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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有能等人见夏劲道少年老成,沉稳干练,更是大为心服,遂都闭口无言,跟在夏劲道后面继续向谷内进发,过了这一段山谷,前面山谷更趋狭窄,谷中小路蜿蜒如蛇,延伸至谷中深处,不知所终!
夏劲道不料谷中如此幽邃难测,此刻身临险境,倘遭伏击,后果实在难以预料,回头望了一望,但见身后之人惟恐落后,拼命往前挤,一时人喊马嘶,喧闹异常!夏劲道不由心头好笑,暗自摇头,比起心月无相教纪律如铁,言行划一,这些人简直就是一盘散沙,人心各异,唯求自保无虞,又如何不被阎王谷主趁虚而入,玩弄于股掌之间,一想到心月无相教,不由想到心月无相教主铁蜘蛛,隐隐约约觉得铁蜘蛛必和自己的身世大有干系!忆起鸿图山庄一役铁蜘蛛和盖鸿图均告失踪,生死不知下落,心情不由一阵惘然,也不知是心痛还是怜悯,不由自主的轻轻叹了一口气!
鲁有能等人见夏劲道忽然无端端的叹气,以为他睹此阎王谷情势险恶,要打退堂鼓,不由慌的手足无措,赛狸猫沈二爷叫道:“小侠,你难道!”言至此处,又生怕冲撞了这位救命的小神仙,忽的硬生生顿住,他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在一个少年面前却变的畏首畏尾起来,不由自觉好生尴尬,不过情势所逼,也不算什么羞耻!众人更是大眼瞪小眼,大气都不敢出,尽等夏劲道如何发话!
夏劲道自然知晓沈二爷话中之意,不由展颜笑道:“各位休要紧张,除恶务尽又岂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方才只因想起了一件伤心事,所以才会叹气,连累大家担心了!”
众人听了夏劲道此言,一颗心方才放回肚里,红胡子钟二爷叫道:“只要小侠渡我们逃过此劫,小侠的伤心事,不要说一件,就是十万件,全包在我们这些人身上了,我红胡子一马当先,首先替小侠摆平!”旁有一人应道:“小侠说的伤心事,那当然只有心来医了,再说凭你红胡子的那点看家本领,连阎王谷的一个小鬼都对付不了,如何又帮得上小侠的忙!”红胡子为之一塞,支吾两下又大声道:“大家彼此彼此、、、、、、总之这件事过后,我们定当以小侠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再所不辞!”众人也都一哄而应,声起潮涌!
夏劲道摆了摆手道:“我小混蛋无才无德,只不过机缘巧合练了这么一点杂七杂八的三脚猫功夫,不入高人法眼,难登大雅之堂,各位前辈既然如此看得起我小混蛋,我小混蛋就拼了这一身血性之气,捋捋阎王谷主的虎威!”
众人见夏劲道言语诙谐有趣,不由哄堂大笑,心情立时轻松下来!笑声过后,夏劲道一马当先,向谷中深处奔来,约莫盏茶十分,前面有一物阻住去路,通体透明,粗有合围,突刺如刃,直插上天,高与谷顶平齐!
夏劲道历奇无数,却也不知此是何物,遂问鲁有能道:“前辈,这是什么东西?”
鲁有能道:“小侠原来不知,这乃是一个水晶石柱,单凭这个水晶石柱便也可知阎王谷乃是钟灵毓秀之地,可惜被阎王谷主这些恶人糟蹋了!”
夏劲道听罢,不由啧啧称赞,这跟水晶石柱,晶莹剔透,令人越看越爱看,遂不由自主驱马靠上前去,情不自禁伸了一双手便要摸,惊得鲁有能人等一阵大乱,齐声叫道:“小侠千万不可!”
夏劲道收住双手,扭头道:“为何?”
