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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一场风云惊扰了半个朝堂,年过古稀的曾太师重出朝堂。三国使节的朝拜也已经结束,在五月下旬各自返回。
被当做棋子的二公主依依顺顺地嫁了出去,唐麒暗中给她送了两个侍女,而且亲自过去送行,明里暗里维护着二公主。让楚宁炎十分诧异,开始重新估量这位不太出色的二公主。
楚宝心不是有心机的人,对唐麒的示好十分感激。从来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其实唐麒也不完全是利用楚宝心,她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
虞景身体好转,唐麒也算松了口气,不过只是暂时而已,虞景身体的崩坏几乎难以阻止,身为鬼医的长孙墨同样束手无策,这才是唐麒真正忧心的事情。
“唐麒,”虞景的脸色苍白,双眼很明亮,“你不必担心至此,我说了我不会轻易死的。”
唐麒看他面容温和地喝着浓稠的汤药,像平常喝粥没有什么两样。
“我知道,可是我害怕。”唐麒十分坦然,毫不隐瞒自己的忧虑。
“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情,”虞景神色十分冷静,“唐麒,你长大了,我以为你应该知道你想要什么,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或许我等不到了,可是你要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虞景清冷决绝的神色让唐麒一瞬间联想到死亡这个词,死亡,不可违背,不可逆转!
“我知道,”唐麒冷着声音,“我知道的,虞景,可是我不想让你死,不会让你死的。”
唐麒倒了一杯茶,饮了下去,半晌道,“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虞景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不同于刚才略带着绝望,没有丝毫的绝望,他是不怕死的。只要这个自己一手教养长大的女孩子按着他所指的路走下去,他就是死,又有何妨。
唐麒的野心之火是让这条路走下去的理由,可是变数太多,凌渊。凌渊的出现,让唐麒动摇。凌渊这个变数,让虞景觉得她改变了太多。儿时给唐麒带来温暖的人,现在或许也会温暖他。
所以啊,有什么办法让唐麒心中的火烧的更旺,永不熄灭,有什么办法呢!会有的,十二年的教导,他太容易能抓住这个女孩子的弱点了。
虞景从床上坐起来,猛的咳了一声,帕子上又是一口鲜血,两年,他只有两年了。
“虞景,”长孙墨进来,“你这是打算死在这里吗?!”
“鬼医不是在这里吗?”虞景淡然。
“虞景,聪明的人死的早,你要是想多撑几年看着唐麒长大,还是省省心吧,那女人又聪明又狠辣,害怕她吃亏不成。”长孙墨拿出金针,刺进虞景几乎全是针眼的后背。
“或许。”虞景轻轻皱眉,清晰地感动针刺进皮肉的感觉,多年的磨折下来,他早就习惯了。
唐麒坐在院中,也没有再继续烦扰,反正没有用,还不如好好想想要做什么事情。
六月的她觉得十分不适,不只是天气,还有十二年前的噩梦。
躺在莲花池边,看着里面莲叶亭亭,粉白的莲花盛开在烈日之下。池中锦鲤四处游荡,唐麒把吃食扔进池中,引得里面的鱼立刻聚集起来,争抢之后便一哄而散。
“竹儿,”唐麒开口道,“收拾东西,喊上小公子,咱们去雁山。”
十二年前的六月初十,秦川一场噩梦,毁了唐王府,改变了唐麒的一生。让她一夜之间由一个懵懂的小女孩长大懂事,开始了十二年的军营生涯。
她在凌渊怀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凌渊也是一样,陪了她三天。
之后她昏迷不醒,待到在缓过神的时候,已经在去西秦的路上,到了瑜阳郡的时候,她第一次看见了虞景。
少年的身形,清瘦不堪,脸色苍白如纸,手中的帕子总是染着血,可是他的眼神,永远坚定不移,带着笑意。一身浅色的袍子上,都是浓重的药味。
他从来不安慰唐麒,只是每日过来给唐麒讲书,也不管她听不听,只是讲。
有一日,唐麒问他,“哥哥,你会死吗?”
“会的,”少年放下书本,“可是不是现在,我会等你长大,看着你把该做的事情做完,看着我的仇人堕入地狱,才会去死。”他看着唐麒的目光带着温柔的笑意,用少年特有的沙哑低沉的声音那样说着。
唐麒后来总是回忆起那些话,看着仇人堕入地狱。
如果的地狱的大门需要用鲜血扣开,那么她就是举刀的人。唐麒目光愈发坚定,故事才刚刚开始。
坐在去云盘寺的马车上,唐念和唐麒二人都在马车上。唐念一句话也不说,他知道六月是什么日子。
六月可以说是瑜阳军营所有将士的噩梦,唐麒在六月从来没有笑容,只着黑色长袍,几乎所有的将官在在这个月份里都会挨揍,唐麒亲自动手。
穆崇担心她闷坏了,也不拦着,由着唐麒打人,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手段,比如秦川哪个山沟里总会多一些人啊。总之,西秦的六月,被称为“黑色六月”。
唐麒靠在车驾上翻书,忽然像想起什么事情一样,道,“阿绝,传个消息到瑜阳,今年照样摆擂,输得人送到秦川山里。”
唐念点头,“好,阿姐。”外面驾车的唐二只能默默地为秦川众人点根香了。
云盘寺的山路崎岖,只能走上去,唐麒走在山路上,不疾不徐,步伐轻缓,一袭黑色长袍在山风中飞扬。
到了寺庙门口,行云大师身边的小沙弥专门来迎。
“阿念,你相信佛祖吗?”唐麒边走边问。
“我信阿姐,阿姐就是我的佛祖。”唇红齿白的漂亮少年信誓旦旦,看着唐麒的眼神那样灼热,满满的都是信任。
不待唐麒答话,那个小沙弥却是不满,“阿弥陀佛,施主怎能妄言佛祖之事!”
