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趟过死人河

旺财爱吃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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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在哪?”石家的秘密,存在了几百年,他知晓它存在,却并不知晓秘密它是什么,他并不关心,他只关心屠杀石家的人。

    他既是为报仇,问的自然是仇人,胡涂道:“当年加我共十三名杀手,二十年过去了,仅剩我一人存活于世。”

    “他呢?”

    “谁?”胡涂愕然。

    胡杨想了想,道:“爹爹,他说的应该是觊觎秘密的人。”

    胡涂恍然道:“我们也从未见过那人真面目,他总是带着面具,我们也从未听过他的真实声音,他从没对我们讲过话。我们灭了石家后,就有更厉害的杀手欲杀掉我们十三人灭口,却被我们觉察到了,我们猜到另是那人,我们展开了一场殊死斗争,我们死伤惨重,仅剩五人活着,训练我们的头目深受重伤,他自知自己将死,下狠心将我们困在密室,并封死了出口,我的同伴们全都活活饿死。”

    想起曾经经历过的死亡,还是那么的恐惧,声音也变得颤抖:“我以为我必死无疑,却在临死之际,另外一位同伴竟然找到了老鼠洞,那是一种生长在水里会游泳的老鼠,我们打通了一条仅能一人通过的出口,爬出来,是一条无边无际的死人河,都是腐烂的臭味,我们喝了夹杂着尸水的河水,从许多骨头中爬出来,进入到一座无人山,山里面很多野兽,都是长满刺的树木,密的容不下一个人,我们被划得面目全非,最终仅有二人存活下来。”

    鬼面人斜眼望了胡老爷一眼。

    他讨厌骗他的人。

    胡老爷急道:“我是将死之人,绝无半句谎言,与我一起活着出来的同伴,因重伤难愈,半年后便死去了,我也去了大漠半年,寻遍神医,才治好身上的伤,你看我满脸都是治愈后留下的伤疤。”

    鬼面人对他脸上的伤疤并没有兴趣。

    “本不该苟且偷生,只是幼儿无母,实在不忍丢下不管,今日幼儿已成人,是上天赐予的福气。我命丧于此,也算是了我多年心愿,并无半句怨言,石家五百一十七口人全是我所杀,与旁人无关,只求先生手下留情,不伤及无辜,我愿世代为牛为马,以赎己罪。”

    鬼面人并未搭理他。

    胡涂似下了很大的决定,鼓起勇气从袖中拿出一红色瓷瓶,拔出木盖,望了望身旁的女儿,终于哭出了声:“儿啊,前方路迢迢,儿啊,要多保重,爹爹对不住你。”

    “爹爹,爹爹,要死我们一起死,女儿绝不要苟活于世,女儿更不能眼睁睁看着爹爹被他人逼死。”

    胡杨忽地从腰上抽出一把软剑,跃身刺向鬼面人,声嘶力竭:“我爹爹也是受人所迫,你不分青红皂白,也休怪我无情。”

    鬼面人手指轻轻拨开刺过来的剑,一股劲力如海风将胡杨甩到了墙壁上,胡杨一个转身,即消失在墙间,鬼面人背后的大门与木窗同时砰的一声关了。

    明明没有风,房里的烛火却瞬间通通熄灭,四周一片漆黑,静的出奇,唯有铺雪坠落纷纷之声似人之呼吸般,延绵不绝。

    “放箭!”