鲁有能道:“这根水晶石柱乃是阎王谷的圣物,旁人千万亵渎不得,小侠虽然武功盖世,不过还是慎重一些的好!”夏劲道道:“多谢前辈提醒,既是人家的圣物,自然不能有失礼数,君子有节,不拂其隐,这不知是哪个圣人说过的话,小混蛋虽不是君子,却也应当尽力效仿!”心中不由连叫两声可惜,再看那根水晶石柱两眼,只见那根水晶石柱通体发出柔和已极的光辉,素致淡雅,似是在引诱自己上去拥抱一般,不由更是恋恋不舍,只觉这根水晶石柱似有灵性一般,自己的全部身心不由自主的为之吸引,宛若失魂落魄一般,好在他定力异于常人,一发觉心性有异,定了定心思,立时便又清醒过来,心中不由暗自好笑:夏劲道呀夏劲道,你也太过纯粹仁爱了吧,难道对一根石柱也产生感情了吗?想到这里,将马头一拨,绕过水晶石柱,复又前行!
这时谷中地势渐趋下陷,人马前行十分困难,夏劲道皱了皱眉头,对鲁有能道:“前辈,照这样下去,我们还要走多久?”
鲁有能苦笑道:“大概还需要一柱香时间吧,他娘的,我总觉得有些提心吊胆,似乎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一般!”
沈二爷道:“鲁有能,你他妈的少放狗臭屁!这条路我们少说也走上十几回了,会有什么事发生!再说,有小侠在,我们还怕什么!”
鲁有能道:“沈二爷骂的好!不过说老实话,我觉得这一路走来,也太过寂静了,与往年路上总有阎王谷的小鬼纠缠大不一样,难道阎王谷内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沈二爷怔了一怔,道:“说的也有道理,其实我早就觉得阎王谷这一次有所古怪,不要说现在武林已无盟主,就说少林寺被焚,七大门派神秘失踪,阎王谷紧随其后便发出生死簿,要黑白两道均要献宝,大有肆无忌惮之势,说不定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
夏劲道听到这里,心中“咚”的一下,连忙问道:“沈二爷,你说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是何意思?”心中暗道:难道少林寺被焚是阎王谷的人干的不成?
沈二爷摇了摇头道:“这个可说不准,也许武林中这一连串的大事都是阎王谷在背后搞的鬼?也许阎王谷此番是趁火打劫也说不定?还有另一种可能我可不敢随便说出口,只是心里想想罢了!”说到这里,忽然面现紧张之色,禁口不言!
鲁有能等人急道:“沈飞龙,现在是火燎屁股的时候,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夏劲道道:“沈二爷既然不说,自有他的道理,大家就不要难为他了,不过事情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们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沈二爷连忙点了点头道:“还是小侠明理,想的周到,不是我沈飞龙故意隐瞒大家,一来多言惹祸,沉默是金,二来证据不足,我也只是有所怀疑罢了,还望大家见谅!”
鲁有能人等听了夏劲道所言,又听了沈飞龙的一番解释,不由一阵沉默,夏劲道此时对阎王谷愈觉感兴趣,恨不得立时揭开其间秘密,遂道:“大家就不要耽搁了,天色愈来愈晚,我们还是趁天黑之前赶到阎王谷要紧!”当下喝了一声,催马前行,众人也不再答言,加紧赶路!
下了这一段斜路,地势又忽转平坦,再行片刻,前面忽然光芒耀眼,亮如白昼,奇彩瑰丽,瑞气千条,蔚为奇观,美不胜收!行的近前,原来是一座金山,一座银山,一座珠玉山,还有一座山乃是奇玩异石堆积而成,四座宝山相映生辉,珠光宝气,映的人眼花缭乱!
夏劲道看的瞠目结舌,半晌方才喘过气来,心中暗道:拥有了这些宝物,谈不上富可敌国,也算的上富甲天下了!阎王谷主不知是何人物,又有何通天手段,竟能让人将金银珠宝乖乖双手奉上,他要这么多的金银珠宝不知又是何居心?扭头望了望鲁有能等人,只见其纷纷下马,各将箱子解下,不由大声道:“前辈,你们要干什么?”
