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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润风浸着花草的清香吹进南宫府,吹进雅致的静厢,使遮落的棉丝帏帐如水波般粼动。
粗重的喘息声和着轻软的低吟穿过帏帐,弥散温柔的空间,羞低了室角蔓生的蔷薇,从窗纱透进的阳光也暖昧起来。
“爱妾可喜欢?”**过后是长长的温存,粗犷的嗓音压低到温柔的极限。
音细柔而羞怯。
“我的美人——”
“大人,酒菜已备好!”妾奴在静厢门外道。
粗犷的声音咒骂了一句,吼道:“这么早备好作甚,走开!”
妾奴吓得一溜烟跑走了。
“大人,既然晚餐已备好,还是去吧,莫让人等久了。”温香软语劝道。
“爱妾——”
“妾明白大人宠爱妾身。只是大人一味流连静厢。倒是妾身地不是了。别人会以为妾恃宠生骄。缠住大人。”
“谁敢说爱妾不是。我必杀之!”
“大人别动气。妾只是想说。妾与大人有地是时日恩爱。何必在乎这一时一刻?”
沉吟片刻。罢。就依爱妾地吧!”
南宫府内阁。夫人在门前踱来踱去。看看阁内。望望阁外。忽有箫声传入耳畔。转头一看。儿子伯典坐在不远处树墩上吹箫。身旁坐着位细弱地公子。
南宫夫人也不见怪,远远地欣赏儿子的英姿,内心充满了骄傲。
随着伯典的乐音,夫人的思绪回到了二十五年前。那夜,怀胎七月的她忽觉腹中一阵紧似一阵,随后感觉有液体自下体流出,接生者没到,一个美伦美奂的男婴便出世了。
这个早产的男婴,面貌奇美,啼音清亮,全然不似早产婴孩。婴孩在万般宠爱中长大,竟是骨骼清奇,能舞善乐,文韬武略。
哎,我这辈子与大人情淡,幸有这样一个儿——
“母亲,儿是不是来迟了?”一袭紫衣的伯典收了箫,走过来向母亲施礼。
南宫夫人微笑道:“未迟未迟。”
“夫人,大公子今日很有精气神,真是越发完美了!”梅母凑上来恭维。
“这位就是——”夫人看着周筱青。
“在下周筱青见过夫人!”周筱青依了礼节,向夫人行拱手礼。
夫人见周筱青长相清秀气质优雅,微笑道:“我儿向喜结交君子,公子尽管留在这里,与我儿作伴。”
周筱青见夫人端庄仁慈,讲话慢条斯理,放下内心的紧张,施礼言谢。
几人一起立在内阁门前等侯虎贲氏。
“大人怎么还没来?”夫人有些焦急。
梅母撇嘴道:“不用想,定是在温柔乡里。”忽意识到失言,偷眼看了看夫人和伯典。
伯典脸色微变,刚才还神采奕奕的眼睛瞬间幽黯下去。
了梅母的话,夫人只叹了口气,叫住低头拎水壶走过的妾奴“你刚刚去唤过大人了么?”
妾奴本想逃过,还是被叫住问话,只得诺诺地道:“回夫人,奴婢唤过大人了。”
“那怎么还没来?他在哪里?”
夫人,”妾奴脸上一红“大人在静厢。”
夫人皱眉“大人怎么说?”
“大人说——”奴婢颇感为难。
“大人和蔷妾到!”一妾奴来禀。
伯典闻听微颤,一双手紧紧握住玉箫,显露内心的纠集。三日未见她,思念已浸入骨髓,而绵绵的相思,却从未终止。可内心却又怕见她,怕见她发丝凌乱,怕见她春色荡漾,那勾勒出的温存缠绵会象利剑刺入他的心房,带给他最最深切的痛。
周筱青不必转头,已感觉到伯典心潮的涌动和撞击,可她却无能为力,甚至自己的心也开始悸动起来。
廊上,虎贲氏昂步走来,他穿着暗红色锦衣玄色下裳,头戴峨冠,虽衣着平常,却掩不住一身孔武之气。虎贲氏身后跟着弱柳扶风的爱妾静啬,一袭粉蓝裳裙曳地而过,**幽幽淡香。
“大人!”夫人和梅母上前迎住虎贲氏。
“夫人!”对于夫人,虎贲氏尊敬多于爱。
“蔷妾见过夫人,梅母。”静啬拱手俯身行礼。梅母是夫人的陪嫁女,虽也是妾,地位比静蔷要高一些,且平时与夫人情同姐妹,因而也一并见过。
夫人淡淡地点了点头,梅母嘴一撇,视而不见。
“我儿,快快见过父亲!”夫人见伯典兀自伫立,催促道。
伯典一颗心全系在静蔷身上,哪里听得见夫人的催促,只用一双眼睛深深地看住静啬,好在虎贲氏的注意力被周筱青吸引过去,并未看到伯典的神态。
见虎贲氏看着自己,周筱青忙上前施礼道:“大人好啊!”虎贲氏想起来了,不就是昨日被误当作西戎的清秀公子么,当下对周筱青道:“可住得习惯?”
