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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啪、啪、啪”
早上十点多,办公室里电话声和敲打键盘的声响此起彼落,该是一幅典型的办公室景象——实则不然。
公司十几个员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吃早餐、看报纸、上网,有的甚至还没来上班!
只有坐在靠窗位置,一位长发披肩、极有气质的年轻女郎,一边讲电话、一手还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十分忙碌。
她的脸上堆满无奈,对着话筒频频道歉。
“对不起,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
类似的说词,短短几个小时内,她已反复讲了好儿遍,而且持续增加中。
挂上电话,路品兰又继续埋首于工作,丝毫不受其他“同事”影响。
正确点说,她其实是他们的上司。
她的父亲,则是这家贸易公司的老板。
由于她父亲投资失利,积欠地下钱庄大笔债务,因为缴不出庞大的利息,被前来讨债的人打成重伤住院,身为长女的她,只好硬着头皮来公司“主持大局”
向来不愁吃、不愁穿的路品兰,从小就过着优渥的千金小姐生活,他的父亲什么都给他们最好的。
若非地下钱庄的人找上门来,她和弟妹们还一直以为父亲的事业很成功。
没想到,这一切全是假象!
或说是父亲的一片苦心,竭尽所能的想让从小便没母亲照顾的子女们,能过着好日子,一思及此,路品兰怎忍心苛责。
因此父亲住院后,她接下了管理公司的棒子,即使她对经商一窍不通
新官上任,头上非但没有三把火,反而还有虎落平阳被犬欺的窘困。
瞧!现下就是——
所有的工作她都一手包办,因为她根本请不动底下的员工。
说得更白点,他们是她的债主,公司已经两个月没发薪资了。
她曾信誓旦旦的允诺过;下个月初绝对会全数还清。
唉!为了这几十万的金额,路品兰每天一早七点多进公司,然后忙到晚上八、九点才回家。
只为了尽快掌握公司亏损的原由,然后在绝望中觅得一些希望。
终于,她的辛苦有了代价。
她向一位父亲的好友、亦是对她疼爱有加的叔叔,周转了五十万,准备用来偿付员工薪资。
至于要给地下钱庄的利息、弟妹们生活费以及公司、家里的水电支出,她得另外再想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下午两点,吃完午饭后的员工才陆陆续续回公司。
“林姐,我得去银行一趟,公司就先麻烦您了。”
路品兰噙着淡淡的笑,态度既诚恳又卑微,把自己当成最资浅的员工,虚心学习着。
林淑美瞟了她一眼,颇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快去快回,别担误我们下班。”
“谢谢您。”路品兰道过谢,便抓起包包离开公司。
“哼!我就不信凭她一个门外汉,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林淑美满脸不屑,撇唇批评。
“这个空壳子还有谁要啊?真是笑话。”
“唉!看来我们的薪水是没希望你”
“到时候搬台电脑什么的抵押你不无小补。”
几个同事你一言、我一名的抬杠。
他们没有人觉得一个大学甫毕业、又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千金小姐,会有能耐让公司起死回生。
就连没领到的薪水,大伙也不再抱任何希望。
他们都已经另寻高就,时间一到就到新公司上班。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他们还是照常来公司,上上免费的网路、吹吹冷气;倒也挺惬意。
“我们来打扑克牌吧!”
同事们吆喝着,将响个不停的电话声当作耳边风。
“金发达实业公司”的风光不再,招牌也摇摇欲坠
顶着烈阳步行至银行,路品兰小心翼翼的护着包包,深怕里头五十万的支票会长翅膀飞走。
过了这条马路,再转个弯就到达目的地,她的心也松懈下来。
没想到,一辆摩托车突然冲出来,彼此都来不及闪避。
“吱——”
路品兰被撞倒在地,摩托车驾驶也连车带人倒在地上。
“唔”她痛得泪水直流,迟迟无法起身。
闯祸的年轻人忍着痛,担心的询问她的状况。
“小、小姐,你还好吧?”