鲁有能道:“舍财不舍命,我们还是将珠宝奉上,但求平安一时,待小侠打败阎王谷主之后,再取回也不迟!”
夏劲道见这些人恁没志气,不由气极反笑,道:“反复无常,分明是小人行径,前辈这番举动岂非太令人可笑了!”
鲁有能满面通红,支吾半晌道:“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小侠见笑了,不过人随潮流草随风,前面的人既然这样做了,我们倘若不照做,岂非格外惹人嫌疑!”
夏劲道知道这些人还是信不过自己,正所谓大限将近,人心离散,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奈何之事,何况鲁有能说的也不是未尝没有道理,自己少年心性,唯逞意气用事,还是小心谨慎一下的好,遂点了点头道:“好吧,就依前辈所言,不过到时一旦打起来,恐怕再无暇顾及这些身外之物了!”
鲁有能怔了一怔道:“小侠说的极是,不过这些东西本来就没有打算带回去,倘若真的那样,只有听之任之了!”
夏劲道见谈了这么半天,也不见阎王谷有所动静,不由好生奇怪,问鲁有能道:“怎么,还没有到阎王谷吗?”
鲁有能道:“过了这四座宝山,就是阎王谷的阎王殿,往年阎王谷主就在殿内招待我们的!”
夏劲道点了点头道:“那好,前辈将东西放好之后,再来与我汇合,小混蛋先行一步了!”说着,施展氤氲身法从马背上一飘而起,凌空越过四座宝山,放眼所见,但见一座巨大无比的石顶石柱的大殿盘踞谷中,石柱之上彩灯高挂,飞红倒悬,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似是要办喜事一般,夏劲道怔了一怔,无暇思索,凌空扑向对面的几根石柱,双掌伸出,打算要将石柱上的灯笼扯下来,正在这时,只听一声狂喝响起:“什么人,竟敢在阎王谷放肆!”接着两道掌力如山而至,击向夏劲道身体右侧!
夏劲道头也不回,左掌原势抓出,将一根石柱上的灯笼扯了下来,右掌一翻,发出一记劈空掌,与那人的两道掌力击在一起,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势若惊雷,在空中炸将开来,大殿中的人皆都惊立而起,纷纷向外观望!
夏劲道身形落地,抖了抖手中的灯笼,向偷袭自己之人望去,但见那人一脸横肉,相貌狰狞已极,可不正是马王爷,不由笑道:“马王爷别来无恙乎,这天地虽大,我们两人竟又碰在一起,那可真是不巧不成书了!”
马王爷业已看清夏劲道面目,不由喝道:“好小子,原来又是你!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来投!”口中虽然气势汹汹,实则色厉内荏,这小子以一掌敌自己双掌,非但毫毛未损,反尔喜笑颜开无事人一般,他小小年纪,内功竟有如此造诣,岂非咄咄怪事?!
夏劲道笑道:“马王爷休要信口胡诌,难道不怕阎王谷主一怒之下拔了你的舌头,就是三岁小孩也知道阎王谷这是要办喜事,你却说出什么地狱无门这等不吉利的话,岂非大煞风景,不懂事理?”
马王爷气的浑身发抖,喝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将灯笼扯下,分明故意捣乱,就是谷主知道也绝不会轻饶了你小子!”
夏劲道摇了摇头道:“什么绝不会,是一定会!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彩灯高高照,新人分外俏;彩灯照洞房,龙凤俱呈祥’,我将这串彩灯送给谷主做见面礼,他欢喜都来不及,又岂会怪罪于我!倒是你喜庆将临,滥用武力,又妄揣主意,口出不祥,我看谷主一定会责怪你的,你可要小心一点了!”
马王爷见这小子能言会道,一席话说的自己简直快要晕头转向,情知说不过他,连忙见好就收,道:“好,借你小子吉言,阎王谷永保太平,谷主新婚之喜,龙凤呈祥,我还有事要忙,你小子请自便吧!”说着转身就走!
