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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太后之前得知皇儿不让她再参政,倒也乐得心安耳静,自己在后宫享福。可时间长了,得知元翊这样胡闹,朝中无人敢说,国家大事岂能任他这样继续下去?她决定再和元翊面谈一次。
乘元翊在太极殿早朝结束的时机,她从后宫步行到前殿,刚好在永巷门遇见了元翊。元翊草草问了一声安,便要走开。
太后马上对他说:“请皇上留步,有一事正想与皇上说。”
元翊不得以,只好站住,对太后说:“请太后先回宫去,朕有空便去看望。”
太后对元翊说:“皇上要远奸臣小人,亲贤臣,不能再以玩乐而贻误国家大事。”
“谁是奸臣。小人,谁能分辨出来?太后亲口举荐的源子邕不也兵败误国了吗?”元翊听太后所言,立即回应了这么一句话。
胡太后听后一时语塞,好半天才说:“皇上怎么能这样说话?”
元翊说:“还是请太后回后宫吧,朝庭的事您老人家就不要管了。”
太后也生气的问:“难道孝昌的年号也要改了吗?”
元翊没好气地说:“早晚必改。”
太后听了这些话,心中十分伤心,她叹息着回后宫,自己躺在炕上落泪。过了一会,她又想,当今天下是我皇儿的天下,当今皇上是我自己的亲生骨肉。有了这些,对任何人来讲都足够了,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总是不放心什么呢?再说皇儿并非是那种一点朝政不问的皇上,他还是个小孩子,这时不让他玩,还能等他老了的时候才让他玩吗?这么一想,她也就心安了许多。
也是凑巧,这天早晨,郑俨进宫较早。他本想先到后宫转一圈,半路上却见太后往前面来,便向皇太后行礼问安之后,一直跟在太后身边往前宫走。所以当太后和皇上说话的时候,虽然他站得较远,可也把这番争嘴的话全都听在耳中。两个陛下说完话,他拜讫皇上,又送太后回到后宫,便去找徐纥。
徐纥也正在找他,两人在西堂门前见面,一说原委,都是关于太后与皇上的事。徐纥是听到谷士恢和密多道人的传言,想让郑俨转告太后。
郑俨对徐纥说:“今天皇上与太后翻了脸,看来皇上不会再容太后临朝,很快就会有行动。”
徐纥说:“以我看,当务之急必先除掉奸贼。谷士恢和密多道人不除,太后便没有清白,太后没有清白,皇上就不能容太后,国家也就无安宁之日,更无你我立足之地。”
郑俨束手无策地说:“太后为人以慈善为本,多次明谕朝臣不得枉自滥杀。我们都受太后恩赐,怎能违背太后意愿?”
徐纥说:“对于此事,你我全无能力,还得找那些手握重权的大臣们。”
刚好这时元略和元雍两人并肩而来,郑俨和徐纥忙上前向二位大人打躬。问好,然后便把二人请到内室,向他们说了皇上和太后的情况。元略连连叹气,低着头不说话。
元雍摇头说:“我已经历三朝天子,从未见过今天这个样子。”
元略说:“天下至尊当为天子,然而皇上时常出尔反尔,不顾国家大事。大敌当前,乃用人之时,太后辅政是权益之计,也是朝庭之幸。而皇上对良臣忠言逆耳不听,是想让皇家天下怎么样呢?”
郑俨说:“皇上肯定不容太后,而皇上身边小人惑主,今后再无太后主持,国将不国,臣将不臣,必致魏朝天下大乱。”
徐纥接过话头说:“虽然事情不至于如郑大人所言那样骇人听闻,但为国家和朝庭着想,从眼下时局看,须保太后不倒。如果要想保住自己眼前富贵,而不顾朝庭和国家命运,就随皇上把太后逼出宫去。看来,到了我等抉择的时候了。”
虽然众人忧心忡忡,但谁也拿不出主意来,最后还是默默散去,回到家中自己叹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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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528年是北魏孝昌3年,正月初七,潘嫔生了个女孩。在潘嫔生产时,谷士恢为了封锁皇宫的消息,以便自己掌握宫廷命运,命卫士将潘嫔住的殿宇围了起来。他假传圣旨说,皇上要亲自保护潘嫔所生的皇子安全,就连皇后胡氏,也就是胡太后的亲侄女。那个进宫不久便被放在一边受到冷遇的皇后也不准探视,其他人更是不准靠近。
谷士恢对魏主元翊说:“为了让皇太后和天下人心安,也让皇后死心守身,更主要的是为了皇上地位稳定;不能对外透露潘嫔所生是女孩,只报生男;然后再以生太子为由重改年号,独立亲政,使皇上能够自主地伸展身手,施展自己的远大抱负。”
元翊说:“年号必改,不能总让太后以此来挟制朕。你看年号应如何改法?”