看着对方稚气未脱的模样,想必还未成年,路品兰想起了自己的弟妹。
“没事”她勉强挤出笑容,试图让对方安心。
“我、我送你去医院,你流了好多血。”年轻小伙子紧张又害怕,忽略自己的手脚都有擦伤,也正淌着血。
“真的没关系。”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大碍,路品兰奋力撑起身。
她眉心纠结的程度,和她的痛楚呈正比。
一整天没进食的她,突然感到一阵晕眩,踉跄了几步。
“真的吗?”小伙子不确定的问。
“嗯。”她死鸭子嘴硬,继续逞强。“你还未成年吧?别骑着车到处乱跑,出事了家人会担心的。”
她似在对自己的弟弟说话,以关怀取代责备。
在她坚持没有问题之下,年轻人虽然心有愧疚,却还是重新启动车子离开。
糟了!快三点半了。
她一惊,迈开步伐想赶在银行关门前,把票轧进去。
噢!好痛
伤口剧烈的刺痛,让她几乎无法移动。
分不清是委屈或疼痛,泪水在她的眼眶打转。
她不能就这样被击倒!
路品兰抹去泪,忍痛咬牙继续前进。
幸好,老天爷没有完全放弃她,让她在三点二十八分抵达目的地。
“小姐,你的脚都是血耶!”银行守卫忍不住趋前提醒她。
路品兰尴尬的笑了笑。“我知道。”
“你不处理不行啦!万—细菌感染、还是破伤风,就糟你”男人看她漂亮又有气质,忍不住献殷勤。
“只是一点小擦伤,不要紧的。”
或许是顺利的将票轧进去,让她松了一口气,伤口也不再那么疼痛了。
摇摇晃晃的走出银行,一股热浪袭来,她眼前一黑——
恰巧一辆黑亮的高级房车,从她身旁缓缓驶过。
“唉呀!”司机惊呼一声,连忙刹车。
“发生什么事?”
原本在后座闭眼假寐的男子,沉声问道。
“呃我好像撞到人了。”司机嗫嚅答道,车内冷气强力放送,他却冒起冷汗。
好像?他不接受这种似是而非的答案。
滕少尊不发一语下了车,亲自确认情况。
果然,有个女人倒在车边。
司机也赶紧下车,冲到“受害者”身边察看。
“小姐、小姐?你醒醒啊!”被这么一摇,路品兰的意识恢复不少。
可是,她头好晕、肚子好饿,使不出一点力气
“小姐,你醒醒啊!别吓我。”
司机阿旺恐慌不已,以为自己闯了大祸。
虽然他并没有感觉车子有撞到什么,可如果不是他擅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倒在车旁?他想鞍也赖不掉。
“阿旺,送她上医院。”
滕少尊瞥了一眼倒卧在地的女人,冷冷的下达命令。
“哦!是、是。”阿旺搀起动也不动的路品兰,小心翼翼的将她安置在后座。
“开车。”滕少尊的视线,逗留在身旁的女人身上。
标准的鹅蛋脸、长长的睫毛、秀挺的鼻和一张没有血色的樱桃小口。
毫无疑问的,她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纵使她的一头黑发,因汗湿而黏贴颊边,显得有些狼狈及苍白,却无损她的美丽。
他勾起一抹笑。
看来因为几场慈善晚会,他特地拨冗来.到台湾的行程,不至于太无聊。
经医生诊断后,确定她是饿昏的。
至于身上的伤势,则是挫伤,过些时日便会痊愈,不会留下疤痕。
阿旺一听,着实松了一口气,却又觉得纳闷。
“她真的不是被我撞晕的?”
“可能多少有受到一点擦撞,但没严重到不支倒地。”
医生不厌其烦的,将结果再告知一遍。
“谢谢。”有了医生的保证,阿旺这才卸下心中块大石。
“等她吊完点滴,还是带她去吃点东西吧!”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饿到营养不良而晕倒的,医生尽责的建议道。
送走了医生,阿旺痴痴的望着病床上的美人。
她真的长得好漂亮哦!
跟他的偶像松xx菜子,有几分相似哩!