夏劲道道:“不劳费心,你尽管去忙吧,不过提醒一句,管好自己的舌头!”说完笑嘻嘻步入石殿,但见殿内不下千余之众,皆都盯住自己不放,惊异之情,自是不用言表!
这时鲁有能人等随后赶到大殿,目睹此状,不胜惊诧,鲁有能道:“小侠,发生什么事情了,这是为何?”
夏劲道抖了抖手中的彩灯,道:“全都因为这个,我和这些人不熟,还请前辈向这些人解释解释!”
鲁有能众人虽不解夏劲道扯下彩灯意欲何为,但见夏劲道言出有信,真的敢捋阎王谷主的虎威,自是大为心服,随即上前与殿内众人解释一番!人有人朋,兽有兽友,一个屎壳郎仨臭虫,大殿中的人有的和鲁有能人等是相交好友,有的也曾相识,更多的则是闻名未曾见面,听了鲁有能等人的解释,一个个喜上眉梢,无不将夏劲道视作救命的天神下凡,精神振奋异常!
这时,只听得鼓乐喧天,礼炮齐鸣,寻声望去,由打大殿深处并排走进两列青年男女,皆都披红挂彩,只是双眼目光呆滞,夏劲道觑的真切,只见青年男子当中正是武当四小,华山六小,崆峒七杰,泰山双剑,青年女子当中有青城叶彩云三女和峨嵋五尼,心中不由又惊又愤,看来孟尝山庄的血案阎王谷主一定是元凶魁首了,这时鲁有能业已看清武当四子几人,不由惊得魂飞天外,急忙附在夏劲道耳边低声言道:“小侠,看来事情似乎不妙,想不到武当四子竟也投在阎王谷门下,难道阎王谷便是传说当中的武库不成?”
夏劲道定了定心神,道:“我看不象,这些人看上去神志皆失,宛若行尸走肉一般,说不定阎王谷主真的如你所说会制作蛊尸邪术!”
鲁有能更加惊恐,道:“这下怎么办,我们恐怕不是阎王谷主的对手!”
夏劲道道:“不要惊慌,我们静观其变,随机行事!”
鲁有能人等见夏劲道沉稳如山,渊停狱峙,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这时两列青年男女全部走进大厅,分列两厢,在大殿众人对面停了下来,沉声喊道:“恭迎谷主!”声音诡异之极,幽咽凄恻,听的人浑身起粟,难受已极!
夏劲道这下可真惊的灵魂出窍,武当四子等人竟能开口说话,不知道是真死还是假死,孟尝山庄惨变发生在顷刻之间,当时一片火海,自己虽未曾看清,料想也绝不会有人幸免于难,更不要说全身而退了,武当四子等人倘若没死,那六大掌门就更不会死了,何以不见净尘道长几人?!他心中疑云大起,当真百言难叙其一!
喊声已过,由打大殿外又走进一队人,领先一柄十三曲桃木五色罗伞,执伞之人正是马王爷,伞下站立之人,身高过丈,一袭红袍,面貌古怪,难以形容,唯有一双巨眼翻出眶外,忽闪忽闪,精芒四射,好不吓人!
夏劲道见了阎王谷主这幅尊容,简直笑的要死,心道:但凭他的这幅尊容,简直可与吉里姑鹿和腊希夏玛二人媲美了,吉里姑鹿和腊希夏玛两人的眼珠深陷进眼窝子,阎王谷主的眼珠则是突出眶外,三人谁都丑的可以,不知这位阎王谷主的娇妻又是怎样的一个母夜叉了!夏劲道强忍心头笑意,又往阎王谷主身后之人望去,这一下,非但他就连大殿所有之人皆都惊骇绝伦,个个惊叫出声,大殿之内一时乱作一团!
