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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一整天的兰析才刚进门,连身后的草藥都末放下,就因着眼前的画面心火闷烧。
“你抱着这兔子坐了一天?”他在外头风吹日晒,而那只不要脸的大白兔,就窝在她怀里享受了软玉温香一整天?
“你何时回来的?”
“你可以把这只兔子放一边去了。”兰析从她怀里拎走对他张牙怒目的大白兔,把它扔到远远的屋角,然后取代它坐在敛影的身旁。
两手空空的敛影对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她的兔子也不知被他扔过几回了,他好象真的很讨厌她的宠物,每次他靠近她的首件要事就是把她的兔子拎走。当初她要求带着这只兔子时,他并没有多大的不满,可是他似乎渐渐对这只兔子的态度有了转变,变得有点水火不容的味道。
被情敌扔到远处跌得七荤八素的大白兔,在敛影还在发呆时已展开占回领地的行动。
大白免以飞跃般的速度冲回敛影的床前,想要跳上床时又被兰析轻轻弹指给弹下;回不到敛影的身边,大白兔把目标一转,张口咬起兰析的衣摆和靴子,努力地想拖走他。
苞他斗?
兰析邪恶地漾着笑,自怀里取出一枚银针,朝还在咬他的大白兔耳后一扎,凉凉地看着地上有一只被点了穴而张大嘴不能动弹的兔子。
“为什么你老是将它从我身边赶走?”敛影百思莫解,实在不晓得她的兔子哪儿犯着了他。
“你现在不需要它陪。”当他下在时,那只兔子可以陪伴她排遣寂寞,可是当他在时,那只兔子就该识相的滚远一点,让真正该陪伴她的人留在她身边。
“兔子呢?”她伸出手四处寻找着,找遍了整张床就是找不着喜欢赖在床上的兔子。
“它在床下”兰析低头看了正用含恨的眼神看他的大白兔“在床下休息。”敢瞪他?那它就继续张大嘴休息一、两个时辰吧。
“我也想休息,这些银针能取下了吗?”敛影指着身上他用来针灸的银针问。一早就被他针灸,整天都坐在床上使她手脚不禁有些酸麻。
“我看看。”
兰析抽出一根银针观察,银针插入她穴道内的部分已被毒素染黑。他再取出其它的银针,每根的颜色也都变得墨黑。
“外毒未清,得再针上几回。明儿个我再为你把眼上的余毒除清,现在我先帮你活络活络血路。”他将她身上的银针全部取出后,转过她的身子面对她,揽着她的腰,一掌贴在她的腰腹间。
“等等等。”热烘烘的大掌贴上她的腰腹时,敛影忙按住他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必须以内力打通你被毒凝塞之穴,不如此你的脉络无法顺畅;要治你的眼,就得先治本。”兰析原本端端正正地向她解释,但在捕捉到她脸上的一朵红云后,温热的掌心不自觉地变得更热。
“我不是只有眼睛中毒吗?”为何为何要在这暧昧之处治疗?中毒的是她的眼睛呀。
“此毒随血脉游走,你的五脏六腑皆积毒成疾。”不先把毒逼出五脏,她就算服了仙丹也解不了毒。
“可是”敛影羞红了脸,感觉自己被他的手掌这么一按,腹间燎烧起阵阵热意。
“不会疼的。”兰析在她耳边轻哄着,捉紧她的腰肢徐徐将内力灌入她的体内。
是不疼,但令她心慌。
他的温柔会让人会错意开始时她并没有察觉到这种感觉,随着与他相处的时间久了,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逐渐膨胀变成一种心慌,使她无法平静。她的心头总会惦念着,如果有一日,他不在她身边怎么办?他消失了怎么办?
敛影将额靠在他的胸前,一股淡淡的草藥味扑鼻而来,不浓烈呛人,反而能安抚心神。
“你的身上有草藥的味道。”她的额头因腹间的热度沁出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滴入他的胸前。
“接下来得服藥解你体内的毒,我等会就开始炼丹。”兰析觉得她的脉络已变得顺畅,将内力平息后收回掌,低头拭去她的汗珠。
她惶恐地拍起头“你要的藥材找齐了?”
