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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浑身湿漉漉的路人玾朝屋主大叫“我冒雨前来,你把大门关住就算了,竟然还不在家!”
她多么希望屋主的客厅铺著极其昂贵的波斯地毯,这样她就可以把脏鞋底往地毯上踩,可惜她失望了,地板的材质是磁砖,方便清洗。
让她更恨的是,就在她进屋的那一刻,屋外原本滂沱的雨势竟开始变小。她稍微拨开因雨水而沾黏在脸上的头发,好能恶狠狠地瞪著屋主。
康向誉以摇控器开启铁栅门,等警员们驾车离去后,他疲惫地才刚关上门,就被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大声叫骂,他压抑一天的恶劣情绪再也忍无可忍,毫不客气地吼回去:“出去!”
路人玾心里怒火更盛,她不甘示弱的大叫:“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是哪门子皇亲国戚?招招手要人来,挥挥手就要人滚?”
“你是谁?到底有何贵干?”康向誉怒眯著眼,猜测面前这个疯婆子到底为何而来。
这女人倒是有本事,能将他不常出现的怒气引发。
路人玾又冷又气“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难道你没看到我全身都湿透了,非常需要一条毛巾和一杯热茶?”
康向誉被一阵抢白,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想打开大门将她扔出去继续淋雨,但残存的一丝良心令他伫立原地。
经过片刻仍没听到回答,路人玾只好扁扁嘴“好吧,那至少告诉我,厨房在哪里?我的房间又在哪里?”
她将车钥匙抛给他,见他反射性地接住后,又说:“我的行李在后车厢,请你拿进来的时候别让雨淋湿了。”说完,她自顾自地往里走,开始找寻浴室和厨房。
康向誉怔愣在原地,先是看看掌心里的车钥匙,然后抬头看看正打开一扇门的女人,他忽然有种要翻黄历或是星座书的念头,因为他想知道自己今天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为何尽遇上些疯子?
路人玾从浴室里抓了一大把纸巾,努力地将身上的雨水吸去,转头正想再次询问她房间位置时,就听见对讲机的鸣铃声。
康向誉从呆愣中恢复过来,按下墙上对讲机的通话钮,顿时传来一声娇音
“大哥,我没带你家钥匙,帮我开门啦!”
他没答话,迳自按下铁栅门的钮,然后走到门边将门打开,脸上泛出莫可奈何的苦笑。他明白,今日的苦难尚未结束。
路人玾身上犹湿,也还是觉得冷,她再次开口询问:“请问,我的房间究竟在哪里?”这回她的口气放缓了些,希望能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否则,她就要按捺不住心底的暴力倾向了。
康向誉回头打量屋内的陌生女子,倏地想起一件事,试探的问:“你是何嬷嬷的朋友,暂时来帮忙的?”经过混乱的一天,他竟将这事给忘了。不过话说回来,经历那般恐怖的遭遇,他会忘了也不算奇怪。
“何嬷嬷?”路人玾抚抚冒起鸡皮疙瘩的双臂,偏头想了想“我不认识何嬷嬷,不过她应该就是我大姑姑的朋友,我是应我大姑姑的要求来帮忙的。”老天,这人有没有同情心?没看到她正冷得发抖吗?
康向誉点点头“从厨房后门出去、绕过储藏室,左边有排屋子,你可以任选一个房间做为你临时的住处。”低头看了眼掌心里的车钥匙,他接著又说:“我会替你将行李提进来,不过,得请你自己将车停到车道右侧的车库里。”
这人主雇之间分得好清楚啊!帮个忙将车开进车库里会生病吗?
路人玾冷哼一声,心情更恶劣了几分,也更加讨厌起眼前的男人。
“大哥,给我饭吃,然后给我零用钱!”康云云拨去肩上的雨水,大步走进屋内就直嚷著。
康向誉叹了口气,举手揉揉作疼的太阳穴,语气不悦的说:“你不是已经和爸脱离亲子关系,和别人私奔去了吗?”
他这小妹,和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谈恋爱,不到半年就叫著要结婚,父母亲不答应,就鬼吼鬼叫说他们不了解她,不愿意看她因爱幸福,然后行李一提,就昭告天下说她要与人私奔,结果却三天两头跑来向他要钱花用。
“但你还是我大哥啊!”康云云回答得理直气壮,她偏头一看,发现客厅里还有别人,便问:“你是谁?”
