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韩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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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走出电梯的,也不确定自己是否是靠自己失去知觉的双腿走到房内的,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她的对面,脸上的笑容刺眼得令人憎恨。

    真是狗屎!她早该知道的,他根本就是一个伪君子,表面上带着无害的笑,实际上根本是匹披着羊皮的凶狠恶狼!

    而她杜芯仪,简直就是个超级白痴,竟像只温驯的小白兔般,乖乖的将自己给送到大野狼面前,只差没微笑着我说:‘请吃我。’

    在她沉溺在自己的思绪的同时,孟思翰已经打过电话跟宋刚交代她的行踪,饭店里的服务生也把餐点给送了上来;而她从一进门到现在,就一直呆坐在那张沙发上,完全感受不到周遭的动静,直到他那张俊脸又再度逼近她。

    ‘你干嘛?’她挺直背脊,双手用力抓住真皮沙发,整个后脑勺贴在沙发椅背上,而他还故意愈靠愈近,根本就是想让她因紧张而窒息死亡。

    ‘我在想,原来你脸红的时候,还挺可爱的。’他的唇几乎要贴上她的,搞到她连呼吸都不敢。

    看着她火烧般的苹果脸,他决定停止对她的逗弄,微微退开身子,轻声道:‘过来吃些东西吧。’如他所料,他在转身时清楚的听到她大口喘息的呼吸声,然后,他的唇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微微上扬着。

    杜芯仪深深吸了几口气,以免自己的脑袋缺氧。看着他得意的背影,她一时之间咽不下这口气,站起身,快步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桌旁的他,并摊出小小的手掌道:‘孟导演,请付费。’

    孟思翰怔了怔,看看她摊开的掌,又看看她认真的神情,他的语气沉了几度。‘什么意思?’

    ‘孟大导演用不正当的手段强取专业演员的初吻,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请你付费。’意思是说,她可以把刚刚那个吻当成是额外的加班,现在她只跟他收加班费,其它的就算了。

    修长的手指移到鼻梁上的镜架,他单手取下了眼镜,头疼欲裂的闭上了眼,指腹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仿佛是听到了一件多么荒唐的事般。

    杜芯仪为之气结!她走到他身前,冲动的伸出手想摇醒他,然而她的手都还没碰触到他分毫,他却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皓腕。

    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她牢牢钳制在自己怀中。

    她的双手虽被束缚住,但她的腿可还自由得很,她奋力扭动着身体,双腿不停的踢动着,妄想靠自己薄弱的力量反抗他。

    今天她穿了一身粉色的丝绸连身裙,本来就不长的裙摆随着她坐在他大腿上后更是往上缩了一大截,牛奶般的肤色,纤细匀称的腿,要不是了解她的脾气,他当真会以为她是在善用女性本色引诱他。

    他张开腿将她的腿压制在自己双腿之中,单手抓住她的双腕,另一手固定她小巧的下颚,温柔的问道:‘刚刚你不发抖了,对吗?’

    他的话让她停止了所有挣动,她安静的靠坐在他怀里,双眼怔怔地望着他,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

    ‘在我吻你的时候,你忘了害怕,对吗?’他再次问。

    所以这个不要脸的男人强行吻了她,就只是为了让她不再恐惧?

    她眼底的平静慢慢转为怒意,她用力的瞪着他说:‘谁要你多管闲事!’她宁愿恐惧一生到死,也不想他用这样的方式同情她。

    她最不需要从别人身上得到的就是同情,最不想看到别人眼底流露出那种她有多可怜的神色。

    而他,不但犯了她的禁忌,还正大光明的用那种怜悯眼神看着她,她非常的生气,非常的恼怒,气到几乎要流泪的地步。

    他低叹了口气,伸手想拭去她的泪,她却备感难堪的撇开脸,他只好顺势揽住她的后脑,让她的脸靠在自己怀里。

    她愤恨的低声啜泣着,一边哭一边说:‘我不用你同情,不用你可怜,我’