谷士恢说:“我是武人,不懂那些文绉绉的事,请皇上问密多道人吧。”
皇上看了一眼那个北方来的道人,密多道人忙施礼上前说:“以贫道之见,自古以来都是强兵建国。武力增威。然后才能国泰民安,国号可否从这方面考虑。”
元翊突然灵感降临,断然地说:“对,没有武力,难得安泰,年号就叫武泰。”
谷士恢和站在一旁的密多道人连说:“妙,妙,妙!”
接着,谷士恢又说:“皇上圣明,皇上必将武功震天下。”
于是皇上密令:“保守消息,只说是生皇子。如有走漏风声者,灭其全族。”
同时把侍候潘嫔的全体侍女和接生人员等,一概控制在宫中一个殿内,不准他们随意行动。
崇训宫中,胡太后听说潘嫔生了皇子,急急忙忙来到西宫要见自己的皇孙。元翊站在殿门前拦住她说:“产房污秽之气甚重,恐冲着太后玉体,请不要进去了。”
太后说:“我已经这么大岁数了,还有什么怕的?看看皇孙也可了去我的心愿。”
元翊说:“正值寒冬季节,小儿体弱,不经风寒,就免了吧。”
胡太后只好站在门前,一再地嘱咐殿中宫女和侍候的人役务须小心照看皇子和潘嫔。她在殿前伸着脖子往里面看了好半天,才心有遗憾地回崇训宫去了。
元翊送走太后,立即召来谷士恢和密多道人,安排他们召集有关官员进宫听旨。然后当着众官员的面,下一道诏令:“皇子降生,天下大赦,嘉奖百官,免掉盐池税赋,大庆五日。为庆祝大喜,从今年起,改年号为:武泰元年。”
过后,又暗中把谷士恢和密多道人召进显阳殿内宫,下一道密旨:“诏令谷士恢准备调集军队入京勤王,密多道人联系周边各附属国家给予兵力方面的支持,这些工作从即日起着手办理。”
三人在一起详细地探讨了举事步骤,刚研究完,正准备分头行事的时候,太监送来在前方作战的尚书仆射长孙稚写来的奏折:“当今国库储备只出不进,而盐池一处每年税收不少于三十万匹绢的收入。现在免除了盐池的税收,必将促使国家财政更加危机,势必加重百姓负担,其后果必会引起社会动荡。臣这次出征平叛,之所以先解除河东之围,而后讨伐关内贼兵,目的就是为了保护盐池。现在下了这么大的功夫,却和失去了盐池的结果一样。所以臣不能执行皇上免除盐池税收的诏令。该收的税赋一定要收上来,不该收的,增加百姓负担的税赋一定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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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翊在显阳殿看了长孙稚的奏折,以为他是有太后的支持,才敢大逆不道地违抗自己这个皇上的诏令。气得当时就拍着桌案,大声地骂道:“长孙稚以为有人支持他,靠自己有点战功,就想抗旨不尊,真是想找死了。”
密多道人上前说道:“皇上圣明,一眼就可洞穿贼人心里,这些人胆大包天,竟敢视皇上圣旨如儿戏,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谷士恢也加罡说:“皇上的话都敢顶撞,这样下去还有王法了吗?”
密多道人又说:“天子的天下只为一人,天子不能横行天下,则天下必乱。”
谷士恢说:“当今天下影响天子的只有一人,看来皇上是必须要和她摊牌了。”
元翊说:“宫廷之变从来都是血肉之变,现在满朝文武都是太后的人,岂能像你们俩人一样听朕的指挥?而朕的手中兵力不足,如何摊牌?”
密多道人出计说:“宫中卫士可由谷士恢分派,把太后逼退后宫,封锁宫门,外人岂知宫中之事?然后皇上急调尔朱荣大军进京,乘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洗朝庭,大事可成矣。”
元翊担忧地说:“朕听说尔朱荣现在正频繁调动军队,虎视洛阳朝庭,不知是何用意。此人狼子之心,岂可引入宫中?”