“找齐了制藥所需的四十九味藥方,但还欠一味藥引。”他找了两天,敛影内服外用的藥材皆已备齐,可是就欠了一味,一味任谁在藥铺和各处也找不着的藥。
“能买到吗?”如果他没有那味藥的话,那她是不是就不需让他治了?
“不能。”兰析闭上眼再度回想他医书上所写的藥单,忍不住靶到沮丧和犹豫。
“因价格太贵?”她轻声问着。她的眼得用罕见的藥材才能治?
“是没人肯卖。”若能议价就好了,那他根本就不需在此伤神。
“那是什么藥?”没人肯卖?天底下有这种藥?
“你不需要知道。”兰析扶着她坐正,拂去她脸颊上微透着汗的发。
“没人卖的话那就算了。”她期期艾艾地开口,想借这个理由打消他的念头。
“我不会让你反悔。”兰析停止手间拂发的动作,微病白叛郏渴频刂鹚南掳途妗?br>
“你欠一味藥引,藥也制不成是不是?”那味藥引找不到也买不到,她正好可以正大光明的要他别治。
“那味藥我弄也会弄到手。”他说要治就是要治,不会让她因这个原由就缩回她的保护壳里。
敛影拉开他的手,”不必刻意为我。”
“我非要治!”兰析满心气恼,环着胸病笆诱飧龃鹩a怂从址椿诘呐印?br>
“我说错了什么?”怎么他连声音都变冷了?
“谁都不许拒绝我。”他这辈子首次想破戒,而她却拒绝他?他不管自己不得救人的规矩了,就算是打破他的戒条,他也要治。
“从没有人拒绝过你?”她连婉拒的权利都没有?怎么会有这种大夫?
“只有人求我。”想要他救命的人都可以从这里排到东海去了,她竟然说不要?
“你救人无数,应当不差我这一个。”敛影以为他这种反应是因为他的医术高超、医德仁义,被治愈的人捧到某种地位,所以才一时不能接受。
“救人无数?”兰析扯着唇角森冷地笑,像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你笑什么?”
“我只会见死,救人的差事我不做。”谁说他爱救人?他的看家本领是送人上黄泉,他下过的毒比他炼出的藥还来得多。
“你不是大夫吗?”敛影蹙眉沉思,想不通。
“医者救人续命,本就是违背天理因循;我习医并非为求救人,只为利己利友。”每个人生命的尽头老天爷早已许定,救人原本就不符天道,所以愈是将死之人愈不该救。他习医不过是为减低人在江湖的风险,和帮帮他那些朋友。他爱救不救这事,与什么医德无干。
“你治我的眼,也是违反天理和你的规矩。”她怯怯她低下头。既然他本身也不是很愿意,她更不能强求他了。
兰析一把将她搂近“你不同。”
“我其实并没有你那么坚持;我只是习惯了听从命令,是你要我看,我才会想去看”她在他怀中嗫嚅地表示,觉得他双臂的力道因她的话而加重,紧搂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你还是不想见这人世?”因为一个记忆、她可以拒绝全天下的人?这世上拥有的比她所记得的太多太多,有机会能治,她怎能放弃?
“不想。”敛影诚实地点头。
“你想不想亲眼见见我?”兰析的喉间因紧张而紧缩着。她可以不想见今天下的人,但她不能也这般对他!他极需要她的话来证明,他在她心中另有一席之地。
敛影顿时僵在他的杯中。
不能否认的,她是常想象用双眼看着他的感觉。她想知道,他是否看起来与在水镜中所见到的有何不同;她想知道,他正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她。她对人世并没有多大的渴望,但之于他,却是出奇的盼望,所以才会答应让他医治。现在,她该怎么回答他?说出违心之论吗?
