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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不能”“嗳!冷仙子若无事,孤自当相送。冷仙子若有事,孤更当相送!”冷月玦尚未说完,栾楚廷已出声打断。
冰美人刻意保持距离种种推脱,他已忍耐多时,点出无事亦是一份警告。有时一念至此不免好气又好笑,堂堂太子之尊诚心诚意追求一名女子,居然换来不假辞色。
若是娇小美人是燕国未来最有希望成为十二品绝顶高手的天才,栾楚廷也废不着许多心思低三下四,直接请一道旨意娶回便是。可惜以父皇对人才的珍视,断然不会答应这等要求的,反倒要落个沉迷美色的坏印象。
“民女回家,有劳殿下。”冷月玦无奈答应,心中却更加腻烦。即使轻车简从,太子的车驾亦是世间一等一地尊贵奢华,车厢里更是应有尽有。时正初夏,桂花糖藕糕已是常备之物,酒爵之中盛的则是罕见的葡萄酒。
栾楚廷夜送美人正是风流旖旎之事,谈兴正浓滔滔不绝。冷月玦垂头闭目一言不发,寻常女儿家喜好的精致糕点与美酒也毫无兴趣。栾广江一展才学却逗不得美人一笑,也微有怒意,忽然笑道:“冷仙子适才觐见,不知父皇精神如何?”
“颇见疲惫。”提起陛下,冷月玦不敢不答。“夜色已深父皇尚在操劳国事,大燕江山能强盛如斯,历代先皇功不可没。孤亦常思父皇百年之后亦当以此为己任,不落先祖之后。哈哈,孤若能一尝夙愿娶冷仙子为妻,有贤后如此何愁大业不成?”
“民女一心修行,殿下失言了。”“正是,正是,孤一时激动大逆不道,该打,该打”马车在冷府门口停下,冷月玦独自进府。
月影如霜,正让她心里冷冷的。栾楚廷所说的玩笑之言并没有错,一旦他登上大宝群臣山呼万岁,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再阻止他以一道旨意册封自己为妃?想起幽深清冷的皇宫,冷月玦不寒而栗!
呆在那只大笼子里,便真的封后天下称贤,又有什么希望可言“祝师妹要招同门去大秦?是何用意?”天色刚明,冷月玦赶至天阴门于长安城的驻地面见师尊。
信上的内容她已看过,不出所料,师尊闻言之后尚未看信,俏丽的圆脸上柳眉蹙起,晶亮的眼眸中射出狐疑。
“徒儿不知。只照师叔吩咐的做。”“祝师妹与门中疏远已久,现下突然要调用门中弟子却不说明缘由,本座答应不得。”柔惜雪凤目一瞪断然道。
“师尊容禀,祝师叔当有要事在身不容小觑。昨夜徒儿奉其命觐见陛下,亦得陛下口谕一席。陛下旨意不得传他人之耳,弟子年幼无知,若出了意外差池恐有违圣意,还请师尊恩准。”
“你现下有事都敢瞒着本座了?”“徒儿不敢!实是无可奈何。徒儿也不知祝师叔传与陛下的书信所言何事。”
柔惜雪面色极寒,挑起的凤目瑰色点画,分明清澈如水,却又无端显出几分妖冶之气。她胸脯不住起伏气的不轻,好半天才寒声道:“祝师妹要什么人?”
“要三师叔,五师叔与六师叔同去。”柔惜雪深吸了口气道:“也罢,既关乎国之要事,便请几位师妹走一趟罢。”语毕,她拂袖离去,状甚不满。穿过前厅后的弄堂,柔惜雪在院角处一间偏僻小屋停下轻叩门扉。
“柔掌门?进来吧。”屋内之人肌肤雪腻,秀发如云梳作长乐髻,一身艳红色绸衣自腰际至裙摆绣着雪梅点点,中央上翘,左右波谷般伏低的好看香唇一咧笑道:“柔掌门,事儿可办妥了么?”