阿旺不住盯着她出神,直到她醒来才拉回神志。
“你醒啦!幸好你没事。”他腼腆的说。
路品兰报以浅浅一笑,就足以让他神魂颠倒。
她转了转眼珠子,环顾四周,进而发现自己的手腕插着针头,点滴已经所剩不多。
咕噜、咕噜
她的肚子发出怪叫,诚实反应出她的饥饿。
路品兰抚着不争气的腹部,牵动僵硬的嘴角。“对不起。”
“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买。”阿旺语气高亢,一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模样。
“不必麻烦了。”她难为情的垂下眼,婉拒他的好意。
“不麻烦、不麻烦。”阿旺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想要博得美人欢心。“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粥品,我马上去买。”
不等她回应,他便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好糗啊!她居然昏倒了
路品兰轻叹一声。所有烦心的琐事一涌而上。
“醒了?”
她循着音源望去,只见门边站了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
滕少尊缓缓走近床边,居高临下的周着她。
他一身黑色西装、冷酷严峻的脸部线条,微扬的唇角似笑非笑,让他看来宛若撒旦,一如他的封号一邪尊。
路品兰有那么一瞬间,差点忘记该怎么呼吸。
她认得他。
接管公司的这段时间,她曾涉猎许多商业杂志、财经新闻,绝大部分的篇幅,皆在报道商场上呼风唤雨的五位商界奇葩,因此她对赫赫有名;的“商场五公子”并不陌生。
而眼前有着一头墨黑发色的男子,正是酷爱黑色、靠精准投资起家,如今,已是“尊荣金融集团”总裁滕少尊。
五个人当中,她对他的成功印象最为深刻。
他不若其他四位总裁承袭了家族事业,而是从基层的股票经纪人,凭借着与生俱来的市场敏锐度及独到的眼光,把原本的十万变成数以千万计的金额。
许多商场前辈认为他只是运气好,却忽略了他的用心,也小看了他的智慧。
他并不予以反击,仍默默的经营他的投资事业。
后来,他收购了一家当时并不赚钱的集团,以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成为该集团主席。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觉得他一定疯了,才会把心血投注在根本是商场上“扶不起的阿斗”的烂公司。
最后滕少尊只花了短短一年,便把岌岌可危、濒临倒闭的公司拯救回来。
并且,还创下了亚洲单季获利最高的集团。
而他在三年后,一手打造了属于他的金融王国——尊荣金融集团。
他形象冷静、低调,一张俊美无俦的样貌及无人能及的酷味,使:邪尊”之名不迳而走。
路品兰从投想过,自己居然能和这样的传奇人物共处一室,而且近在咫尺。
她的心,竟莫名的狂跳着
“你有什么目的你滕少尊贸然问道。
“啊?”路品兰不明所以的回望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他撇撇唇,显然不相信她。“故意制造这场意外,目的是什么?”
他也不喜欢拐弯抹角,干脆把话挑明。
“滕先生,我想你一定是哪里误会了,我我没有故意制造意外,更不贪图你什么。”
她替自己辩驳,苍白的丽容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她认得他,他并不意外。
毕竟,一个专靠美貌钓凯子的女人,认得每一个商场上喊得出头衔的男人,是必备功课。
滕少尊瞬也不瞬的瞅着她,似在审视她所说的话可信度多高。
“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用气死人不偿命的淡然口气说道。
她的脸写满了“欺骗”两个字吗?为何他一口咬定她别有居心?
她垂下眼眸,不想再继续争论,她本来就非好辩之人,况且她推测向来高高在上的他,必定对人保有警戒心,即便她说再多,他恐怕也认为她在强辞夺理。
“我回来了”阿旺喘吁吁的,拎着一袋刚煮好的广东粥冲进病房,脸上开心的笑容,在见到滕少尊后消失无踪。“滕少”
“备车,到帝王饭店。”滕少尊沉声吩咐。
阿旺瞄了路品兰一眼,鼓起勇气把粥递给她后才转身离开。
“凭你的姿色,可以钓到更好的男人。”滕少尊嗤笑道。
言下之意,他还是认定她是个靠美色诱拐男人的花瓶。
应该说,全天下的女人在他跟中,皆是如此。
他藐视的话并没有引起她严重的抗议,反而给了她一丝灵感。
但他接下来的动作,更教她震撼及错愕——
他从皮夹抽出所有现金扔给她,语带戏谑道:“这些钱也许不够满足你,但应该够你付完医药费后,再好好吃一顿。”
望着面前一叠新台币,路品兰的自尊受到践踏,泪水汹涌而上,再也无法克制的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