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皇子养成指南(十八)

南斐重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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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您的订阅率没有过半, L-007开启了12个小时的防盗指令  慕君尧抬起眼帘,茶色眸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剔透如珠玑,清澈的瞳膜上倒映出的云碧水身姿蹁跹, 容颜俏丽。

    他面容凝重:“你可知馥梅苑是下人最不愿任差的地方?大少爷的屋子宽敞整洁,月例远多于我们院子, 若你不想留在此处空耗光阴,我自可帮你换去别的院落。”

    京中上下皆称赞慕君尧谦和恭顺, 不骄不躁,是京中世家子里难得一见的君子。云碧水起初并不相信,纨绔她见得太多,有才的恃才傲物, 无才的仗着家世咄咄逼人,几个性格温和点的一无是处。

    似慕君尧这般光风霁月的神人她是平生头一回见到,云碧水早知他对下人仁慈, 却不想能仁慈到这等境地,竟愿意亲自替下人筹谋出路。

    云碧水对慕成尧毫无好感,她初来太师府,他同样身着白衣站在朱门前迎她进府,然而他的目光太过幽沉,神情和她父王养在府里的门客一模一样, 一看便知城府极深。

    再者听巧儿说慕成尧生性风流,屋里还养着通房丫鬟, 而她父王莫说通房丫鬟, 就是身边服侍的侍女也寥寥无几。

    这样一比较立马有了高下之分, 云碧水越发欣赏慕君尧的风姿仪态,她这几日经多方打探才摸清馥梅苑的位置,得知馥梅苑里只有两个丫鬟伺候,急不可耐地扮成府里侍女的模样混了进来。

    她想明白若她没有郡主这个高贵的身份,这世上究竟还有没有人对她倾心以待。

    云碧水走近慕君尧,不大的桌案上文房四宝堆了满桌,他的五官都氤氲着丝丝缕缕的墨香。

    她鼓起勇气轻声道:“奴婢……奴婢想要留在馥梅苑。”

    谢嫣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热闹,云碧水双颊红如烟霞,杏眸顾盼神飞,十指紧紧攥住桌案,玉白手心慢慢沁出汗珠。

    谢嫣啧啧暗叹,云碧水不愧是原女主,做事就是比常人执着。

    王香面带嘲讽地拨开云碧水的手指,抬高下巴叉腰刺道:“你来我们馥梅苑,要么是受人指使要么是贪图我们少爷的美色,你如实招来,到底是哪一种?”

    云碧水一下被人戳中心思,顿时有点心虚,她强装镇定瞪大眼睛:“姐姐怎么能这样胡说?”

    “瞧瞧你这副娇滴滴的样子,竟还说不得。不管你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今次被卖进府里就得顺着太师府的主子……”

    “王香姑娘,”慕君尧出声打断她,对着王香摇了摇头,“馥梅苑向来以和为贵,以后莫要再说这等伤人的话。”

    “少爷就是偏袒她!”王香又是羞怒又是委屈,她扔掉手里扫帚朝云碧水狠狠翻了个白眼转身钻回屋内。

    王香的神助攻让云碧水对慕君尧的好感逐步上升,于是进度条再次增长。

    面对30%的任务完成度,谢嫣心情愉悦,干活也轻松许多。

    云碧水打开今日特意带来的盒子,木盒里装满了铜板,她本打算顺来一些银票贴补馥梅苑里的吃穿用度。<br/>但巧儿拼命拦住了她,说她在慕君尧跟前假扮的是侍女,突然拿出这般多的银两只怕会让慕君尧生疑,不如兑来一些散碎铜板,补贴之余也好蒙混过关。

    慕君尧失笑:“馥梅苑虽然清贫但日子总撑得过去,你一个小姑娘攒钱不易,还是留着做私房罢。”

    “我们少爷家底不多,终归还是养得起我们三个下人,碧云姑娘安生住下,月例的事不由你操心。”谢嫣引她去了后罩房,推开房门里面的陈设一览无余,“这是我们侍女住的地方,你将行李放在柜子里便可。”

    云碧水不可置信地环视后罩房一周,抱着包袱的手臂更紧了些:“姐姐就住在这么寒酸的地方?”