谷士恢说:“尔朱荣实为狼,而太后实为虎。外狼尚可节制,却不知皇上如何节制得了内虎?依臣看来,莫不如引进狼来,让他们虎狼相争,待到两败俱伤的时候,皇上岂不坐收渔翁之利?”
密多道人也说:“皇上骑在虎上,若不靠这只狼,岂能下来?情急之下也只有靠尔朱荣了。”
元翊也确无其它办法,咬了咬牙说:“一不作,二不休。从现在起,谷士恢立刻调集宫中侍卫,准备起事。密多道人拿朕的手谕去联系尔朱荣。”
两个奸邪小人得了皇上圣旨,真是如虎添翼。谷士恢一出显阳殿便避开郑俨,召集宫中各殿的卫士总管,下令严管后宫,安排人监视太后起居。他说:“凡朝谨太后的人,一律禁止入宫。”
郑俨很快得知消息,立即报告了胡太后。胡太后想了想,让郑俨去找李神轨,告诉他如何对李神轨说,要李神轨做什么事等等。郑俨出去以后,太后又找来徐纥,安排他去办一些事情。
第二天,李神轨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将谷士恢骗出宫,把他关押在自己的官衙中。这样一来,宫中侍卫的大权就落在郑俨手里。徐纥按照胡太后的安排,召集宫中和刑部的官员,对谷士恢进行了审讯。谷士恢被收买当了南朝奸细的事,和他们密谋政变的事情真像都一清二白了,密多道人的来龙去脉也清楚了。徐纥传太后懿旨,令李神轨把谷士恢斩首处理。徐纥又密令查访密多道人行踪,京城各门实行戒严,不得让密多道人出逃或外出勾结尔朱荣,一定要把他抓住正法。
夜间,在洛阳城北门,经盘查,捉住了化装成军官的密多道人。在他的身上搜出了元翊给尔朱荣的密诏一封,上写着:“今乾坤易位,太后专权,拉拢百官,压制天子,召安北将军尔朱荣即率大军进京勤王,铲除太后死党,清理朝庭。使天子得以伸张,天下得以太平。”
见了这封信,在场众人都气得火冒十丈,徐纥当时就令人把密多道人杀死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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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徐纥带着皇上的密诏来见太后,太后看完密诏,当着众人的面把密诏烧了。对徐纥等人说:“你们所见的密诏,不过是密多道人使用的反间计而已。这些天,皇上一直和朕在一起,何曾发出这种密诏?这件事,今后谁也不准再提。”
其实,她的心里明知,以皇上那种任性的特点,是完全可能写出这种密诏的。不过,她决不相信自己的皇儿会害自己。
待众人出宫之后,她在嘉福殿找到了皇上,退去随从人役。元翊已经知道谷士恢和密多道人被杀的事,很不自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问:“太后有何见教?”
胡太后和颜悦色地问皇上:“密多道人的诏书是皇上写的吗?”
元翊说:“难道朕这个皇上不能发一个保护自己的密诏吗?”
胡太后说:“难道皇上真的要断绝我们母子之情吗?”
元翊支吾说:“太后所说的事,皇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胡太后说:“皇上就不要推托了,我已经查明事实真像。谷士恢和密多道人的口供是一致的,都说你要利用尔朱荣来除掉我。”
元翊见太后已知道底细,干脆摊牌说:“是又怎样?你作为女人,不安分守己,总来干预朝政,难道不知道朕是皇上吗?”
“既是皇上,为什么不以国事为重,而终日沉迷于婬色犬马之间,视奸细和阴霭小人为知己,视朝堂忠臣为仇敌?”
