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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村民的举动一弄,一时间都忘了借盆的事了,靠在门口,一脸疑惑的观察起来。
潘子也醒了,而且我没注意他啥时候起来的,晃晃悠悠,一脸病怏怏的样子。
他跟我一起挤在门口,先瞧了瞧村民,又望着后山。
这时候从后山方向刮来一股大风,这风倒没什么,打在脸上不太疼,但顺带着,我听到了鬼笑声,而且赶巧的是,天上还配合着打了一个大雷,两者叠加在一起,把我心弄的乱颤。
潘子整个脸都沉了,扭头就往屋里走,把床单扯下来,一股脑的往旅行包里塞,尤其他情绪都有些失控了,还很大声地跟我喊“杜睿!咱们撤吧,这任务打死也不做了,回去李头儿愿意咋责罚就咋责罚,大不了老子还回去蹲牢子去,总比在这丢了命强。”
我还想安慰他,可话没出口呢,他就把拉锁一拽,背着旅行包就跑。
我发现他之前虚弱的样儿都是假象,现在机灵的跟个兔子似的,看我挡道,他喊了句,你躲开后,一推我,出了门撒丫子奔。
他这是要彻底离开绥远村的节奏,我纠结一下后,也急忙进了屋。
我连床单都顾不上扯了,把录音笔之类的都塞在旅行包后,背着追出去。
我俩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在村里跑上了,我也顾不上场合了,嘴里喊着让潘子停下来,可潘子不听。
这期间很多村民看着我俩,甚至都把我俩当怪物了,我也没当回事,只是在经过“教工食堂”时,我看到了刘卉和胖老太太。
她俩太怪了,都跪在地上,一脸虔诚的拿出一副祈祷样儿,面冲着后山。
我是真想问问她俩,为啥这么做,不过追潘子要紧,我只好把问话的事舍弃了。
等我俩一前一后出了村子,天上下起了暴雨,雨水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毫无顾忌的往下落,打在地上,都激起了阵阵水雾。
按正常来说,我比潘子腿脚好,他应该跑不过我才对,但现在不一样了,潘子甩开大步,我追了几次都追不上,我俩之间的距离还越来越远。
我心里默默感叹,心说现在就不是战争年代,不然潘子这脚底抹油的功夫,保准是地地道道的逃兵。
潘子认路,也就是那一晚刘卉带我们进来的那条,他直奔那片灌木丛,等我追到灌木丛时,他早都没影了。
我这时身子都透了,眼前也被雨水浇的模糊,我使劲抹了把脸,让视线清晰一些,心里却忍不住咒骂一句。
我心说这片灌木丛,压根就看不到里面啥样,潘子要是按照稻草人指的反方向走,还能出了这片灌木丛,要是走岔路了,我上哪找他去啊?
但我干站在原地也不是个办法,最后一横心,想钻到灌木丛对面,看看啥情况再说。
我闷头往里走,这一路一脚深一脚浅的,转悠半个小时,才好不容易走到头。
情况挺乐观,潘子没走丢,正在灌木丛外面站着呢,只是他手里握着刀,拿出一脸戒备样儿,望着眼前一个陌生人。
这陌生人打着一把雨伞,身上还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连风衣帽子都扣在脑袋上,他也冷冷地看着潘子,在我出来时,他又扭头看了看我。
虽说有帽子盖着他的脑袋,但我还能看清他相貌。我看完第一眼的评价,这人简直是孙红雷的翻版,都是小眼睛、小鼻子、小嘴,不过五官结合在一起看,又一点不显丑,还那么的爷们,一双大长腿,身材流线感十足。另外我看他这身打扮不像是绥远村的村民,甚至他这身风衣,很像我的同行。
我怀疑他也是线人,心说难道是李峰给我俩派帮手来了?
我没敢问的那么直接,就试探的来了一句“李峰?”
