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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那日冬至挡驾事件搅得东林、复兴两党蠢蠢欲动可作为权利风暴中心紫禁城内却是一片风平浪静。自从回宫之后孙露便再也没有提起过任何有关挡驾事件的话题。女皇陛下可以云淡风清地将挡驾一事当做没生一般。但此次事件的另外几个主角却无法对此视而不见。而这其中最为不解最为不安的人当属玻意耳等欧洲学者。
从先前的讲座事件到这一次的挡驾事件短短一个月内接二连三生的这些事情让来自欧洲的学者们切身地感受到了这个东方古国强烈的排外心理。至少就目前看来中华帝国远没有他们来时想象中的那么欢迎他们的到来。而此次的挡驾事件在玻意耳等欧洲人的眼中俨然就是中国学者为维护自己的传统学术排斥外来的学术而联合起来与女皇陛下产生的冲突。一方面是热情好客的女皇陛下和亲王殿下一方面则是对欧洲人怀有敌意和戒心的中国学者。对于在中国未来生存前景的忧虑便就此清晰可见地写在了玻意耳等人的脸上。
此时此刻在御花园中招待玻意耳等人的孙露又何尝看不出他们心中的所思所想。却见她缓缓地放下了手中的茶盅以一种关切的口吻询问道:“诸位教授的脸色看上去都不怎么好呢。是水土不服身体不舒服吗?不如朕让太医为诸位检查一下开几张药方子调理一下吧。”
“谢谢女皇陛下您的关怀。我们的身体都很健康不用麻烦您的宫廷医师了。”玻意耳客气的婉言谢绝道。这一来是因为他知道其他人脸色难看并不是因为身体不适二来则是出于他本人对东方医学的偏见。当然这种偏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互相的。
“啊那就好。朕还真担心这几天生的不愉快是件会给诸位带来负面影响呢。”孙露悠然一笑道。
那些欧洲学者的性格本就直白此刻再被女皇这么漫不经心的一点拨早已在心中藏不话的他们当即便开始跃跃欲试地向女皇诉苦起来。却听为的惠耿斯教授不无担心的率先开口道:“哦女皇陛下我们知道我们的到来给您凭添了不少的麻烦。其实我们来这里本来是出于对贵国文明的无限向往。并没有冒犯贵国传统的意思。更不敢存有取代贵国文化的非分之想。但是您的臣民似乎并不这么认为。他们好象并不希望我们到来。”惠耿斯说罢其他几个欧洲学者也跟着一起流露出了黯淡的神色。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会在这个从未踏足过的东方帝国遭遇到如此的排斥。
“陛下这都怪我不好。是我事先没有考虑到国内士大夫们的感受才会让教授们不远千里而来却遇上如此的尴尬境地。”杨绍清满脸歉意的说道。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儒林的反应他不禁觉得自己从前真是太疏忽了光是兴奋在异国找到志同道合之人却完全没有顾及国内的真实情况。
面对黯然的玻意耳等人和一脸歉疚的杨绍清孙露的表情依然自信。却见她毫不介意的摆了摆手道:“看来教授你们是误会了。这次事情起因不在你们而在于朕和朕的丈夫。所以说不是你们让朕有了麻烦。而是朕的事连累了你们。”
听女皇这么一说这些在科学上思维敏捷的科学家们立刻就变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起来。心想不明明是中国的学者因为他们被封为大学士的事情去找女皇示威吗。怎么起因会突然跑到女皇那里去了呢?百思不得其解的博雷利教授当即开口直言道:“陛下我们没理解您的意思。这事情不是由我们引起的吗?还是说您的慷慨使我们成为了您臣民的嫉妒对象?”
