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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哪!我好恨
是谁?是谁在对她说话?
呜我不甘心不甘心
痛!那痛苦的感觉直逼她的胸口,痛得她无法喘息,仿佛,那带著强烈恨意,喊著不甘的人,就是她自己。
还来还来啊把美人瓷还给我
什么?美人瓷?什么美人瓷?是东方家那个美人瓷吗?
意念才动,她脑中就出现当时透过鲁默的眼,所看见的那个美丽却隐含著悲怨的瓷盘,其色泽如雨后初晴,晶透湛蓝
好熟悉的圆盘哪!熟悉得令她心痛,令她战栗。
这时,那瓷盘突然迸裂,哗地碎成一地,上头点点瑰红化为血水,向她喷散而来
“啊”黑靖在惊呼中整个人弹坐起,脸色发白,胸口还残留著一股震麻,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脏里炸开,痛彻心扉。
呼呼呼
举起微颤的手,按住狂跳不止的心口,同样的画面一再重复,她总觉得,自己噩梦的根源,一定和美人瓷有关。
她得想个办法,亲眼看一看东方家那个美人瓷。
“你终于醒啦!”赵慕贤的声音出现在门边。
她抬起头,眉心不悦地蹙拧著。
对赵慕贤,她始终有著说不上来的排斥感,也许是天生就和她不对盘,每次看到她,她就有气。
“你来干什么?”她冷冷地问。
“我来看看你”“不用了,滚出去。”
真凶,这种恰北北又坏心肠的中性女,东方天骄居然会喜欢,真是眼睛被狗屎糊了。
赵慕贤在心里嘀咕,嘴上忍不住道:“我只是很好奇,东方天骄干嘛连著三天三夜都来陪你?你昏睡的脸有什么好看的?他在担心什么啊?还规定其他男人都不可以进来”
黑靖一怔,心头轻震。
东方天骄陪了她三天三夜?
“我猜你一定对他下了什么蛊,对吧?不然,像他那么冷酷无情的人,哪有可能会对你动心。”赵慕贤双手叉腰,疑心地问。
动心?东方天骄对她?可能吗?对她动心还会做出那种那种龌龊的事?
一想到他用指尖侵犯她的过程,她就气得浑身发抖。
“像他那种浑蛋,我才不会对他下蛊,我只会一刀杀了他。”她怒道。
“咦?难道你对他没感觉?听说你们两个失踪的那几天都在一起”赵慕贤很诧异,竟然有人会对东方天骄那么俊帅的人无动于衷。
“我对他的唯一感觉就是厌恶恶心!我恨不得剥他的皮,啃他的骨,喝他的血”她突然发飙低吼。赵慕贤被她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忍不住道:“东方天骄对你做了什么吗?不然你干嘛这么生气?”
被这么一问,东方天骄那灼热狂野的吻,能烧融一切的炙人指尖,以及他在她身上撩起的一阵阵感官震撼都一一倒带,放肆直接地切回到她脑中,完全无法阻止清除。
她脸颊不由自主地飞红,倏地焦躁又狂怒地揪扯著头发,暴跳如雷地大喊:“不要说了!不要再跟我提到他!”
赵慕贤眨眨眼,她虽然少根筋,可是却不是笨蛋,黑靖怪怪的哦!
嗯,她和东方天骄之间,果然有点什么
黑靖则猛然发觉自己过度激动,急急吸口气,稳住情绪,才瞪著赵慕贤:“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无意义的事吗?”
“哎,我因为听说你一直没醒来,才过来看看。”赵慕贤耸耸肩。为了安全,风华一直不准她来看看黑靖,她好不容易趁他今晚陪奶奶和母亲参加公益晚宴,才有机会进来。
是说风华也未免过虑了,瞧黑靖这软趴趴的虚弱模样,还能对她怎样吗?
“你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吗?”黑靖恶声道。
“你这人怎么像只刺猬一样?如果不是为了解咒,东方家才不会让你留下来养病呢!”赵慕贤气得牙痒痒的。
解咒?
黑靖惊凛变脸。
她和东方家的解咒有关吗?那个美人瓷,还有她的噩梦,从小就困扰她的鬼,这些谜团,都是相关联的吗?
