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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对庆萱庆琳那么冷酷吗?”
不用去追问他的隐私,因为要他说出心中的结,比登天还难,除非他对她有足够的信任,如果他愿意说,就表示他已经卸下他的防备。
也就是她对他而言,是有份量的人。
“你不想说也不要紧。”她没有说,其实她已经完全了解事实真相。
“都没关系了。既然要试着交往,我想有必要让你知道。”他不打算隐瞒,证明他的诚意。
“现在是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吗?”她故作轻松。
“傻瓜。”他轻敲了她的额头。
“因为我先对你告解,所以换你跟我交心了?”
“我希望你更了解我,因为我也想更了解你。”他温柔地说。
“洗耳恭听。”她正襟危坐。
渐渐地,他把所有的往事都对她说了,交代得很清楚,但是描述很平淡,几乎不带一丝感情。
要知道天蝎男对你是不是认真的,只要去戳他的痛处,如果他愿意全盘托出往日的恋情,就是他已经爱上你,他要你进入他的世界。
他巨细靡遗地,从如何认识、相恋到分手,全都告诉了她。荷丹很讶异,一个男人能把一段恋情记得那么清楚。
“叶咏歆两个月前来找过我,那个女人真的很可笑,因为自己要再婚,所以要我替她保密。”
“保密?”
“她夫家不知道她还有小孩。”
“难怪她有好久没来看孩子,原来是”
“她再婚了,对象听说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因为她结过婚,所以对方父母很反对,好不容易答应他们的婚事,如果再知道她生过孩子,恐怕会结不成婚,所以她到公司来求我,要我别说出去。”
“可是这种事情怎么瞒得了?”
“我也是这样告诉她,就算我能跟她保证不说,难保不会被人发现?她就这么傻,甘愿为了自己的幸福抛弃孩子——”
“骗人”
“庆琳——”荷丹忘了,车上还有两个小女生。玩了一整天,一上车就睡着了,让他们以为可以放心谈论这敏感的话题,却忽略了孩子有可能随时醒来,听见他们的谈话。
“叔叔,你骗人的吧?你是故意要破坏妈妈的形象,才故意说谎的吧?”庆琳瘪着嘴,一副要哭的模样。
“是你听错了,我们不是在说你妈妈,是在说老师的朋友——”荷丹边否认边猛对牟城宇使眼色,要他顺着她的话扯谎。
“算了吧!你别当她们是三岁小孩。我没有说错,也没有说谎。”他不吃那套,直接破题,那一瞬,荷丹超想掐他脖子。
“骗人、骗人!”
“牟庆琳,注意你的态度。”牟城宇用不耐烦阻止她的吵闹。
“我不要!我才不管!叔叔你说的是假的,对不对?”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的妈妈不——”
“牟城宇!”荷丹情急下扯住他衬衫前襟,神色间充满哀愁与埋怨,试图阻止他再说下去,因为她知道,他要说的事实有多残酷,而他并不是会把话说得婉转的那种人。
牟城宇用眼神告诉她,刻意隐瞒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该来的还是要来,不如趁这机会把话说清楚,省得两个小女生一天到晚用找妈妈这些废话来烦他。
庆琳开始哭哭啼啼,被吵醒的庆萱一脸茫然。“怎么了?庆琳干嘛要哭?”
“没事。你们乖乖睡,等一下就到家了。”荷丹试着安抚庆琳。
“我不要!呜”庆琳开始大哭。
“再胡闹就下车。”牟城宇把车停在马路边,冷峻地说,庆琳吓坏了,忍住抽噎,不敢再吭声。
“你干嘛这样?”荷丹心疼极了,忍不住对他提高音量。
“我在管小孩,你没看到吗?”
“这不叫管,这叫恐吓!”
“无所谓,有效果就好。”这下不是乖乖了吗?他挑起一眉望着她。
“这不是重点吧?”
“你又要在孩子面前跟我吵了?”
“我不是在跟你吵,是讲道理。”
“我的道理才是真理。”
“你为什么不能站在别人立场想?”
“我没那么无聊,时时刻刻考虑别人的心情,老是在想别人会怎么想,你都不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要你为全世界的人着想,只是希望你能多为她们两个想,就她们两个,这样也过分了吗?”
“那我呢?谁替我想?”
“我——”
“你?”
