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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拨弄着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背对着令人心慌的大床。
她的注意力至放在那紧闭的浴室上——
隔着门的冲洗声令人听得满心慌乱。
冷静不自觉地摆放着瓶罐,重复做着排列的动作。心跳随着水声的起伏,忽强忽弱,直到水声停止。
她屏住呼吸,听着门内传出的细微声响。
“喀啦”!骤然的开门声让冷静几乎跳了起来。
冷静透过镜子,在视着自浴室走出来的韩炜的一举一动。
只随意在下半身里条浴巾的韩炜,胸膛还透着湿意,微带着水珠的发梢,服贴地顺着颈部,展露出有力的颈部线条。
结实的臂膀,随着他擦拭头发的动作,忽上忽下,还有他的
冷静忽然注意到,镜中人露出兴味十足的笑容,直挺挺地看着她。脸一红,冷静低下头闪避韩炜的目光。
“哈”韩炜一点也不绅士地轻笑出声,顺手拿起床上的睡衣,动作利落地穿上。
冷静听着身后传来的声响,压根不敢抬起头注视眼前的镜子。
许久,冷静鼓起勇气抬头看着镜子,却见韩炜目光深沉地望着她,表情深不可测。
以任何人的标准来看,他都是英俊的。冷静胡乱想着,他有头乌黑的发丝,横眉下有一对难解的深邃眼眸,高高的颧骨,瘦削的下颚,还有那张她所见过最诱人的嘴
而他端详她的神情让她极度不安。
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交,不知过了多久,韩炜笑着摇摇头,移开了视线。
他拉开棉被,靠坐在床上,开口打破满室沉静:
“认真算起来,今天才是我们的新婚之夜,不过”
他的声音陡然响起,让冷静惊吓一跳。她透过镜子,看着韩炜吐出下文——
“我没有在睡前吃小女孩的习惯。”韩炜的声音透着笑意,低低沉沉地敲击在冷静心头上。
“你”冷静回过身,嗫嚅地开口,语气带着试探。“我们”
“你放心,如果没有你的同意,我不会做出逾矩的举动,只是,睡在一起是必要的。我可不希望让商伯知道我们结婚的真正原因。”韩炜露出无害的笑容,表情有着安抚。
任谁也看不出来,他此刻的诚恳话语,只是用来安抚人心的假话罢了。冷傲如韩炜,又怎么会让管家影响他的决定呢?也只有年轻的冷静会相信他的话了。
冷静紧绷的表情顿时松懈下来——
“谢谢你。”
“谢什么?如果你真要谢我,只要别看到我就露出紧张的表情,那就是谢我啦。你一派紧张的模样,只会让商伯起怀疑。”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很晚了,上床睡觉了。”
“睡睡觉?”冷静慌张地结巴开口。“睡在一起?”
“别担心,这张床这么大,两个人睡是绰绰有余的。”
房间突然在冷静四周缩小起来。
她开回想反驳,声音却在韩炜坚定的注视下失了踪影。
她扯扯身上的运动衫,躲开他定定的凝视朝床铺走去。她可以感觉他来势汹涌的眼神,不觉又扯扯衣角,心中不住嘟嚷韩炜令人无措的眼神。
“晚安,小女孩。”
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后,她慌忙跳上床。
“晚安。”她低语,迅速地伸手关掉床头灯。
她把被单拉到下巴,整个人僵直地躺着,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身体贴近床缘,不自觉地竖起耳朵,注意起枕边人的一举一动。
月光透过白纱窗帘,在四周投射出柔和的光影。
人们沉浸在夜晚的魔力时,田边的蛙儿仿佛才要开始它们的一天,不住地鸣叫着。没有纷扰的车阵声、没有嘈杂的人声,夜晚的台南,让人恍若陷入另一个时
空。
冷静听着窗外的蛙鸣,听着自己的心跳,轻轻地翻动着身躯,把姿势换成侧躺。她背对韩炜,眼睛张得偌大,对着眼前的黑暗发呆
过没片刻,她又换了个姿势改成平躺。
一会儿,她又翻动了下身子。
“小女孩。”韩炜突然开口。
冷静怔了一下,在黑暗中转头看着他。
“什么事?”