    她从小住在深闺,不曾亲自与下人合住,看见这等朴素的陈设难免惊讶。

    谢嫣跪在床榻上抖开一床崭新薄被,还不忘帮慕君尧刷一波好感度:“碧云姑娘进府前没吃过苦头有所不知,下人的吃穿哪能同主子比,不过少爷亲自出钱贴补我们,所以比府里其他侍女的日子也不差多少。”

    云碧水红了脸:“……碧云被卖进太师府前出身商贾,说话冲撞了姐姐还望姐姐不要怪罪。”

    “你且收拾收拾,弄好了就来正厅寻我。”谢嫣没有戳破她话里的漏洞,转身替她带上门,正要迈出门槛离去,却被她从身后突然叫住。

    原女主犹犹豫豫地对她道:“姐姐是如何跟在少爷身边服侍的?”

    谢嫣倚在门轩处,仰面注视梁上春燕仿佛已陷入回忆,她目光幽远柔和:“那时候少爷的娘还在世,如今的太太只是府里的姨娘,寒冬腊月的时候跪在姨娘跟前,是少爷心怀不忍将我带了回来。碧云姑娘,少爷他能活下来实属不易,你以后就算去了别处也莫要背叛他。”

    云碧水咬唇沉思不语,谢嫣留她一个人屋里整理包袱,关上房门先行离开。

    鉴于云碧水刻意要隐瞒的郡主身份,谢嫣担心以她的女主智商迟早会被慕君尧看出端倪,于是安排云碧水做了个闲活。

    她空暇时间多了,常常需要受其他院子的嬷嬷差遣,一旦“闹失踪”也不会引起王香和慕君尧注意。

    云碧水往来于芝兰阁和馥梅苑,夜里会趁她们睡着的功夫回到芝兰阁应付慕成尧派来送药膳的侍女。<br/><br/>日复一日并未惹出什么祸事,谢嫣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

    时光飞逝,白驹过隙,进度条在云碧水与慕君尧一天天的相处中升至60%及格线,谢嫣也等来慕君尧进宫面圣的日子。

    新帝广纳贤良,一意孤行破格任用慕君尧为官,是看中他的满腹经纶,如果能投其所好一路扶摇直上,谢嫣笃定慕成尧再不是慕君尧的对手,她的任务也能尽快完成。

    八月十四这天夜里,太师府里热闹非凡,为了明日的中秋佳节,太师府里已在搭建赏月的水榭亭台,处处一片莺歌燕舞,灯红酒绿。

    云碧水提前向谢嫣告假,说是同别院的几个姐妹去集市上采买莲灯,晚一些才能回来。

    她其实是接了方氏的帖子前去赏桂,但不能明说只得扯了谎,谢嫣送她出垂花门:“集市人多你小心些,不要和府里人走散,少爷和我会为你留着盏灯,记得早些回来。”

    云碧水含泪狠狠点点头,她吸吸鼻子,一步三回首依依不舍出了馥梅苑。

    夜深人静,慕君尧在她腾出的书房里挑灯夜读,谢嫣去厨房端了碗姜汤,端进内阁置到他手边。

    “夜里寒凉,少爷嗓子沙哑,奴婢担心您受风寒,特意熬了碗姜汤送过来。”

    他桌子上摊开大本的经史子集,书籍丛丛开在紫檀木桌上,里页微微发黄。谢嫣浏览一圈,发现这些书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甚至间有时经策论。

    慕君尧看到她的目光落在书卷上,毫不避讳地解释:“圣上登基未久,从前做皇子时留下的文章很多,从这些里能看出他的治国之策,明日若他偶尔问起,也好回答。”

    谢嫣挑亮烛心,点上三钱提神香,若有所思道:“说起这个,奴婢幼年曾从爹那里听来了不少政事。记得废太子偏好任用出身世家的子弟,而当今圣上却对寒门之子青眼有加。爹说过,圣上不喜豪族外戚擅权,唯有学富五车的寒门下士才令他放心。少爷是起居史令,伴君如伴虎,圣上必然多次试探,若揣度圣意谨慎答之反而不好。”

    “我也从圣上的文章里窥出此意,察举制终会没落,那些有才学的人才能顺应帝心。”

    谢嫣端起空碗:“如何从沙砾里择出这些珍珠是亟待解决之事,为平息世家们的不满,也需给予他们小惠,达到牵制的意图……时候不早少爷早些歇息,奴婢先退下了。”

    她每每说起过去的事就会局促不安,这么久也没改过来。慕君尧凝着的眉心渐渐舒展,烛火将他本就有些上挑的眼角渲染出精致的橘色,从里到外都透着暖意。

    他轻轻拢上她的手背,喉结滚动几次却没什么下话,被他触摸的地方一一撩起万丈火星,满室寂静中,谢嫣呼吸慢慢急促,手背之沉仿佛负了千斤。

    慕君尧起身从一边的屏风上取下一件披风,他低头将披风搭在谢嫣单薄的肩上,滚烫指尖偶尔擦过她的发梢。

    他清音低沉:“你的手很凉,天冷不要冻着。”

    谢嫣晕晕乎乎出了书房,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披着慕君尧的披风,缎面的上仙鹤还是她亲手所绣。

    她捏紧了手下触感真实的锦缎,神色却有些茫然,心口处的温度灼得谢嫣心惊,她心乱如麻端着瓷碗慢吞吞走在月凉如水的小路上,思绪混杂在一处,怎么也辨不出个首尾。

    她将腰牌收回手里,今夜攸关慕君尧的性命不能再拖延,她乌黑眼珠转了转语焉不详:“小公公是在何处当差的?”