两个大人吵成一团,牟庆琳继续掉眼泪,牟庆萱满脸不解。
到了家,庆琳用力甩上车门,负气地跑进屋里。荷丹不舍,紧追在后,跟姐妹俩说理。
“老师,妈妈是真的不要我们了吗?我们真的变成孤儿了吗?”庆萱问。
“胡说,你们还有叔叔,还有我,怎么说是孤儿?”
“老师,先是爸爸离开我们,现在连妈妈也要抛下我们了,我们不是孤儿是什么?”庆琳抱着枕头啜泣。
吼!牟城宇,看你干的好事!荷丹在心里咒骂着他,都怪他死不认错的态度,就不能用婉转一点的方式说出事实吗!
好不容易哄她们睡了,她下了楼,牟城宇坐在客厅,等着送她回去。
气氛很僵,她气得连看都不想看他。
“还要继续跟我吵?”他边开车边试着打破僵局。
“懒得理你。”她只是望着窗外。
到了她的住处,她想下车,却被他按下。“你自己好好想一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对对对!你最厉害了,你都没错,都是别人的错!”
“你今天很美。”
“你——”干嘛突然这样?她本来还想回嘴的,却被他一句话给弄糊涂了。“谢谢。”她不争气地回应他的赞美。
“我很心动。”
“你是吃错药哦?”嘴巴那么甜。
“别气了,嗯?”
“你好贼”明知道她最心软,摆明着吃定她。
“终于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你知道我今天一整天都很想吻你吗?”
他把她拉近,低下头寻她的唇,偏偏这时候她的手机杀风景地打断了这一切。
她盯着来电显示,开始冒冷汗。
是白莫麟。他眼尖地瞥到那个名字,冷哼一声:“接电话啊。”
她干笑着,把手机放回包包。“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他不是那个在追你的医生吗?”
天蝎座的男人,醋劲超大,尽管嘴上说无所谓,眼神却很杀,她果然领教了。
“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你不去联谊又怎么会认识?”
“你怎么知道我去联谊?”
“你们三个女生在厨房说得那么大声,我不想听都难。”
“你干嘛偷听我们讲话?你都偷偷注意我喔。”
“这不是重点吧?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都说不重要了,你干嘛还这样?”
“不重要会这么晚打电话给你哦?”电话又响,他替她从包包取出来。“有什么话在我面前讲,难道你想偷偷回拨给他?”
她瞪了他一眼,心里却很甜,他吃醋的样子真的超可爱!就在他的监视下,她跟对方聊了几句,挂上电话后,他的脸依然绷得紧。
“怎么啦?还在不高兴?”
“你为什么没有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跟他又不熟,干嘛说这个?”她有点委屈地说。
“可是他想追你,不是吗?”
“你想听什么?要我说我只喜欢你?”
“夏荷丹。”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哦?当初是谁跟我说,千万不要爱上他?”
“手机给我。”他伸手。
“干嘛?”
“把他的电话删掉。”
“为什么?”
“难道你还想跟他联络?”
她摇摇头。他说:“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删掉?”
“因为你这样,我偏不要。”她可是很叛逆的呢!
“那这样要不要?”他猛地把她扯进怀里,用力蹂躏她的唇,天蝎男,不擅说甜言蜜语,喜欢用行动表示他的爱,就算是吻,也要发挥得淋漓尽致,用尽所有的力气,让她感受爱,逼她在爱里沉溺。
而月光如水,轻抚过车内的爱人们,爱情正在悄悄发芽
“荷丹,我们这次要团购台中阿默的起司蛋糕,你要不要参加?”褚博桢放下手上的教科书,问道。
“好啊!去年李老师他们有订过一次,很好吃,我要订两条。”
“那么多?你一个人吃得了?那个不能放久耶。”
“一条给庆萱她们吃。”
“又是牟庆萱。荷丹,你会不会对她们太好了啊?这样很奇怪耶。上次联谊认识的那个白医师打电话给我姨妈问你的事,听说你好像对他没兴趣,可是他还是想试试看”
“博桢,我有喜欢的人了。”
“啊?不要跟我说你爱上了牟庆萱的叔叔。”褚博桢跟她认识也不算短,最近荷丹下班老是往牟家跑,早就引起她的猜疑。
“你猜对了。”她笑容甜美,一副陷入爱河里的模样。
“真的假的?白莫麟会伤心死。你什么时候跟他那么好了?”