“想不想?”兰析的话紧紧追在她的耳边。
“想我很想。”遏止不住脸上的潮红,敛影屈服于这双环抱她的臂弯,沦陷在他的声音里。
兰析瞬间以吻留住她唇边的那抹羞涩,在她的诧愣下挑开她的唇,缓缓吻进她唇内的每一处,曾经有过的焦虑,在她的回答下已遥远得宛如前生。他细细地品尝着此刻拥有的满足,她的容颜、她的允诺,是他亟欲汲取的,他要她给。
敛影被他亲昵的唇舌的烫得无法思考,他的吻似蝶飞扑过她的眼眉,匀留在她的唇边,两人相只相触的胸膛,紧密得可以感受到他激动的心跳。她听见他沉重的呼吸,感觉到他暖暖的鼻息吹在她的额角,他按在她身后的大掌似要将她揉迸他的体内;在他的热度下,她的身子已非她的,她的手悄悄地环上他的颈项‥
兰析在她气息欲窒之时吻上她的双眼,拉靠她倚在他的颈间。
“你的最后一味藥有了。”为了她,那味曾经欠缺的藥材,如今已不需再去寻找,他确切地知道在哪里。
“不是还欠着?”敛影恍惚地问,犹在喘息,意识不太能集中。
“你想见我,它就不欠。”
兰析爱怜地抚着她微吐热气的唇,将她抱至床头坐妥,自己走下床榻来至桌前。他回头望了她一眼,随即取出一把利刃,放在烛火上烧烫烧红。
“你在做什么?”嗅着空气中猛然而来的血腥味,敛影脸上的红晕尽失,强烈的恐惧从四面八方袭向她。
兰析背对着她不语,两手颓然地撑在桌面上,紧闭着眼撑过令人盲目的疼痛。
“兰析,回答我!”听不见他的声音让她更感害怕,她抚着床柱挣扎地下床。
“别过来”他急喘着,不能动弹地看她一步一步,摇摇摆摆地朝他走来。
“发生了什么事?”敛影愈是往前愈感心绪不宁,恐慌像在她的面前等着她;她怕,但又无法克制自己去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没事,我去炼丹。”兰析为自己稍稍镇住痛,直起身子,踏着不稳的步伐离开桌边。
“不要吓我,你在哪?”敛影伸出双手胡乱地在空中摸索,依着他声音渐渐消失的方向前进。她才刚走到兰析曾停留的桌边,便被椅子绊住了脚。
“小心!”听见她的轻呼,兰析马上回头,在她跌向地面前扶抱起她。
敛影贴放在他胸前的双手感到一阵湿濡,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掌心滴落。
“这是血?”她悚然一惊,打了个冷颤。
“你弄错了。”血汗交流的兰析否认着,并拉开她迎上来的手。
“我没有弄错,我认得这个味道和感觉。”她摇头,自己伸手去找放在桌上的水镜。
“别用那面镜子!”兰析飞快地按住她的手,将她拉离桌边。
“为什么不敢让我看?”敛影想抽开手却被他紧握着,弄得她更是缩紧了心房。
“你会不会怕”盯着她苍白的脸孔,他欲言又止。
她迅捷扭头转向他“怕什么?”
“没什么。”
“让我看看你怎么了。”敛影不死心地抬起手,在他的身上寻找触动她恐惧的原因。
“我很好。”兰析闪躲着,拉着她的腰肢要带她回去床前。
“这是什么?你怎会有这伤?”在他胸前摸到犹带湿润和微温的衣襟,敛影硬生生地止住脚步。借由指触,他的衣衫下像有个伤口,细细的血丝溢出她的指尖。
“我在外头找藥材时不小心受了伤。”躲不过她探知的指尖,兰析的声音显得含糊不清。
“你怎么都没提?”敛影心头的恐惧急速转化为惊惶,忙着想知道他伤得如何。
“我会照顾自己。”
她着急的溢出了泪“你疼吗?需不需要敷藥止血?”怎么会这样?他不是个大夫吗?怎么不先为自己疗伤?
兰析的眼眸静止在她的眼泪上,为她的泪感到一阵揪心的痛,也令他感到朦胧的快乐。
“我疼不疼,你为什么要掉泪?”她的泪,是因为在乎他?