原来,阎王谷主身后跟有九人,依次是武当净尘道长,华山派掌门毕棱冰,泰山掌门马占秋,峨嵋掌门峨嵋师太,崆峒掌门米其风,青城掌门青虚师太,中原一条龙游盛天,江南霹雳堂霹雳火王雷万春,鸿图山庄庄主盖鸿图,这九人中的前八人据传都在孟尝山庄惨变中丧生,如今却在阎王谷中出现,如何不令人惊骇莫名!夏劲道只觉两耳嗡嗡作响,头都大了,脑海当中一片空白,简直不该相信自己的眼睛!
阎王谷主见殿内之人惶恐难安,连忙言道:“诸位,且请安静,听吾一言!”声音如同闷雷滚过,大殿之内风声大作,人群皆被阎王谷主威势所慑,立刻安静了下来!
夏劲道见这位阎王谷主竟能出气成风,内力之雄简直深不可测,不由心头暗道:这可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不知以自己现在的功力能否敌的过他?不过听他之言,好似并无恶意,自己还是稍安毋躁,静观其变,再作打算!
阎王谷主见人们安静下来,又道:“中原有句老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诸位既以来到阎王谷,何不宾主同乐,共享美妙时光,总之无拘无束便是!”顿了一顿,又道:“中原还有句老话,叫做不强人所难,如有人不愿留下来喝吾一杯喜酒的话,尽请尊便,吾绝不阻拦!”
人们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哪敢动弹半分!夏劲道见阎王谷主开口中原,闭口中原的,不由心中一动:难道他不是中原人士,看他相貌古怪,和吉里姑鹿和腊希夏玛二人如出一辙,颇有渊源,难道阎王谷主也是离离岛的人?想到这里,心中不由一紧,如果真的如此,仅凭离离岛的飞行、奴剑二术,自己便会束手无策,甘拜下风,要想制住阎王谷主解救游盛天等人又谈何容易!暗自苦笑了一下,紧锁眉头,急思对策!
阎王谷主道:“既然无人离去,想必诸位都已同意,吾荣幸之至,万分感激!不过尚有一事,决定以后再上筵席不迟!”顿了一顿,道“吾十府阎君已有九选,尚缺轮回一职,想在诸位当中选出一人,还请诸位再等待片刻!”
阎王谷主此言一出,殿内之人不知是福是祸,不由更加不安,不过却也无人敢吱声答言!夏劲道心道:原来游盛天等人是被他掳来做什么十府阎君,不知阎王谷主居心何在?当下挺身而出,大声言道:“此言谬也!”大殿之人早知这个少年身怀异能,现在见夏劲道出面干涉,不由精神一振!
马王爷一见夏劲道,不由恨道:“好小子,你又要捣乱不成?”转对阎王谷主道“谷主,扯下柱上灯笼的正是这小子,还说什么‘彩灯高高照,新人分外俏,彩灯照洞房,龙凤俱呈祥’一类的鬼话,我看他分明图谋不轨,存心捣乱!”
夏劲道一抖手中的灯笼,笑道:“彩灯高高照,新人分外俏,彩灯照洞房,龙凤俱呈祥连三岁儿童都知道是吉祥话,你马王爷怎么却说成是鬼话呢?真是马嘴里吐不出狗牙!”
阎王谷主点了点头道:“不错,年轻人,你说的话我很喜欢,不知你方才一语又是何解?”
夏劲道道:“你方才已经说过不强人所难,现在你又一相情愿要在我们这些人当中挑选一人做什么十府阎君,这岂非自相矛盾!”
阎王谷主摇了摇头道:“一相情愿,自相矛盾,怎么会呢?吾之所言,他们都没有反对,就表示同意了!”
夏劲道不知他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道:“依你之言,那怎样才算是不同意呢?”
阎王谷主道:“很简单,只要将吾打败,就算是不同意!”
夏劲道简直好笑透顶,道:“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你这分明又是强人所难,别人为什么要和你打?”