“你能不能乖乖躺着,赶快睡觉?”
冷静低声道歉,又翻动了下身子,试着忽略身旁的温暖。听着规律的蛙鸣声,她紧绷了整天的神精,终于在不久后伸手向睡神投降,陷入沉沉的睡眠。
韩炜倾听着冷静的举动,在冷静终于不再翻动且平缓呼吸后,侧身将她搂进怀里。
沉睡中的冷静沙哑地喃喃低语着,她调整自己娇小的躯体,在他怀中找到舒服的位置后,便又沉沉睡去;韩炜感觉到她的柔软,吸进她甜美的气息,压抑着涌上的热度,强迫自己睡觉。
渴望见到她。直到自己真正地看到她,他才发现原来他是那么想见到她。
许多不见的她,看起来有活力多了;或许是衣服的关系,或许是环境的不同。在台南的冷静,看起来染上了活力,脸上也扬起了属于她的年轻色彩。
从商伯每天的报告中得知,冷静和小想就像忘年之交般,成天腻在一起。
两个安静的孩子在一起,会撞击出火花吗?
他曾经这样怀疑。因为他了解小想,小想就像被封在箱子里的孩子,除了熟识的人之外,他全然不愿意敞开心胸与人交谈;只有熟识他的人,才能看到他隐藏在平静下的活力,却没想到冷静找到那把开启小想心灵的锁。
他早该知道的,从商承给的照片中就可看出冷静对孩子的无法招架。
她和小想,就像两个被社会放逐的孩子,同样在寻找未来、同样在寻找生存的方式、同样在寻找失去的童年
也难怪他们会如此契合,因为他们为彼此打开封闭的心房。
韩炜露出笑容,低头轻轻在冷静额上印下一吻。他很高兴见到冷静的改变;不再冷漠的冷静,开始绽放她的光彩。
* * *
这真是最不可思议的一场梦境。
冷静从未有过如此安全的感觉。她梦里的男人没有脸、也没有名字,但是她的心认识且信任他,而他用所有的温柔包围住她。
梦境并未充满情欲,但却异常性感。他的双臂保护着她,教她不自觉逸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她找到了一个真正需要她的地方。
梦中的男人令她觉得被爱、被需要。她终于知道何处是她的归属,以及与男人的怀抱完全契合的感觉,仿佛它是专门为她而生。
冷静知道自己正渐渐醒来,但她紧抓住残存的一丝睡意。她想多了解一下她的梦中情人,她要多一点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她不想醒过来而再度感到寒冷与孤独
她柔柔的呻吟和温暖的呼吸轻轻掠过韩炜的胸膛,让他全身的肌肉全都为之紧绷,他身体的每一寸都坚硬且悸动着,他不记得曾经和自己的欲望有过如此地狱般的争战。
他的手臂锁住冷静纤细的身躯,双腿则与她的紧紧交缠。她的脸蛋贴在他胸前,一只手臂环过他的腰,另一手则搭在他的胸膛上。
韩炜知道他应该在一醒来时就解开两人纠缠的身体,尽快离开这张床,可是他没有。他继续搂着怀里的女孩,享受她娇小身躯紧贴着他的这种既愉悦又痛苦的滋味。
可是不断流逝的时间却告诉他,如果他现在不离开冷静温暖的身躯,等到她醒过来,他就再也享受不到她的柔美温和了。他不想再看到她搭起防御的城墙,就算因此他得忍受欲望的煎熬,他也愿意承受。
只要能卸下她的冷漠,他愿意牺牲一切。
* * *
当冷静睁开眼睛,不情不愿地迎接新的一天时,卧室内已洒满阳光。
她坐起来伸伸懒腰,打着呵欠。视线不经意地落在身侧的空床位上——
这景象哪里不对劲?她随即想起来——
韩炜!