    胡涂的声音从墙壁中传来,忽然,剑如六月急雨,从四面八方直射而来,鬼面人的死鱼眼看不出任何表情,似乎这布满机关的房间,这成千上万的毒箭竟与他丝毫无关。。

    透过黑暗,胡杨看着这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心中惊诧不已,她无法想象面具背后的那张脸,胡杨想他一定是朵奇葩。

    目光穿过墙角的暗孔,胡杨的双肩有些颤抖,她有些害怕,虽看不到鬼面人的脸,单看那发质,那身形,及手指上紧致的皮肤,不到三十年纪,身手却极快,如一只蝙蝠,在黑暗中来去之如,他的耳朵似乎可以清晰的分辨每一只毒箭的方向。

    他一跃而上直蹬屋顶横梁,这四周射进来的毒箭竟完全耐他不何。

    胡杨这时才懊恼不该把屋顶和地下漏掉了,这一大意,让他钻了空子,毒箭就快放完了,要是今晚不能拿下他,她和爹爹都要见阎王爷。

    胡杨沉下心来,心一横,右手手指做了个手势,立即有十名护卫静悄悄的离开屋子。

    银剑出鞘,剑光从屋正中劈下,如瀑布倾泻而下,将两边的箭全部卷起,向墙壁中的箭孔飞去,迅速如光。瞬间,墙壁后传来痛苦的叫喊声,原本密集的毒箭越来越少,随后便消失殆尽,鬼面人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看着护卫一个个倒下,胡涂和胡杨背上的衣裳都湿了,尽管是下雪的冬夜。

    墙壁后的暗室内,胡涂父女与刘嵩林等人正商议对策。

    “贤弟,论身手,只怕我不是其对手,我带来的二十五名弓箭手也都死光光了,现在也只能你我几人联手试试看是否有一线生机。”这只弓箭队,他花了五年时间精心栽培,却在一场战斗中全部牺牲,刘嵩林心痛不已。

    “刘兄大恩,小弟此生没齿难忘。”

    “严重了!”

    “刘伯伯,爹爹,侄女还有一计,定能取胜,只是需刘伯伯与爹爹配合。”胡杨咬着牙道。

    “侄女自幼聪慧过人,但说无妨。”刘嵩林看清了敌我双方实力悬殊,此时心中早已不抱希望,碍于刘胡两家交情,不便煞了小姑娘的风景。

    “我们只需引他入......即可困住他,瓮中捉鳖。”胡杨只附耳说了一通,即让另外两位年近半百之人连连俯首称赞。

    “侄女心思细腻,真是妙计连环。”

    “苦了孩儿了!”胡老爷拍拍胡杨肩膀,心中既感动又愧疚。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今天就让老夫与你走几招。”刘嵩林搜的一声,整个身子如离弓的箭,笔直射向了鬼面人,忽然手上的剑碰到了阻碍,硬生生的弹了回来。

    鬼面人也不理会杀气腾腾的刘胡三人,慢悠悠的走到桌子旁,拿起火折子,依次点燃桌上的几只油灯,久违的烛光照亮雪夜。

    他这才用眼角余光瞟了瞟屋内,原本整洁的地面箭雨横躺,不知从何处跳出一长胡子老头,他身后紧跟着胡家父女二人。

    来者是谁,他并不关心,他今夜只不过想要取一个人的命而已,与其它一切无关。

    这个人该死。

    “刘伯伯小心些,这鬼面人奸诈的很,刘叔叔当时就是惨死此人之手。”胡杨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一步冲到了刘嵩林面前。

    胡老爷瞪了女儿一眼,女儿素来工于心计,而今又救父心切,做起事来,更是全然不顾人情,此刻提起刘兄丧弟之痛,如此激将利用之法,实在不厚道。

    刘嵩林虽知胡杨欲借刀杀人,却没怎放在心上,一来,女儿家救父心切,可以理解;二来,这鬼面人杀了二弟与侄子是事实,此仇本就不得不报。

    “杀弟之仇不可不报,孽贼,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刘嵩林一剑刺向鬼面人左后背,意图直接取心。胡家父女紧随其后,四人又开始一番恶斗,只是功力悬殊,鬼面人应付起来,倒也丝毫不费劲。

    正殊死搏斗间,胡杨忽然大喊了声:“爹,后退!”