敛影胸口塞满说不出的心疼。认识他以来,都是他忧心她,这会儿当他受了伤,她才晓得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对他的倚赖至深,见不得他痛,也舍不得他疼。而他的三缄其口,更显得她为他做的实在太少,从没有好好为他着想过她好想代替他痛,给他的关怀就像他给她的一样多。
“你的伤口在流血,快帮你自己止血”此时此刻,她好盼望自己的双眼是健全的,如果她看得到,就能知道他的情况,知道他是否疼得很难受。
他固执地抬起她沾泪的下颚“回答我。”
“你先把血天,好多血”敛影按着他的伤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拚命掉泪。
“回答我。”
“我我不舍。”她哽咽地开口,掏出手绢在他的胸前按压止血,落泪纷纷。
“对一个你看不见的男人?”兰析追问得更深。
“我虽眼盲,但我的心不盲。”她俯在他胸前,泪水一颗颗滴进他的伤处。
兰析心中轰然狂喜,一径地抱捧起她,欢快地吻去她颊上所有的泪。
“兰析?”他的快乐,令她有丝茫然。
“我不会放你走。”
“张开试试。”
蔺析将覆在敛影眼上的藥布取下,弯着腰在她面前等待她的反应。
五日了,从她开始服藥起,这已是第五日。
从她开始服下他炼制的丹藥后,蔺析双管齐下地在她眼上敷上帮助藥效的外用藥。这五天内,他丝毫不敢松懈地观察着藥性对她身子的影响,怕藥性多一分太重,少一分又无疗效。在第一阶段的疗程结束之前,他镇日提心吊胆的,无法安睡、无法离开她一步。
今日,就是他所炼的藥能不能解毒的分晓时刻。
同时,他也与敛影所养的大白兔选择在今日休兵。
五日以来,兰析和大白兔之间的情敌战火,一直背着敛影进行着。
即使兰析已对大白兔祭出银针点穴的招数,大白兔依然不肯对他这名新任情敌轻易告降。
每当他靠近敛影一步,大白兔就紧偎在敛影身边张牙又舞爪。被他扔惯了,大白兔俨然已经对扔兔这招免疫,总能够在落地后继续扑上前来对他又踢又咬。他为敛影换藥时,大白兔就窝在她怀里监视,他多碰敛影一下,
大白兔的门牙就会印上他的大腿。也因此,他用来钉灸的银针数量急速锐减,一根又一根的用来伺候大白兔,而每到银钉点穴失效的时辰,他在忙着消毒新的银针时,也得忙着找绳子来绑住大白兔跑去偷香的四只脚。
三杯兔的味道,这阵子兰析是愈来愈想念了。
敛影听话地试着动了动十年来末曾睁开的眼睫,讶异地感觉到眼睫竟然会听她的命令;她眨了眨眼睫,缓缓地睁开兰析等候已久的眼眸。
对着她水盈盈的眼眸,兰析急急地倒抽一口气。
敛影的小脸上多了一双透亮的大眼,整个人都在她流动的眼波下明亮了起来。望着她的容颜,兰析怔然地以为未曾与她相识,她的眼眸像是流荡的月光那样明媚灿亮,清澈得能反映他惊艳的表情。
哀着她的脸,他不禁叹息。
她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地用一双眼就掳获他,再次让他恋上?
兰析的神智被大白兔的门牙咬回来,他赶开挤在他脚旁凑热闹的大白兔,捧起她的脸庞,伸出手指在她眼前摇晃。
“看得见吗?”她的眼瞳四处游移,像捉不到定点。他靠得这么近,她似乎也看不见他。
眼前灰蒙蒙的一片,隐约能看见模糊的黑影敛影费力抬起沉重得欲合上的眼睑,试图分辨在眼前移动的东西。
“有光线人影”她看不清楚,只有黑影和混杂在灰雾里的光线。
看得见光线,表示第一阶段的疗程已大功告成。兰忻必须压下胸中阵阵的喜悦,才有办法想起得继续进行的疗程。
“内服的丹藥已有作用,今后可不再服藥,但这外敷的藥还不能停,今日起用另十四味藥来外敷。”他依依不舍地以指覆上她的眼,拿来塞上藥泥的藥布再为她缠上。
“还需要数多久?”又回到熟悉的黑暗里,敛影放心地吐了一口气,感到安心。
“最少也得再敷个三日。最后这三日内,双眼不能沾水、不能吹风。”兰析将藥布缠好,边帮她梳拢长发,边把又想来与他抢人的大白兔扎上一根银针。
“三日啊”敛影喃喃地低吟,忍不住垂下头来。她能躲在安全的黑暗中的日子仅仅只剩三天了,三天后,她要面对的,是不是像从前一样的可怕人世?