忍住打了一半的呵欠,她小心地巡视房间空空的,再转过身去看闹钟,不觉瞪大眼睛——居然快中午了!
她睡过了头。
她扔开被单溜下床,扯扯身上的运动衫。这个动作忽然引起她的注意,她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努力回想。
那个梦,性感及温暖、亲昵、欲望、热情和爱。
她呆坐着,任昨夜的梦境仔仔细细地浮现脑海。好奇怪!过去她从来不曾那么清晰地记得一场梦呀她的心跳开始加速,她的肌肤因昨夜的回忆而刺痛。
摇摇头,她挥去脑中的景象,走进浴室梳洗。
从浴室出来后,她的视线忍不住又落在与韩炜共眠了一晚的大床上。难道
她心不在焉地换着衣服,整理着头发,其间目光不住往占据房间大半空间的大床瞄去。就在她打理好自己,朝房门走去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使她暂停脚步。
“别傻了!”她紧张兮兮地对着空房间说。“这只是一场梦。不是吗?”
* * *
韩炜的出现打乱了冷静平静的生活。
他就像突然记起自己身为父亲的责任,开始陪小想共度迟来的童年;而冷静也不能幸免,在韩炜带着挑衅与小想和平的请求下,被拉入两人的探险游戏。
“阿姨,你看我捉到什么了!”
冷静穿着球鞋和牛仔裤,坐在离烂泥池有一段距离的大树下。她回应小想的微笑后,拍拍身边的草坪,招呼他坐下。
“这次你捉到什么?”
“蟾蜍!”小想打开带来的铁罐,伸手捉出一只拳头大的棕色蟾蜍。“它们和青蛙很像。我们可以帮它们盖一幢房子。”
“好啊!”冷静把手弄成杯形,以便握这只蟾蜍,还不断在心中提醒自己,蟾蜍和青蛙是同一科的动物,她既然敢捉青蛙,当然也没必要害怕蟾蜕——
长得丑并不是它的错!
“我还有另一只。”他把手伸进罐子,拿出第二只。“它们是兄弟。”
“你怎么知道?”
“它们看起来很像,只是这只较大。”
“嗯,它们看起来的确很像。”冷静点头同意。
小想将罐子递给冷静,让她将蟾蜍兄弟放进去。
“快来,我们去盖它们的房子,爸爸已经去找树枝当房子的屋顶了。”
冷静起身跟在小想身旁,在他准备的沙盒前蹲了下来。
“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们先用烂泥巴盖墙壁,再用爸爸找来的树枝当屋顶。”小想一边解释,一边用手筑起泥墙。“我们要盖两幢房子。”
“嗯,蟾蜍兄弟一只要一幢是吗!”冷静专心地盖另一幢房子的泥墙。做这种筑墙游戏对以前的她来说,绝对是不以为然且不可能动手去做的,可是她知道,捉青蛙、盖泥屋,这些事情对小想来说,才是真正快乐的童年。
“嗨!你们盖好蟾蜍兄弟的房子没?”韩炜抓来了一把小树枝,在两人身旁蹲了下来。
“我们已经盖好了,只要再加上屋顶就好了?对不对,阿姨?”小想拿着小树枝,在泥墙上搭起屋顶。
“嗯。我们快盖好了,只要再加上屋顶就可以了。”
韩炜蹲在沙盒旁,看着两人的杰作。
“小想,你的蟾蜍兄弟可能是世界上最快乐的蟾蜍了,它们有世界上最好的蟾蜍房子。”
“我要把它们带回去,让商爷爷看。”小想奋力举起沙盒,走向不远处的韩家。
“商伯可能会疯掉。”冷静走在韩炜身旁,低声轻语。她无法想象严肃的商伯会对两只丑陋的蟾蜍做何反应。
“哈哈!他不会,他爱极了小想,不可能做出会伤害小想的反应。”韩炜戏谑道。
冷静迷惑地看着身旁的韩炜。他,一点也不像她所以为的那样。
几天的相处下来,她才发现他极疼小想,而且对小想的情形十分了解。虽然他没有时时陪在小想身旁,但他们之间的相处没有一丝隔阂,他甚至愿意放下手上的工作,陪小想捉青蛙、捉甲虫。
她无法想象有哪一个日理万机的大老板,愿意花时间陪自己的小孩做这种事,而不是简单地用玩具来打发。
“怎么了?”注意到冷静注视的眼光,韩炜好奇地问道。
“你和我印象中的韩炜完全不一样。”
“哦?你印象中的我是哪样的?”