周筱青微笑“多谢大人恤问,筱青住得很好。”
“哈哈,”虎贲氏浑厚地笑了,看起来心情很不错“那就好那就好!”静蔷礼毕,依旧顺着眼眉,她不敢回视伯典炽热的目光,那火一样的深情足以将她燃烧,她躲避得好辛苦!
“请大人夫人公子入阁!”几个妾奴训练有素地立于内阁门侧,恭候主子们晚食。一边早有乐工于阁内一角演奏起来,以乐侑食。
虎贲氏、夫人和伯典、梅母、周筱青和静蔷依次进入内阁。
没有伯典的注视,静蔷轻松了许多,她抬起眼来,想看看身旁这位陌生的公子。转过头,却见公子也在看她。
目光相遇,一种奇特的感觉使两人同时放慢了脚步。直到坐到各自案几前的蒲席上,目光仍交接在一处。似曾相识?不不,可以肯定是陌生面孔,梦里见过?不不,没梦过。可是为什么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亲切到可以把心淘给对方?
虽有疑惑缠绕,周筱青的心却如一潭静水,适才心悸的不适已全然不见。
“请蔷妾净手。”身后的妾奴捧着壶和盘道。
静蔷回过神来,立刻接触到伯典深情的目光,马上转移视线,见虎贲氏已在大口食肉了。
官吏们的寻常晚食不必讲究太多礼节,更不必分出主宾行献之礼,周筱青虽算是宾,却只是伯典的好友,实际上算是南宫府的门客,自然不必多礼。因而内阁里的氛围很是轻松,各人都依所好食肉喝酒,自不必提。
只伯典几上食物丝毫未动,倒是一尊酒去了大半。静蔷只略食了些素菜,并未饮酒,偶尔与伯典目光相遇,只是淡淡别过。每每,伯典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咽下愁滋味。
周筱青可不客气,一只猪蹄进肚了,一份烤羊肉正在消灭,一小壶甜酒也见了底。食过后擦擦嘴边油渍,暗叹,好饱!谁家收自己做门客真是亏大了。
又想,自已咋有点没心没肺呢,那边,自己爱着的伯典正**似地恋着静蔷,而自己却毫无醋意,还对情敌静蔷生出莫名的亲切感,恨不能把淘心窝子的话对她说,呜呼!难道自己不爱伯典?怎么会,周筱青摇摇头,饮酒一杯。自己可是穿越三千年来寻这份爱的,为了爱,自己宁愿厚着脸皮做门客,宁愿帮助他得到爱恋的女人,甚至愿意给他做小妾,天呐!
“大人,宫里小吏求见!”妾奴走进内阁禀道。
“让他进来。”虎贲氏用棉帕擦了擦嘴,看样子已酒足饭饱。
不多时,一玄衣小吏走来施礼道:“小臣见过大人!”
贲氏声若洪钟。
“宫中太宰将在酉时召见大人!”
知何事?”
“有西方犬戎之事要与大人商议!”
“知道了!”
小吏任务完成,施礼退去。
“出了何事,这么晚来召见?”南宫夫人问。
虎贲氏叹曰:“还不是那些个犬戎!自吾王亲征得胜而归,他们便不时来搔扰,尤其是当时被吾王所灭的狼鹿两族,其残余更是伺机报复,甚至有犬戎混入宗周,对吾王的安全造成很大的威胁!”
南宫夫人有些惧色“想我周人军威马壮,国力充实,为何一个小小犬戎敢不臣服于吾王?”
“夫人有所不知,那犬戎所处荒服之境距离宗周路途遥远,而吾王以不进贡之名伐犬戎,令他们心内不服,尤其一些伤亡较大的部族,总想伺机报复吾王。”
南宫夫人了悟地点点头,却见周筱青于席上拱手向虎贲氏道:“大人,既然那犬戎路途遥远,吾王为何还要以不进贡之名伐之?”
虎贲氏看了看周筱青,想不到妇人样的公子还很关心政事,点头赞道:“公子问得好!”拿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吾周国力强盛,必将拓疆辟土,吾王欲向西北开拓,必将打开一条通路,因而伐戎。不少人以为是吾王乐于演习炫耀周人武力,非也!”
“那西戎不是很无辜?”周筱青问。
“不然。那戎狄自太祖以来,便频频搔扰我华夏,随着他们日渐强大,进犯更是频繁,伐戎乃是大势所趋。”
“这么说伐戎是一箭双雕了?”周筱青道。
虎贲氏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公子说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