“路人玾。”
路人玾没兴趣观赏别人家里的伦理亲情大戏,她走向仍站在门边的康向誉,从他手里取回车钥匙,打算自力救济自己将车开到车库、自己取出行李、自己找到可供更衣、休憩的房间。
“路人甲?”大哥家的客厅为什么会出突然出现“路人”呢?康云云困惑地把视线转向兄长,不解的问:“她是谁?”
“何嬷嬷闪到腰,她是暂时来帮忙的人。”康向誉回答道。
唉,这一整天,他真是受够了!
陌生的环境,尤其是一间陌生的浴室,在未彻底亲手洗刷过之前,路人玾绝不肯将自己浸泡在陌生的浴白内,不过她还是将浴白接满热水,使得整间浴室热气蒸腾,然后洗了个热得全身毛孔都张开的淋浴。
在她还未踏进这间位于偏僻后院的小屋前,她以为自己将会像童话书里被恶后母凌虐的小女孩,住在一间屋顶漏雨、四壁透风的柴房内,还得把少得可怜的面包和老鼠朋友们分享。
但事实证明,她想岔了,其实房子很好,有软绵绵的床被、美观实用的桌椅、衣柜,窗框上甚至还挂了双层窗帘,房间不大,但设备可说是一应俱全。
嘟嘟嘟!嘟嘟嘟!
路人玾裹着自家里带来的大毛巾跨出浴室,便听见床头柜上的内线电话再度响起。
她厌烦地瞪著电话,并不打算接听。
坐在床沿,她慢条斯理地擦乾头发,电话依然下停地响著。
一会儿之后她认输了,不情愿地拿起话筒“什么事?”
“路人玾。”康云云下满的声调自话筒传出“我的现榨葡萄柚汁呢?红烧牛腩面呢?怎么那么久还没送到我房里来?我明明告诉过你我房间的位置了,你该不会又忘了吧?”这已是她第三次打内线电话催促了。
厨房冰箱里有没有葡萄柚?有没有炖好的牛腩汤?甚至有没有面条都还不知道呢!
路人玾气极反笑,她发现她比较想把电话那头的大小姐剁了炖汤!
“哈罗、哈罗?路人甲小姐,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是睡著了吗?”康云云咕哝著。
“大小姐,我是答应来帮忙,但只负责煮三餐。”其实路人玾也觉得饿了,想到厨房去弄点热食吃,但她心里就是有点不高兴。“三餐之外的工作算是加班,你要付给我加班费吗?”最好是不要,有钱她也不见得想赚。
她瞥一眼玻璃窗,外头的雨依然下著,这问屋子是离厨房后门不远,但相接连的走道上方没有搭设遮顶,她担心离开房间后又要淋得一身湿。
“你不是今晚才刚到吗?那你今天连一餐都还没煮呢,所以不算加班啦!”康云云声调虽娇嗔,倒也没什么火气。
“我就不能明天再上工吗?”路人玾忍不住笑了,她算是服了这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大小姐,并想念起家中两个妹妹撒娇讨消夜吃的情景。唉,她才离家一天不,甚至还不到一天。
“哎哟,都过半夜十二点了,也算是明天了嘛。”康云云肚子饿得不得了,话说得有气无力。她和厨房前世结有深仇大恨,一碰触到锅子、炉子,非火烧厨房不肯罢休。
“好吧,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我在厨房里找到什么就吃什么,大小姐爱吃不吃都与我无关。”路人玾申明自己的立场“而且,我希望你最好是吃得不满意,然后就把我给辞了,好让我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家。”她是真的这么希望。也坏心地想,她待会该不该把东西弄得超级难吃,好顺利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康云云直觉这个“路人甲”比何嬷嬷还难缠数倍下止。“都可以啦,快给我东西吃就好,要帮我端到房间来喔!”她饿得两腿发软了。
“又不是缺手断脚,还要人送到房间?”路人玾巴不得快点被炒鱿鱼,所以没好气地说:“我弄好了就摆在厨房,吃不吃随便你。”
都什么时代了,被聘雇还得唯唯诺诺的吗?更何况,她拿不拿得到薪资都还不知道呢!
