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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十几分钟,张郃一连喝了五六杯热茶,但是各郡县的信使依旧来往不绝,他扭头见高飞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注视着沮授,略显得焦急的他,还是有一点沉不住气,贴近高飞身边,小声道:“启禀将军,别驾大人每天公务繁忙,如果就这样等下去的话,可能会等到天黑了。m”
高飞听出了言外之意,那是张郃怕他等的焦急,可当他看到沮授处理公务的那种认真劲,确实不忍心打扰,当即冲张郃笑了笑,小声道:“俊乂兄,我奔波了许久,此刻正是休息的时刻,别驾大人公务繁忙,我们还是不去打扰为妙。”
张郃听到高飞叫他“俊乂兄”这心窝里就有了一丝暖意,他万万没有想到,像高飞这样名气日盛的人居然会和他这样的无名小将称兄道弟。他知道沮授一处理公务来就会特别的繁忙,不到天黑估计不会罢休,尽管他的心里有些急躁,可听到高飞如此称呼他,便决定舍命陪君子,什么话也不说了,和高飞一起坐在那里干等,而且打心眼里也对高飞有了一丝崇敬。
时间一秒一秒的在流失,高飞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看着络绎不绝的信使,以及沮授对待工作的那种认真劲,心里对沮授就更加的敬佩了。
日落西山,暮色四合。
刺史府的大厅里已经点起了灯笼,夜色也逐渐的笼罩下来。
高飞坐在大厅里时时刻刻的注视着每一个来往的信使,以及沮授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当他看到大厅里只剩下最后一个信使时,终于在心里吐出了一口长长的气,暗想道:“终于要结束了。”
张郃没有高飞的那种沉稳,年轻气盛的他坐在高飞身边不时的扭动着身体,等待是一种对于时间的煎熬,在等待中,张郃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热茶,以借此掩饰他内心的焦躁。可是,茶水喝多了,身体里就会起反应,他已经不止一次的跑到茅房去尿尿了。此时,当他看到大厅里只剩下最后一个人时,心中暗叫道:“我的亲娘啊,终于要结束了。”
“将此公文连夜送往南皮,亲手交给渤海太守,夜间道路难辨,路途遥远,可能要辛苦你一趟了。下次回来之后,我定当备下薄酒,款待你一番。”沮授批阅完最后一个公文,亲手交到了信使的手中,关心地嘱咐道。
信使笑了笑“诺”了一声,拿着公文便离开了大厅。
沮授揉了揉通红的眼睛,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缓缓地站了起来,扭动了两下腰身,随后整理了一下衣冠,迈着健硕的步伐,朝已经站起来的高飞走去,抢在将要开口说话的高飞前面,抱拳道:“让高将军等候了整整一个下午,公与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公与已经让人备下了薄酒,做为对高将军的歉意,还请高将军不要推辞。”
听到沮授的这一番话,高飞和张郃都互相对视了一眼,二人干坐一下午,并未去向沮授通报,沮授居然能够知道高飞的姓氏,实在是让他们感到惊奇不已。
好奇之下,高飞便拱手问道:“别驾大人如何得知我之姓氏?”
原来,沮授批阅公文时,从人的缝隙中看到了张郃毕恭毕敬的带着高飞走进了大厅,却并没有来打扰他。他不时用眼睛的余光去打量高飞,见高飞气宇轩昂,一身甲胄,便趁高飞、张郃不注意,借机派身边的人去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了来人是多次立下功勋的高飞。于是,他便在暗中观察,对高飞的这种耐心十分的佩服,油然而生的敬佩促使他在批阅完所有公文之后主动上前赔礼道歉。
沮授笑了笑,当即将派人打听的事情告诉了高飞,随后道:“高将军远道而来,我却让将军等候了整整一个下午,实在是过意不去,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还请高将军不要推却。”
高飞当然不会拒绝,用酒来增进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他是最拿手的了。他重重的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别驾大人如此盛情邀请,那高某自然不会拒绝了。”
沮授笑道:“高将军请,俊乂,你也等了一个下午了,也一起来吧!”