“好了,既然你醒了,我就去叫人送餐食来,你应该也饿了。”赵慕贤不想多待了,她和黑靖话不投机,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她才刚转身,就听见黑靖闷哼一声,倒回床上。
她回头一看,只见黑靖身体蜷成一团,痛苦地在床上呻吟。
“喂!你怎么了?”她惊慌地冲过去,关切地问。
“我我”
“你哪里不舒服?伤口痛吗?我去叫十一啊?”她话未说完,手就被扭住,还搞不清楚状况,人就被摔了个四脚朝天,接著,一条细长的绳子绕过她的脖子,将她勒住。
唔她吸不到空气,挣扎地想拉开,但愈挣扎,绳子却勒得更紧,吓得她脸色发白。
黑靖缓缓凑向她,狡狯地冷笑:“善良又愚蠢的赵慕贤,我正想找个人质带我出去呢!你来的真是时候。”
可恶啊可恶!这个女人真恶毒她真气自己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著了她的道。
“来吧,陪我出去吧!”黑靖轻喘一口气,用力将她拉起。
她试图想反制,可是才一动,脖子就紧得差点断气,整个头昏脑胀。
“乖一点,别乱来,我这勒人技巧可是有学过的哦,要让一个人窒息而死,只需要一分钟。”黑靖阴笑。
赵慕贤无奈,只能一步步被架出去,开门的二十三和二十四一见到她被挟持,都大吃一惊,两人想上前救她,却见她突然两眼翻白,不停颤抖。
“别过来,否则我勒死她。”黑靖厉声恫喝。
怎么办?二十三和二十四面面相觑,一时乱了方寸。
这两个,一个是大少爷的女人,一个倍受二少爷的照顾,她们之间任一方都不能受伤。
通知二少爷吧!二十三递给二十四一个眼神。
黑靖马上怒斥:“不准通知任何人!现在,你们带我去找美人瓷。”
“这”他们一怔。黑靖要找美人瓷?
“马上带我去!”她再度将细绳抽紧。
“唔”赵慕贤才刚喘口气,又被勒得脸色铁青。
“赵小姐”二十三大急。
“走不走?”黑靖吆喝。
二十三没辙,只能带领她走向大仓库,打开重重大门,让黑靖进去。
黑靖押著赵慕贤进到仓库,一见到那个仿古的窑洞,整个人就像触电般站定。
那个窑好熟悉
然后,一股奇异的力量从仓库最里头的那扇门里透了出来,直接触动著她的心脏。
怦登!怦登她的心愈跳愈快、愈跳愈急,不自觉拉紧了细绳。
“唔唔”赵慕贤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她四肢不停扭动,心想,她八成快死了。
倏地,身后响起东方天骄的喝斥。
“黑靖,快放手!”
黑靖震了一下,回头看着他。
这个人怎么一脸疲惫的样子?他真的陪了她三天三夜吗
“有什么事就直接冲著我来,先放了赵慕贤。”东方天骄怒道。
从黑靖一踏进仓库,就被监视器拍个正著,门禁电脑扫瞄到非自家人就会马上传讯给四位主人,正打算休息片刻的他一接到警讯便迅速赶来。
黑靖压下心中因他而起的奇异波荡,堆起冷笑。“哼,要我放了她,就把美人瓷交出来。”
“你要美人瓷干什么?”东方天骄拧起双眉,脸色有异。
“我要看看它是什么模样看看它是不是”她说著,那股力量又再度来袭,冲撞著她的内心。
她颤动了一下,四肢俱麻,手一松,东方天骄趁机闪到她身前,出手擒扭住她的手,并顺势将赵慕贤推向二十三。
二十三扶住赵慕贤,二十四则护在她身边。
“咳咳咳”赵慕贤不停地咳嗽,以舒缓喉咙的刺痛。
这一变化,黑靖却浑然未觉,她的目光直视著那扇门,呼吸急促,表情呆滞。
“黑靖?”东方天骄按住她的肩膀,轻摇著她。
“美人瓷在叫我”她挣开他,僵硬地走到门前,将双手掌心贴在门上。
“什么?”东方天骄怔住了。
不只是他,连赵慕贤和二十三、二十四,也都非常诧异。
“听到没?它在哭泣,它在控诉”她如梦呓般说著。
像是在呼应她的话,此时,保险库里竟响起了奇异的声响,东方天骄俊脸微变,直接按下密码,再按了指纹,保险库的门应声打开。
保险库内没半个人,美人瓷也安好存在,那么,奇怪的声响从何而来?