耳边传来狙击手扣下扳机时的枪响,接著是其他人此起彼落的尖叫,慌乱的逃出会议室大门。
在那之前,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见六名律师跪在地上不停地磕著头,他们每一次抬起头,期盼的眼光便瞄向那男子身后的会议室大门,盼望着会有人不顾一切冲进来拯救大家;他更看见那男子手里紧握的枪,腰腹间缠满的短棍和电线,那一刻,他几乎已经看见自己的手脚被炸飞到空中的景象。
当男子被击中的一刹那,他就站在男子身旁不远处。是什么让子弹没有射穿男子的身体来伤害他?子弹可以射穿厚实的玻璃击中男子,当然也可以射穿男子的身体或是头颅击中他。
康向誉闭上双眼,深深地感谢上帝;如果上帝真的存在的话。
他还活著!他还活著!这句话他对自己说了一遍又一遍,他今晚第一次由衷地微笑。
康云云没有敲门就冲进康向誉房里,她脸色惊惶地喊著:“哥,朱伯伯的律师事务所出事了!”
“嗯。”康向誉平静地坐在躺椅上,抬头看着她。
“我是看了夜间新闻才知道这事,马上打电话到朱伯伯家,朱伯母告诉我,你当时人也在场。”康云云上下打量返家后再度梳洗过的康向誉“你没事吧?”
“人没事。”但心里就可能需要些时间平复。康向誉心想,这个小妹总算还有点手足之情,他颇感安慰。
“要不要通知爸妈和小扮他们?”她和父母赌气不说话是一回事,但大哥发生了这么惊险的事情,她岂能装作不关心。
“不用,他们向来不看新闻节目,等知道了也是几天后的事了。”康向誉脸上露出掩不住的疲惫“而且这么晚了,还吵他们起来担心做什么?”此时的他,没有应付亲人关心的气力。
“好吧,你这么说也对。”她换了个话题问:“大哥,你今天到朱伯伯的事务所去,是因为快到了可以解决那件事的时间了?”
“嗯。”康向誉点头“但因为今天发生那件事,并没有机会办妥。”说完,他闭上眼数秒,他觉得好疲倦,身心皆然。
“反正可解决的时间快到了,你就等朱伯伯的事务所恢复平静,再去一趟吧。”康云云说著,突然记起自己还饿著肚子“大哥,你有没有吃东西?我已经要路人甲帮我准备消夜,你要不要下楼去吃一些?”
他微蹙起眉“怎么老叫人家路人甲,没礼貌。”
现在想起来,他方才的态度实在不佳,接下来可能还要相处一段时间,有这么不愉快的开始,实在不是件好事。
康云云瞪他一眼,娇声抗议道:“我哪有不礼貌?刚才我已经问过她的名字了,她本来就叫路人玾啊!”“呃?”康向誉忍不住失笑“她的名字真叫路人甲?”有父母给自己子女取这种名字?真是太奇怪了。
她笑了起来“对呀,我问她是不是还有兄弟姊妹叫乙,丙,好笑的是,她还回答我有耶!大哥,我们一起下楼去吃点东西吧,肚子吃得饱饱的,你会觉得舒服一点的。”
康向誉摇摇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投给妹妹的眼神是你太吵了。
冰箱里并没有什么新鲜的食物,只有一锅乾硬的剩饭、两根快乾掉的长葱、几枚鸡蛋,加上从厨柜里找来的盐和黑胡椒,路人玾动作俐落地炒了两份蛋炒饭。
“只有这个?”