阎王谷主道:“为什么要和我打?打败了我就可以做十府阎君,这又有什么不对的?”
夏劲道这回气得简直要死,再和他争论下去,恐怕没完没了,话锋一转道:“照你这么说,你身后的九人都是打败了你才当上十府阎君的吗?”
阎王谷主道:“年轻人果然聪明,你说的一点没错,九位阎君正是将吾打败才心甘情愿留下来做我十府阎君的!”
这一下,非但夏劲道不摸头脑,其余之人也是不辨东西南北,一派糊涂!阎王谷主既然不是六大掌门人的对手,净尘道长九人既已打败阎王谷主,净尘道长等人断无留下来做阎王谷主的十府阎君的道理!而且还是“心甘情愿”难道十府阎君比各派的百年基业还要来的重要?再说稍通武学之人都知道这位阎王谷主的功力实在已是惊世骇俗,净尘道长九人联手恐怕也不可能将其击败,不过阎王谷主言之凿凿,倒不象是在说谎,夏劲道愣了好大一会,又道:“如果别人被你打败,又怎样?”
阎王谷主道:“这怎么会!我如果打败了别人,十府阎君的人选岂非都要落空,你是个聪明人,怎么问这种糊涂话?”
夏劲道这回实在忍不住,失声大笑道:“这么说,你是故意被人打败的,果然高明!不过这些人为何又会心甘情愿留下来呢?恐怕你又耍了什么手段吧?”
阎王谷主道:“这又有什么可笑的!我武功高出九位阎君许多,却甘愿败在他们手下,他们不心甘情愿留下来,又哪里会成!”
夏劲道道:“这又是什么道理,还请解释!”
阎王谷主道:“一般人习武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打斗时打赢对方,所以一生追求的习武最高境界就是天下无敌,孰不知无敌非易,有敌更难!求胜固为重要,求败更加可贵!求胜的武学精彩,求败的技艺却更加巧妙!求败之时,非但结果要输给对方,而且每一招,每一式都要输给对方,运筹帷幄,料敌于先,以无为胜有为,岂非又是一层境界,妙不可言!”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夏劲道听了阎王谷主这一番“微言大义”不由觉得当真妙不可言!不错,一个人自身的武功修为却有天下无敌之时,譬如金巨,但天下无敌却是多少血战、多少伤生换来的啊!象阎王谷主一心求败,话虽说的轻松,实又何易!天下武学少则上百种,多则上千种,要想败在每一人手下,势必要精通每一人的武学家数和招式,而每一种武学则又深奥晦涩,有时需要习武者穷其一生都不能全然领会,而阎王谷主却败在六大掌门和游盛天九人手下,这九人的武学几乎已囊括天下武学之大成,阎王谷主当真异人,真是虽败尤荣,有敌胜无敌,令人心折了,难怪九人会心甘情愿留下来、、、、、、继尔又想道自己在大钟里面领悟的“返璞归真,收发随心,陷于须臾,妙自天成”四句武学箴言,返璞归真,从有到无,则是说的内力修为,和阎王谷主的有敌无敌岂非殊途同归,异曲同工之妙?!他一时陷于武学心得的无上妙境,不由眉飞色舞,恍若只身世外,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人一般,手脚不由自主的比划起来!
大殿上众人见夏劲道自顾自手舞足蹈起来,皆都“咦”了一声,惊讶的难以形容!
马王爷叫道:“臭小子,疯疯癜癜的耍什么鬼画符!”扬手一记掌力发出,但听“砰”的一声巨响,那道掌力正击到夏劲道身上,夏劲道这才翟然一醒,笑道:“怎么,马王爷你要给我搔痒么?”
众人见夏劲道生受了马王爷的劈空掌力,身体非但纹丝不动,竟还能立即开口说话,好似没事人一般,不由又惊又奇:这是哪门子的武功!?