他正纳闷著,黑靖已双眼圆睁,直盯著前方那个躺在方形防护罩内的瓷盘,一步步走近。
当她在圆盘前站定,突然间,圆盘发出一阵青色幽光,防护罩顿时发出龟裂的声响,然后,整个罩子化为碎片,四散纷飞
这诡异的一幕,让东方天骄和赵慕贤都骇然惊异,东方天骄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大喊:“黑靖,别碰它!”
但黑靖已伸出手触碰了瓷盘,就在这一刻,幽冥青光瞬间爆射,刺目的光线逼得其他人闭目闪躲,唯独黑靖,被青焰无声无息地团团包围。
一阵颠倒时空,物换星移,她陷入了一个遥远的记忆之中
天工,你如果是女的就好了!
天工,没有人说你长得像女人吗?而且还是个美女
天工,我真想有个像你这样手艺超强的姊妹
开朗活泼的公主总喜欢开他玩笑,但他从不介意,只要能让公主笑,他就心满意足。
直到那天,公主兴高彩烈地拿了两幅画给他
你瞧!天工,这是我教府里的画匠画的两张画像。
第一幅里,是身穿锦衣绸缎的公主,捧著他为她烧制的一只天青瓷瓶,笑靥如花。
鲍主连入画都带著他的作品,他好高兴
可当他看着第二幅,却脸色遽变,如遭雷击。
第二幅画也是画个女子,那女子一袭王族衣著,五官温婉娇媚,却又不失清丽英气,侧身站立,下巴微抬,似笑非笑,风姿飒爽又迷人。
这画中人分明是他!是扮了女装的他!
鲍主竟然要画匠私自想像他的女相,帮他作画
于是,他懂了,明白了,公主的话不是玩笑,她欣赏他的才能,喜欢他烧瓷的手艺,但,不可能会爱他。
这一生一世,甚至千秋万世,他都无法得到公主的爱。
这张公主的画像送我吧!
忍著撕裂的心痛,他挤出微笑。
好啊,我把我的画像送你,而你这张女相图,我要留著当我的陪葬品。
鲍主银铃地笑着。
陪葬品?公主为什么要拿他的画像当陪葬品?难道,她对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吗?
他稍感安慰,接下那幅公主画像,回到他的斗室。
半年后,公主大病,眼看熬不过冬天,他决定献身制瓷,用自己的血骨化为一个圆盘,随公主入葬。
生不能相随,死总可以相守吧?为了公主,他可以永世当个鬼,不入轮回,只在公主的墓室里,当个永远的天工
死前,他在公主的画像下方,用烧瓷特有的染剂,和著他的血,把美人瓷上的诅咒写下,交代助手们,务必将图和美人瓷盘一起放入盒中,交给公主。
这样,就没有人敢拆散他和公主,这样,他就能瞑目。
他的“美人瓷”和公主的“美人图”将伴著公主的尸骨,就这样静静地躺在黑暗中,不见天日,不现人世,这,也是种幸福
奢侈的幸福。
可是
是谁?到底是谁?
是谁碰触了他的圆盘?是谁惊扰了他的梦?是谁打破了这千年来的平静?
那騒动是怎么回事?那股将他从盘中驱赶而出的力量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走
他呐喊著,鬼魂扭曲、凄厉地大吼著。
不走!不走!我绝不走
但那吸力如此强大,他被黑洞吸入,被迫离开了公主的墓室,被迫,与公主分离
你陪我够久了!
天工,去找属于你的真爱,找个能为你付出生命的人
去吧!去投胎转世吧!
来世,当个美丽的女人,然后,再和我相逢!
鲍主细微的声音从彼端传来。
不要!就算转世,我也要当男人!只当男人!
他不甘地怒吼著。
你不会是男人的不会再是了
什么?什么意思?