康云云不满意地嘟著嘴,但仍是拿起汤匙开始进食,嚼了两口,她的眼睛突然一亮,接著,汤匙便在餐盘与她嘴巴之间快速来回移动。
路人玾见到她的举动,即知道自己因一时大意,已失去被裁员的希望。她笑叹了一声,默默地吃著面前的食物。
三分钟后
“还有没有?”康云云虎视眈眈地盯著路人玾面前的盘子,想一把抢过去的企图非常明显。
“就这么多,冰箱里已经没东西了。”路人玾瞥了她一眼,暗自为她那脸饿相感到好笑。“不过我刚在厨柜里看到奶粉,你可以冲杯牛奶暍。”她边说边用汤匙玩弄著盘里的炒饭。
“我妈说过喔,当小孩子开始玩食物的时候,就是已经饱了,不想再吃了,”康云云死盯著她的动作“那你是不是不吃了?”眼神里充满希望她点头的期盼。
“难不成你想吃我的剩饭?”路人玾惊讶的反问。
康云云的脸突然红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她太饿,还是路人玾的厨艺当真了得,她瞪著那半盘炒饭简直眼都要直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路人玾话还没说完,桌前便已一空。
路人玾忍不住讶异她到底饿了多久?她不是和情人私奔了吗?难道她的情人虐待她、不给她饭吃?在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她已将脑海里的疑问脱口问出。
“唔那个喔,唔”康云云抛开餐桌礼仪地边嚼边答话“那是气我爸妈和我哥哥们的气话啦,唔谁要他们老是对我管东管西的,唔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连认识个男同学都要管所以我就故意说要离家出走和人私奔,其实是躲到一个住在学校附近的女同学家里。”她抿抿唇,吁了口气,笑着说:“我吃饱了。”
“家人不担心吗?”路人玾笑着起身,打开厨柜取出杯子和奶粉“就这么任由你无法无天?”当了二十几年的大姊,她习惯性地叨念一下。
“他们都知道我住在女同学家里,也故意和我赌气,不理我、不给我生活费,等著看我山穷水尽时自己乖乖回家。”康云云定到她身边,紧靠著她站,好像很累似的叹了口气。
“你已经山穷水尽了?”路人玾笑了笑,明白这是多数受宠小么女的习惯紧贴着别人身体站,能赖著绝不自己站。“肯乖乖回家了?”
康云云耸耸肩,不以为忤地说:“如果大哥不给我钱,那我只好回家罗。”但她知道,只要她开口,大哥绝不会不给她零用钱。
“这屋子是”路人玾将一杯冲泡好的牛奶递给她。
“我大哥住的呀。”接过杯子,康云云微微皱眉的想,炒饭配牛奶?奇怪的组合,但她还是喝了一口。
“你们长得不很相像。”路人玾说出自己的观察所得。
以给人的第一印象来说,妹妹像热力四射的太阳,哥哥却像被乌云团团遮掩的残月。
她反省过了,自己像个疯婆子的冲到人家家里大吼大叫,主人不马上将她轰出门已是极具风度的表现。
“我长得比较像我妈,而大哥和我又不是同一个妈生”一个不留神,话就这么溜出口,康云云连忙以空著的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路人玾。
“外面雨下得好大,刚刚从后院冲进厨房后门,我差点又淋湿了。”路人玾镇定的说,捧著牛奶杯,垂眼轻啜了一口。
“俊杰!”康云云放下捂嘴的手,意有所指地瞥了她一眼。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在夸赞她吗?或许是路人玾云淡风清地回了一句:“好说。”
“你想听哪个版本?”康云云见到路人玾这般最佳聆听者的反应,愉快地笑了。她就像长时间待在黑暗房间沉默不语的人,忽然走到阳光下或明亮处,无比喜悦,管不住自己想说话的冲动。
“我一定得听吗?”路人玾笑叹了口气,其实她很累、很想早点休息,但看着康云云小鹿斑比一样的黑眼睛,便很难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这个屋子是大妈妈娘家给的嫁妆,大妈妈没去世前和大哥一直住在这里。我妈妈是大哥的小妈。”
“喔。”路人玾敷衍地应著,将脏碗盘收进洗碗槽里清洗。
“虽然大哥一直很气爸爸和大妈妈离婚,然后和我妈妈结婚,但是大哥对我很好、很疼我,也不反对我常来找他。”康云云顿了顿,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她压低声音地说:“我可以跟你说这些吗?被大哥知道了,好像不太好耶,他说不定会生气”
“很有可能喔。”路人玾啼笑皆非地劝道:“所以,你最好别再继续说下去了,免得你大哥要打你屁股。”
康云云很喜欢靠在她身上的感觉,便一直倚著她“反正说都已经说了,我再跟你讲喔,我大哥好倒楣喔!他今天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