马王爷更是惊的非同小可,他早知道这小子绝非寻常,却没料到竟然如此邪门,不由喝道:“小子,想挨打吗?老子成全你!”右手将所持十三曲桃木罗伞用力一顿,喀的一声,竟然将罗伞插入地面数尺之深,大殿地面皆用方石漫成,足见其功力深厚!大殿上“呀”的一声惊呼,鲁有能等人不禁暗自替夏劲道担心!
夏劲道方才一瞬间领悟武学无上心法,将马王爷的一道掌力轻而易举化去,不由精神振奋异常,信心大增,口中笑道:“怎么,要动真格的吗?尽管放马过来,我要是还手,就不算好汉!”
马王爷猛喝一声,提足十成功力,双掌接连发出十几道掌力,但见这些掌力击到夏劲道身上,却如泥牛入海,波澜不惊,无声无息,情形奇特已极!马王爷十几道掌力发出,功力已耗去大半,头上汗落如雨!
阎王谷主道:“别自不量力了,你不是人家的对手,为何还要丢人现眼,不知羞耻!”
马王爷连忙住手,喘息道:“这、、、、、、这小子是人是、、、、、、鬼?”
夏劲道笑道:“我自然是人了,不过马王爷您怎么住手了,我这正舒服的紧呢!”说罢长长伸了一个懒腰,又打了一个哈欠,一幅懒洋洋的样子,引的殿上之人再也忍耐不住,皆都大笑起来!
阎王谷主道:“年轻人,你用的什么功夫,真是奇妙!”
夏劲道道:“我的功夫和你一样,都是以无为胜有为,怎么样?”
阎王谷主道:“年轻人果然聪明,竟能从吾方才一语领会出至高无上的武学真谛,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吾还要高明许多,当真是后生可畏!”
夏劲道于阎王谷主方才一语自是得益匪浅,可也并非全然如他所言,当下也懒得和阎王谷主理辩,口中道:“我看你也是世外奇人,不如听我一劝,九位阎君失踪多日,他们的弟子和家人甚是挂念,你就放了他们,岂非功德无量!”
阎王谷主道:“吾费尽许多心思,才找到十府阎君的人选,岂能听你一言,就轻轻巧巧的放了他们!”
夏劲道道:“那你怎样才肯放人?”
阎王谷主道:“只要你留下来做轮回阎君之职,吾就放了他们!”
夏劲道道:“好,我答应你!”
阎王谷主道:“你可是心甘情愿,别无他想?!”
夏劲道道:“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阎王谷主道:“你休想骗吾,红口白牙,到时候你翻脸不认帐,吃亏的还不是吾!”
夏劲道道:“我的性命捏在你的手里,我怎么敢不认帐!”
阎王谷主道:“中原有句老话,叫做三思而后行,吾还是考虑考虑,再作答复!”
夏劲道想不到阎王谷主糊涂的可以,精明的也可以,条件是他提出来的,反说自己要考虑考虑怕吃了亏,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好笑透顶!
阎王谷主想了半天,道:“午吾考虑再三,还是觉得不行!”
夏劲道道:“怎么不行?”
阎王谷主道:“你一个人换九个人,吾大大的吃亏了,自然不行!”
夏劲道见骗不了他,只得作罢,口中道:“那就可惜了,你的十府阎君恐怕暂时要悬缺一职了!”
阎王谷主道:“中原有句老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况阎王谷乃世外桃源,钟灵毓秀之地,自然会有有识之士愿做十府阎君!”
夏劲道道:“但愿你不是痴人说梦!”
阎王谷主道:“痴人说梦,怎么会,九位阎君便是明证!”
夏劲道道:“你休要掩耳盗铃,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别人,九位阎君分明被你邪术荧惑了心智,所以才会任你摆布!”
阎王谷主道:“年轻人说话要三思,吾已说过,九位阎君是甘心情愿留下来的,如果不信,一问便知!”
夏劲道哪里肯信,遂扬声问道:“净尘道长,你们可是心甘情愿留下来的?”
净尘道长九人齐声答道:“自然!”
