的心态都是如此,越得不到的,越想得到。若是近在眼前举手可得,偏偏就不能如愿,更是心头火起难以按捺!栾楚廷想见冷月玦而不可得,说不准正抓耳挠腮。
事情终有尘埃落定的一天,冷月玦若是终于要回归燕国,此地由栾楚廷做主,他现下被逼得急了,见着了冷月玦还在不在意所谓的君子风度?吴征不敢再想下去!
只知时间拖得越久,冷月玦越是有当即受辱的可能。吴征几次三番强调天阴门人的重要性,梁玉宇也醒悟过来,亲自调集一队兵丁将诸女的小院团团围住,不得他的许可,任何人不得进出。
吴征是私心,他多半就是纯为了皇位计,不想真被天阴门搞砸了,只是这样一来,吴征也被隔绝了开来等闲无法与祝雅瞳见面,也颇有些心惊肉跳。燕秦两国联手欲对付祝家,梁玉宇有没什么坏心眼无法保证!
张圣杰通风报信,形势已有了几分明了,该做的准备与应对俱都做了,剩下的都是吴征最为讨厌的听天由命之感。
转眼又过了十来日,燕秦两国的嘴仗打得不可开交,吴征的心思压根不在这上面,又需打点精神应付场面,不能让人看出心不在焉,抑郁得几乎发疯。好容易挨到两国矛盾无法调和再度陷入僵局,会盟暂止,吴征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小院被牢牢看守,吴征不敢贸然前去拜访。时间过得越久,他越觉得危险重重,生怕被梁玉宇看出端倪。想尽了办法也不能知会祝雅瞳一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吴大人,用饭了。”侍从端来饭食,吴征不耐烦地挥挥手打发他出去。都这时候了,哪有心情吃得下东西?不想侍从手一抖落下一封信来,他一无所觉,放下餐盘便低着头遵照吴征的指示退下。
“了不起!”吴征心悦诚服地大赞一声!祝雅瞳的准备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充分,在凉州会遇见的种种困局俱了然于心,连这一层都已提早备下了,展开信笺,祝雅瞳娟秀的字迹印入眼帘:等得焦急了?我也好着急呀!
事不宜迟,你也不必等我,我自会与菲嫣,妙筠安排得当。吴征心下大定,挨到黄昏时分,吴征便溜达着去探望韩归雁。韩归雁听他说完计划,郑重道:“此事非同小可,务必万万小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