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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房间中的空气凝固如实质。
沙上,周天星缓缓睁开双眼,终于从深度冥想中苏醒,露齿一笑,轻轻道:“绍霆,我想我们的思维都进入了一个误区。”
刘绍霆把一杯红酒递到他手中,微笑道:“看样子你已经有主意了。”
周天星接过酒杯,却没有立刻喝,而是放在手掌中把玩着:“不错,只是在此之前,我还有两个问题必须得到证实。”
刘绍霆笑得更欢,颔道:“小弟知无不言。”
“好。”
周天星目光沉静地深深凝视着他,语调格外认真:“我想知道,你在军事委员会培养的那个人,在任何情况下,是否都绝对听命于你?我不需要知道细节,只要你一个准话。”
刘绍霆的眼睛亮了,深明其意地作出了最肯定的答复:“你放心,这个人绝对可靠,今生今世,他不可能背叛我。”
顿了顿,又坦然道:“事实上他是我的重点培养对象,虽然还没有正式把他收录门下,但是已经在教他一些扎根基的功夫了。你知道的,我们真言宗也是代代单传,收徒的程序自然也是十分严苛的,他的名字叫宋恩桥,今年四十五岁,除了金家的几个阿哥,他在军事委员会里是最年轻的,早年曾被派到昆明6军学院受训。还立过战功,现在地名位是国防部次长,6军中将。宋家在朝国也是个屈指可数的大门阀,他现在欠缺的只是资历和人望,如果假以时日,上位并不难。”
周天星若有所思地呷了一口酒。淡淡道:“个人条件基本上还行。第二个问题,你和他的关系有没有第三者知道?”
刘绍霆毫不犹豫地道:“我和他一直单线联系,包括他的家族成员在内,没有人知道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周天星沉思良久,点点头,把杯中酒一口饮尽,直接把空酒杯摔到墙上,意气风地道:“我们可以动手了。”
一个多小时后,国防部大厦中地一间会议室里。一场至关重要的会议依然还在热烈进行中。
年轻的中将坐在一个不太起眼的位子上,冷眼旁观唇枪舌剑中进行的艰难拉锯战。在长达十几小时的会议中,他很少主动言,自始至终都保持着一贯的低调作派,原因只有一个,他还没有等到真正出手的时机。
终于,他的眼皮不易觉察地跳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同样不易觉察地笑意,然后他缓缓举起右臂。
于是,十几道目光同时向他身上射来。就连几个正在争吵中的人也住了口,静静等待他言。
这就是宋恩桥与众不同的魅力,不论在什么场合中,他都是一个从来不多话的人。可是一旦他想要表意见时,至少每个人都会认真倾听他的想法。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气质更象一名学者,而非职业军人。
“宋次长,你对这个问题有何见解?”有人在向他问,语气中含着显而易见的期待。事实上,在座每个人对他的言或多或少都有点期待,只因他并不属于现存的任何派系,而是当初由金正阳亲自拔擢到“太子”身边的人,可谓名至实归地“太子党”如今既然没有了太子,那么他就什么党都不是了。因此也成为各方势力争取的目标。
清咳一声。他语调冷静地回答了那人的问题:“我想说的是,国家必须尽快恢复秩序。但是我不得不提醒诸位,在我们面前还有一个非常严重地潜在威胁。”
他慢慢站起身,从衣袋中掏出手机,搁在桌上,用异常严峻的口吻道:“早在半小时前我就注意到了一个事实,我地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了。如果我猜想得不错,诸位的手机也应该和我一样,大家不妨掏出来看看。”
不约而同地,在场十几个人都掏出怀中的手机,接着面面相觑,表情都变得异常凝重。
平静的声音再次回荡在空气中:“诸位,我相信,不止是我们的手机失去了自由通信的能力,连我们自身在内,都已经失去了自由行动的能力,那么,为什么还要进行这种无意义的争论呢,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立刻。”