    他低下头,将她未完的话全含入唇内。

    他的唇很软,像是刚焗烤好的焦糖布丁,又软又甜又热,她感觉到自己的唇被他细细的吮吻着,他像是珍惜,又像是赞叹,他将所有的动作都放慢,就怕会吓到她。

    他的大手在她的背脊上轻柔抚摩着,她的身子不受大脑控制,慢慢的松软了下来;她轻轻地闭上眼,感觉到自己唇内多出另一条湿滑的异物,她又开始紧张了起来,随即听到他温柔的低语:‘别怕,别怕我。’

    他的话像是催眠又像是恳求,她没有尝试再睁开眼,放松身心,陶醉在如魔术般的热吻里。

    温热的唇慢慢离开了她,她睁开迷蒙的眼,一时之间还不能回过神来,浓密的长睫眨啊眨的,带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忽地,温醇的男性嗓音轻轻地笑了。

    她的视线对上他微微震动的喉结,小手下意识的触碰,而他却突然低下头,咬住了她光洁的手指。

    ‘啊!’神智瞬间恢复了大半,小脸红烫得几乎要冒烟,她试着抽回自己的手,然而他却突然用力咬了她一下。

    ‘噢!’她惊呼,小手恢复了自由,双眼仍饱受震惊的看着他。

    刚刚他咬她?

    鼎鼎大名的孟思翰,孟大导演,那个外表文质彬彬,总是斯文有礼的孟大导演竟然咬了她的手指?!

    如果不是她产生了幻觉,就是她还在作梦!

    他又笑了,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坏男孩,又像连续剧里那些花心大少对纯情少女调情后的邪恶一笑。

    邪恶这两个字明明与他格格不入,但,为什么当他露出那样邪魅的笑容时,她突然觉得这根本就是他的本性!

    丝毫不做作,像是他原本恶魔般的本性。

    猛然,杜芯仪倒抽了口气。她感觉到莫名的害怕,就好像她找寻了千百种方法,现在终于可以打开潘朵拉神秘的宝箱了,但,她的手却微微颤抖着。

    从一开始的期待转变为恐惧。

    她害怕去触碰那张面具底下的孟思翰,她觉得那不是她戴上勇敢的面具就可以面对的;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如果那张充满人性般温柔的面具一旦卸下,那后果绝对不是她可以承担得起的。

    她的恐惧增加了他天生的魔性,他的大手一个使力,她便只能乖乖的靠在他怀里,不要说挣脱了,连呼吸都得先透过他过滤。

    ‘我想你是误会了,同情这种东西,是无法从我身上找到的。’他说话时所喷出的气息如阵阵冷锋,轻抚过她的脸,慢慢延伸到她的颈部,她忍不住颤了颤,害怕得交得牙关格格作响。

    ‘怕吗?别怕,有我在的地方,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他温柔的承诺听起来像是可怕的魔咒,将她紧紧束缚住。

    没有人可以伤害她!她绝对相信他所说的这句话,但,她很想问问,这其中,是不是也包含了他自己?他是否也不会伤害她?

    ‘你你为什么’她问到一半突然打住,然而,他却像能看透她一般,笑着接口:‘为什么吻你?’

    杜芯仪慌张的摇头,想要否认,想要阻止他将答案说出来。

    他的手轻滑过她的唇,爱恋不已的看着那粉色的柔软唇瓣好一会儿,才用低嗄的声音道:‘因为我决定让你变成我的。’

    因为我决定让你变成我的,因为我决定让你变成我

    这句话像是最恶毒的诅咒,不停的在她脑海、心底回荡,她挥之不去,也找不到办法反抗,只能呆呆的任由他摆布。

    本来他自己也还不确定,但,当他的唇第一次吻上她时,他便已经有了觉悟。

    这个精致的娃娃,他是再也放不了手了。

    从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只不过是一个吻,但,她的甜美像是一种快速溶解的毒葯,从他的唇经过唾液,然后在一秒不到的时间便入侵他的四肢百骸,甚至连他体内的血液、水分也不放过。

    这样甜美的剧毒,让他舍不得戒掉。

    他眼眸弯弯,上扬的嘴角带着些她不太清楚的情感,他的唇贴在她唇上,反覆吸吮,然后慢慢往下滑到她的颈部。

    杜芯仪心跳加快,无助的小手揪住了他的手臂,她可以感觉到他的唇贴在她跳动激烈的颈动脉上,他钉住不动,像是饥渴了几千年的吸血鬼,正考虑着该用什么样的角度去吸取她新鲜的血液。

