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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虽然只能透着轿帘,欣赏外头那人声鼎沸的街景,但是西门落花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
她一扫前几日的闷,一只手蠢蠢欲动地想要悄悄掀起身旁的竹帘,好瞧瞧这关内最热闹、最充满生命力的街。
她想看看那个卖豆腐脑的杨老爹,也想瞧瞧卖驴打滚儿的罗大婶儿,还想
一大堆的想,让她一心想要矜持的心都快破功了,一白皙的纤手爬啊爬地,掀起了帘子的一角,然后却又觉得不够的,再将帘子拨开了些。
咦,那不是杨老爹吗?
怎么
眼前的景象,让她再也顾不得什么悄悄不悄悄的,她霍地一把拉开竹帘,想要将眼前的状况瞧得清楚仔细。
她愈看心中的怒火愈盛,熊熊燃起的在转瞬间将她的理智侵蚀得涓滴不剩。
只见她甚至连“停轿”两字都懒得喊,直接提气,原本端坐的纤躯就往轿顶窜起,一时间发出了极大的声响,轿顶四散纷落。
原本嘈杂的街道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倏地变得静谧,匆匆来往的行人更是忍不住地驻足围观。
“杨老爹别怕!”
西门落花的低喝未完,纤细的身躯已经落在他面前,她双手一张,护住了矮小的老人家。
“天灵长风,你要不要脸,竟然当街欺负一个老人家!”她瞇着灿亮亮的凤眼,愤怒的目光笔直地射向这团紊乱的始作俑者。
“哼,我教训一个老头子,关你什么事?”三番两次在这丫头面前吃瘪,天灵长风这个眼高于顶的贵公子哥儿怎么受得了。
“路见不平,怎说不关我的事呢?”柳眉微挑,她精致的脸庞散发着一股子冷意。
“路见啥不平啊,这老头儿端出酸掉的豆腐脑儿,想让本公子下肚,教训他一下本是天经地义。”
是吗?西门落花的眼神透着狐疑,压根不相信他的话。
要知道,杨老爹的豆腐脑儿可是关内这一带最最最出名的,她可是从小尝到大,再说以杨老爹的个性,绝对不可能会端出坏掉的豆腐脑儿。
“天灵公子,逊且腐脑儿绝对是新鲜的,是我家那口子天未亮就起来磨浆,不可能坏的。”
“哼,我说那是坏的就是坏的。”小霸王也莫过如此,这天灵长风难不成以为自个儿是皇上了吗?指鹿为马也没人敢反驳。
“那真的不是坏的,是新鲜现做的啊,四姑娘,那”杨老爹急得快说不出话来了,这摊子可是他家两口子赖以维生的工具啊,要是给砸了,那往后的生计可该怎么办啊?
知道同霸王般的天灵长风没法说道理,杨老爹只好对西门落花投以求救目光,希望她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杨老爹,你别急,有我在,旁人欺负不了你的。”轻拍着杨老爹的手,她安抚着老人家。
“天灵长风,你现在想怎么样?”
“我要砸了他的摊子,谁要他让本爷儿吃了酸的豆腐脑儿。”
“想砸这摊子,还得问问我准不准!”丰润的红唇微微的上扬,西门落花丽致的脸上虽然笑意灿灿,但眸光却极其冰冷。
这个天灵长风可真该死!每次她那要做大家闺秀的誓言,都是因为他而破功。
她方才从轿子里窜出的举动,想必没多久又会成为市井小民茶余饭后的笑谈,这样下去究竟还有谁会相信她真的想当一个“坐莫摇膝、立莫摇裙”的大家闺秀啊?
所以,罪魁祸首就是他。
既然她此刻满肚子的呕,就找他来出出气吧!
“你凭什么不准?”被一个女人这样斥喝,天灵长风的面子怎么挂得住,只见他狭长的眼儿一瞇,恶狠狠的凶光尽露。
“就凭我是西门落花。”昂首,挺直了背脊,虽说她是个女人,但此刻浑身散发出来英姿飒爽的豪气,让周遭的街坊全站到她这边。
无数双含着鄙夷的眼神扫向天灵长风,让他气得一张脸红通通的,这情况就跟当日在赌坊时一模一样。
那时,他是孤身一人,所以才由得这个女人嚣张,现下他身后可是护院一堆,他才不怕她来着。
转头朝自己的爪牙喝道:“你们是死人啊,还不给我砸!”