石破天惊一般,夏劲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了半天,又道:“那你们还认不认得我小混蛋!”
净尘道长九人齐声答道:“不认得!”
夏劲道见九人异口同声否认,不由啼笑皆非,暗道:自己这可真是强做好人,费力讨人嫌,一无是处了,夏劲道呀夏劲道,你还是收起你的侠义心肠吧,人家并不领情呢!一时间,只觉世间万物人事并非自己所想的那样,心情复杂莫名!
阎王谷主道:“怎么样,年轻人,吾并无骗你吧!”
夏劲道点了点头道:“我少不更事,出言莽撞,得罪之处,还望海涵!”心中暗道:难道这九人都害了失心疯不成,这件事必定大有蹊跷,自己还是观察一阵再做打算!
阎王谷主道:“今天是吾大喜之日,岂会怪罪你一个年轻人!”
夏劲道怔了一怔,实在弄不懂阎王谷主是何人物,口中道:“那我就多谢了!”
阎王谷主道:“选轮回阎君一事,这位年轻人既然表示反对,吾主随客便,再也不提!”停了一停,又道:“时日不早,多有怠慢,略备薄酒一杯,还望诸位笑纳!”
马王爷道:“谷主,火灵芝得来不易,还是、、、、、、”
阎王谷主道:“今天是吾大喜之日,岂能有失待客之道,上酒!”
这时由打大殿外面走进数百个身着黑衣之人,各自手托一只托盘,托盘内放着几只酒杯,不大一会,将酒杯全部分给大殿上的人,又退了出去!夏劲道瞅了瞅杯中之酒,其色如血,鲜红无比,异香淡淡,若有若无,他喝酒虽然不多,却也知道这是难得的佳酿,举杯便要一饮而尽,却被鲁有能偷偷扯了一下衣襟,低声道:“小侠,小心酒中有毒!”
夏劲道心中暗自好笑:只要不是媚毒,我夏劲道便不怕,口中道:“前辈,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有我小混蛋在,包管平安无事!”说着仰脖一饮而进,只觉入体温润和畅,不燥不烈,韵味悠长,回味无穷,不由赞道:“好酒,好酒,可惜只须饮一杯,不能一醉,真是憾事!”
马王爷哼了一声道:“你小子得了便宜还要卖乖,这酒乃是千年圣物火灵芝酿制而成,你们带来的那些破铜烂铁连一滴酒都不值!”
大殿之上又是一声惊呼,夏劲道笑道:“马王爷,你吹牛也太离谱了吧!你们讹了大家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分明做贼心虚,想赖一杯酒敷衍了事,糊弄大家不成!”
马王爷冷笑道:“糊弄大家?要说糊弄别人也还说的过去,你小子分文未带,却抢先得了便宜,难道也糊弄你不成!”
夏劲道为之一怔,心道:他说的也有道理,难道阎王谷名声虽恶,但却另有别情不成,口中道:“你的话我可不能相信,你在路上抢我的衣服,分明不是好人!”
阎王谷主闻言,鼻中哼了一声,大殿中恍若打了个霹雳一般,道:“马面,是否真有此事?”
马王爷狠狠瞪了夏劲道一眼,连忙回答道:“确有其事!”
阎王谷主道:“你难道忘了礼义廉耻四个字吗,好端端的为何要做强盗?”声音愈加沉重,显然已经动怒!
马王爷吓的体如筛糠,哆哆嗦嗦的道:“马面知错,只是因为马面见谷主对夫人十分喜爱,所以想送一件礼物给夫人,讨夫人喜欢、、、、、、所以才妄动愚念,以后再也不敢了!”
阎王谷主道:“既已知错,为何还不赔礼道歉!”
马王爷心有不甘,却又不敢抗命,在原地待了好半天,才不情愿的走到夏劲道面前拱手施了一礼,然后一言发又退了回去!
夏劲道笑道:“马王爷,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不过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这件事就算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