“朕可以不要什么忠奸,朕要的只是皇位,只想随朕自己的意愿办事!有你在朝庭,朕就不能顺心。天下是朕的,不是你的。一切都要听朕的,朕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也管不着。”
元翊歇斯底里地发一顿疯,胡太后等他安静以后,对他说:“好了,你永远是皇帝。我是为了保你这个皇帝才这么做的,以后我不再管你的事,好吗?”说完,令人将皇上扶回寝宫休息,让人好生侍候,自己回后宫去了。
元翊的密诏虽然未能发出,可尔朱嫔却已经暗中派人把宫中的一切消息都报给了尔朱荣,并说:请父亲乘宫中混乱之机改朝换代,女儿请愿与元翊两人出宫偏居一隅。
尔朱荣得了女儿密信之后,立即派出两人。一人带着密信潜入宫中,让尔朱嫔缠住皇上,说服皇上作内应,除掉胡太后,然后由皇上一统天下。另一人带着书信以官员的名义,向太后上书说:“山东群盗活动猖獗,官军屡战屡败。我请求朝庭派遣我自带精兵三千,向山东增援相州。”
胡太后明知尔朱荣是想以此为借口,合理合法地调兵靠近京城,以图不轨。她令徐纥给尔朱荣回信说:“匪首莫折念生。萧宝寅等人已被正法,万俟丑奴请求投降,关。陇地界盗贼已经平定。费穆大破群蛮,绛蜀地区也逐渐平息。前日,北海王元颢已率兵两万出镇相州,你就不必再出兵了。”
尔朱荣收到回书后,不但没有作罢,反而继续找理由调兵,同时招募军队,不断地向北。向东扩充自己的势力范围。
徐纥向太后上奏道:“国内虽有叛乱,但祸根不在乱匪。一些朝庭命官残虐百姓,暴征苛税,逼民反叛。尔朱荣这样的人又怀着狼子之心,制造混乱,亡图乘乱夺取山河,国家的大患是这些人。对他们应尽量减少权力,分解他们的力量,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剔除国家祸乱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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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朱荣安置在宫中的内线,尔朱嫔很快就把徐纥的这个上书报告给尔朱荣。
尔朱荣听后,气得拍着桌子大骂徐纥。发誓说:“我不把徐纥这个人杀死,世不为人,死不冥目。”
尔朱嫔对皇上说:“现在,太后已经知道你曾派人联络我家父亲,岂能长久容你?当前这种种情况,太后依然不放弃手中权力,视你这个皇上而不见,皇上今后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以臣妾的想法,目前战乱之时,太后不过是暂时稳住你。一旦国运好转,皇上必将被太后取代。若不早下决心,那时将后悔不及了。”
元翊知道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打算,就算尔朱嫔不说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就此罢休。他也知道,依自己手中掌握的力量,不可能调动朝庭兵力。便决心挺而走险,把这一步走到底。于是又重写了一封密诏,秘密派人化妆出宫,诏令尔朱荣立即进京。
元诩发出密诏后,回到西宫。
潘嫔说:“回禀皇上一件大事。”元诩问何事,她才说:“胡皇后今日出宫去瑶光寺出家了。”
元诩无所谓地说:“她是太后侄女,在宫中如何安身?反倒是出家利索。”
潘嫔又说:“皇后的事不提,臣妾的事也很重要,这生女硬说生男,瞒得住外人,还能长久瞒住太后吗?一旦太后知道真像,妾不是要粉身碎骨吗?”
元诩哈哈一笑说:“不须担心,近日尔朱荣进京,太后就永远不知真情了。”
潘嫔眼珠一转,当然知道事关重大。但尔朱荣进京,朱尔嫔必然乘势而上,超过自己的地位。就是把太后除掉,皇后的位置也不是自己的。
于是她对皇上说:“众人皆知尔朱荣虎狼本性,他进京杀掉太后,还能留下皇上吗?他将怎样面对皇上呢?结果只能是皇上与太后同命。”
元诩听了这话,翻了翻眼珠,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心中虽有些忐忑不安,但还是说:“我可以不让他杀太后。”
潘嫔说:“他不会听你的话,他不杀太后,进京何干?在尔朱氏那里,皇上和太后同根,不会有什么两样。”
元诩这才后怕起来,立即又写了一道密诏,派人出宫去找尔朱荣,让他把军队停在上党,待宫中准备完毕再进京。
这时的皇上,心中惶惶然不知所终,怕尔朱荣外姓人异心太重,要真的篡了北魏朝庭,自己可就是天朝祖宗的罪人了。可是除掉太后的决心又非常坚定,不用外人岂能实现自己的目的?他思来想去,觉得有太后在,自己就是个傀儡。有尔朱荣在的情况,尚不得而知。很明显,使自己脱离管制是当务之急,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那么靠尔朱荣进京举事的问题就不能再变,现在的问题就只是什么时候动手了。
潘嫔没有保守住这个秘密,她在自觉不自觉中就把这个消息传了出去。尔朱荣的队伍,已经驻在上党的消息又传到太后那里。
太后急招元略。徐纥。郑俨等人到显阳殿商议,平定了巩县李洪暴乱的李神轨刚刚返回京城,也来了。
太后说:“当务之急是挽回皇儿决心,只有我退出政坛,才可保住朝庭。我决定皈依佛主,离开皇宫。从今以后你们要全力扶植皇上,莫辜负了我的希望。”