    他的吻本来很轻很轻,仅像是根发丝般落在颈上,有点痒,但并无大碍,后来,那根发丝像变成了粗硬的铁丝,突然用力的从她颈上戳了一下。

    那仅仅一秒不到的痛,但,她却害怕得用尽全身的力量推开他。

    饼猛的力道使得她从他怀中跌落,坐到了柔软的地毯上,小手惊慌的摸着自己的颈,像是要确定自己的脖子上真的没有出现两个洞般,她站起身,猛然往房内的另一扇门冲去。

    她冲进浴室内,站在一面全身镜前,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

    小手拨开了自己的发,指尖停在还完好无缺的颈子上,猛然,她瞪大眼,狠狠的倒吸了口气。

    在她的右颈上,有抹深红到几乎要见血的吻痕,那吻痕像是一个永远去不掉的刺青,牢牢的嵌在她颈上。

    孟思翰像抹无声无息的幽魂,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右手搭上她的肩,左手放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他看着镜子中的她,像是下了层结界,她只能动弹不得的回望着他。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那样的恐惧会让他感觉到受伤,他的心会不试曝的发疼。

    薄薄的泪光涌现,杜芯仪看着他,不敢眨眼,怕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忽地,他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闪过一抹难受,但速度快得让她来不及发现。

    他将头靠在她颈窝旁,低声道:‘别怕,别怕我。’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卑微,像是在恳求,但她还是感到害怕,她并不想变成他的,她不想变成任何人的,她只想做自己。

    她只想戴着面具活在这个充满虚伪的世界里。

    突然,他放开了手,深深地看着镜中的她许久,才轻声道:‘对不起,是我冒犯了。’

    他退出了浴室,她随即虚软的跌坐在地上;她脸上的泪还没干,但,内心的恐惧已慢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莫名的失落。

    为什么会这样?她是打从心底希望他能放过她,但,当他真的离开时,为什么她会突然希望他不要放手?

    她害怕恐惧,她不想过着每天都活在惧怕之中的生活,但,现在从她心底不断涌上的失落又让她感到疼痛。

    ‘时间已经晚了,我送你回去吧。’孟思翰站在浴室门外,离她有三步的距离,金边眼镜已经重新戴回脸上,眼底的温柔,微笑的唇,他看起来就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

    他的温柔面具已经戴上了。

    杜芯仪愣愣的看着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他远远的隔离在外,她该试着微笑,该感到安心,但,她却笑不出来。

    就连演,都演不出来。

    ‘杜小姐?’

    ‘不要!’她像疯了般,突然双手捣住耳朵,尖声叫着。

    她不要这样,她不想被他推离。

    她不让他靠近,但,却又不允许他离开。

    她渴望真实的他,却又害怕真实的他;她渴望展现真实的自我,却又害怕展现出自己的恐惧。

    ‘杜’

    ‘不要这样叫我!’她红着眼飞扑向他,而他一时失去重心,被她给压制在身下。

    ‘不要试着了解我,不要试着接近我的内心,不要试图将我从过去中解救出来。’她语带颤抖,却坚定的说道。

    他安静的凝望着她,抿紧了唇,不发一言。

    突然,美丽的眼眸眨了眨,透明如上等琉璃的泪水落在她小小的鹅蛋脸上,她用着一种自己从来都没发现的温柔语气道:‘请你不要远离我。’

    不要妄想占据她,但,也请不要放弃她。

    简单来说,她想要被爱,想要被呵护,但,她不要去爱,她不要被伤害。

    她的自私让他为难。

    她是如此的需要着他、渴望着他,却又是如此害怕接近他。

    时间过了好久,他始终不发一言,慢慢从地上坐起身,而她还跨坐在他腰腹,小小的头低垂着,害怕听到他的拒绝。

    ‘时间晚了,回家吧。’他需要时间想想,还没办法马上答覆她。

    她抬起头看着他,眼底有着失望,但,最后,她抹去了自己的脆弱,强迫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她是个专业的演员,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倒她,现在,她只要假装自己是个非常坚强的女性就可以了。