“严肃、冷漠、不多话,还有视工作为生命。”冷静列举着她的想法。
“哈哈,你也和我以为的不一样。我以为你是安静的小女孩,结果来到这里才发现原来不是这么一回事。看来小想带坏了你。”
“他是个好孩子。”冷静防御地道。
“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很好。第一次看到你时,我还以为我看到我以前的家教老师,她也总是穿着一身黑衣。”
“哼!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一脸冷漠,像是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似的。”冷静不甘示弱地回道。
“你知道你现在就像什么吗?”
“什么?”冷静好奇地道。
“就像急着长大,其实却还是个小女孩的大孩子。”
冷静鼓起脸,气呼呼地反驳:
“那你就是娶小女孩的变态老人!”她气忿地冲进前方的韩家,将低声轻笑的韩炜丢在身后。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可是听到他说自己是小女孩,那种打从心底涌起的不快,却又是直接冲击到她的内心。
不管是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做个小女孩不想在他心里她是个小女孩。
* * *
看着冷静的背影,韩炜忍不住轻笑出声。回到台南,他所疑惑的一切瞬间豁然开朗。原来自己的莫名情绪,是——
喜欢。
喜欢看着她欢喜的表情、喜欢看着她困惑的表情、喜欢看着她生气的表情、喜欢看着她为难的表情、喜欢她望着他露出不解的模样、喜欢她
发现她的每个表情都令人心动、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搜寻着她的身影、发现她的一举一动都影响他的心情然后他终于确定自己的感觉是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宁愿放下工作;因为喜欢,所以放任自己的举止,只为讨好她;因为喜欢,所以将她的心情看得比什么都重;因为喜欢,所以想做些什么让她高兴这些全都是因为他的喜欢。
就因为喜欢,所以他要留下她。
想尽办法留下她。
* * *
如韩炜所料,严肃的商伯以令人惊讶的接受度,仔细地听着小想介绍他的新朋友蟾蜍兄弟。他甚至还认真地准备了水族箱放在小想房间,好让他摆上沙盒及蟾蜍兄弟。
冷静几乎无法想象连头发都梳理得一丝不苟,且每天都认真地穿上西装领带的严谨老人,居然能面不改色地接下小想放在他手上的丑陋蟾蜍。
当她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那一幕时,韩炜还笑着跟她眨了下眼睛,然后帮商伯把水族箱搬进小想房间。
冷静几乎不敢置信他们对孩子的教育方式。并非全然的溺爱,而是在宠爱的过程中,教导他学会负责的态度。
韩炜仔细地讲解要如何照顾蟾蜍兄弟,而小想则认真地记录着细节。接下来的日子里,就见小想自己帮蟾蜍兄弟找食物、帮蟾蜍兄弟换水族箱里的水。
小想没有开口求援,也没有人主动去帮忙,一切就像理所当然地进行着。这样的教育方式,让冷静对韩炜刮目相看,也让她对他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 * *
星期天的街道上,到处都充满了人,好似所有的人都在这刻倾巢而出般。
这样的人潮,让原本跟在韩炜身旁的冷静,被冲挤到角落。数度的挣扎前进,数度的被人群冲散,韩炜终于受不了地拉住冷静的手,无视她的挣扎,坚决地往前行。
出门,全源于小相心的怂恿。
他学着电视上的台词,说着:“去去去,到外头去走走,你们就是成天都关在屋子里,才会一直吵个不停。”
起因于她和韩炜的口角,原只是轻微的斗气,稍稍地斗着嘴,却让不时被他们吵嘴干扰的小想,受不了而决定以行动反击。