徐纥奏道:“尔朱荣已经调兵进京,太后此时退与不退是一样的,太后离宫,置国家何处?皇上何处?何况尔朱荣残暴之心不会改变,太后退出,只会白白送掉山河,送掉皇家这些忠心耿耿的人们。”
李神轨也说:“我还有一些兵力,可拼死保护朝庭,请太后把此事平息之后再言退去,免得扰乱人心。”
郑俨说:“太后今生为了什么?怎么能在急难之时言退?依臣言,太后以身报国,死而后已才对。”
“离开朝堂,是朕早已立下的主意,只是为了皇儿才滞留至今。今天皇儿不容我,我还在这早已经厌倦的地方干什么?”太后停顿一下又说:“昔日我为皇儿留,今日我为皇儿走。只要国家安康,老身性命决不重要。”
元略说:“依臣之见,太后去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国家如何,太后当务之急救国最要紧,个人利益不应再言。”
众臣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太后也以为句句话都有道理,只能点头应允众人。于是她指派李神轨任京城都督,郑俨总管宫廷护卫,元略。徐纥安稳官员,调集外在兵马安排妥当已是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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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太后用过晚餐后,又召内务府官员说了些严守宫廷秘密的事,回到崇训宫时已经快到深夜。刚要更衣睡觉,忽有一个小宫女闯进门来禀报说:“奴才刚才出去解手,见墙头有黑影飞过。请太后派人查访,以免出事。”
胡太后立即重新穿好衣服,还没出门,就有两个蒙面的黑衣刺客从房檐上窜下来,直接扑进门向着胡太后冲来。胡太后急闪身躲过,随手操起墙上挂着的宝剑,与刺客杀在一起。三人的撕杀博斗,惊动了宫廷上下,郑俨带着武士们冲来护驾。两个蒙面人见势不好,急抽身跳上房顶想要逃跑。胡太后也跟着跳出宫门,从旁人手中夺过弓箭,嗖。嗖。嗖三箭射出去,不偏不依,房上两人惨叫着应声倒下,又狠狠地摔到地上。
众卫士冲过来一看,一人箭贯咽颈已经没气了。另一人身中两箭,后腰部和大腿各中一箭,还在呻吟。郑俨知是太后有意留个活口,更上前一把提起那人,拽去他蒙脸的黑布,又一下子把他扔到太后的面前。
郑俨用一只脚踩着那人,厉声问道:“快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闭着眼睛不说话,郑俨连问几声依然如故,气得郑俨用脚踹了一下他身上露出的半截箭杆,立即疼得那人嗷嗷地叫起来。
胡太后向那人说:“快快从实召来,免受皮肉之苦。”
黑衣人低沉地说道:“皇,皇”
胡太后大声地喝道:“住口!”然后看了郑俨一眼。
郑俨会意地暗示了一下,便令人将那刺客押解下去,并随口吩咐道:“不准为他医治伤口。”
这时,徐纥等人也闻讯赶来,帮助太后安排好相关的事务,将太后陪送回寝宫,待太后睡下后才纷纷退出来。
徐纥甩开众人,急招郑俨离开宫中,来到自己府宅对郑俨说:“今日事件已经明明白白,当务之急,生死抉择。为国家和身家,只能孤注一掷。并且此事只能你我二人担当重任,不能与其他人商量,也不能与太后请示怎么办,等事情办完,咱们俩人死而无憾了。”
郑俨会意地说:“太后心慈,死到临头还要自己退出。现在已是皇上。太后不可两立。今后若皇上主政,国家必乱。若太后留下,国家有救。依我的意见,留太后,去皇上。”
徐纥点头赞许,并说:“只能这样,只是要把皇上安置在一个最保密又最安全的地方才行,这个地方只好由你负责安排了,还要由你一直陪着皇上。”
郑俨说:“为了太后,我就作一次逆臣吧。等到事情平定以后,我再把皇上好好地交给太后,那时我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徐纥说:“那时,咱们俩人一起到岱岳泰山隐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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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日晚,郑俨乘皇宫人心惶惶,估计元诩在显阳殿很孤立的时候,带着他精选出的一百名御林军来到显阳殿,准备把皇上劫到别宫龙凤渊去。
谁知,郑俨一进殿便发觉此时与往常不一样,他急忙进入里面,才发现殿中众人都在手忙脚乱地抢救皇上。郑俨忙分开众人,看见皇上已经因中毒而七窍流血,气绝身亡了。他大怒地呼喊随从,立即围住显阳殿,不准跑掉一人,不准走漏一点消息。他安排人员收拾皇上后事,并速报太后。
消息传到崇训宫,胡太后立刻软了手脚,说不出话来。她急得用手指着,让宫人把她抬到中宫显阳殿。元诩已经浑身冰凉,再也无回天之力了。胡太后抚尸痛哭,几次用头撞地,都被宫女扶住,郑俨等人见此更觉心中不忍。
尔朱嫔跪着向太后禀道:“皇上刚才还好好的,郑俨带兵一到就出事了。”
太后哭中传命:“速召元雍。元略。元钦。徐纥。李神轨等人进宫,立即拿下郑俨。”
众人闻听事变,急急忙忙。战战惊惊进宫来,一起拜于阶下,不敢抬头见太后。胡太后怒道:“此事是否你们干的?”