怔愕中,他瞥见了那张美人图,美人图上的美人,不是公主,而是他,是画了红妆的他
我要你变成女的,天工,一旦你转世,就只能是女的了
不!不要
怎么会这样?画被换了
鲍主,你做了什么?你在我的画上做了什么?
我等你,天工,我们会再见面的,会见面的
不要不要啊他惊吼著,魂魄却已被强力吸出,从遥远的黑暗,快速地朝一个光点撞去
“啊”黑靖抱住头,凄厉地狂喊。
这就是真相吗?
天工不是住在她心里的鬼,而是她的前世!
她的前世,是个男人,一个痴心的男人。
为了爱情,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结果却反被心爱的公主摆了一道,转世成这副女人皮相
她这一生的折腾,心灵不得安稳,神魂格格不入,全都是前世结的因,才造成这样的果。
这一切的孽缘,都是从千年前就已注定,注定她要在这一世与这些人纠葛不休
青焰爆燃只在一瞬,众人只感到眨眼间又恢复了原状,但对黑靖来说,这一瞬,却是千年!
扁闪过后,东方天骄定眼一瞧,见到黑靖捧著美人瓷,一脸狰狞地站立,心头一阵悚然刺痛。
其实,他早就有了答案,在他救她的那一刻,他的直觉已在告诉他,黑靖,就是东方家要找的人,她是那个千年前的工匠,带著前世强大的意念转生,变成了一个性别认同障碍的女人。
她,才是美人瓷真正的主人。
“呵呵看来,解咒的关键终于出现了。鲁默那个师叔说的还真准,二哥,你真的把‘对’的人带回来了,真是太好了。”东方绝世不知何时也来到保险库,冷冷一笑。
的确,找到解咒的人,应该是好事,但东方天骄却没半点喜色,他直盯著黑靖,冷漠的表面下,心绪翻腾如潮。
为什么是黑靖?为什么不是别人?为什么,此刻他宁可他当时救的是黑瑶?
这份揪心的疼痛是怎么回事?难道他后悔了?难道,在他心里,黑靖竟比兄弟们的命还重要?
“美人瓷!我的美人瓷,原来在这里”黑靖抚摩著瓷盘,却在发现美人瓷缺了一角时愣住了。
破了!美人瓷破损了
就是因为这个缺角吗?他拚了一条命,只想和公主相守的梦,永不轮回的意念,才会被破解吗?才会被逼得与公主分离
她气愤颤抖,怔瞪著眼,心中交织著痛与恨,以及,一股愤怒的不甘。
都是他们!这些东方家的人,这个赵氏公主,她不会原谅这些人,死都不会原谅,前世的怨恨,就在今生做个了结吧!
“你们这些贼!活该被诅咒,活该啊我诅咒你们诅咒永不得解,子孙世世活不过三十”她将美人瓷攒在怀里,冲著东方天骄嘶吼。诅咒?又是诅咒!到底东方家要承受多少诅咒才够?东方天骄俊脸森然变色。
“如果不是你们这些盗墓者,我也不会被迫与公主的尸身分开、被迫转世,不会变成这身这身最让我痛恶的女子形貌都是你们的错,你们东方家的人,死有余辜!”
东方天骄面色阴鸷,沉默不语,但赵慕贤却听不下去了,扬声怒道:“你到底要记恨多久?都已过了千年,以前种种,早该随著时间埋葬了,现在的你,和前世早就没有关系了,醒醒吧!”
黑靖转瞪向她,厉喝:“你这个残忍的公主,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把我的一片痴心践踏在脚底,还诅咒我成为女人你还有心吗?还有心吗?”
赵慕贤蹙起了眉头,正色道:“我不记得什么前世的故事,我也忘了自己是不是宋朝赵氏公主,我只知道,现在我是赵慕贤,是一个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女子,我有我自己的生活,要不是因为认识了东方风华、进了东方家,我甚至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诅咒这种事。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从我听来的所有讯息,都在说明一个重点,公主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赏识你、提携你、让你成为官窑的工匠,她为你做了许多事,唯一做不到的,就是爱你,而你,却把这一点当成是她的罪,合理吗?”
