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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月被银海这样夹带着畅行在水晶宫中,急风穿涤,美轮美奂的晶莹透美中,翻飞着这个时节深海里最美的海柳花似金色的雪花,漫天飞舞,她脑子里还在回响着师尊的话,你不是很喜欢大师兄么?
望着眼前的光景,她的思绪飞的好远。
沿这条曲折水晶路而行,海光点点,晃动人心,再经一道珊瑚桥,桥下溪海水淙淙,清澈流银,围绕着龙宫循环的流淌,离此丈许远,有数顷海柳树,那时的自己还是初到南海龙宫的鲛人,还未熟悉地形,也未见过人们嘴里敬畏的海皇。
漫无目地的胡乱游走在海柳树林里,银海一袭净素白衣,倚在海柳树下,取出玉箫,袖子从上面轻轻一拂,然后举起凑在唇边竖吹。
千月在南海从未听过有人吹奏,南海的鲛人从來都是用歌喉吟唱曲子,沒料到居然有人会吹箫,惊诧地瞪大金色的眼睛,这曲子真好听,如夜悠远,如泉空灵,如雪缥缈,随风辗转,在满天金色花雨间迂回而下,低低细细,却又清晰地传入耳中。
不禁的缓步向海柳树下的那个人游去,静静的凝视他,不忍打断,他的手很漂亮,十指修长,在音孔上开闭,像是精灵在上面跳动起舞,他的睫毛微微下敛,如蝴蝶的羽翼微颤,他的嘴唇细薄,沾染着一抹嫣红,他的轮廓在散发着比海面上的阳光还要炫目的光芒金色的长发未挽,被海风吹拂扬起好看的弧度
直至一曲终了,千月仍呆呆睁着眼睛,银海轻缓的睁开双目,好笑的问道:“我吹的不好听么?”
千月的用力的摇头又点头的笑道:“你吹得这是什么?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
银海扬起嘴角,细细端看着眼前的鲛人,红色的柔发如藻披垂,落在素白色的衣裳上,恰似绽开的一朵大而绮艳的朱色之花,散着淡淡香气,她的脸容生得极美,比常见的鲛人还要美上几分,艳红色的鱼尾在空气中欢快的摆动着,一双金色的秋眸中,如盈盈欲流的金色水。
原來是个还未性别的转变的鲛人,正处于中性的阶段。师尊捏造出來这等奇异的生灵倒也是有趣,见她一双美目中透着难以掩盖的好奇,将手中的长箫递放到她手中,耐心的说道:“这是箫而已,我得闲时就自己吹奏。你唤什么?”
只见她欣喜的把玩片刻,眨了眨眼,突然兴致勃勃地道:“我唤千月,以后你教我吹好不好?”
银海先是一怔,继而微笑道:“好啊。我阿弟名字中也有个月字,这么听着倒也觉得娴熟起來,千娇百媚宛如月,倒也与你相配。”
千月从未听过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名字,不好意思的仰头望着四周飘散金色的花,金灿灿地一片,风吹,树摇,花落,花瓣飘落在银海白色的衣袍上,说出什么东西埋在心底正在渐渐发芽,低声道:“你真好。”
银海还是头一次听人夸奖,笑道:“千月,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千月猛地一拍脑袋,慌乱的喊道:“哎呀,我來龙宫不久迷路了,胡乱走到这里的!”
银海望着她有些失措的模样,眸中秋水盈盈,泪光潋滟,那么一凝睇,美得人心底发慌,难怪会不识得自己,不由得好奇若是这鲛人真的哭出來,会倾泻出怎么样的珍珠呢?正想着,千月的泪珠就应景的真的滚落在地上,化作一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泛着淡淡的黄色光晕。
竟然还是鲛人里稀有的光珠,他俯身捡起一颗珍珠,大声的笑喊道:“喂,小千月你多哭会儿,我就拿你的珍珠做颗夜明珠。”
千月抽泣的问道:“我的珍珠还能做这种东西么?”
银海掐诀将地上的珍珠全都收拢在自己的长袍上,稀稀落落的一堆珍珠化作乳白光亮的柔水,慢慢的融合成一颗小而精巧却散发着比原先任何一颗还要耀眼的柔光。
轻轻的放入千月的手中。
她一手拿着长玉箫一手握着银海给的光珠,不可思议的盯着他俊美的脸容,低声问道:“你可以帮我带路么?”