“没有好,昨晚还吵了一架。”不过很奇怪,愈吵便愈了解对方,他们的沟通似乎总是从冲突里产生,从第一次在学校见面开始。
“你在傻笑。”
“哪有?”
“就是有。跟笨蛋一样。夏荷丹,你完了。”
“为什么?”
“因为男女在确定彼此关系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未来的相处模式,谁先陷下去,谁就输了。”
“你凭什么认定输的不是他,而是我?”
“因为你的个性啊!大婶,你这么热心,一定会对他释出善意,然后被对方吃得死死的。”
“无所谓。被吃定也是一种幸福啊。”两个人相爱,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更何况她付出的永远比得到的多,她甘愿做那个爱得比较深的人。
褚博桢深深地望着她,羡慕起那个叫牟城宇的家伙。她太了解荷丹,她是她见过最接近天使的女人。“夏荷丹,如果我是男人,我一定会娶你当老婆,所以你下辈子要嫁给我喔。”
导师室。夏荷丹安慰着学生的祖母。班上向来最文静的小女生蔡雅玲被网友怂恿离家出走,已经一夜没有回家了。荷丹陪着老太太去警局报案,从电脑里copy所有的网路聊天记录,企图循线追踪。
“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记者知道,学校一旦有丑闻,对招生会有影响。”训导主任一再提醒所有在场的教职人员。面临少子化,招生不是已经成为各个学校最棘手的问题。
两个小时后,终于跟孩子联络上,原来雅玲应网友之邀到高雄版聚。
知道学生没事,荷丹松了口气,收拾桌上的文件,赶着到外校参加研习。
研习中还得不停地注意手机,警方一有消息就要马上与她联络。
好不容易研习结束,明明已经请了公假,但因为蔡雅玲的事情又要回校处理,一时间,荷丹忙到晕头转向,从抽屉拿出即溶的可可亚,为自己泡杯热饮,发觉腹部一阵闷痛,原来月事也来凑热闹!
“荷丹,你脸色好差,今天没有第八节,早点回去休息吧。”褚博桢担心地说。
“我知道。”她笑得虚弱,起身收包包。
“夏老师,你就是太认真了。现在孩子很难带,你这么用心,人家不见得会感激你,把自己弄得这么累,薪水又不会增加,干嘛呢?”坐在对面的资深老师说道。事实上,因为她的努力,也间接造成其他教师的压力,大家都巴不得劝她不要那么拼命。
荷丹很明了,她的付出也许并不值得,但只要有一分收获,她就能得到大大的满足;或许她不能做到百分之百,但她愿意尽力,只要她的学生都能安安稳稳地走上人生的道路。
当初不就是因为抱持着这样的信念才投身教职的吗?
每天,只要看每个学生一眼,哪怕是匆匆一瞥,只要让孩子知道老师眼里有他,他就会找到自信,肯定自己存在的价值。
对于从来没有给过鼓励的孩子,老师也没有资格处罚他。
老师没有成就,老师的成就是学生。
这些话,都是她的恩师告诉她的,当她决定要选填师院时,曾经问过严老师意见;当时老师什么都没有表示,只是问她,能不能做到以上说的?如果可以,她就能放心了。
所以,荷丹始终记得,严老师脸上那抹坚定又和蔼的笑容,用那双饱经风霜的手轻轻摸着荷丹的,仿佛给她稳定的力量。
才刚出校门,手机又响,她接听电话,是庆萱在另一头饮泣。
“老师,怎么办?庆琳不见了”牟庆萱显然失去了主张,吓得掉眼泪。
“别哭,你慢慢说。她不是跟你一起放学吗?怎么会不见了?”自从庆琳昨晚那么一闹,荷丹心底就隐约感到不安,像是在预告即将发生的灾难。
“今天在校门口,她说要跟许铭顺、杨育琪一起去逛光南,因为我不想去,所以要我先回家,可是现在都已经过八点了,她还没有回来,我好怕”
“你说她跟许铭顺和杨育琪一起走的?好,我打电话问问,你别急。”
“老师这件事先别跟叔叔说,好吗?”相较之下,庆萱更担心的是牟城宇的反应。
怕被牟城宇惩罚吗?荷丹不悦地想,勉强答应,心底早盘算过好几个可能——孩子不回家,家长必须负最大的责任。牟城宇昨晚那么凶,换作是别人早就想逃跑了。那个罪魁祸首岂有生气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