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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圆圆本来正恍然出神,听到他的话缓缓回神后,才幽然回答:“我没有在哭,我只是在想”
“想什么?”
“以后我该怎么办?连我爹也死了,我再也没有家人,往后就剩我一个人了”她眼中充满对未来的茫然与恐惧。
漫漫人生路,只剩她一人,该如何走下去呢?
“你说什么傻话?” 郎骁立即不满地拧眉低斥:“你岂会没有家人?我与郎叔,不都是你的家人吗?”
“你们?”柳圆圆怔了怔,空茫的眼里逐渐有了温度,还慢慢地亮了起来。
“对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们,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她又哭了,不过这回是欣喜的眼泪。
“我好高兴这时候有你在我身边,真的如果是我一个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轻声说着,红晕浮上她秀丽的脸庞。
第一次,她感谢上天,感谢老天爷让她遇上这么好的人,把她从妓院里救出,给她一个安身之所,更时时关心她的身子,替她做那么多的新衣,还替她的家人修坟
她的心里对他,实在充满无限感激,即使要她一辈子为他做牛做马,无怨无悔地牺牲奉献,她都愿意!
但——只是感激吗?除了感恩之外,别无其他了吗?
这个问题让她倏然一惊。方才一直没察觉到,现在才突然惊觉,他们靠得好近——太近了!他的胸膛紧贴着她,他身上的热度都传到她身上来了,害她觉得好热好热,热得脸颊都发烫了
望着自后头横在她身前、握从缰绳的一双强健手臂,她的眼神又变得温柔。
就是这双大手,一直在后头守护她,时时捍卫着她,不让她受半点伤害,还在她悲伤难过时安慰她,给她一个可以信赖依靠的肩膀
她禁不住回头望向他的脸庞。
他并不俊逸,肤色黝黑、发丝粗硬,脸颊的线条太锐利,眼神太凶狠,略弯的鹰勾鼻,鼻梁太过笔直,唇也太宽,但她却很喜欢他的样貌。
在了解他其实一点也不凶之后,她甚至觉得他长得很性格,很有男人的气概。
望着他的脸,她不由得想起自己曾经亲手抚触过它。
不只脸,还有他的胸膛
回想起替他擦澡时的情景,她的面颊陡然涨红,心里浮现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是因为她不曾替其他男人擦过澡,所以才会有这种反应吗?只是一想起那幅情景,她就娇羞难当,可是当私下一人独处时,又会不由自主想起曾经有过的短暂亲密接触,还有那个赤裸健壮的胸膛
啊!太丢人了,她一定是色女,才会常在脑子里想些有的没的!
但是,她不曾对其他男人这样,以前也曾有男人对她很好——像今日偶遇的卢耀祖,以前就对她很好,但她见了他,却是心情平静,从来不会因为想起他而脸红心跳。
当然,或许是因为他很少出现在她的思绪中,不像郎骁
他的影像就像他的个性一样霸道,常常不请自来,钻入她的脑海里,迳自占个大大的位置就赖着不走了。
为什么都是对她好的男人,她只想起郎骁,却不会经常想起卢耀祖呢?
莫非是因为——她喜欢他?
这个发现让柳圆惊慌失措,心跳跳得更快速,面颊也更加臊红。
她是吗?她,喜欢他吗?
感觉到她一直凝视着自己,那干扰了他驾驭马匹的全神贯注,郎骁于是低头询问:“做什么这样瞧着我?”
“没、没有啊!”柳圆圆面颊烫热,急忙摇头否认,然后赶紧低下头,回避他炽热的视线。
“是吗?你看来明明有话想告诉我,怎么瞧着我又不敢说了?”郎骁逗弄她。
“我”她能说什么?问他对她有什么感觉吗?
不!
这么一想,柳圆圆整张脸涨红了,再次摇头否认:“其实没什么!我只是想问,我们好像已经骑了很久,什么时候会到?”