众人谁也不敢答话,唯徐纥原是心中有鬼,又因没有机会与郑俨勾通,怕郑俨一时疏忽弄出大事。心想,不说对不起做人根本,只好硬着头皮低身跪行两步,胆怯地对胡太后说:“臣略知此事,但不敢确定。”
太后发怒说:“你把事情经过从实讲来。”
“此事不关别人,皆臣一人所断,郑俨所为。臣以为,皇上以亲为仇,外引豺狼,内藏祸心,调集强兵入京,必使京城数十万百姓涂炭,宫中数千生灵遭难,太后也面临绝境。这种生死关头,只能以国家和黎民为重。所以和郑俨商议要把皇上先保护在龙凤渊中,待事情平定以后再让太后和皇上母子俩人相见,臣让郑俨一人主办此事,再由臣来禀明太后。不想郑俨却弄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实是臣和郑俨罪该万死。”
胡太后气愤地说:“带郑俨!”
郑俨已被卫士捆绑在门外,这时挣扎着跪在门口高声奏曰:“臣冤枉!臣确实曾与徐大人商量囚禁皇上的事,但毒害皇上的事实在不是臣所为。臣所带一百御林军,无一人带有任何毒物,更无人下此毒手。再说,臣进殿前皇上就已经遇害,请太后明查。”
胡太后哭泣无言,她令人严查宫中所有与皇上有关系的人,不管是谁,务必要查出真凶。很快有了结果,在尔朱嫔的房里查出了剩余有鸩毒的酒壶。尔朱嫔被兵士揪扯着押到太后面前,可她只是痛哭流涕地不说话。
胡太后气愤地对她说:“皇家从未亏待过你,为什么要这样狠毒?”
徐纥上前禀报说:“臣以为,既然她不说话,就应该送到刑部交官讯问,彻底查出事件原委,再做处理。”
胡太后点头应允,军士们押着尔朱嫔离去,尔朱嫔还是只哭不说话。
元雍等人跪禀:“国朝不幸,皇上崩殂,太后虽然哀伤,但应以国事为重,摒弃个人私怨,一心整治救国。”
胡太后抽泣咽噎,半晌说了一句:“你们为什么不想想,朕是为了什么才劳碌不息的?”
元略等人又奏:“徐。郑二人虽然伤了太后的心,但皇上的不幸不是他们所为,他们之所想也是因当今事实所迫,是因为他们看到要是那样继续下去,将会天下不平,满朝文武无活路,出于救国救民之心才那样做的。愿太后怜其为国忠心,赦其无罪。”
太后无言,只对着徐纥和郑俨说了句:“现在朕不想见到你们。”
众人知趣,齐齐地退了出来。元雍令人给郑俨松绑,一起去太极殿商讨解急办法。元略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应立即册立新君。”
元雍问:“可立何人?皇子出生尚未满月,立襁褓婴儿,自古无例。”
元钦。徐纥都说:“当务之急是平息局势,无奈之下,只有拥立婴儿。”
元略赞同说:“拥立新君,既可除去尔朱荣进京理由,也可证实太后无意专权夺位,太后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经胡太后批准,大魏天朝只好拥立婴儿为皇上,当即命徐纥拟写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