就这样,她和韩炜被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赶出家门,并被限制不到深夜不得返家。
他们就像被放逐的小孩,直到被逐出巢的那一刻,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两人在门前大眼瞪小眼许久,最后才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便决定上街看场电影。所以这会儿他们才得在人群中挣扎前进,克制着想破口大骂的冲动。
冷静挣扎了一会儿,试着摆脱韩炜的手,终于在发现韩炜的坚持后,放弃挣扎,任由他拉着她前进。
韩炜的手,像是暖炉般的熨烫着她的手心,坚定而温暖地掌握着她,让她失绪的心逐渐稳定下来当韩炜在电影佳晨不口前放开手时,她还得忍住叹气的冲动。
最后,他们坐在黑暗的戏院中,分享着一筒爆米花,一面欣赏着电影的情节。结果她发现自己根本不记得电影究竟演些什么,只记得韩炜紧握住她的手,并且用手揽住她的肩膀。
走出电影院的那刻,她重重地吐了口气。她从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韩炜的存在,直到他自然地握住她的手那一刻,她全身的细胞仿佛都活了起来,好似每
一条神经都急于向他伸出手那种感觉是如此地陌生,却又令人颤抖。
而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 * *
接下来他们去参观了画廊,在那里,他们消磨了数个小时交换欣赏的心得及看法。他们的意见大致相同,不过,当他们偶尔意见不合时,韩炜必定大笑。而那低沉、吵哑,具感染性的笑声,就往往使她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然后他们到了一家特殊的茶艺馆,待在那里直到深夜。
他们天南地北地聊着,从社会风气聊到流行趋势,再从生活态度谈到天气状况。在那里,韩炜头一次问起她的未来,甚至直言要她继续升学,却又在她开口说到两人离婚后的去向时,匆匆地转开话题。
或许他也不愿去想两人分开的事情吧!
他不愿谈,而她也不想面对,两人间的愉快气氛,就在这个话题被提起后,出现僵凝的状态。
结果被赶离家园的一天,就在这种情况下,草草结束了。
* * *
韩炜倚靠在小想的房门前,听着小想向冷静解说着蟾蜍兄弟的后续发展。
“所以,你要帮蟾蜍兄弟找老婆?”冷静含笑地说着。“因为它们很寂寞?”
“对!”小想认真地点头。
“你怎么知道它们很寂寞?”
虽然冷静背对着他,韩炜还是可以想象她的表情,肯定又带着不敢置信。
“因为它们的叫声很寂寞。”小想理直气壮地道。就好像他真的十分了解蟾蜍一样。
“喔!原来如此。”冷静点点头,表示了解。“等你要找蟾蜍太太时,再告诉我,我也去帮你找。找太太是很重要的事,千万不可马虎。”
听着冷静义正辞严地说着,韩炜忍不住笑出了声。
冷静遽然转过身,红云霎时涌上脸颊。
“先生,偷听是不道德的行为。”
韩炜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状。
“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要来问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上台北走走。我明天要去开个会,大概会花半天时间,我们可以在台北多留几天,逛逛动物园什么的。”
“我要去动物园!我要去动物园!”小想跳了起来,表情兴奋。可是转瞬间,他的热情消褪:“可是我的蟾蜍兄弟怎么辨?没有人喂它们吃饭,它们会饿死的。”
冷静露出笑容,半蹲着身子对小想说:
“你去拜托商爷爷呀,看他愿不愿意帮你照顾蟾蜍兄弟。如果商爷爷愿意,小想不就可以去动物园了?”