    胡老爷一连数个翻滚,躲到了桌后,那鬼面人倒也不穷追,胡杨心中大喜,飞身跃墙,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踢动一根圆木头,这时,一阵铁链摩擦声从墙壁中发出。

    一个大铁笼当头落下,鬼面人懒得躲,一个大铁笼于他也不算什么。

    “量你插翅难飞。”胡杨冷笑一声。

    铁笼哐当一声落地,刘嵩林收起长剑,血液渗透开裂的衣袖,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刘兄,来,我给你看下伤口。”

    “不妨事!”

    胡杨拍了一掌,进来二十名壮汉,二人一组,一共抬了十个大桶,鬼面人鼻子不好,也知道那桶中满满的全是黑乎乎的菜籽油。

    “倒!”

    胡杨一声令下,三人退到门口,那二十名壮汉,一步步逼进铁笼,操起盛满油的大桶就往铁笼泼,漫天的菜籽油散发着浓浓的腻香朝铁笼飞来。

    胡杨手持火把站在门口,冷冷的望着这一切,那神情决绝若黄河绝提,与她端庄温顺的面容极为不符。

    然而,这轻松瞬间便消失殆尽。

    明明已是她笼中囚的鬼面人,竟突然拔出了剑,剑身清澈无比似千年水玉,隐约有红丝游走其中,如鲜血镶入,而剑身上清晰地倒影着鬼面人骇人的青铜面具和死鱼般的眼睛。

    他竟无一丝恐惧,胡杨心中有些慌乱,只想快点烧死他。

    “快快快!快倒快倒......”

    “笨手笨脚!”

    胡杨一脚踢飞一个油桶,油呼啦啦泼向铁笼。

    鬼面人想起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深邃的双眸被仇恨染红了。他寒剑一挥,油就似着了魔般,全向胡杨等人处射过来,星星点点的,众人躲避不及,顿时大乱,许多油桶在混乱中打翻了,身手轻灵的胡杨头发上也染上油渍。

    屋子里火把很多,油遇火即燃,吱吱作响,一下子,群人如树倒之猴,四处逃散,胡杨呼喊不住,好不容易灭了衣角之火,心中越来越乱,只想着有铁笼在,不致大乱,抬眼见那鬼面人眼中已有杀气,忙拉着木讷的胡涂往暗室跑。

    只是,鬼面人并没有给他们足够的时间逃。

    慌乱中,胡杨也没心思细看,只略看到他挥剑横斩铁牢,他那柄玉剑竟削铁如泥,如巨山破裂般的铁笼在地上砸出的大坑,胡杨这费尽心思换来的片刻安稳便如昙花一现,瞬间烟消云散。

    “结束了!”鬼面人眼露凶残,执剑划过,胡家父女二人眼前一黑,再睁眼时,胡涂脖颈处隐约能见一丝手指长的划痕,如同被切开的西瓜,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

    “啊!”

    “爹!”

    胡杨再回过神时,此生与爹爹已是天上人间,生死永别离了,一时间,悲痛之情难以隐忍,抱住爹爹渐渐冰冷的尸身,倒地痛哭,那哭天抢地之声恸容天地,当真是惨绝人寰,粗莽老汉刘嵩林也禁不住泪眼模糊,拍拍胡杨的肩膀,却也不知如何安慰这再无双亲的可怜人。

    “侄女节哀!”

    “我一定要杀了你!”

    胡杨双手成拳,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觉得疼,这杀父之仇不得不报,心性大乱的胡杨拿起剑缓缓站起来时,已不见那鬼面人踪迹。

    胡杨冲出院,却见前方白茫茫一片,雨雪纷飞,寒风刺骨,又哪见仇人痕迹,那棵百年枣树已断裂,断口被积雪覆盖。

    胡杨想到顺着脚印就可以找到他,低头细寻,却见雪衣披上大地,一片白,并无足迹,仿佛这个人今夜并未来过,除了爹爹的尸体,再未曾留下什么。

    胡杨心中也知报仇无望,这种绝望的难过是此生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