二人并肩而坐,海光中红色的鱼尾愈艳丽,衬托着银海的白衣愈白,被风吹得飒飒飘动,拂过那鱼尾宛如红霞与白云在缱绻流动。
银海发觉衣角被什么扯动,扭头一瞧,竟然是红色的鱼尾,笑了下“你自己想办法回去,明日这个时间我教你吹奏箫音。”说完便消失在原地。
千月气鼓鼓的撅起嘴,颦起的眉心似尖笋出泥,透着几分小孩子气的嗔怨不满,煞是娇美可爱的埋怨道:“鲛人族什么时候出了他这么奸诈小气的家伙。”
她又怕自己忘记怎么來海柳树林的路,在路边的水晶地面上做着月亮的标记。直到水晶宫中的光亮全都被夜明珠的柔光代替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來來回回一整夜都睡不着,也分辨不清是为明日学习吹奏兴奋,还是为了那个人的吹奏而欢愉,平复不了躁动不安的心境,迷迷糊糊的睡去时才想起忘记问询他唤什么。
每日去海柳林成了千月的必备功课,她看似认真的学习着吹奏曲子,却又装出在不经意间扫到他的脸容,身姿,只觉得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神秘莫测,询问名字他只是笑而不语,还喜欢捉弄自己。
千月在海柳林里吹完习得的一曲后,扭头笑着去看树下的银海。然而银海躺卧绿柳下,纹丝不动,金色秀发宛如瀑布流水的倾泻而下。
悄然的游到他跟前,见他双目闭阖,俊美非凡,居然听着自己的曲子就这样睡着。喂,喂的唤了几声见沒反应,也就不唤了,守在旁边,抬首看着水晶龙宫结界外面鱼儿游走,鲛人欢歌笑语,疑惑的是为何心还在砰砰乱跳。
千月仿佛忍着想要叨扰他的心,终究还是沒能忍住,慢慢凑上來,看到银海那张宁静的睡颜,脸上不由的勾着娇艳柔美的笑。
有些事像是在改变,他像神祗降临,长的这样好看,像是海面上绚烂夺目的烈阳,明明离着这么近,他的目光却从未驻足在自己身上现在却能这么毫无顾忌的望着他,脸上不由自主地笑出來,那种笑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有多么的痴情温柔,有多么的倾国倾城,道不尽的千娇百媚。
千月就这样看过他的剑眉、细睫、俊鼻、薄唇又不禁伸手轻缓的掠过,指尖缠绕在那流光似金的发丝间,闪着琉璃的光芒,眼神渐陷恍惚时,手指最后停栖在他的薄唇上。
像是被施展了海洋魔咒,他的唇宛若被施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在引诱着自己,体内的血液好似在沸腾,即将烧化了皮层,全数涌了出來现在离得他好近,近到可以呼吸到他清浅的气息,牵动自己此时此刻的心跳律动,忽然想到那第一次见到他时白衣诀诀,金发飞扬然的情景
海风大起來,金色似雪的海柳花漫天纷飞,千月将手轻轻的放在银海胸前,支撑着自己,一点一点覆上,在他的薄唇落下一吻,有点冰凉,脑子里却乱成了一片,那一刻,什么都不能思量,心中清明道:原來这就是族人说的欢喜。
当千月沉醉的睁开眼,发现原本沉睡的银海嘴角向上翘起,连带眉目微微蹙起,霎时间醒悟,大脑轰的一炸,其实他是醒着的!
千月支支吾吾的涨红着脸,手中的长箫跌落在地面上,浑身上下炙热的滚烫,窘迫到不知所措,那模样活像做错事被抓个正着的孩子,呆滞的在原地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脸着急的呜呜哭了起來。
银海倒也奇怪,分明是这鲛人占了自己便宜,她倒是先哭了起來,歪斜着脑袋,好笑的看着千月,薄唇轻启,淡定傲然的问道:“小千月,你欢喜我?还是想做我的女人?”
千月玉颊绯红如霞,银海询问的话语这样的不羁,女人,欢喜上他就会变成女子么?声音娇糯的轻蝉梦噫道:“你欢喜我吗?”
银海震怔地凝睇着她似嗔似喜的容颜,万般思潮涌上心头这鲛人长得越发的动人,顾盼间明艳绝丽,欢喜和**这东西还是不沾染的好,他无所谓的付之一笑:“千月,我从未欢喜过任何人。”
千月从未想过银海会是这样的答案,背过身子,将将忍住的泪水又流了下來,呜咽怄气的说道:“我也不欢喜你,不欢喜,我已经和茹姐姐商量好了,我要变男子,将來娶她做媳妇,才不会做你女人。”
银海看着满地的珍珠,才想起这千月还是沒有转变性别的鲛人,中性阶段,第一次欢喜上谁,动了情思,才会变成相对的性别,听着这叫嚷着要变男子的话语,银海心里有些不畅快的堵的慌,脸上却灿烂一笑,走到千月身旁,俯身亲了下千月的脸颊,挑衅的说道:“等你变成男子娶亲的时候,尽管來找我,好送你些礼物。”
说完便掐诀回了自己宫殿的书房,到了屋子里來回踱步片刻,银海的脑子突然一转,碧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阴戾,开口唤道:“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