“你说什么?”黑靖气怒不已。
“我在说,你别把自己一相情愿的暗恋硬要加诸在公主身上,如果我真的是那位公主,我不但会觉得厌烦,还会告你騒扰!”
东方绝世挑了挑眉,挺意外赵慕贤这个傻大妞竟也能说出这么合他心意的话。
“你”黑靖脸色苍白。
“你想想看,有个人莫名其妙用自己的血骨制成瓷盘,说要送我,还硬要陪我入葬,这种事想来就触霉头又令人发毛,换成是我,当下就会把瓷盘摔个粉碎了,哪里还会重情重义的割发相赠,又如你所愿日后一起入殓?再说,就算我愿意,我丈夫也不见得答应。你别忘了,公主是已婚身分,你的痴恋,根本是违反礼仪,你的奢想,已算大不敬。”赵慕贤总认为当年那个工匠的爱太过异常,如果是在现代,他保证被当成变态。
黑靖呆住了。
原来她前世所做的一切、她自以为的牺牲,只是让公主觉得困扰?
“赵慕贤,你别说了!”东方天骄喝止赵慕贤继续刺激黑靖。
“让赵慕贤说啊,二哥,总要有人将一直沉缅在过去的愚蠢家伙戳醒,不要让她老是作著前世那些阴飕飕又自艾自怜的鬼梦。”东方绝世犀利又不客气地补上一句。
黑靖最后一点的自尊也消失殆尽了。
天工的心,天工的一片痴情,换来的,竟只是一句戏谑的嘲弄?
一股狂怒凌乱的火苗在黑靖胸口燃起,他们不懂她的怨、她的恨、她的痛,他们什么都不懂
“呵呵呵哈哈哈”她笑了,笑得凄厉而尖锐,笑得绝望而颠狂。
“黑靖”东方天骄胸口微窒。
“呵很好太好了既然你们看得如此透澈,那么,我用生命烧制的这个美人瓷,就还给我吧!”她眼睛红冽,斜瞪著他。
他一定早就知道她和美人瓷的关系,才会救她的。一定是这样
一股莫名的酸涩痛楚钻著了她的心,让她更加愤恨难平。
“不行!你不能拿走美人瓷。”他俊脸微变。
“为什么不行?这原本就是我的,只是被你们偷出墓穴!是你们擅自取走”
“它攸关我们东方家族的性命,没有它,就解不了诅咒”
“你们活该!这都是你们自找的那个诅咒,解不了更好,最好永远都无解”她鬼魅地笑着,直接往外走。
“站住。”他闪到她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让开!否则我现在就毁了它!”她阴狠地道。
“你”他怒瞪著她。
“呵你怕了?啊,我想起来了,你说你怕死,对吧?你怕整天活在死亡阴影中,对吧?太好了,我就想看你恐惧痛苦的样子,如果我把这美人瓷摔个粉碎,你们会怎样呢?要不要试试?”她恶意地将美人瓷高高举起,一脸讥笑地盯著他。
“你敢?”他眼神冷冽。
“我为什么不敢?这个美人瓷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美人瓷留给她的,只有前世不堪的记忆,或者,毁了就一了百了。
“你敢破坏它,我就杀了你。”东方绝世的声音充满杀气。
“杀呀!要杀要剐,随你们。”她也不甘示弱,冷哼:“只是,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子子孙孙、生生世世,都别想好过”
“真嚣张”东方绝世轻吐一口气,倏地,人已闪到她面前,手中蝴蝶刀飞旋如一只嗜血银蝶,咬向她的喉咙。
但有人比他更快,切入他和黑靖中间,擒扣住他的手腕。
“绝世,住手!”东方天骄厉喝。
东方绝世收刀,眉一挑,星眸如流火,话中有话:“二哥,你可别学大哥啊!”东方天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心中有几秒钟的挣扎。
不,不是的,他和大哥不一样,他分得出轻重,他不会被爱情冲昏头。
懊做的,他会做,不被任何事左右。
他阻止绝世,只是为了美人瓷,只是这样
“美人瓷在她手上,万一破损,事情就麻烦了。”他严正解释。
“是啊,美人瓷可是你们东方家的命,破损了,你们四兄弟都活不过三十。”黑靖悠哉地冷笑。
“哼,有本事你就摔破它,顺便连你那愚蠢又惹人嫌的前世种种一起摔烂。”东方绝世向来不受威胁,反唇相讥。
黑靖笑容冻结。
愚蠢又惹人嫌?