众护院听令,全都围上前去,杨老爹见状,生怕西门落花一个姑娘家会吃亏,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四姑娘,你让他们砸吧,否则要是殃及了你,老头儿我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赔啊!”“杨老爹放心,他们这些草包想动我还早得很,倒是您老退后些,别不注意被伤了,咱打完架,还得吃碗您的豆腐脑儿解解渴呢!”
“这”杨老爹还在犹豫,可是天灵长风已经不知死活地喝道:“你还想吃豆腐脑儿,不如等会儿让爷儿来尝尝你这颗呛辣子吧!哈哈!”
色欲熏心莫过于此,看着西门落花那细致的脸庞、纤细的身躯,他就只差没流口水而已。
这时候的他,哪里还记得她出名的不只是她的呛辣,还有她那一身教许多大男人都自叹弗如的武功。
“那也得要你有本事尝!”手真的很痒了。
西门落花的手看似随意地往天灵长风其中一个爪牙肩上一抓、一甩,那人就被拋到大老远去了。
解决完一个,她拍了拍手,然后又觑准了一个虎背熊腰、凶神恶煞似的大男人,她灵巧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搭上那人的粗腕。
在他来不及挣脱之际,她的巧劲一使,一个重重的过肩摔就将对方放倒在地,怎么也起不了身。
接下来,她又以令人傻眼的速度解决掉第三个、第四个
要不是围观的众人早都知道西门落花乃是大名鼎鼎的西门家四小姐,否则他们还真要以为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身影其实是个男子汉呢!
终于,解决完最后一个烦人的小喽啰,西门落花不善的目光兜到了天灵长风身上。
“就剩你啦!”
教训他既然是她的终极目标,她当然不会随随便便打两下就了事。
只见她一步步的进逼,原本还傲气凌人的天灵长风一步步后退。
她脸上的粲笑和他脸上的惊惧成了最强烈的对比。
“你你可别乱来!我爹他老人家可是关内有头有脸的?!”
“我向来最讨厌人家拿别人来压我了,你爹有头有脸又怎样?又不是你有头有脸,再说,就算再有头有脸,生了你这种儿子也没脸了。”
话一说完,她腾空跃起,一个箭步冲到天灵长风前头,双腿直勾勾地踢在他的脸上。
他应声倒地,她却没住手,抡起拳头就往他的身上招呼,其间还不忘踹他几脚。
“饶、饶命啊!”哀嚎声夹杂着求饶声,她却完全当作耳边风。
“你在欺负杨老爹的时候,怎不理人家有没有求饶啊?”
西门落花每质问一声,手也大力地落下一拳,直到把人扁成个十足十的猪头,但她胸臆中的怒气依然未消。
干脆,她伸手一揣,就将天灵长风从地上抓起,硬是将他拖行了十来丈,再扳了根树枝当鞭子打了起来。
反正她今天已经开了戒,做大家闺秀的事,还是等明儿个再说吧!
她倒要看看这个胆敢在嘴上吃她豆腐的男人命有多硬,她要是不整得他哭爹喊娘,她就不姓西门。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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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还真是个火爆浪女啊!
树顶端,细细的枝干上坐着两个人。
两人迎风随着枝干上下摇曳着,显然他俩的内力都是一等一的好,所以只是稍稍借了细树枝的力,便足以令他们好端端地立在树顶,俯看下头那精彩的一幕,而那纤细的树枝也不至于折断。
罗梭看戏看得啧啧称奇,虽说在靠近大汉的地方,人民为了要求生存,通常会强悍一些,可是在男人眼中一向娇弱的女人要悍成这样,也属少见了。
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耳边传来的求饶声愈来愈虚弱,他这才想起一件事。
转头瞥了一直不动声色的唐傲云一眼,他忍不住抬起肘子,撞了撞他“咦,你不下去救人吗?”
“让他受点教训也是好的。”唐傲云冷漠的说道,仿佛底下那人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喂,你现在说的人,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之子耶!”