    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她这样告诉自己。

    在送她回家的路上,他们一句话也没说,沉默的气氛持续了一个半小时,车子缓缓停在她家门前。

    他拉了手煞车后,双手离开方向盘,而杜芯仪拉了拉车门,发现他还未解开车门的锁,她转头看向他,发现他正定定的望着自己。

    她眨了眨眼,用冷静掩饰所有的情绪,镇定的说:‘孟先生,你忘了解开中控锁。’

    突然,他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低叹了一声。‘唉。’

    他的过度反应让她怔了怔,不知所措的回望着他。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让他可以深入她的内心,让她可以不再恐惧,让她可以明白,他永远都不会伤害她。

    如果今天之前,有谁告诉她,人可以在短短一个多月内爱上另一个人,她一定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就像她相信一见钟情,只不过她还未有机会碰上罢了。

    但,她绝对不相信,孟思翰会是那种人。

    他不是一个会随便说爱的人,他总是冷静,总是将自己的情感克制得很好。但,今天晚上的他,像是被另一个恶魔给附身一样,他吻她,给她承诺,央求她完全的信任,这一切虚幻得太不真实。

    这就是爱情?

    不,她不相信,就算她对爱情一知半解,她也绝对不会相信这就是爱情,这一切来得太过儿戏,不可能会是爱情。

    怀疑、猜忌、不信,她眼底闪过的复杂情绪太多,他的手往前握住了她的小手,温柔问道:‘爱一个人,需要这么复杂?’

    他是个成熟的男人,对于自己的欲望相当清楚,什么是他想要、并且可以得到的,一旦他确定了目标,便会排除万难,勇往直前。

    她震了震,轻声反问:‘爱一个人,只要如此简单?’

    他甚至不了解她,对于她的过去、现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她的出生年月日、喜好、专长,一些最基本的,他可能都不知道,他这样也可以算爱她?

    这样也可以说爱她?

    他俯身向前,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然而,他只是将她的手拉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俊秀的脸停在她眼前十公分的距离,专注而严肃的看着她。

    他拉着她的手,紧紧的压在自己胸口上,柔声道:‘关于爱,我用“这里”去感觉。’

    ******

    杜芯仪呆坐在自己床上,双眼无神的瞪着地面,脑海里不停回荡那晚他说话的话;关于爱,我用这里去感觉

    他的话将他们隔开成两个层次;他用心去看待爱情,而她用表面的一切去判断爱情。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是个如此肤浅的人。

    微颤的手轻抚上自己的唇,尽管已经过了十天,她却仿佛还能感受到他唇上欺压过来的霸道柔情,甚至是他舌尖上的滚烫热度。

    怎么办?除了害怕之外,她竟感到有一丝丝窃喜。

    她压抑不了内心的雀跃,她期待着他下一步的行动,她每分每秒都会想起他,那张温柔似水的面具,还有那双接近魔鬼的邪魅双眸。

    ‘芯仪,我可以进去吗?’在门外敲门等候的是宋刚。

    杜芯仪走到门前,为他开了门,侧身让他进来。

    宋刚走到她房内的单人沙发坐下,示意她坐在自己对面,一向冷淡的眼神在观看她时,流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心疼,他重重的叹了口气,犹豫着该怎么开口好。

    ‘我’

    ‘你’他们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了下来,宋刚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问道:‘你不想继续拍了?’

    ‘不是!我想拍。’她急忙否认,甚至还紧张的站起身。

    宋刚看着她过度的反应,更加证实了自己内心的揣测,她果然发生什么事了,关于那个男人的。

    ‘你不需要勉强自己,本来就决定好了,上一支广告之后,就让你去国外留学,现在,我仍然可以为你这么做。’他试图说服她,改变她的决定。

    ‘不要,我要留在这里,我要拍这部电影,我不要中途而废,我’

    ‘你已经将自己关在家里十天。’他冷静的道出事实,显然她的说法与作法有很大的差距。

    ‘我’她为之语塞。

    她入行已经数年,每件工作都是经由她自己同意,公司才帮她接洽;而她总是在工作上力求完美,总是战战兢兢的经营每分每秒,可这次,却大大反常。

    自从电影开拍以来,她除了去过第一次润稿的会议之后,便每天将自己关在家里,对于工作的事情不闻不问,如果再这样拖下去,除了这部电影迟迟不能完成之外,她的声誉也将会随之一落千丈。