上一世短短的二十四年,她以为自己为爱而死,也死而无憾,所以那时,再痛再苦才会笑着死去。现在想想,原来她死得一点都不值得啊“绝世!别说了!”东方天骄急斥。把黑靖逼急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怕什么?我就要看看她怎么当着我的面摔破美人瓷,在她动手之前,我会先拆断她的手骨。”东方绝世话声刚落,猛地推开东方天骄,手化为爪,袭向黑靖。
他相信以自己的身手,绝对有办法从黑靖手中抢回美人瓷当然,他会小心不弄死她。
东方天骄气急恼火。绝世做事总是莽撞,任性妄为,完全不顾后果,于是他再次出手阻拦,上前架开他,大声斥责:“绝世,你闭嘴”
他话未说完,就听见黑靖冷冷地低吟著一首诗。
是那首让东方家子孙连作梦都会寒颤的咒命诗
“擅动美人瓷,必成美人族,红颜易凋卒,命不过三十”
他脸色大变,转头看她。
黑靖静立不动,只是冷冷地笑着,眼里闪著邪恶报复的阴晦。
他对上了她的眼睛,陡地打心底窜出冷颤,然后,像电影的慢动作般,他看着她将手松开,任由手中的美人瓷掉落
“不”东方天骄惊声大吼,吓得肝胆迸裂。
东方绝世也悚然变脸,怔凛了一秒,随即和他同时伸手去接,可他们兄弟俩的手还差了好几公分,美人瓷已摔到地面
那有如一小片蓝天从天上坠落,跌进了地狱,众人只听见一记清脆而响亮的破碎声贯穿耳膜,美人瓷,就在他们惊恐骇惧的眼中
四分五裂!
东方天骄的手停在半空,身体僵直凝固,眼瞳瞠大,血液仿佛在瞬间被抽干,心已槁,身如尸
他们东方家的命脉毁了!
诅咒,会一直一直持续下去,死亡的噩梦,将永远无法结东。
永远不能解脱
这一变化,让在场的人措手不及,赵慕贤呆愕惊恐,其他的东方狼也都傻眼骇然。
“哈哈你们姓东方的,就一个个等死吧!”黑靖狂笑着,发了狠,举起脚,再重重补上一踏,将美人瓷彻底踩碎。
“不要”赵慕贤掩面尖叫。美人瓷一碎,东方风华就必死无疑啊!
东方天骄瞳孔收缩,脸上血色全失,被黑靖这形同鞭尸的行为,引发了心中毁天灭地的怒火。
“你该死!”东方绝世面容狰狞如鬼,扑向黑靖。
黑靖不躲不避,定定地站在原地,笑着等死。
痛快啊!
能在死前狠狠为自己出口气;能看他们东方家的人凄恐哭丧的脸;能让赵慕贤无法和她所爱的男人厮守到老,真是痛快
但东方天骄却出手拉住了东方绝世。
“她是我的。”他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著黑靖,冰冷地道。
“二哥!你还想护著她吗?”东方绝世暴怒地大吼。“杀她,太便宜她了。”东方天骄的声音没有起伏,正因为没有起伏,才更令人战栗。
黑靖的笑意消失,心微微惊颤。
东方绝世会意地眯起眼,收手,退开一步,阴恻地道:“也对,不能让她死得太容易。”
“是啊,她最怕的,不是死,而是痛苦的活著。”东方天骄在盛怒中,扬起一抹残酷的冷笑。
他不会让她死,他只会让她生不如死。
黑靖背脊一麻,才转身想逃,手臂已被他紧紧攫住。
“我会让你为你铸下的错,后悔到死”他说的每一字,都隐含著即将爆发的火气。
黑靖奋力挣扎,但他手指如钢,抓得她皮骨俱疼。
“从现在起,谁也不准来吵我。”他冷声向所有人下令,就拖著她走向水榭别居。
而其他留下的人,都无言地呆望着地上化为碎片的美人瓷,依然无法从震骇中回神,一颗颗心都沉入了绝望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