有人笑了起来,是一位大腹便便的上将,他用略带戏谑的口吻道:“宋次长,我相信在这座城市里,还没有人胆敢限制我们地自由。好吧,我相信大家都已经非常疲倦了,我建议今天地会就开到这里吧,这样我们的宋次长就可以尽快回家陪伴妻子了。”
这人一话,气氛马上轻松了不少,还有人出了会心地笑声,宋恩桥的脸色却一点都不轻松,他直视着上将,一字字道:“为什么不会呢?难道就因为本城的警备司令官曾经是您的学生?副主席同志,我想您已经忘记了今天早晨在元府门前生的那一幕。”
上将的笑容依然充满着自信,老气横秋地道:“年青人,不要危言耸听”
就在这时,忽听门外传来一声巨响,不但打断了上将的话头,也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到了门口。
门开处,正是那位威风凛凛的“警备司令”这个无礼的闯入者一脸肃杀之气,身后跟着一名横抱微型冲锋枪的警卫,旁若无人地大踏步进门。在大门重新合拢之前,人们已经看到,门外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尸体,全都是本来负责这间会议室保卫工作的近卫军士兵。
一只黑色公文包重重搁到桌上。刘绍霆从中取出一厚叠文本,啪一下摔到案上,淡淡道:“本人昨天一夜没睡,拟出了一个决议草案,这里有十几份复印件,请各位先过过目。要是没什么异议,我这里还有一份正本,在座地有一个算一个,都在上面签个字吧。”
这话一出,本来已经深感不妙的与会者们更是心寒,一时间竟都作不得声,只有刚才说话的那位上将勃然大怒,拍案而起,指着他喝道:“你想干什么?你既不是军事委员会成员。也不是人民委员会成员,有什么资格擅自”
“砰!”上将的前额蓦地炸开,如同一只被砸烂的西瓜,腥臭的血雾夹着乳白色地脑浆一齐喷出,把坐在他身旁的两人洒了一头一脸。
没有理会身周那些惊恐欲绝的目光,刘绍霆慢慢把手枪搁到桌上,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阴侧侧道:“够不够资格,你们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我也不介意把你们这帮杂种统统干掉,诸位现在可以认真审阅一下这份决议了吗?”
终于有人承受不住房间中浓烈的血腥味,哇一声吐出一大口秽物,刘绍霆皱了皱眉。面现厌恶之色,再次举枪。对着那人的胸膛连开四枪,然后再次把枪搁回桌上,不屑道:“这种没用的家伙也配坐在这里开会,好了,不要挑战我的耐心了,直接签字吧,快一点。”
直到这时,这些原本个个趾高气扬的大人物们才真正意识到了事态地严重性,个个都蔫了,却是一时都拿不定主意。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更有吓得浑身哆嗦。手脚软,连站都站不起来的。
不料,这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连这点时间都懒得等,令人心胆俱裂的枪声再次响起,眨眼间又连杀两人,而且是其中地位最高的两个大人物,杀起人来简直比杀鸡还要干脆利索。
同一时刻,这幢大厦的另一个房间中,周天星戴着手铐,面容平静地坐在椅上,在他对面的沙上,懒洋洋坐着一个欧洲血统的男青年,一边喝咖啡一边看守着他。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中国人?”
“是。”
“真幸运,我热爱中国菜,非常喜欢美味的蛋炒饭和酸辣汤,当然,与此相比,我更喜欢中国妞。”
“是吗,如果蛋炒饭和酸辣汤也能算菜,那么我真为我的国家感到羞愧,你一定没吃过真正地中国菜,不过如果你能帮我把手铐打开,我一定会请你吃地道的中国菜,考虑一下吧。“不,先生,虽然我很想接受你的建议,可是我的头儿会扭断我地脖子。”
“那么给我一杯咖啡,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除非你告诉我,在欧洲有哪家餐厅可以吃到真正的中国菜。”
“好吧,你去巴黎地唐人街转转,我记得有一家中国城餐厅味道还过得去,只是价格比较贵,我记得一份蚝油牛肉要卖12o欧元。”
“真的吗?那我改天一定去尝尝,你的咖啡要不要加糖?”