“你再暂用水镜一阵子,你的双眼很快就能好了。”他将水镜搁放在她的膝上,牵着她的指尖至镜面。
她缩回指尖,摇头。“你已在治我的眼了,所以我不能再用水镜,因为使用水镜的人,即使双眼完好,到最后也会瞎。”
“这面镜子会使人瞎?你用了多久?”一面镜子会对双眼造成伤害?那么对她是否也会造成伤害?
“十年。”
“我得加重你外敷的藥。今后别再碰那面水镜。”兰析迅速把那面镜子从她膝上拿走,并估量着该再多加几味藥。
没有水镜,敛影忽地觉得心慌;可如果她将水镜拿回来,又对不起为她伤神、衣不解带照料她的兰析。
她自我解嘲地笑着,”我成了道地的瞎子。”为了她的双眼,他已然心力交瘁,就算她原本不想睁开双眼,也不该再拖累他,既然躲不过,也只有坦然等待复明的时刻来临了,何况,她还没见到他呢。
“只有三日而已,三日过后你就能重见光明。”兰析安慰地拍拍她的脸颊,转身将水镜放好。
一个人坐在床上,敛影觉得床上好象少了一样东西,而且,她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它了。
“找什么?”兰析看她两手在床上摸来摸去,大概知道她想找的可能是他的死对头。
“我的兔子。”敛影对那只常被兰析扔到角落的兔子想念不己。
大白兔听见敛影在寻找它,马上兴奋地直起双耳。
“你该找的是我。那只兔子又不能照顾你。”兰析瞄了眼还被银针扎着不能动弹的大白免,然后当着他的面,不客气地坐上床把敛影圈紧在怀抱中,故意炫耀给它看。
大白兔登时气结,蹲在地上频频制造磨牙的噪音。
敛影还不知兰析和大白兔之间的暗潮汹涌,一想到这三天她都要由他亲自照料,她就觉得尴尬万分。
她羞赧地只着他的胸膛“那样太麻烦你了。”事事都由他来代劳,那样未免太亲密了,她又会误会,还会在心底默默欢欣。
“除了我之外,你还能找谁?”兰析就是要她误会,刻意以唇摩挈着她的唇。
“没有”她臊红着脸想偏想偏开唇,却在他胸前的摸到层层藥布。
对了,他受了伤。
“你的伤?”敛影轻巧地碰触他胸前的伤口,想起那日在这里曾流出好多血。
“不碍事。”兰析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敏感,在她的手指碰上伤口时,马上握住她的手将她移开。
“伤口好了吗?我记得”敛影甚是不放心,想问清楚却被忙着转移话题的兰析打断。
“今儿个初几了?”打从杀了巫怀赋之后,他有好几天没看日子了,差点都忘了自己得回六扇门交差换解藥。
“二十八。”
兰析的眉心紧蹙,心头蒙上一层不安。
二十八,明日就是二十九了,也是他服左容容解藥的最后期限。皇城离京城有一段距离,想在明日子时之前回六扇门服解藥的话,他得今日就起程;可是他若走了,她怎么办?
她现在完全是个瞎子,在治眼的过程中非得要人照顾不可,而那只中看不中用的大白兔也不可靠,他无法放心地将她一人留在这里。加上外头还有观探在打听她的消息,若他没有待在她身边,观探可能会将她带回天狩阁领赏。
他只有一个身子,实在没法分头去六扇门取藥又在这儿照顾她;可要是他不回去六扇门他会毒发身亡。
敛影听他问了日期又不说话,感觉他的胸膛急速地起伏着,抚摩她长发的动作愈来愈急,她有些担心。
“你有事要办?”他已经陪在她身边好一阵子了,在遇上她之前,他也该有自己要办的事吧?
“有一桩。”兰析深吸了一口气,环紧她的腰,更将她按进怀里。
“很急吗?你要不要先去办?”她体恤地问。
“你现在不仅是双眼看不见,连水镜也不能用,我走不开。”他怎么走?