“对我有恩的是他爹,不是他。”他不疾不徐地说着,每回帮天灵长风都是冲着天灵鹫的面子。
现在既然天灵鹫不在,只要不出人命,他倒也不反对让这纨袴子受点教训。
否则,依他那目中无人的性子,迟早会替天灵家招祸。
“呵,还分得真清楚,你啊,说是忘了过去,可是性子却是丝毫没变。”罗梭忍不住打趣。
“事情本来就该分得清清楚楚的。”对于他那取笑的口吻,唐傲云倒是没动气,只是理所当然地说。
“唉,也真不知这性子是害了你还是帮了你,其实你明知皇”罗梭的话本到了舌尖,却又在唐傲云犀利的目光中吞了回去。
“哎哟,你紧张个什么劲啊,我的意思是你明知道大哥其实也不是真的相信你做了那种事,只是在气头上,你就不能含含混混地让事情过去吗?”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撇过了头,唐傲云也不知是装蒜,遗是真的听不懂。
罗梭的急性子一起,又一口咬定地喳呼了起来“你可别再装蒜了啊,你要不懂,刚刚干么瞪我,就怕我将大哥的身份说溜了嘴。”
“我没有。”
“明明就有,我说你既然还担心大哥,就是对他依然有情有义,你又何必勉强自己去记恨呢?”
虽然知道以他的别扭性子,一定不会承认自己记忆已经恢复的事实,罗梭仍是苦口婆心的劝着。
毕竟这黄沙滚滚的壮观景象看个一、两日倒也还好,可要是长久下去,他不成了个十足十的泥人才怪。
所以就算说烂了他的三寸舌,他也得将这个顽固的男人给劝回去,要不他亦没脸回去见人的,难不成真等着老死在这荒僻的边陲之地吗?
“哼!”重重地哼了一声,唐傲云像是懒得再听他聒噪,也像是觉得天灵长风所受的教训够了,只见他足尖轻点,不过眨眼的时间,人已飘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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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姑娘,已经够了!”
彼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礼教,唐傲云出手攫住西门落花那像是打红了眼、不肯稍稍停歇的手。
“够什么够?”甚至连抬头看看来人是谁都没有,她硬扯着被唐傲云给握在手中的树枝。
“真的够了。”
将劲力灌注在树枝之上,他微微一扯,虎口顿时发麻的她只好松开手。
“你”她抬眼瞪着他,心头还未发泄完的气闷让她脱口而出的话更是既麻且辣。“我道是谁呢,原来又是一条急着为主人出头的走狗。”
此话一出,在场围观的众人全都忍不住惊骇地倒抽了一口气,只有唐傲云仍是神色自然。
他语气淡然地说道:“我是天灵家的总管,当然不能坐视天灵家的人被这么当街羞辱。”
“那他羞辱旁人时,怎就不见你出面制止啊?”她气冲冲地反问。
“那是因为当时我不在。”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当时你在的话,你不会任他这么胡来?”不信的挑起了眉,她质问。
“是的,欺负街坊一向不是我家老爷的为人。”
“但你们却纵容他在街上随意欺负一个老人家。”她指控地道,语气依然是愤愤不平。
“我想我家老爷对这位老人家一定会有所补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唐傲云不疾不徐地响应着西门落花的每一个质问,响应恰如其分,完全不让人觉得他是在强词夺理。
“哼!现在来说补偿当然是行啊,可若是被你家大少爷玩出了人命呢?你要怎么补偿?”
“四姑娘这话未免说得太过夸大其词了,我家少爷或许放荡不羁了些,但应该还不至于这般没有分寸。”
这番话可就让在场的所有人暗地里感到不赞同啦,谁心底不如明镜似的,那天灵长风要是懂分寸,今儿个也不会让人拴了当成了狗的教训。
许是因那想为天灵长风求亲的念头作祟,唐傲云趁此机会打量起这赫赫有名的四姑娘,从她那饱满的额瞧到了她挺俏的鼻梁,再到她丰润的唇,明明活脱脱是个美人胚子,可是那个性真的
他长这么大,其实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般呛味的姑娘,不过若是认了第二,就绝没人敢说第一。
被一个大男人这么死死地盯着瞧不是第一次,可却是第一次西门落花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很想动手把他扁成猪头,可就凭他刚刚以内力逼她放开树枝那一手,她已经涸葡定自己绝对打不过他。
他到底在看什么啦!他那若有所思的目光让她的颊畔微微发烫起来。
实在被心中那怪异的感觉弄得受不了了,西门落花忍不住喝斥道:“你你瞧什么瞧?”