张郃点了点头,脸上浮现了一丝喜悦,对于他而言,别驾大人的宴请,那可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就算是前面两任冀州刺史到任的时候,他也没有见到过这种情况。带着一丝惊喜和一丝的忐忑,张郃跟在沮授和高飞的身后,一同出了刺史府,耳边听着高飞和沮授相互寒暄的话,在城中走了没有多远,便到了沮授的家里。
沮授的家就是一般的民宅,家中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仆,家中的摆设也十分的简陋,但是却收拾的井井有条,看上去十分的干净。
来到了沮授的家,高飞打量了一番之后,不难看出沮授的为人,心中对于沮授的简朴和节约也起了一丝敬意。
客厅里,几张草席铺了一地,席上放着几张干净窄小而又低矮的桌子,桌子旁有一张蒲团,桌子上放着两份青菜和一小壶酒,长长的箸整齐地摆放在红黑相间的陶土制成的盘子上。
沮授脱去了脚上的穿着的官鞋,裹着白布的脚便踩在了客厅里的草席上,修长的身姿微微欠了一下身子,拱手道:“寒舍简陋,让高将军见笑了,请将军就席吧!”
高飞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大半年,他对这里的生活和民众早已经熟悉了,汉朝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这种桌子,而人们也是席地而坐,就像是现在的日本人家里的布置。他脱去了战靴,踏进了客厅,便和沮授分主次坐定。
张郃坐在高飞的对面,看到桌子上所摆放的酒菜,心中对沮授的朴素很是敬佩。不过,武人和文人之间还是有着许多差别的,文人喜欢这样正式的宴请对方,而武人则喜欢无拘无束的围着一张高桌子坐在一起,彼此喝酒谈天。所以,张郃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窘迫,更多的是不太自在。
高飞在洛阳的时候什么没见过,对于文人和武人之间的差别他也特别清楚,而且现在这种小日本式的坐姿对于他来说也不算什么,他是个商人,陪客户吃饭也是家常便饭,日式的饭馆他也去过,都不再话下。
面前是已经倒好的温酒,沮授举起了面前的酒爵,朝高飞、张郃微微示意了一下,笑着说道:“今日让高将军、张司马久等了,为了表示歉意,在下先满饮此爵。”
话音一落,沮授便喝完了一爵酒,之后放下了酒爵,微微抬了抬手,轻声地道:“请!”
人的生活方式不同,就连喝酒用的酒具都不一样。看到面前的酒爵,高飞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可是喝着却十分不爽,没有用碗来的痛快。
沮授看着高飞、张郃都喝完了酒,便拱手道:“高将军,此次来到高邑,路上可还顺利吗?”
高飞随即将路遇贼寇围攻瘿陶、公孙度被刺杀身亡的事情说了出来,紧接着道:“此次来高邑,也是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还希望别驾大人能够从中帮助一二。”
沮授对于贼兵平定的事情颇感欣慰,对公孙度的死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听到高飞说有重要事情,便问道:“不知道高将军所指何事,若是在下能够帮得上的,就一定不遗余力的帮助。”
高飞道:“如今冀州境内盗锋四起,那些盗贼之所以公然反叛朝廷,无非是生活所迫,只是为了有口饭吃而已。为了平息盗贼,我擅自打开了瘿陶的粮仓,将粮食散发给难民,并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效。然而,瘿陶城的存粮还是太少,为了能够彻底平息冀州的贼寇,唯有将境内官仓全部打开,用粮赈灾,一方面收拢难民,另外一方面也可以使得百姓不再有反叛之心。我已经写了一道奏折,祈求朝廷能减免冀州境内一年的赋税,这样一来,冀州的盗贼就会逐渐瓦解,对冀州、对大汉都是一个不小的功劳。只是,我身为辽东太守,却无权过问冀州境内的事情,所以特请别驾大人从中帮助一二。”
沮授听完,也深表赞同,当即道:“这件事我早就跟公孙大人提起过,只是当时没有被采纳。如今公孙大人死了,朝廷方面必定会派遣新的刺史来,我虽然有心帮助冀州所有难民,可是却无权下令所有郡县打开粮仓。唉!”
高飞自然知道别驾的权力范围,当即道:“别驾大人,若是有了冀州刺史的印绶,这件事可否能够做成?”
沮授惊喜之下,当即问道:“莫非高将军身上携带着冀州刺史的印绶?”
高飞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来了一个印绶,放在了桌子上,对沮授道:“别驾大人,这是公孙度随身携带的印绶,如果别驾大人向各郡县发布文书,只需用此印绶盖上印章,这件事就算大功告成了。”
沮授呵呵笑道:“高将军心系百姓,如果冀州能够有一位像高大人这样的州刺史的话,那可真是冀州百姓之福啊。高将军,这件事就包在在下的身上,明日我就书写文书,让各郡县打开官仓,将粮食用来招诱那些反叛的百姓。”
高飞见事情基本上已经可以了,便委婉地道:“别驾大人,另外另外高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沮授见高飞吞吞吐吐的,便道:“高将军有话尽管讲,只要是在下帮的上忙的,一定不遗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