“依福慧公主之言安排停当,当出不得疏漏。”柔惜雪换了副面容双手合十一礼。“甚好。冷月玦年纪尚幼,心思又单纯,若没个长辈点拨怕是要出纰漏,如此才万无一失。”“公主料事如神,贫尼佩服。”“这算不得什么!”栾采晴媚然一笑道:“一切不过刚开始而已。”
刺杀发生的次日,朝会由原本的小朝临时改成了大朝会。吴征亦在上朝之列。据他猜测,圣上应也循着蛛丝马迹查出刺杀韩归雁者系暗香零落贼党所为。
此事不宜宣扬,可京都守备遭遇刺杀又是大事,二者相加,于是乎吴征就看见朝议时略显搞笑的一面了,圣上高呼低喝怒火如炽,几位重权大臣诚惶诚恐直呼死罪。态度诚恳立场鲜明,口号也喊得震天响,只是也不见什么具体的方案与动作。
这一切自是演给不知情的官员与百姓们看的了,圣上龙目周围满是黑眼圈,昨夜当是没睡好,兴许在御书房里已定好了一切。密议之事吴征也没资格参与,倒是有几分好奇接下来会怎样对暗香零落施以雷霆之击。
暗香零落如此作死,倒让吴征略略放心,这帮贼党早一日覆灭,也早日安下些心。射穿瞿羽湘肩膀的弩箭已被屠冲收走,不过落在韩归雁手里有了段时间,她也取下部分留作样本。
吴征讨要了半片指甲盖大小晒干的粉末,层层包裹严实后与其余杂物一同收在袖口里。下朝时几番犹豫,终究没再去后宫。玉茏烟制毒的本事着实惊人,吴征也恪守约定未将此事告知任一人知晓。
原本想将毒粉带去让她瞧瞧,或许能有什么新的线索,只是原本凄凉无人的天泽宫,还有那位手无缚鸡之力任人欺凌的妃子,现下都让吴征产生深深的畏惧与疑惑之感。
无知者无惧,近来吴征常常想起这句话。那位凄艳冠绝天下的玉茏烟身上,是不是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对自己是否又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目的呢!两人之间接触得越多,吴征越发觉得不简单。
午后回了北城府衙,吴征正待小憩一番,张六桥急匆匆地前来禀报道:“大人,云龙门门主穆景曜先生求见。”
“哦?快请。”原本与瞿羽湘有约要拜见这位穆门主,不想今日忽然先找上门来。吴征一想瞿羽湘重伤,又得圣命复职京都总捕,穆景曜赶来成都城也是份内之事。
只是来北城府衙有些意外。既来北城府衙便是公事公办,穆景曜并无官职在身,虽江湖辈分较吴征为高仍是一介平民。吴征稍作思量只在后院门口相候。
“吴大人,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小民穆景曜见过。”穆景曜在张六桥的陪同下到来,前呼后拥多达十余人众,显得气派极大。
吴征微笑拱了拱手,摆臂请客入内道:“穆先生太过客气了,先生威名一向闻名四海,来北城府衙正是本官面上有光,穆先生请进。”
无论是云龙门还是穆景曜的名字都显得颇有威势,吴征想不到这位十一品的一流高手居然是个五短身材,面容也颇显猥琐。
只是对眼睛安在张鼠脸上比例大得吓人。自见到他便不苟言笑,可奇形怪状的模样颇为猥琐,却惹人发笑。衙役们端来茶水后,穆景曜也不寒暄而是硕目一扫道:“吴大人,小民有些话想说,还岂摒退左右。”
“这样?”吴征见他始终寒着脸面色不善,也不畏惧地挥了挥手道:“诸位先出去吧。我与穆先生私谈。”穆景曜见吴征镇定自若,初次见面毫不怯场,也不禁暗叹道:“好气魄!昆仑首徒果然名不虚传。”
“穆先生想说什么?”吴征做了个请茶的姿势,笑吟吟道。“吴大人见谅。小民不久前接到小徒瞿羽湘传讯,曾言吴大人召见小民,正待来京面见吴大人,不想半道得知小徒受袭重伤。
赶至京城后询问刑部等皆语焉不详,小徒又伤重不宜打扰,特想问吴大人一句,不知小徒受伤之事可有内情?”
“内情如何,本官不知。”吴征忍不住又露出个笑容,穆景曜双眉紧锁,硕目射出锐光,一本正经的严肃样配上那张脸实在太过逗趣。吴征强忍难为,只得借由和善的笑容抒发捧腹之意。
“本官只是遣瞿捕头代本官前往恭贺韩守备上任。瞿捕头与韩守备向来关系亲密故而提前前往,恰逢刺杀之事。瞿捕头与本官同在北城府衙,本官也是深感心痛,但料想她吉人天相,当安稳无忧才是。”
“这些小民也知晓!小民想知道的是,何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袭击韩守备,以血衣寒护卫,韩守备之勇武,小徒的武艺也上得了台面,究竟刺客何以逼得韩守备狼狈不堪,又令爱徒身受重伤。”
穆景曜硕目灼灼,逼得吴征抹了把脸抚平笑意露出个心痛的神情道:“本官不知。恨不能将这帮为祸大秦的歹徒千刀万剐,若被本官知晓,岂有轻放之理。”
“吴大人这是要瞒着小民了?”穆景曜硕目一瞪,缓缓道:“小民斗胆问一句,日前吴大人曾号令小徒参与剿灭擒拿贼党,韩守备亦曾挥军坐镇,此事是否有关联?大人当真不知?”吴征正愁眉苦脸憋笑得甚是辛苦,闻言小觑之心大减。
这几件事天下皆知,不知者只是暗香零落的前朝余孽身份而已。穆景曜凭着这点断断续续的信息便能联想个大概,能做云龙门的门主果然非是泛泛之辈。
“穆先生问得太多了。”吴征抿了口茶,含混不清地答道。穆景曜目光一亮,话锋一转道:“小民失礼。
小徒剿灭贼党于门中亦是功绩一件,小民曾问于小徒此事,小徒却言道大人不让说。云龙门旁的没有,有功的弟子必赏,亦需登记造册留传后人,以彰云龙门匡扶于国,锄强扶弱之义!不知此事大人可否告知小民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