    那晚,孟思翰送她回家,跟他在门口打过招呼,只淡淡说上一句:‘我会等她,请给她时间。’

    起初,他不明白孟思翰话里的意思,只是隐约之间感到他们之间有些不妥,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杜芯仪却愈来愈沉默,她说话的时间愈来愈短,微笑的次数愈来愈少,他自觉再也不能忍受下去了。

    他不想看到她这样自我枯萎。

    杜芯仪看着他眼底难掩的担忧,抿了抿唇,才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害怕。’

    太多情绪是她未曾经历过的,她不知道该问谁,不知道该怎么做,她想求助,却又不想表现出自己的无能。

    ‘害怕什么?’他的语气柔了,眉宇之间也松懈了下来,希望她能信任他,愿意说出她的忧愁,让他和她一起想办法。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感到莫名的心跳加速。’她该害怕陌生男子对她太过亲密的接触,该用尽全力去抗拒,然而,在看不见他的时候,她却又感到莫名恐慌。

    就像原本晴空万里的蓝天,突然布上了一层阴霾,光明被掩盖了,但,她却期待即将要落下的阵雨。

    她明明最讨厌下雨的,她明明最讨厌阴天的,为什么会突然期待了起来?

    是因为他吗?想来想去,都只能是因为他。

    他从来不曾在她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羞涩的眼眸写满初尝恋爱的酸甜。

    她喜欢上一个男人了,天啊!他不能相信,她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男人,活生生的男人!

    那让她避之唯恐不及、活生生存在着的男人,这怎么可能?!

    ‘你’他不知该怎么问出口,更何况,就算他不问,光是从她靦腆的小脸上也可以看出她是喜欢上一个人了。

    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该怎么做才好?是该将她纳回自己羽翼下保护,还是该将她给推出去,让她在那片属于她的天空翱翔?

    他无法永远守护她,却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受伤害,该怎么做才好?身为哥哥,他该为妹妹做什么?

    ‘如果常常想起一个人,开心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想,就连作梦的时候都想,那,这算是喜欢了吗?’她没有发现他眼底复杂的情绪,小小声的问。

    ‘快乐吗?’他的声音因充满太多的压抑而显得低沉许多。

    ‘什么?’他说话的语气太低沉,她听不太清楚。

    ‘当你想起那个人的时候,快乐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快乐?’她怔怔的看着他,然后微微的点点头。‘如果说快乐的话,好像还真的有些快乐。’

    是了,他虚弱的一笑,现在的情势已经不容许他做选择了,最终,他还是得被迫放手。

    ‘你怎么都不说话?’室内沉默得有些可怕,杜芯仪歪着头问他,担心是不是因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只要是能让你感到快乐的事情,我都会支持你的。’她的快乐比流星还珍贵,他只能无条件的在她身后守护。

    这是他身为她的哥哥、她的家人,所该做的。

    闻言,杜芯仪紧张的小脸慢慢放松,小巧的樱唇上缓缓流露出一个笑容,轻柔得比一阵春风还更让人珍惜。

    ‘早点睡吧,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就别再犹豫了。’她只是欠缺某个人来给她一点支持,现在他给了,那么,希望她可以勇敢一些,去追求那早该到来的爱情。

    杜芯仪从沙发上站起来,匆匆走到他身后,突然开口叫住他:‘喂!’

    宋刚转过头,眼底所有的情绪敛走,无言的等着她开口。

    ‘谢谢你。’听她说话,给她勇气,当她的支持。

    小脸上灿烂的笑容是给他的,专属于他的,然而,却只是妹妹给哥哥的,那种充满亲情的笑。

    他轻轻扯动嘴角,带上了房门,颀长的身躯靠在门外,粗厚的眉皱起,他闭上眼,将所有的苦涩压回自己心底深处。

    有些情感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所以他永远也不会说,永远也不会让她有机会发现。

    所有的痛苦都留给他一个人,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