“还有一段路,天快黑了,咱们得赶路才行了。”方才他体恤她丧父的悲痛,也怕她恍神时摔下马去,所以一直控制速度,不敢让马跑得太快,现在,倒没这顾忌了。
“抓紧!”
他一甩缰绳,马匹便疾驰而去,往狼堡的方向奔去。
他们要回家了。
自从那天过后,他们两人都有点转变。
郎骁仍然同以前一样,盯着她吃肉,关心她胖了没有,但言行举止间不自觉多了些柔软,望着她的眼神,也总是让她羞得想逃。
而柳圆圆则变得更加开朗活泼,打从真正把这里视为自己的家之后,她不再觉得自己是个外人,处处格格不入。对他,她除了感激之外,也更用“心”服侍,不只恭敬,还多了些许柔情。
她不只是用感谢来回报他的好,还用她的心
她打从心里真心诚意地想让他欢喜开心。
噙着浅笑,她把他最爱的红烧肉起锅,端到饭桌上准备开饭了。
不过上了饭桌,只见郎叔一人,不见郎骁的踪影。
“咦?堡主呢?”她那将碟子肉放在桌上,然后左顾右盼。
“堡主今儿个身子不些不适,不用晚饭了,所以你也不必去唤他,咱们两人吃就行了。”郎叔说道。
“噢。”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柳圆圆自然也不好坚持,但她担忧郎骁的身子,所以有点食不下咽。
郎骁的身体其实不错,非常孔武健壮,但好像偶尔会有些小毛病。她来到狼堡几个月,印象中他也有几次因为身子不适,没来吃晚饭。
他一向胃口很好的,到底是什么毛病,让他连饭都吃不下呢?
她食不知味地嚼着饭菜,一面揣测道。
用过餐,郎叔略为收拾过便要回房休息,柳圆圆喊住他问:“郎叔,不知堡主饿了没有?不如我拿点吃食进去给他——”
话没说完,就听郎叔急声大吼:“绝对不行!”
“啊?”
瞧见柳圆圆惊讶的眼神,郎才清清喉咙,恢复镇定道:“对不住,我似乎太激动了。不过堡主就是肠胃不适,所以才吩咐不想吃晚膳,你千万别去吵他,让他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就没事了。”
“喔这样呀。”柳圆圆轻轻点头,表明明白了。
郎叔临走之前,还不放心地回头叮咛:“今晚你也早点休息,别在房外乱晃,无论如何,你千万别进堡主的房间,知道吗?”
“好,我知道了。”柳圆圆嘴里应好,但郎叔走后,她愈想愈不安。
人再怎么不舒服,也不能饿坏身子吧?就算是肠胃不适,喝点温粥也是行的啊,怎能都不吃东西呢?
于是她决定私自熬点热粥,偷偷替郎骁送过去。
香绵爽口的热粥熬好了,她还配了点自己腌的清爽酱菜,一起放在大木盘上,以不惊扰郎叔的轻巧步伐,悄悄地走向郎骁的寝房。走出厨房,通过回廊时,皎洁的月光映在她身上,也将前头的台阶照得通亮。
她不自禁仰头望着悄悄爬上蓝黑天空里的那个大银盘。
又是月圆了呢!好快,这是她到狼堡的第几个月了呢?她自已都快记不清了。
收回略为分神的心思,她跨上阶梯,来到郎骁的卧房门口。
她两手端着托盘,没法子敲门,于是只能轻喊:“堡主?我替你熬了些粥,你喝点好吗?”
门里没有任何回应,倒是有种很低很沉的声响隐约传出。听来类似呻吟声,又像动物的痛苦低号,一阵一阵,声声入耳。
他到底怎么了?他当真是那么不舒服吗?
她在门外焦急徘徊,怎么敲门他都不应,她不知道该不该闯进去?
正犹豫时,房内突然传来一阵桌椅碰撞与瓷器碎裂的巨大声响,柳圆圆一惊,猜出想必定是他发生什么意外了,心里万般关键。心一急,就什么也顾不了,她猛地推开门就往里面冲。
“堡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