如果他真是李峰的人,肯定明白这俩字啥意思,但他没反应,也不接我的话,又扭头看着远处的土路,冷冷地说了一句“下暴雨了,路会被淹的,你们想出去,至少得等一周后才行。”
随后他把伞收起来,往灌木丛里钻,看架势是要往绥远村那儿奔。
我挡在灌木丛的入口,他在经过我时,特意停了一下,很仔细地打量我一会。
我冷不丁被这么一个陌生小伙瞧着,心里有些别扭,更有一丝警惕,我也没回避,同样默默看了看他。
我说不好心里什么感觉,反正看他的眼神时,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觉得我俩以前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不过我也明白,我根本不认识这人。
潘子看这个陌生人没有危险,又收了刀,扭头往土路上跑,我也急忙追了出去。
之前跑了那么久,潘子也累了,体力渐渐跟不上,等我俩来到土路上时,我终于追到他了。
我一把将他拽住,让他冷静一下,可他不仅不听劝,还反过来跟我乱七八糟说了一堆,那意思无非是要带着我一起出去。
我也不敢对他用强,不然强行把他弄回村里去,他不死心,别半夜又独自跑出来。
我俩就一边走一边互相劝,我自认口才挺好的,这次却输给潘子了,反正我俩走出去挺远,我也没把他说动了。
最后让潘子止步的是一条河,那陌生人真没骗我们,路确实被水淹了,还淹出一条河来。
我俩望着这条污水河,我心里这么想的,这路本来就是细沙与黑土,要是被水这么一泡,很危险,人走在上面很容易陷进去。
先不说这河的深浅如何,光是淤泥这一条,这条出路就断了。
潘子默默站了好半天,加上被雨淋着,他渐渐冷静了,我又借机跟他说,反正一时走不了,不如回村里再等等,等过几天他要还想走,那我陪他,大不了回去一起顶罪。
这也是我们当线人的苦,完成任务了倒没啥,要完不成任务的话,真有可能回去继续蹲牢子。牢子里啥样,我再清楚不过,天天跟狗儿一样被拴在牢房里,这么待上二十年,等出狱了,人也老了,青春也没了。
潘子最终听劝了,不过他不怎么说话,闷着头跟我一起回去。
我俩这么一来一回挺耽误时间的,赶到村里时,都快中午了,雨也渐渐变小了。
我发现刘卉正站在村门口,仰着头闭着眼睛淋雨,我不知道她淋了多长时间了,反正她一头秀发都抱成团了,整个黏糊糊的扣在脑袋上。
她看了我俩一眼,我顺口问她,为啥这么做?
刘卉的神色不过,跟之前不大一样,她竟冷冷的笑起来,还捂着胸口跟我说,她在洗涤灵魂。
我被她这么抽象的一句话弄得无语,心说洗涤灵魂?有这么洗涤的么?就算被瓢泼大雨洗的再透,那也是把外表洗了,根本到不了内心嘛。
我和潘子也没理刘卉,因为我俩现在浑身发冷,再不回去换身干净衣服,我怕都得重感冒。
我是真没想到,在我们回去后,发现屋子里来了一个新客人。
这人就是之前在灌木丛见到的那个陌生人,他也不知道从哪家借来一个板床,正搬过来组装呢。
我冷不丁都愣了,按我理解,这房子就是给实习教师住的,难道说他也是一名实习教师?那可够有意思的,绥远村这么大个地方,啥时候成了香饽饽了?咋都过来实习呢?
他看我俩进来,这次倒挺客气,还介绍起自己来,说他叫陆宇峰,让我们叫他阿峰就好,是个卖小商品的贩子,绥远村这里跟外界隔离,他就经常带着小木梳,小镜子,或者调料什么的过来卖。而且为了证明说的是实话,他又把他带来的旅行包打开。我看了一眼,真都是各种小商品。
这屋子其实也是临时让我和潘子的,虽然我不想跟陌生人一起合住,但话说回来,都是外来客,我没办法轰人。最后我也只能笑一笑,算表示欢迎。
等到吃饭的时间,这个新来的陆宇峰并没跟着我俩一起去教工食堂,他就在屋里自己吃喝起来,他带了一袋肉,边吃边就着酒。
他这么一喝酒,一下让我猜他也是线人的观念发生逆转。我们这些当线人的,要守得最大一条戒律就是,不能随便喝酒,不然耽误事。
陆宇峰不仅喝酒,还喝的是那种很烈的烧刀子,我打心里猜测,这俊俏的小爷们绝不是我们一伙的,他这么古怪,还跟我们住一起,难道对我俩有不轨的企图?
潘子自打经过上午的一系列事,算是发泄一通,情绪也稳定了不少,我趁空就跟潘子使个眼色,我俩假装出去吸烟,却一同商量,接下来怎么应对这个陆宇峰,怎么面对这离奇的绥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