“好。我去问商爷爷。”小想一阵风似的跑出房间。
“你学坏喽!居然陷害商伯。”韩炜取笑道。
冷静皱了皱鼻头,朝韩炜扮了个鬼脸。
“还不都是学你的,还笑我。”说完,她便跟在小想身后跑了出去。
韩炜笑开了脸,满怀笑容地看着冷静离去的身影。
现在的冷静,完全像个十七岁的女孩了。
挣脱了董家的束缚,摆脱了被限制的阴霾,她就像一朵被放在阳光下的向日葵般,开始绽放出年轻的光彩。
以前的她,需要随时注意不能犯错,她的情绪,随时处于紧绷的状态;而现在的冷静,她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发现摆脱了缰绳的掌控,便肆无忌惮地四处乱闯。而带着她乱闯的不是别人,正是比她更野上十倍的小想。
小想是个孩子,顽皮自然是没有话说,但冷静却像是现在才要重过童年生活般,她利用她年龄的优势,带着小想去实行任何小想那聪明脑袋能想出来的鬼点子。
而两个孩子在一起的结果,只累了跟在后面收拾的人。
现在老宅里,多了两只蟾蜍、一大缸的鱼,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成青蛙的蝌蚪宝宝——要不是商伯坚持不养狗,两人还打算抱只小狗回家。
这样看似开怀的冷静,有时却露出成熟的表情。深思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希望她能更快乐,更放松。他很怕一年的婚姻结束后,她会轻松地甩头离去,全然没有一丝眷恋与犹豫。
他想留住她。想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来,留在小想身边、留在.!他身边。
那种迫切想留住她的感觉,让他丢下手边的工作跑回台南,抛下他所重视的公司、抛下所有正在进行的案子,只为了想留住她。
他想留住她,而他,决定要用一切方法,让她心甘情愿地留下来、让她快乐地留下来。
* * *
以为自己一个人是快乐的我,开始习惯两个人的快乐。
有他在身边的感觉,像是看到了不同的世界。他的观念、他的想法、他的自信,这一切,都像在替我打开另一扇窗。
他习惯用轻松的态度来面对一切,不过度紧张地处之泰然,常让急性子的我佩服不已。学不会放松自己的我,学会在面对事情时,先看看他的反应。
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可以活得如此自信,自信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能一手撑起的自信。那种随时展露的信心,是我所欠缺的。
我想活得更有自信。
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他时,他笑着回答:当你习惯用笑容来面对所有的人、所
有的事时,自信自然产生。
他说得如此轻易,却是我花费数百倍的精神,还无法做到的事情。
笑看人生。
好难,喜的好难。就如同我无法笑着面对他的轻松、无法笑着面对他的随意一样。
他的轻松、自在,不断地吸引着我,当我会了解他,那股莫名的吸引力就愈深。起初我不了解这种感觉是什么,直到有一天,小想随意地说着喜欢我。
他理直气壮地说着:“喜欢就是喜欢,还要什么理由。”
小想的一句话,惊醒了我。他说的正是自己百思不解困惑啊!
喜欢就是喜欢,还要什么理由!
自己对韩炜,不正是这个感觉吗?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只觉得他让自己放松、让自己快乐,而这无法言喻的心情,不正是没有理由的喜欢吗?
原来这就是喜欢。
喜欢一个人,也可以单纯地只以感觉来倾诉。
那自己心中的悸动,就是喜欢吗?贴近他会快乐、听他说话会高兴,也就是喜欢喽?
那一天,我了解了自己心中的感觉;原来那股莫名的吸引力,就是喜欢。
我喜欢韩炜。
在结婚后的四个月后,我体会到喜欢一个人的滋味。
冷静 喜欢是没有理由的情绪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