“加奶就可以了,谢谢。”
男青年正拎起面前的咖啡壶,房门忽然开了,一个身穿朝军军服的女郎走了进来,对他道:“底火,你出去准备一下,我们十分钟后出。”
男青年向女郎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站起身道:“好的,头儿,不过这位先生想喝杯咖啡,只加奶不加糖。”
“好,出去吧。”
房门重新关上,女郎走到茶几旁,亲手倒了一杯咖啡,交到周天星套着手铐的手中,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眼神中却蕴着深藏的笑意。
周天星也用同样的眼神回望着她,忽道:“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想不到你地变化这么大,真令我吃惊。”
女郎唇角上翘,勾出一个优美地弧线,略带揶揄味地道:“你的变化更令我吃惊,不是吗?”
地确,周天星完全有理由感到吃惊,因为此刻站在他面前地这个女郎正是当初的董淑贞。自从把她送出国后,周天星就和她断了联系,只是让阮清定期往她的帐户里汇一笔钱,其他情况一概不知。
“看来你过得还不错,董淑贞,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周天星仔细审视着她的脸。由衷说道。诚如他所言,和两年前的董淑贞比起来,无论气质还是外形,都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神坚定有力,身材健美,皮肤也不复以往地洁白细腻,而是略显粗糙的古铜色,下颔部位还多了一道淡淡的伤痕。很显然,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再也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
女郎摇摇头,淡淡道:“董淑贞已经死了,我的名字叫豹子,如果你愿意雇佣我们狼牙佣兵团把你从这里带出去,酬金是一百万欧元。”
周天星笑了,点头道:“好吧,以后如果我有需要,一定会先考虑和你们狼牙合作,不过我暂时还不需要。我只是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的绰号这么古怪?”
女郎深深望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道:“因为我曾经空手杀死过一头成年猎豹,所以他们都叫我豹子。”
周天星垂下眼睑,轻轻叹息着:“看得出,他们都很服你你是狼牙的团长?”
“不,我只是执行这次任务的队长。”
女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地黯然。一板一眼地道:“这次任务已经完成了,我该走了。”
当她折过身时,周天星在背后叫住了她:“对不起,我还是不习惯你的绰号,淑贞,当初是我毁了你的生活,一直以来我都很内疚,非常内疚。我知道现在说这些没什么意义,可是我还是想说,刚才那个小伙子不错。他很爱你。”
女郎缓缓转过头。唇角绽出一丝讥嘲式的笑容,淡淡道:“你的意思是。我不妨偶尔和他上一次床?这样是不是可以减轻一点你的负罪感。”
周天星苦笑道:“如果你觉得我的提议很可笑,就当我没说过吧,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一点,没别的意思。”
女郎转回头,沉默片刻,忽道:“这个主意听上去还不错,我会考虑的。”
拂晓时分,位于平城市中心的国家电视台大厦中,上演了这样一幕。
一间演播大厅中,周天星也和十几个幸存地朝国高官一起,缩着头在墙角边站成一排,面前则是几个荷枪实弹的卫戍区士兵,领头的还是那位杀人不眨眼的“警备司令”诸位。”
刘绍霆把一份文稿摔到其中一人面前,指着他,用不容置疑地口吻命令道:“限你十分钟内熟悉一下这份讲话稿,十分钟后开始录播,你必须一字不漏地把这份稿子念完,明白吗?”
那人丝毫不敢迟疑,马上弯腰从地上捡起那份稿件,一丝不苟地小声朗读起来,完全不在乎其中写的是什么内容。在经历过此前那一幕血腥场景后,再也没有人会以为可以用血肉之躯去和从枪膛中射出地子弹开玩笑了,也没有人会怀疑面前这个混世魔王会在意他们之中任何一个的性命。
然而,还是有人对此提出了反对意见,正是周天星,他目光平静地直视着刘绍霆,缓缓道:“将军,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可以解释一下吗?”