    小黄门目光躲闪,然而谢嫣的眼神犀利得仿佛要将他一眼看穿,他的胆怯在她如炬目光中无所遁形,额角落下几颗冷汗支支吾吾答:“……回姐姐的话,小的在……在净身房处当差……”

    谢嫣嘴唇发白心中已有计较,“净身房?天天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我有如今一事要烦请公公来做,公公可否发一回善心?”

    小黄门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喜色:“姐姐但说无妨。”

    谢嫣张口胡扯:“我们淑妃娘娘不久前曾受过太师的照拂,听闻太师的嫡长子今日入宫面圣,娘娘就遣我向慕少爷道个谢。然而今夜主子去御花园赏月,我眼神不好看不清路,不知公公能否带路引我去寻那位大人?”

    前面的铺垫都是多余,不多余的只有最后一句话。小黄门被她绕来绕去弄得晕头转向,只听到她要自己带路,估摸净身房那边的火候差不多,遂唤谢嫣跟上自己。

    谢嫣随小太监走得更远,甬道两旁的景致渐渐由雕栏玉砌的琼楼玉宇变成冷清破败的冷宫废墟。

    穿过几座看上去似乎废弃多年的宫殿,谢嫣踢开路上石子冷笑:“慕少爷堂堂起居史令怎会来这冷宫,你一个小黄门休要诓骗我!”

    小黄门赔起笑脸小心翼翼哄她:“今日是中秋,进宫的大臣全被圣上邀去御花园赏月,从这条小道过去最为迅疾,姐姐耐心再等些时候便到了。”

    眼皮跳得越发厉害,她的预感一向灵验,慕君尧只怕眼下已命悬一线。

    后背的汗珠湿透里衣,热气蒸得她腿脚有些发软,谢嫣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为不打草惊蛇,她未表露出什么异样情绪,跟在小太监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踉踉跄跄艰难前行。

    一阵风平地而起,微风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铺天盖地钻入谢嫣鼻尖,脏污泥土混着腐朽血气熏得谢嫣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她强压下胸口处上涌的酸水抬起头来,眼前一处不大阁院取代所有楼宇阴森森矗立在空地上,阁院偶尔才有人进进出出,<br/>锈迹斑斑的门扉上色彩黯淡了无生气,看似森冷无比。

    在谢嫣打量这座阁院时,身边的小黄门突然阴阳怪气笑了一声,她感到背后传来一股大力的推搡,她被推得离门扉更近了些,呼吸中的血腥气味更是浓重。

    她使尽全身力气推开掌下的隔扇,扇门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哼最后颤颤巍巍旋开。

    木梁上垂挂无数布囊,里头包满了不可言传的物事,有的布袋子底下甚至还滴着未干的鲜血。

    眼前的一切皆被血气模糊成黑魆魆的一团,隔间里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灯火昏暗,气味难闻恶心熏得谢嫣恨不能吐尽腹中酸水。

    打着赤膊的太监挥刀子挥得豪气万千:“屋角还有个刚刚送过来的苦命人,你先替洒家把他衣服剥开再灌上□□水,洒家先出去解个手。”

    另一个哑着嗓子调笑:“衣衫料子比我们都好,也不知犯了什么事被送到我们这里,”那人言语间不乏幸灾乐祸,“管他什么达官显贵,不出一月解手的姿势就会同我们一模一样……”

    两个人古怪地相视一笑,赤膊太监放下刀子抬脚正要出来,谢嫣忙一个滚翻躲到哑嗓太监身后的角落里。

    阁院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她耳畔响起衣料摩擦地面发出的窸窣声,哑嗓太监气喘吁吁将他们口中所提那人搬到床板上,拖来盛了水的木桶“哗啦啦”一口气全浇到他身上。

    谢嫣从一面墙上拽下一根粗·大木棍,借着嘈杂叫痛声毫不后怕地接近他,对着太监肥硕的脑袋就是精准一击。 </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