唐念素来也是霸道,抬起下巴看着小沙弥,“佛家不是说佛祖会拯救众生吗!拯救我的就是阿姐,你说,阿姐是不是我的佛祖。”
小沙弥似乎被这个论断吓到了,一时没有反应,唐念和唐麒二人已经走出去了一大截。
“那阿姐就一辈子都是阿念的佛祖,”唐麒摸着少年的头,“好像又长高了。”
“我马上就比阿姐高了,那个时候就不要阿姐保护了,我来保护阿姐就好了。”听着唐麒夸奖的话,少年的脸上闪着明亮的笑容。
“好,竹儿,兰儿,你们二人准备些新的衣料,给小公子做新的衣裳,日后长些心眼,他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四个小丫鬟一早上大气也不敢出,这会儿听了唐麒吩咐,立刻就去准备了。
“竹儿姐姐,我要和阿姐一样的黑色,还有深蓝色,还有紫色。”唐念喊道。
竹儿有些为难,回道,“小公子,您这年纪不适合这些。”
“怕什么,阿姐这般大的时候,也是穿这个的。”唐念伸手拽着唐麒的胳膊,轻轻晃了晃。
“挑个红色的吧,阿念正是好年纪。”唐麒温和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一边也提醒自己他只是唐念,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她怕自己忘了,她总是能从少年的眉眼中找到麟儿的影子,她怕自己忘了。
“那就听阿姐的。”唐念笑嘻嘻地说道。
“去玩儿吧。”唐念吩咐了一句,让梅儿和竹儿跟了上去。
唐麒慢腾腾地去了后山,行云大师摆着棋局,自己和自己下棋,他也是闲的发昏了。
“麒丫头,过来看看,老衲这棋局是黑子胜还是白子胜。”行云眯着眼睛说道。
唐麒走了过去,道,“行云大师你是操棋之人,黑子白子,谁输谁赢,不是都一样吗?”
“非也非也,有时候一场棋局,不在输赢,而在选择。”行云大师说道。
唐麒坐在黑子一侧,“那你便与我来定个输赢吧。”她执起一枚黑子,啪的放在棋盘之上。
“好。”行云大师面容上带着温和慈祥的笑意。
此时京城中,凌渊刚刚知道唐麒去了云盘寺,也没有犹豫,也打算过去。十二年前的六月,他和唐麒一起经历了一场噩梦。只不过前几日顾老将军之死打破了二人之间仅剩的联系,凌渊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唐麒,现在的西秦统领。
出了唐王府的大门,唐麒看见太子楚徇奕从马车上下来。楚徇奕问道,“凌世子来见以宁郡主吗?”
“是,太子也是吗?”凌渊回道。
“孤听说以宁郡主请了漠北鬼医长孙先生,特地过来请长孙先生过去给陛下请脉,陛下他近日心绪不宁。”楚徇奕道。
凌渊轻轻皱眉,太子素来不讨好皇帝,也不拉拢权臣,这回是起了什么心思,竟然想到了长孙墨。
“太子来的不巧,麒儿去了云盘寺。”凌渊道。
“云盘寺?”楚徇奕道,“凌世子可知以宁郡主何时回来?”他虽然从来不讨好皇帝,可是该有的礼数和孝道,是从来不曾缺失的,皇帝的身体,是真的不好了,他从皇后那里得知。漠北鬼医,必有大用。
凌渊笑了笑,“太子殿下,可是现在是几月份?”
“六月。”楚徇奕不假思索,忽然反应过来,六月,十二年前的六月,他直到现在也记得唐麒当时的模样,像从坟墓里跳出来一样,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她,除了凌渊,而当时,他也退缩了。现在想想,当时真是太过愚蠢,要是那是护了唐麒,现在他和唐麒,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情形了。
“多谢凌世子提醒,六月确实不是好月份。”楚徇奕拱手道。
“太子殿下客气了,六月这些日子,还是不要打扰麒儿了。”凌渊神色凌厉,说完之后上了马车,直接往城外走去。
楚徇奕静静地站在马车旁,侍卫提醒道,“殿下,可否要到云盘寺请郡主?”
“不必。”楚徇奕若有所思。
果然,当天夜里,楚徇奕收到唐麒的消息,长孙墨素来喜欢流连花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