刘绍霆斜睨他一眼,冷冷道:“周先生,你将是最后一个言者,我希望届时你能配合我们的录播工作,以中国大使馆特派代表的身份见证这次和平民主的政权交接。”
周天星一听就笑了,摇头道:“将军阁下,我想有一点您大概弄错了,事实上我并不是外交官,更无权代表中国政府的立场,不过,如果您愿意,也许我可以说服我们的大使为您即将成立的新政府提供某种形式的帮助,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单独谈一谈?我只需要占用您五分钟时间。”
刘绍霆笑了,深深望他一眼,点头道:“可以,那么我们就找个地方谈谈吧。”又转向身旁一名卫兵,吩咐道:“带着他跟我走。”
于是。周天星就在众目睽睽下被刘绍霆地卫兵押走了,进了演播室隔壁地一间办公室。
三人先后进房后,那卫兵十分自觉地退到门外站岗。一关上房门,两个阴谋家就相视一笑,也不言语,开始紧张忙碌起来。先是合力从一张办公桌下拖出一具尸体,正是那位真正地警备司令,接着,刘绍霆毫不犹豫地脱下身上那套将官服,套到尸体身上,又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套早已准备好的便装,穿戴整齐。
干完这一切后,刘绍霆把手枪递到周天星手中,苦笑道:“你先出去吧。剩下地事有点恶心,还是我一个人干吧,看来咱们只能回国再见了。”
周天星默默接过手枪揣进怀中,飞快地道:“回国见。”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到门边,轻轻拉开了门把。
从容不迫地来到走廊上,门外守候的士兵正直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僵立着,另外演播室门口还有两个士兵正在站岗,除此以外再无旁人。
周天星径直来到演播室门口,那两个站岗地士兵也如中了定身法一般,端着枪一动不动。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周天星随手从其中之一手上接过一支冲锋枪,还从他腰间摸出两个弹匣。
紧接着,他端着枪一脚踹开房门。同时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嗒嗒嗒!嗒嗒嗒!”
子弹在演播室中轻快飞舞着,猝不及防之下。里面的几个士兵瞬间就被周天星精确的三点射逐个击毙,血花飞溅中,横七竖八躺了一地。
此刻的周天星,如同美国大片中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手托着枪竖架在肩上,另一只手向那群呆若木鸡的高官招了招,酷酷地道:“当过兵的捡起装备,跟在我身后冲出去。”
于是,又一幕好莱坞式的经典桥段就这样上演了,在一位光芒四射的孤胆英雄带领下。十几个慌慌张张地朝国高官从地上捡起武器。紧紧跟随在英雄身后,连滚带爬地杀出了重围。从电视大厦的一道偏门溜了出去。事实上,这幢大厦内外根本没有多少兵力,全部加起来只有一个排而已,又是遇上周天星这种变态级的神枪手加直觉狂,逃出生天是理所当然的,而且无一伤亡。
不料,这支刚刚杀出电视大厦的杂牌军惊魂未定,就碰上了迎面开来的两辆装甲车。于是,所有人都只剩下相视苦笑的份了,纷纷丢下武器,抱头投降。直到这时,才轮到宋恩桥表演,只见他当街而立,虽然双手抱头的姿势不太雅观,依然威风凛凛地大叫道:“我是国防部次长,我要见你们的最高长官。”
不多时,另一辆装甲车匆匆赶来,从车上跳下一名上校,一见这副场景,顿时脸色一寒,对身周的官兵怒喝道:“混蛋!你们瞎了眼吗?快把枪放下。”
接着一路小跑来到一众高官面前,啪一下敬了个礼,态度恭敬地介绍了自己地身份,原来是昨天刚刚入城的“勤王军”某部团长。
直到这时,这群高官方才惊魂甫定,重新变得神气活现起来,当下便在这位团长的护送下,重新回到国防部大厦。与此同时“勤王军”的两位师长也先后赶来向他们报到,接受最高领导层地指挥。
经过一番解释,这些被折腾了一夜的大人物们方才了解到这次事件地全部“真相”原来这些野战部队并没有和刘绍霆改扮的警备司令沆瀣一气,对昨晚生的变故全不知情,而是忠心耿耿地承担着保卫都安全的责任。总之,昨晚生的一切都是那位“警备司令”的阴谋,而其本人又被周天星在演播大厦中干掉了,为了掩护众人撤退,还顺手放了一把火,结果几乎烧毁了半层楼面。当然,纵火的事并不是周天星亲手干的,而是刘绍霆在他离开后进行的善后工作,用意只是为了把那具尸体烧成焦炭,使法医无法在事后鉴定出其真正的死亡时间。