她不愿意成为他的负累。“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不必”
“谁来帮你制外敷的藥?你的藥每日都不同,还得有人适时以内力震开你不时凝阻的脉穴,以免积在你体内的藥性过猛,若有个万一,纵使我能治好你的眼,你的身子也会因藥劲过猛而衰竭。”眼前这三日就是她双眼复明的关键时期,他不守着,除了可能会前功尽弃外,还可能会害她赔上一条命。
敛影想出了折中的办法“不然,你带着我去?”
“你目前不宜外出,双眼和身子都得静养。”她不能吹风,带着她出去就是冒险,这也不行。虽然他说了一堆他不能出门的理由,敛影还是觉得他的胸膛起伏明显地变大,而他的语气也显得焦急。
“你的事不办的话会如何?”她衷心的希望她可别误了他的事才好,不然她就罪过了。
“会”兰析硬生生地止住话。
要怎么告诉她?告诉她他快死了吗?
“会怎么样?那事很急吗?”敛影拉着他的衣襟,一颗心被他吊得不上不下的,让人害怕。
兰析闭上眼想了许久,恍然想起他在离开六扇门前炼制的那颗丹藥。
她的眼睛还要三天的时间,而他炼的藥能保他两天的命,照理算来时间应当足够,他只要在她睁开眼后快马加鞭地回到六扇门就来得及,事情未必会演变至最坏的结果。
兰析决定壮土断腕,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我可以等,等你睁开眼后我再去。”他的运气一向不差,他相信他绝对能在毒发之前救自己。
“你真的不必为我”敛影才张口想说服他,他炽人的吻便朝她的小嘴罩下,千军万马的袭向毫无防备的她。
千万别破戒!
兰析吻着敛影的唇时,卫非多年前的叮咛翻出他的脑海闯进他耳际;他紧闭着眼,更将敛影的身子按只向自己,集中神智在她的唇中劫掠,试着不去理会那句话。
不得救人治疾纵然卫非曾警告过他万万不能破这条戒规,多年来他也谨守着卫非的告诫从不救无字辈以外的人,但这回的对象是她,为了她,破戒又何妨?在见她的第一眼,他就明白他会心甘情愿地为她承担破戒的后果。
敛影不由自主地倚向兰析,攀着他的颈子盛接他的吻,两人的吻迅速被他加温缠得无法分离,她忍不住低吟着寻找快被他抽光的空气。
她身上沁心的桂花香气使他的心情澄静不少,他抵着她的显让她有喘息的空间,并握住她的手腕诊断她的脉象,怕自己一时的激越乱了她的血气。
“对不起都因为我,处处造成你的不便。”靠在他肩头,她才知道她倚靠他这么深,深得裹住了他的脚步。
“你值得。”能够拥抱一颗月亮,值得。
敛影揪愁地在他怀里慨叹“蔺析,我已经失明很多年,突然间复明,我”
“你怕?”
“嗯。”十年不见,怎么不怕?
他低头在她的唇上低喃,”张开眼时,你第一个想看的是什么?”让她第一眼就见到她想看的东西,这样或许她就能不那么怕了。
“我能选?”她有些欣喜又带着惶恐。
“能。你说你要看什么,我都会去找到。”他双手捧住她的脸庞,小心翼翼地在她的唇上轻啄,迷恋在她软嫩香甜的唇瓣里。
“那我要先看一个人。”她两手寻着了他的脸颊,稍拉开与他的距离。
“人?你不看你心爱的兔子?”兰折回头看看床下的大白兔再看向她,他还以为她一定想先见见那只陪她好几年的兔子。
“与兔子比起来,那个人我更想见。”她漾出笑,偷偷地回吻他一下。
这个吻的味道尝起来走味了;兰析的理智被嫉妒占满,是哪个人占去了她最想看的第一眼?
“谁?”他怏怏不乐的问。
“你。”浅浅的红晕在她的脸上盛开。
兰析盯着她丰艳如牡丹的俏颜发怔。
“我想见你。”她细声细气地启口。
他声音低哑得难以分辨,”因为我带你离开天狩阁,并治愈你的眼?”
“因为是你。”她认真的摇头,拉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上,”我希望三天后睁开眼时,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你。”
什么服解藥的时限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想见他。失明了十年,她睁开眼第一个想见的人就是他,他能错失她的第一眼?
“我答应你。”他决定向左容容在他身上所下的毒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