对于博雷利教授的提问孙露只是报以了一个善意的微笑。她知道有些事情是很难向他们解释得清楚。或许这正是所谓的文化上的差异。文艺复兴与宗教革命让科学在这个时代的欧洲摆脱了政治与宗教的束缚使得欧洲的科学家可以自由地探索这个世界的奥秘。而对中国来说科学、人文、宗教乃至传统、风俗都不是自由的。它们都得为一样东西服务那就是天朝的官僚制度。该制度是一个比这个时代任何一台机器都要精密的统治机器控制了一个自秦朝就建立起的永恒不变的等级体系。皇帝负责统治官吏负责行政事务农民负责种地工匠负责制造商人负责做生意。一环扣一环咬合得很完美而且人人都得满意。那些不满意的人就必定挨扳子、掉脑袋。至于不满意的学术、风俗同样也会被革除。维持这个统治机器运做的政治规则就是“帝王之术”。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历史上满清统治下中原会“剔易服”会随之改变数千年来传承下来的传统。因此当朝鲜人嘲笑中国人移风易俗沦为蛮夷之时他们根本就不懂对于中原来说唯一坚持千年不动摇的是“天朝官僚制度”而不是给他们拾去当宝贝的儒家学说。当西方人郁闷的大叫“在中国人的国民意识中只要是有点新意的东西他们就一概抵制”时他们更不明白中国人抵制那些东西并不是因为它们有新意而是因为那些东西不符合“天朝官僚制度”的标准。不明白这些潜在规则就永远无法理解中国人的所作所为。
当然不了解这些东西的人不仅仅只有外国人。像杨绍清这样的中国人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参透其中的奥秘。但是而今的孙露却十分了解这些内容。因为她是皇帝是站在整个官僚体系顶端的人是用帝王之术驾御整个统治机器的人。她不了解又有谁能了解呢?不过这些事情是不能向外人道来的。于是面对一脸茫然的欧洲学者和自己的丈夫孙露跟着又开口安慰道:“博雷利教授对于我朝部分国民的无知之举朕在此深表歉意。不过只要诸位在我中土多待些时日就会现何为我中华真正的学者。”
孙露说到这里深情地望了自己的丈夫一眼。而那些欧洲学者也不由地想起了这些日子以来与帝国科学院的那些中国学者交流时的快乐情景。继而一个个都出了会心的一笑。眼见气氛融洽了许多孙露打算起身邀请众人去参观一下属于两位小皇子的“科技宫”。虽然身位女皇的孙露一向都是公务缠身的。但她这些年来对两个孩子的管教可从未放松过。当然孙女皇的管教方式在许多大臣看来颇有鼓励小皇子们“玩物丧志”的味道。对此女皇本人承认她是在鼓励孩子“玩物”但她并不认为这么做会“丧志”。事实上自打两位皇子懂事起孙露便让他们参与各种体育活动玩各种益智类游戏。在他们读书以后孙露更是鼓励他们在课余时间尝试做一些模型或是根据一些简单的科学原理做些小实验之类的。起先担心皇子因贪玩影响学业的大臣也曾上书女皇要求加强对皇子的看管。但到后来眼见皇子的学业非但没有因此荒废反而因此使其思维更为敏捷之后这样的反对声也跟着逐渐减少了。到如今两个小家伙的作品俨然已经能摆满一个房间。于是女皇便特地在皇城内拨了个院子给孩子作为他们的小小科技宫。
然而此刻正当孙露想要开口之时却见一个女官恭敬地走了过来禀告道:“陛下国会陈议长、王夫之议员求见。”
“陈议长、王议员一起进宫了吗。今天的日子还真是特殊呢。”孙露淡淡地嘟囔了一句道。继而便回头干脆的命令道:“宣。”
“是陛下。”女官谦卑地做了个揖后便缓缓地退了出去。不一会的功夫那女官便又带着两个身着长袍的儒士走了进来。两人眼见女皇和皇夫都在场周围还有玻意耳等人作陪隐约像是微微楞了一下。不过在这刹那一瞬的反应过后两人当即双双恭敬地行礼道:“臣陈子壮、臣王夫之叩见女皇陛下。”