“我瞧姑娘很有精神。”即使被人这样质问,唐傲云的语气依然没有一丝尴尬,神色也是一如以往的自若。
那淡然的脸色好像就是一张面具似的挂在他脸上,让她是怎么瞧怎么不顺眼。
再说原本不是在讲那个天灵家的败家子吗?什么时候转到她身上来了?
现在是怎样,想转移话题吗?那可是门儿都没有。
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粗鲁地响应“我有没有精神关你个屁事啊,我要是你,就会赶紧儿想想要是将来有一天天灵老爷两腿一蹬、撒手归西时,你现时手上端的饭碗还能端多久?”
“这我倒不担心。”他还真是一点儿担心的模样都没有,他的自若彻底惹来她的好奇。
“你为啥不担心?”寄人篱下的他不怕无家可归吗?
“因为我已经想好方法。”
“喔,是什么方法?”这会儿她的好奇心更盛了,完全忘了刚刚还对他气怒不,已的追问。
“要治一个不成材的男人,就是替他找一个有手腕的女人。”
留下这句话,唐傲云回身驮起被打得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天灵长风,扬长而去。
临去前,他还深深地瞥了西门落花一眼,意味深长的,教她心底莫名地发起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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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死的,他竟敢!
瞇着眼,瞪着眼前这个身穿大红衣裳、左脸颊还有颗大大的黑痣、手中的绣帕不断挥啊挥的大婶。
西门落花胸臆中的怒气正下断快速的飙高。
原来,那个男人心底盘算的是这么一回事儿!
难怪,那天他会说天灵长风不成材没关系,找个手腕好的姑娘撑起天灵家就行了。
他竟敢算计到她的头上?!他简直就是想把一把烂泥抹在她身上吗?
想得可真好呵!
也不想想她西门落花是什么人,会看上那烂泥?!
哼!
完全无视于正鼓动着三寸不烂之舌想要说服她的聒噪媒婆,她气冲冲的霍地起身。
“落花妹子,你去哪呀?”真的已经很久没见妹子有这种完全不符合大家闺秀该有的行径,西门忠一时之间还以为回到过去了。
“去找人算帐。”西门落花银牙紧咬,愤愤地说。
“谁又惹你了?”
“唐、傲、云!”她咬着牙吐出这三个字。
“唐总管?!”
咦,这两人什么时候凑上了?原本看到媒婆上门来,有那么一剎那,他们还奢想是唐傲云对他们妹子一见钟情了呢!
结果不是,媒婆来说亲的竟是那个关内出了名的纨袴子弟天灵长风,害他们忍不住失望了一下下。
但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原来落花和唐傲云早就搭上线了。
“怎么,不行吗?”西门落花气得双手抆腰,挑衅地问着兄长们。
“行,怎么会不行,你快去吧!”
这句话说得很诡异,因为西门义那略显急切的催促,让她忍不住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几位兄长。
“你们几个在搞啥鬼?”瞧见兄长们脸上那种好像大喜过望的神情,她忍不住质问。
“哪有在搞鬼,咱们只是瞧你整天闷在屋子里,怕你闷坏了,所以才会鼓励你出去走走的。”西门义在妹子审视的目光中,四两拨千斤地说道。
“真的只是这样?”她总觉得有地方怪怪的,可真要她说,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然是这样。”三兄弟忙不迭地点着头,完全无视于一旁刘媒婆对落花那泼辣劲的瞠目结舌。
“好,我就当你们是这样,可若是以后我发现你们在打什么鬼主意,就算你们是我哥哥,我也不会轻饶。”
她把丑话先说在前头,她真的很不喜欢那种像是被人算计的感觉,但忙着去找人算帐的她也没时间将兄长们的心思弄个清楚明白,只好先用警告的。
“是是是,你快去吧!至于这个不长眼的刘媒婆就交给我们来打发。”
西门义眼见妹妹不再追究,连忙讨好。只见他的话一出,西门落花在转瞬间没了踪影,至于刘媒婆脸都气黑了一半。
她不长眼?!
要知道,这山海关内多少好姻缘都是她一手促成的,他们竟然说她不长眼?!也不想想以他们西门家这种开小赌坊的人家能和地方首富天灵家结成亲家是多么大的光耀,他们竟然还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哼!到时他们就别来求她。
她就不相信,没有她的舌灿莲花,他们西门家这些鲁男子和那只河东狮能结到什么好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