事到如今玻意耳等人才明白原来中国人也不是每次见皇帝都要磕头的。他们第一次在南京码头上见识的那种阵仗只有极其隆重的场合才能碰到。这让来自欧洲的学者们可是大大地舒了口气。不过要他们像陈子壮等人那般像模像样的作揖还需有待时日。不过这种事情在孙露看来只是例行礼节罢了。做得像不像样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只见她当即微笑着点头道:“两位先生不必多礼。两位来得可真巧朕刚想同贤亲王他们一起去看皇儿们的小科技宫呢。不如两位先生也一起去吧。有什么事情边走边聊也行啊。”
给女皇突然这么没头没脑地一说陈子壮与王夫之不由又楞了一下。其实这两人今日入宫都是为了挡驾一事。却不想会在宫门外碰了个正着又在这里遇见作为事件诱因的那帮西洋学者。在如此尴尬的情况下女皇还提出要他们一去参观小皇子的科技宫。饶是两人在心中大叹出师不利也不好就此扫了皇帝兴致。于是只好齐声领命道:“是陛下。”
“两位先生不必如此拘禁。现在又不是在国会也不是在朝堂。两位大可放轻松。特别是老师您可不是头一次来朕这里咯。还这么见外。”孙露和蔼地嘱咐道。
“啊真是让陛下见笑了。说起来老夫也有好长时间没见过两位皇子不知两位殿下又长高了没有。”经验丰富的陈子壮率先进入了状态道。
“小孩子窜得快估计老师现在都快抱不动他们了。”孙露说着又回头向王夫之开口道:“自从先生前几次入宫为皇儿授课之后他们的课业都进步了不少呢。”
“陛下过奖了。臣只是偶尔入宫为两位殿下讲了几次课而已。两位的殿下勤奋好学能取得好成绩也是他们努力的结果。”王夫之中规中矩的答道。
“那好趁着今天的机会王先生就见识一下朕的皇儿们的另一面吧。”孙露说罢便一挥手示意摆驾小科技宫。
此时此刻杨禹轩与杨念华早就为他们的这次展示做足了功课。自信满满的两个小鬼头很快就现他们今日所要接待的客人远不止父母二人还连带来了一大帮子的大人。这其中包括白胡子的陈爷爷和那个不苟言笑的王夫子。见此情景杨禹轩故做老气的带着妹妹上前行礼道:“儿臣叩见母皇父王。”
“嗯你们两个准备得怎么样了?今天来参观的人可不少哦。”孙露故做严肃的询问道。
“没问题!”跟在后头的杨念华抢先一步保证道。
她那可爱的童声立刻逗得在场的大人开心的大笑起来。不过嘴上虽说没问题可突如其来的不之客还是让小家伙们平添了不少紧张。好在他们二人制作各种有趣的作品和其本人的可爱模样依旧让在场的大人们听得津津有味。玻意耳等人甚至还不时天真地出一阵阵惊叹之声。相比于欧洲学者们的全心投入陈子壮和王夫之显然可就没多少心思在这里陪皇子们玩耍。却见他两人一边穿梭于犹如玩具一般的模型与机关之间一边则时不时地开始走神起来。
如此走马观花地参观进行了将近了两刻钟左右。直到玻意耳等人为现一个类似大鸟的机关突然爆出了一阵欢呼之声。参观才就此被打断。而不明就已的陈子壮和王夫之很快就从杨绍清口中得知了原来这几个红夷打算和两位皇子一起去外头的大草坪把这支叫飞机的大鸟给放上天。这下俩人可就更觉得今日同女皇谈正事无望了。不想再在此多浪费时间的他们当下就打算起如何抽身告退起来。不过此时女皇的兴头似乎尚未消退。于是陈、王二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这群比孩子还要兴奋的红夷簇拥着来到了外头的草坪。
晴朗的天色适当的风力对于杨绍清等人来说没有比这种天气更好的放飞日子了。然而他们的兴奋之情丝毫没有感染到一旁凉亭里头的陈、王二人。却见此二人正正襟危坐地陪同着神色悠闲的弘武女皇陛下。他们的脸色虽是沉静而又恭敬可心里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真不知是该继续留下找机会向女皇进言还是干脆放弃下次再说。正当他们犹豫之际孙露却冷不丁地开口问道:“两位先生直说吧。今日入宫来找朕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